第一百零一章
  可能確實是因為債多不愁, 之前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兩人在擊碎了培養皿之後簡直就像放飛自我了一樣, 完全不在顧忌行動可能產生的響動,斯凱在確認雲悠已經扒住牆壁之後就二話不說, 粒子搶直接對準了這些管道,兩槍就打的管道崩斷, 線路電火花直冒。

  清完了路, 失去了連接的線路管道紛紛向下落去, 打在地上啪嗒一聲, 他也不管上麵有人沒人,自己直接就往上擠。沒辦法,他真的快不行了,再不放鬆一下手就要完全滑脫了。可是這個洞口實在太小了, 他拚命擠也隻能擠過去半個肩膀。

  雲悠已經開始從下麵往上推他了,斯凱也正在感覺到自己的手僵硬的快要不住牆壁。好不容易把自己塞過去一半, 斯凱隻覺得整個人都快被擠爆了,連呼吸都無法完成,這牆的厚度相當可觀,一時間他竟然不能確認在自己因為窒息出現不良反應的時候能不能把這段路走完。

  雲悠還在推他。

  斯凱本來想啐一口,這個動作在下意識之中差點完成,但看看現在的這種情形, 就算啐出來了也隻會沾在自己的衣服上, 太惡心算了吧。他沒時間猶豫了, 所有問題在能力發動之後都已經算不上問題了。如同是象鼩草叢間的通道裏被硬塞進來一頭大象, 原本狹小的洞口由內向外開始擴張, 天花板上開始因為這過於可怕的力量布滿裂紋

  原本卡在通道當中的斯凱浮空起來,並未與任何牆壁接觸,像是漂浮在水麵上的羽毛。現在這通道甚至已經有了能讓他轉身再拉一個人上來的空擋,他一隻手拉著雲悠的手腕,另一隻手緊緊地箍住她的腰讓她貼在自己身上,既是要確保她絕不會掉落,也是在給自己借力好繼續保持站立的姿勢。

  魔鬼的饋贈在使用時便會付出高昂的代價,這兩個麵色發白的人在心髒被緊緊攥住的痛苦中狗喘著,倒在地上起不來。冷汗涔涔,全身戰栗,這種殺敵八百自傷一千,在跑團遊戲中使用一次就要瘋狂掉血掉san的技能實在不適合隨隨便便使用。這兩個被副作用支配了的家夥總算還記得自己身處敵營,即便是現在空無一人的廠房內,在經過了這樣一次巨大到根本不可能隱瞞的動作之後,也肯定須臾之間就會被前來追剿他們戰士塞滿了。

  能活動之後,斯凱從自己身上摸出了一直沒有機會使用的那個裝置。

  看著他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腿抖手顫,哆哆嗦嗦的掙紮著要把裝置固定在連接兩個廠房的天花板上,雲悠表現出了極大的不信任:“你這能行嗎?別手一抖把時間設定成三十秒之後啊。”

  斯凱:“一邊去,你這個帕金森患者也沒資格說我。”

  氣氛並不會因為兩人一如往常的鬥嘴而輕鬆下來,設定好時間,從這時候開始,他們就隻有兩個小時逃離這裏了。

  斯凱咂著嘴:“誒亞,要是找不到其他的薇拉,那我們這可就真的是白上來了啊。”

  “說得對。”雲悠附和,隨後向前走去:“我不願意做白工,所以一定要找到。”

  ·

  雲悠從來不放空話,說要找到就非找到不可。可是這裏實在太大了,往上了一層,標簽從第四廠房換成了第三廠房,奇形怪狀的產品明顯減少,不成人形的更是看也看不見了。尋找難度突然增大,為了節省時間,兩人不得不分頭行動。現在斯凱是一點也想不起來恐怖片裏分頭行動就會遭遇大屠殺的定律,二話不說扔過去一把槍,用腳在麵前劃出一道橫線:“那這邊我來找,那邊是你的,你可不許隨便過來啊。”

  雲悠:……

  雲悠選擇不和這個糟心的家夥計較。

  看著雲悠轉身離開,身影穿梭在藍色的光柱之間,很快就消失不見,斯凱終於鬆了一口氣一樣整個人往下頹了些。他往後踉蹌了幾步,靠在一根培養皿上,自己的體溫低的和培養皿也差不了多少,身體已經沒什麽冷汗,隻是無力虛弱的症狀比之前似乎要更嚴重一些。

