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
  蘇苑娘點點頭, 她也是這般認為的。

  可過日子不是上山打老虎,打死了拖下山來還有會人喊是為民除害, 人卻是全然不同的。她不喜常孝嶀,卻也明白此人能被常伯樊派到京城來打點開鋪子,自己本身總歸是有些能耐的,他已被常伯樊立在了諸族人當中,不是說廢就能廢的。她是要說情, 但這說情的意思, 常伯樊會不會領,領了是怎麽個領法, 就是常伯樊自己的事了。是以常伯樊這一話一出,蘇苑娘就得了自己想要的意思, 點頭之後便道:“你知道就好,但之前你讓他歇幾天就讓他歇幾天, 不用作那多的,也別罰, 本該如何就如何罷。”

  常伯樊沉默地看向她。

  蘇苑娘見他直直看著她不動,她頓了片刻, 道:“等到來日,有那能換了他的人,我們就把他換了, 可好?”

  常伯樊這才展了笑顏, 他笑著點了頭, 過了一下方道:“好。”

  他還以為她借不說情實則還是說了情, 但聽她道了一句話,他就緩過來了,一下就明了她的用心良苦。

  苑娘是怕他沒人用,怕他擔了壞名聲,是為著他好。

  這廂,在屋裏的丫鬟們聽到娘子和姑爺的說話不禁麵麵相覷,這才明了了此前她們娘子所說話的意思。

  她們這下懂了,但除了在屋裏的三姐和通秋高興得了娘子的準話外,這留在屋子裏的新來的一個年方十三名叫鄭伶娘的小丫鬟,還有一個名叫瓊娘的管事娘子心裏卻是對蘇苑娘多了幾許驚怕。

  她們侍候的這位主人,沒有她們之前以為的慈悲純良,她的好性子看來隻是看著外麵的好性子罷了。最讓鄭伶娘這個小丫鬟驚心的是,男主人似是對她的心狠手辣不純善看不見一樣,跟他被灌了迷魂湯似的,萬事隻是她開了口,他皆會道一聲“好”。

  這著實驚著了她,比起胡三姐這個大丫鬟日日警告訓斥她們來,男主人的這一舉反倒讓她更噤若寒蟬,心想日後絕不能偷奸耍滑,若不然讓女主人告到男主人麵前,她絕沒有好果子吃。

  三姐此時在側看了屋裏新來的兩個人一眼,等看到其中那個喜歡偷懶的小丫鬟,那小丫鬟竟駭怕地躲避過了她的眼睛,見狀,三姐鼻間不禁輕哼了一聲。

  這些人是夫人選來給娘子的,但夫人把這些人交給娘子之後也找她過去說過話,說這些人找得匆忙,還是要多留幾個心眼看著點,若是那不成的,哪怕是在說裏也可以發賣出去,別留在身邊當禍害。

  夫人也有眼光,她選的六個人,至少有四個是老老實實跟著好好侍候娘子的,叫她們做事也都立馬去做了。可其中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還小沒及笄的小丫鬟,一個是還識幾個字以前還嫁了個好人家的寡婦娘子,許是進門來好吃好喝的過了幾天好日子,她們這兩個人吃倒是比誰都吃得多,做起事來卻是一推二拒三不記得,吩咐她們事情不是說不會,就是說做不好,罵她們兩句讓她們接過手,等過一段時辰去問,居然還沒開始做,這兩人已把三姐和明夏這兩個帶著她們的大丫鬟氣倒了好幾回了。

  同是出來為奴為婢的姐妹,這些新進來的侍候娘子的姐姐妹妹們不是早早沒了丈夫,就是被家人發賣,皆是不得不奈何為了生計自願為奴,三姐原本是極為可憐她們的,但再可憐也抵不過人家自己不爭氣,她們一兩次的犯錯還好,次數多了,三姐為她們的錯忙得團團轉,就是想可憐她們也可憐不起了。

  她們這些娘子的大丫鬟一個個都是從早忙到晚的,她們剛進門來連跟腳都沒立住就開始偷懶了,給她們個吃飯的生計也不知道把握住,當主人家是傻的,盡是糟蹋機會,三姐甚是瞧不起這兩個拎不清的。

  見此時在屋裏的那個偷懶的小丫鬟還知道怕,此前她說人家,人家嘴裏應得好好可就是屢教不改,現在倒是知道害怕了,三姐一時也是生氣得很。

  她是一腔好心都喂了那驢肝肺,她也是給過機會了,這兩個人若是還不改,她就跟娘子進言。

  三姐自知娘子把人教給她和明夏帶,是想讓她們調*教,若是她們真把人捅到娘子麵前,按她們娘子如今的性子,十有八*九這兩個人都會被處置出去。

  此前的知春了冬從小跟她長到大,娘子不也是說送走就送走了,何況這兩個新來的。

  明夏也是好心,不想人隨著她們進了京就被發賣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三姐私下商量過好幾回,想多給她們兩個機會。三姐也是作此想的,但看樣子機會也不能老多給了,要不然等到這兩個人跟的時間愈長知道的事情愈多,到時候再發現她們不堪大用再告知娘子,那時候就是她和明夏的不是了。

