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朕與將軍解戰袍(三)
  南宮熾舔舔牙尖的血,將他拉過來,按在懷裏,在他耳畔細語道:“我做了一個夢……”

  沈長歌也顧不得那一點痛了,豎著耳朵聽他講,想聽出他這般反常的緣由。

  南宮熾腦袋擱在他肩頭上,這個姿勢令沈長歌看不見他的臉,也自然看不見他略微有些猙獰的表情:“我夢見你帶著軍隊闖進來,漠北軍踏平了我這皇城的門檻,你們一路衝殺進來,將龍椅上的我一把拉下,然後你揮劍,斬下了我的頭顱……”

  “崇凜。”沈長歌抱緊他,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道:“那隻是一個夢。”

  南宮熾微垂下眼瞼,眸中一片晦暗。若單單隻是一個夢,他自然不會這麽在意,可這個夢整整持續了一個月,每天晚上他都會夢見那個場景。他由一開始的一笑置之,到後來的半信半疑,直到今日的深信不疑,也隻不過才短短一月時間而已。

  他夢中的一個場景還得到了驗證,他夢到沈長歌這一戰敗給了北夷,他本是不信的,因為此次隻是一場小型戰役,況且沈長歌這邊人數上、地理位置上,占盡優勢。然而事實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沈長歌真的敗了。

  這種情況,要麽是自己擁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要麽,這是上天的預警。讓他小心他的枕邊人。

  因為這場戰役,必定是沈長歌放水才敗的。

  他的沈將軍,跟那北夷王子拓跋逍,有一腿。他查到了他們交往甚密的蛛絲馬跡,即使南宮熾再怎麽告訴自己沈長歌不會背叛他,卻也無法說服自己了。

  見他不答,沈長歌便鬆開他一些,正視著他,道:“崇凜,我永遠不會背叛你的,你說過的,你是君,我是臣,我們一起守著這大周國土,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南宮熾語氣變重,猛地一把將他衣服扯開,將他壓在了龍榻上。

  沈長歌被他這粗魯的動作弄得有些茫然,緊接著便被南宮熾翻轉了身體,隨後衣服也被徹底脫了下來。“你怎麽這麽急色……”他趴在床上,開口笑他。

  他沒回頭去看,自然也沒看到南宮熾驟變的臉色。

  南宮熾低頭看著他赤.裸的上半身,潔白如玉,皮膚一如自己記憶裏那般細膩溫潤,可他的視線聚集之處,沈長歌的後腰那裏,卻有著一枚紅色的吻痕。南宮熾將手指覆上去,指尖甚至在發抖。

  為什麽,為什麽你口口聲聲說不會背叛我,卻處處都是你背叛了我的事實?

  沈長歌扭頭去看他,卻被他伸來的手按住了腦袋,扭轉不開。正詫異著,忽然感覺褲子被褪下去,緊接著那人便直接這麽頂了進來。沈長歌慘嚎一聲,痛得臉都有些扭曲了。

  南宮熾眼裏的神色卻越發瘋狂。痛吧,痛吧,不讓你知道痛,你就不知道我心裏有多痛。

  沈長歌被弄得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到最後睜開眼睛時,才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他動了動幾乎散了架一樣的身體,心情無比抑鬱。

  【係統提示:攻略目標南宮熾的喜愛值+20,後悔度+10,鬼畜值-20,當前喜愛值20,後悔度10,鬼畜值70】

  算了,看在他數據給得這麽給力的份上,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喂,毛球,你就不給我解釋一下他反常的原因麽?”溫斐捶床。

  毛球見被點名,隻好乖乖回答道:“不行的啊,宿主,我不能劇透啊,這個故事需要你自己去探索隱藏劇情的。”

  “那要是探索過程中我把自己玩完了怎麽辦?”

  “任務失敗,讀檔重來。”

  “……”敢情不是你被日你不知道痛啊。

  幸好沈長歌身體素質強硬,休息了一會兒便堅強地下了床。他勉強穿好衣服後,便招來了南宮熾的近身內飾高公公來問話。高公公受過他的恩惠,他在行軍打仗時,很多新帝的日常瑣事都是從他這得知的。

  “陛下從何時起開始睡得不安穩的?”沈長歌不著痕跡地扶著腰,問道。

  高公公回憶了一下,道:“約莫是一個月以前,”

  沈長歌覺得這是一個很關鍵的時間點,於是繼續追問道:“陛下那時可曾接觸過什麽人?”

  高公公回答道:“見過德馨郡主,和西突進獻的一個美女,還有靈虛觀的觀主。”

  其餘兩個沈長歌都耳熟,因此直接便問了剩下的那個:“西突來的美女,你可曾見過?”