  他這時才緩緩地順著柱子滑落到地上坐下,一隻手輕輕地按住自己的胸腔,如同確認心髒是否正常運轉一般閉上了眼睛。

  嚐試用呼吸來盡可能快的回複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畢竟這種程度,如果後麵還有需要戰鬥的場合恐怕自己不僅不能出力,反倒還會成為雲悠的負累。斯凱試圖深呼吸,吸到一半隻覺得如同尖刀刺進胸膛一般劇痛,趕快停了。他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齜牙咧嘴的按住胸口重新掙紮著站了起來。

  那老狗實在厲害,僅僅是一個照麵,他甚至都沒有碰上自己,隔空取物一般就抽走了自己的能力。這種感覺有點像強製獻血,火中取栗的速度實在太快,即便心中絲毫不情願,麵對提煉的時候也依然沒什麽反抗之力——他甚至能感受到能力輕而易舉的突破防線,如同細小觸手一般的鑽進了自己的身體。原本讓他有些自滿的防護罩成了一張網孔過大的破漁網,漏網之魚太多了以至於讓人開始懷疑這東西到底有用沒有。

  站起來,扶著一個又一個的培養皿一邊尋找一邊向前,斯凱心中還在思索。現在來看他的能力在那個老狗麵前暫時自不了多大作用,這沒辦法,這麽多年來他小心過活,天天養生,根本不使用那些燒命的能力,別說什麽使用的技法,能靠一腔蠻力打過來就不錯了,但對麵的人顯然是能力運用的行家裏手,不看別的,就看他那過於標誌性的外在形象就能明白,他平時肯定非常不注重養生。

  而且他當時可不僅僅是指提煉了自己的能力,很有可能練一部分生命力也一起順走了。這種在外人看來玄妙無比,但在奧威爾皇室身上就如同流動的血一般能夠清晰感知的東西寶貴程度無與倫比,稍微被撬走一點點都能和對方拚命,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直接剜走了一塊。

  斯凱歎著氣,要不是雲悠磅礴的生命力像泉眼一樣源源不斷的給自己輸送過來,他肯定當時連門都出不了直接就躺那裏了。可是就算是地下水也有枯竭的那一天,他不能總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雲悠的身上。她是一個可靠而慷慨的夥伴,她願意將這寶物饋贈給他,他可以接受,但是決不允許自己心安理得的揮霍著原本屬於別人的時間,也不允許他用看似合理的借口讓自己接受“這樣做是合理的,不虧”。

  沒有東西的重要程度能和雲悠的生命劃上等號,這份慷慨和信任的重量太沉了,壓在他的肩上,讓他不敢肆意妄為,不敢讓這份期待落空。

  能力比不過,王權碾壓兩個人暫時還沒有就這方麵能力PK過,他不敢肯定自己一定不會輸,但如果是擋一擋,那肯定沒問題。畢竟大家都是三頭龍,誰也沒比誰少一個頭去。

  也許可以從這方麵下手。

  身為奧威爾的一員,他對於自己這個族群在性格上的優勢和劣勢非常清楚,因為他差不多也就是這麽個人。如果不是因為當初被衝散,在以撒的保護和教導下,在與其他人的陪伴和相處之中根本就沒有能讓他發揮的餘地,後來遇上雲悠之後更是學會了什麽叫不要招惹你肯定無法戰勝的對手,每天都要夾著尾巴做人,那斯凱想,也許自己也會變成那種人吧。

  漆黑的夜裏火光能夠吸引眾人的目光,也能驅趕凶猛的野獸,如果將每位奧威爾的皇族都看作是執火者,那麽每個人各不相同的超能力就是他們口袋裏的防風火機,王權碾壓就是最原始的鑽木取火的木棒。有了打火機之後沒有把木棒棄如敝履已經是好的了,更不要說還能想得起它來。奧威爾之中人人都有過強的自我意識,魔鬼對於每個人的不同饋贈更是讓他們打從心底裏相信自己天生就是最與眾不同的那個星星,非常不屑與他人相比較。

  就算是在那樣渴望活著的時候,他們在遇到事情時,比起對於身體的副作用更小的王權碾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更傾向於使用自己的能力。