  三姐心想著等會兒定要和明夏好好說說這兩人的事情不可,這廂蘇苑娘見話說好了,便讓丫鬟出去叫廚房裏的明夏帶著人過來擺膳。

  膳間常伯樊很是沉默了一段時辰,直到快要吃完了,蘇苑娘主動把空碗給他,眼睛看著湯碗處。

  因著她的主動,常伯樊心下輕快了一些。等到膳畢,丫鬟們收拾桌子的時候,他還跟她說笑了來,“等以後尋到好木頭,我就雕個大肚子的小苑娘放我跟前時時陪著我,與我一起看盡天下事。”

  蘇苑娘聽了甚是茫然,但轉瞬了會了過來,常伯樊這是在誇她大肚。蘇苑娘會意過來也不知常伯樊是怎麽想到她大肚的事情去了,思忖之間不知不覺摸向了她的肚子。

  她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

  很快,她拉著常伯樊的手往肚間放:“常伯樊,你摸摸。”

  常伯樊摸著輕撫了兩下,“嗯”了一下,道:“很柔,苑娘吃飽了?”

  “是不是大了?”蘇苑娘低頭去看。

  “是有點。”

  “是了,近來我很能吃。”一頓少說也要用兩碗飯,肚子大了一些也不是不可能,蘇苑娘放下常伯樊的手,張開兩手去夠自己的小腰。

  也不知她的腰有沒有大。小時候爹爹老說讓她吃成小胖豬,她一直沒吃成,前世也沒有,沒想今世今時,她倒是能了。

  不知回去爹爹娘親看到,會不會大吃一驚。

  蘇苑娘想著她吃胖了的事,常伯樊卻是因她的話怔忡住了。

  他與苑娘雖沒有日日行房,但少有間斷二三日的,她每月的月事在哪個日子他也是清楚明了的,而這個月苑娘沒有來。

  他此前因行房事發現她沒有來的時候,還想著興許是那時候他們尚在路中,她身子多有疲憊小日子這才催遲了,可這都快要到月底了……

  “腰也大了,”這廂蘇苑娘比劃了下腰,低頭左右看了看看自己的腰圍,自語道:“可是衣裳穿多了?”

  蘇苑娘見過豬圈裏胖嘟嘟的小胖豬,樣子倒是不難看,憨態可愛,可……顯得也有點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她這世好不容易才聰明了一些,蘇苑娘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腰,心想著日後是不是還是少吃一些來得好,就見常伯樊突然站起,失聲道:“我們街頭過去的杏春街好像有個叫杏春堂的看診鋪子,不知道這個時候裏頭的大夫還出不出診?”

  蘇苑娘抬起頭來,看見他看著緊閉的門,不知他問的是誰,正茫然著,又見他轉頭巡邏了屋裏一遍,似是沒找到他想找的人,又飛快轉向門去,朝外大喊:“三姐,三姐,進來。”

  叫三姐作甚?蘇苑娘見他說著還扶桌,頗有些激動慌張的樣子,她更是不解了,跟著他也有些慌張了起來,站起來扶著他有些緊張道:“常伯樊,怎地了?”

  “奴婢這就去叫。”姑爺似是有些慌然,近身侍候著蘇苑娘不離身的通秋嚇住了,說著就往門邊去。

  通秋一出去就扯著嗓子喊人:“三姐姐,三姐姐……”

  “哎。”三姐遠遠的應了。

  “你回來,姑爺找你。”

  “來了。”

  三姐小跑著過來,聽姑爺問了杏春街可有杏春堂的事,三姐肯定道:“是有個叫杏春堂的鋪子,裏頭的老大夫姓梅,他家的鋪子在杏春街開了聽說有近百年了,梅大夫是杏春堂的第五代傳人。”

  蘇苑娘一聽,這事她聽三姐說過,她知道那個地方,就是不知常伯樊問那個鋪子作甚。

  許是他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蘇苑娘刹那就握緊了常伯樊的手臂,正要說話,又聽常伯樊朝三姐冷厲道:“你現在去一趟杏春堂,把梅大夫給我請來。”

  “是。”三姐應聲就要去,走之前看了她們娘子一眼,見她娘子緊張地看著姑爺,似是姑爺身上有什麽不妥的樣子,三姐又看姑爺一派屏息著無法呼吸的樣子,還當是姑爺發病了,當下二話不說,提起裙角就往腰間揣,一拉開門就一陣烈風襲卷而去一般朝前院快快跑了去,很快消失在了家中。

  這廂常伯樊想心間某個念頭心悸不已,胸口一陣陣鼓脹竟呼吸不能,蘇苑娘看他愈來愈喘不過氣來的樣子,竟被嚇住了,以為他出事了,一時之間她竟手足無措,隻覺得心口一陣陣跳得不成樣子,腿也是軟了,她勉力扶著常伯樊的手臂,隻覺背後的冷汗一股股往外不停地冒。

  “常……常……”她張著口,發現自己心慌得連常伯樊的名字也叫不出來。

  這時,走回她身邊後的通秋發覺了她的不對,通秋慌步過來就喊:“娘子,娘子,您怎地了?”

  常伯樊回過頭來,發現她小臉慘白,額頭上竟不知何時冒出來了一排汗,好似是哪兒不舒服的模樣。

  正心悸不已的常當家當下心跳驟停,雙手扶著她失聲叫了一句:“苑娘,你怎地了?你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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