  非常愚蠢。,但是說實話,要不是這次能認得清他並不是“父親”的對手,他恐怕也會心中懷著兩份不服,下次遇上了即便硬上也要用能力跟他真刀真槍的再頂一次。

  所以在他看來,與其跟一個已經把能力翻出花來的老東西比誰的能力用法更加精湛,還不如專攻別的方向——比如如何在他人還沒有打開打火機之前用木棒尻爆他的頭。

  ·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雲悠確實覺得在完成標記之後,她除了因為生命相連幾乎在某些時刻——比如使用能力後或者重傷瀕死時——和斯凱感同身受以及有所感知之外,她確實……多了一些似乎不屬於自己的情緒。

  就比如剛才,她能明顯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地情緒在腦袋裏轉了一圈。有愧疚,失落,恥辱,最後又燃起鬥誌。這些情緒並不會真正影響到她自己本身的判斷或者其他方麵的靈活性和反應速度,但……就是,讓人覺得有點神奇。

  這種感覺就像是另一種程度上的通感,完全無害的,連告知為目的都沒有,僅僅就隻是晃悠了一圈。次數並不頻繁,隻是在情緒非常激動或者波動比較劇烈的時候才會晃一圈,前因後果什麽的一概沒有介紹,就隻是把此時產生的情感拿出來讓你看看,有時候還沒看完就沒了。

  她覺得有點輕微的不適應,有些想問問撕開是否有跟自己相同的感覺,但總覺得這種問題……問起來好像有點丟人。畢竟之前兩個人互相標記的時候他也說了自己並沒有這方麵的常識。

  行吧,那大概是都有,或者說是之後就會有的贈送品。

  這件事情很快就被她拋到腦後,雲悠專心尋覓,在自己的領地裏走完一圈也沒有看到尋找的目標。看著之前斯凱在地上畫出的那道三八線,她挑了挑眉,伸出腳一點一點擦過去,直到把那條畫出的痕跡完全擦得看不見了才停手。

  雲悠:“誰能去哪不能去哪,我說了才算呢。”

  斯凱找的動作似乎有點慢,他不確定哪些地方是這人找過的,就算有些浪費勞動力,她也選擇把他的區域自己再走一遍。看了一眼地麵,雲悠心中疑惑更深了。之前就注意到了,連接著天花板和那個增幅器頂蓋的電線是直接從地麵上通上來的。第四廠房的天花板,也就是第三廠房的地麵,上麵有一個專門供管道線路通過的缺口,他們還是從那裏硬擠過來的呢。照理來說從那邊擠過來之後應該就能看得見這邊的管線,之前是兩個人都忘記了,但是現在記起來了要查看,她也依然沒有找到如同第四廠房見到的那樣,擰成一條天路的管線。

  她覺得這不太可能。

  對於科學方麵的事情,她跟學位證書多得能打撲克的伊紮克可完全不同,很多東西因為走得遠見得多,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但如果要洗就下去卻是連皮毛都沒有的一知半解。是屬於典型的知識麵廣,但沒有專攻任何一項。她想如果是像薇拉這種情況,有好幾個人同時被…製作出來,那彼此之間的數據應該是非常相似的。之前聽過一個說法是雙胞胎中有一個生病了,另一個在很短的時間內也會開始感到不舒服,如果想要讓盡可能地確保她們的存活,那不是應該把她們的數據全部放在一起比對嗎?

  這裏的實驗器材,場地,原材料都這麽充足,雲悠一點也不相信這就是最初的全部——那些實驗失敗被處理掉的失敗品恐怕是這裏存活的好幾倍。薇拉們被製作出來,被允許活下來,肯定是有什麽過人之處,這就足夠說明她們活著時能夠產生的價值完全大於維護她們的費用。

  自作多情一下,如果從她和伊紮克被尤爾抓捕,在特裏爾帝國第一次公開露麵時就被“父親”注意到了,如果從那時起她就成了這些人的目標,那是否這個能夠置換人意識的人就是專門為自己打造的呢?

  來到之前上來的空隙(現在已經完全不能叫空隙了,叫坑比較合適),雲悠蹲下來查看之前斯凱放好的爆炸丨裝置和那些因為被打斷所以墜落下去的電線,直接就能看見它們掛在不同的培養皿的頂上。

  如果那些電線管道沒有被打斷,她是不是上來之後就能直接看見如同通天塔一樣彼此纏繞著不斷往上延伸的天路?這樣想著,她忍不住往上看。

  她看見了那些被打斷的電線和管道。他們向卷尺一樣纏繞在一起,成了以巨大的紡錘體,層層疊疊的讓人看了有些反胃。

  遍尋無果的雲悠此時都沒想起計較這東西這衣服有礙觀瞻的模樣,她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是它了。

  ·

  柯麗亞與他父親的聯絡中斷於一聲可怕的爆炸。

  但就聲音而言,這種聲音其實並不能真正另柯麗亞感到恐懼或者害怕,作為一個科學愛好者,她本人也經常發出比這可怕許多倍的爆炸聲,偶爾還要銀發一些善後起來非常麻煩的危險問題。但那一聲還沒來得及完全炸響便已經展現出它可怕的氣勢的爆炸令她半天無法回神。

  手指僵硬到無法活動,大腦裏一片混亂,身上就像是剛剛淋了一場暴雨,冷汗已經將頭發和內衣全部浸透了。呼吸又重又短,牙齒像是在極地時不受控製的那樣打顫,大腦中混沌一片已經幾乎停止了所有的工作,在混沌的大腦完全理清楚現在這樣的反映到底應該如何處理之前,她胃裏突然一陣翻江倒海,讓她不得不衝進洗手間裏幹嘔了一陣。

  腦袋裏一團漿糊,亂糟糟的,應激反應過於嚴重的柯麗亞脫力的坐在地上,她拚命想要遏製自己的顫抖,想要讓大腦繼續恢複工作好讓她能夠思考一下剛剛到底是怎麽回事。隻是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的閃著,大腦完全無法工作,甚至於幾分鍾之前的事情她都有些記不清楚了。

  那通聯絡是怎麽回事?父親最後說的是什麽來著?他這是什麽意思?

  那些話拆分開來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可是組合在一起之後卻讓人完全無法理解這之中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這是一場被敵人洞悉的注定會失敗的戰爭”?最後的爆炸聲是怎麽回事?應該是他自己掐斷的通話吧?

  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柯麗亞勉強自己,幾乎是趴著來到浴盆前把自己裝進去,打開熱水。她太冷了,再不想想辦法讓自己溫暖一點,她擔心自己會就這樣死於低溫。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父親是帝國的戰神,是伴隨著索瑞斯陛下一路南征北戰罕有敗績的常勝將軍,是任何人都無法戰勝的。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浴盆裏,水位上升很快,熱水包裹上來之後蒸騰而起的水汽總算是驅散了一些逼人的寒氣。水中,柯麗亞依然抱腿坐著。她沒脫衣服,被打濕之後所有衣服都是直接貼在了她的身上,看著就很不舒服,隻是現在她根本無暇去注意這些。

  自詡冷靜自持的柯麗亞,現在已經體會到明白自己應該冷靜下來,和真正的已經冷靜下來了究竟到底是不是一件事情。曾經她總覺得自己在麵對任何事情的時候無論臉上做出如何的反應,擔心中總是能夠冷靜的看待這件事情的。她可以因為珀西黑暗料理可怕的氣味對著他大發脾氣,但這並不會影響她心中對這個人的評價,她依然會冷靜而全麵地看待這個人,然後在選擇是否要與他深交下去。

  她當時認為在一個人發現自己應該保持理智,保持冷靜的時候就應該盡可能快的把自己調整到這種最佳的狀態,否則除了浪費時間之外什麽也做不了,會給局麵帶來更大的負麵影響。

  隻是她現在自己糾正處於這種情況。

  理智上明白應該盡可能快的冷靜下來,隻有這樣才能保持思考,隻有保持思考才能對於現在的場麵做出對策,才能破局。但是事實上她根本無法控製情緒。戰場上瞬息萬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自己的父親可能已經殉國了,這個認知帶來震驚遠遠大於其他情感加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人內心深處拒絕相信那些自己不願相信的東西,對於這件事情她並沒有太多的實感,沒看到父親之前她覺得自己可能都不會真正的認可這個事實。

  情感尚且處於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情況,但身體卻似乎已經對這個事實作出了反應。顫抖,冰冷,呼吸困難,淚腺崩潰。她甚至都有些奇怪自己並沒有感到悲傷或者害怕,為什麽眼淚就是這樣止也止不住的一直一直往下流。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心煩。

  她聽見了水流聲,熱水已經從浴盆裏滿了出去,嘩啦一下溢到地板上。可是柯麗亞現在一點也不想關掉水龍頭,她根本就動也不想動。遇到危險的時候人類會下意識地抱緊自己,蜷縮的姿勢會帶來更大的安全感,因為在生命的最初,在母親的子宮裏就是這樣的姿勢,潛意識裏那裏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一下站了起來。動作幅度過大,滿盆的水激蕩著,溢出拍打在浴盆上。一身濕漉漉的,柯麗亞快步跑出去。

  此時,大腦基本已經恢複了正常思考能力的柯麗亞重新獲得了自己身體的支配權。大腦依然混亂,但是已經可以思考了。

  父親在生命的最終給的信息太具有爆炸性了。皇宮深處依然潛伏著敵人的毒蛇,這個家夥直到現在依然沒有被揪出來,這也太可怕了。這場原本必定會以勝利告終的戰鬥最終以這樣的形式落幕,別說陛下無法接受,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會覺得無比可笑。

  這場慘敗的仗輸得灰頭土臉,簡直太難看了。

  將濕透的衣服艱難的扯下來隨意扔進洗衣機,她關掉了浴缸的水龍頭,赤著腳啪嗒啪嗒的走出去。

  她不允許自己這樣坐以待斃。

  父親最後關頭將他的猜測,他的家族,他的責任和驕傲,一切的一切全部托付給了她,她絕不能辜負這份信任和重托。

  恐怕這場慘敗很快就會報到宮裏,現在消息回來了沒有?

  思忖片刻,即便想著這樣可能略顯魯莽,但科裏亞依然聯絡了皇後,表明了自己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收到來自自己父親的消息,她很擔心自己的父親之後,她聽見皇後歎了口氣,聲音笑嘻嘻:“你呀你,平時跟個alpha一樣,這種時候我還以為你也會一直很冷靜呢——安心吧,希伯來昂元帥是我們的戰神,要是你覺得心神不寧,那要不要進宮來和我共進下午茶?”

  ——看來是還沒傳回來。

  答應了皇後的邀約,柯麗亞心中狂跳。

  這種敏感的時候進宮是不明智的。

  她心中說。

  ——但是她退無可退。能夠真正接觸到這次戰爭相關事宜的人太少了,能夠懷疑的對象也就那麽幾個。

  在他們再次動手之前,她要把那些蟄伏的蛇都揪出來。

  她要保護自己的親人和家族的驕傲。

  【柯麗,保護比破壞、放棄,比任何一項事情都更沉重和艱難,而且是一旦決定就無法中途退出的事情。但是我現在沒有辦法回來了,所以,你和媽媽,一定要互相保護。】

  【前路很難,柯麗,但是別害怕,我知道你肯定能行。】

  爸爸

  我不害怕。

  看著吧,看著我用敵人的鮮血為你複仇。

  ·

  “別走了,轉來轉去,看得人心煩。”整理著自己的領結,拉伯從鏡子裏掃了一眼在後麵一臉煩躁的兜圈子的菲歐:“現在這樣有什麽用。”

  菲歐皺著眉頭,壓低聲音低吼:“怎麽可能失手?那種情況下,他竟然還能回來??這也太不合邏輯了!”

  “我早告訴你,跟著保護他的是我特裏爾的戰神,不要小看他。”將領結打好,拉伯站直轉身,看著眉頭越皺越緊的菲歐皺了皺眉頭:“少擺出這幅樣子來,我的兄長平安歸來,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擺出這麽一副嘴臉給誰看。”

  “哼。”菲歐冷笑:“別說我,你也跑不了,早有人盯著你呢。”

  “盯著我的人多了,我在就習慣了。”說著,他把手放在門上,正要打開。出門前,他轉身笑了笑:“也不過是提醒一下那些總是喜歡把眼睛放在別人身上的人,有些真正應該看著的,就好好看著,不要一不小心沒有了,到時候就算拉了一坑的人陪葬,我就不信他還能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