  “這個倒是沒見著。奴才聽說西突那邊送是要送,但陛下沒收。後來她好像說自己對周國風土人情十分感興趣,陛下便帶她逛了一下禦花園,之後陛下便沒有再與她接觸了。而那美女也隻在京城待了三天,便隨西突的使臣一同回去了。”

  先是北夷,再是西突,雖然知道這兩個國家一直以來都與周國多有往來貿易,但他們之間也經常鬥得不可開交。這兩個國家不會聯手來對付周國吧……沈長歌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他揉了揉眉心,努力將這種異樣壓下去。

  長廊拐角處,南宮熾就站在陰影處,靜靜看著沈長歌。

  “皇帝哥哥,那是沈將軍吧,他何時與您宮裏的太監這般親近了?”他身邊的華服少女突然開口問了這一句,這少女正是德馨郡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南宮熾瞳孔一縮,眸色沉了沉。他倒是不知道,原來他的情人手已經伸得這麽長了麽?他還真是小瞧了他啊。

  德馨郡主拿手帕掩了掩唇,笑道:“沈將軍真是長了副極好的相貌呢,京城中,除了皇帝哥哥以外,怕是再無人能與他容顏媲美了。”

  南宮熾自然知道她在拍自己的馬屁,不過他看破卻不說破,而是看著她,笑問道:“那朕將馨兒你許配給沈將軍,如何呀?”他雖然與沈長歌關係維持了好幾年,卻不願意沈長歌被別人當做孌寵看待,因此一直以來都十分低調,對於兩人的關係也是一瞞再瞞。而德馨這種養在深閨裏無憂無慮的小郡主,自然不可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因此南宮熾這樣一說,倒還真像是要給她選得意郎君一樣。

  “馨兒才不要呢,嫁一個比自己還好看的男人,你想讓我把自個兒氣死麽?”德馨郡主嬌嗔地回嘴道,直逗得南宮熾笑出聲來。

  他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小表妹的性子,天真卻又嬌縱。雖然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卻一直不樂意由父母來張羅,丞相家的公子不要,淮南新立戰功的將軍不要,那麽多京城公子家裏派出的說媒人都快把她家的門檻給踏破了,她卻連瞧都不瞧上一眼。後來好不容易自己挑了一個,結果是個毫無功名的窮書生。她父母自然不樂意,一邊哄著她,一邊把她那相好的扔去了嶺南那荒蕪之地。一開始她還鬧了一陣,後來估計也是清楚了其中利害關係,沒再提起過了。想來也應該是少女心性,轉頭便忘了。

  聽她誇沈長歌,南宮熾心裏也十分受用。不過德馨郡主的下一句話,卻叫他笑容僵在了嘴角。

  “不過馨兒卻是聽說,沈將軍好像是個斷袖呢。”

  南宮熾麵色一沉,喝問道:“你聽誰說的?”

  德馨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囁嚅著回答道:“是……是封舜華告訴我的。”

  封舜華是三朝元老封老將軍的孫子,府邸就建在長公主府附近,打小便與德馨郡主在一起玩鬧,南宮熾自然也是認得的。聽說半年前封舜華被封老將軍扔去漠北軍中曆練,想讓他跟沈長歌一樣立下功名為祖上增光。發小在軍中,那麽能有些小道消息傳到德馨耳中,也算說得過去了。

  “他還說些什麽了?”南宮熾追問道。

  德馨猶豫了下,看著他的表情沒之前那麽可怕了,才怯生生地回答道:“還說,還說沈將軍私底下挺亂的,跟他的副將章少秋好像……好像……也有那麽點曖昧……”德馨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漲紅了一張臉,顯然她要說的話對她這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來說,太不好意思了。

  南宮熾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眼裏像是能噴出火來。

  德馨掩著嘴,被手帕遮擋的唇邊,浮現出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

  然而這發生的一切都在毛球的監視之中,然後被他實況轉播給了溫斐。

  溫斐內心想笑,跟毛球道:“我這個小情人還真是多疑得很,這德馨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這話明裏暗裏針對我。不過既然有人在背後坑害我,那我不如順坡下驢,如他們的意好了。我現在越慘,到時候小情人的後悔度就給得越大方。”

  火,到處都是火。

  昔日輝煌的宮城,淹沒在火海裏。

  宮人的哭喊聲、叛軍的怒喝聲,還有金鐵交擊的聲響,充斥在耳中,吵得南宮熾頭昏腦脹。

  朕,這是怎麽了?是誰在朕的皇城中放肆?禦林軍呢?禦林軍何在?

  他的話並沒有人回答,大家好像都當他不存在一樣。

  自繼位以來,還從未有人敢這麽無視過他,南宮熾心中不免有些氣悶。

  喊殺震天的背景下,好像夾雜著隱隱約約的呻.吟聲。

  十分耳熟。這聲音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南宮熾心中大惑,循聲找去,一路走進了承澤殿中。

  比起外麵的戰亂,這承澤殿中安靜平和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除了那大床上,隔著一層紗幔交疊著的人影。

  那是兩個男人,正在床上交合——在本應屬於他的龍床之上。

  好像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到來一樣,兩人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情,粗喘聲與呻.吟聲交織在一起,分外淫靡。

  從裏頭伸出一隻手將床幔撩開,南宮熾終於得以看清床上的一切。

  看清之後,他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樣。

  床上赤身裸體交纏在一起的人,不正是沈長歌與那北夷王子拓跋逍麽?

  麵對他驚愕的目光,沈長歌一邊迎合著身上的人,一邊得意揚揚地說道:“你來了啊?你來晚了,這周國啊,已經是我們的了。”

  南宮熾驚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摸了摸額頭上滿頭的汗,看了看周圍熟悉的布景,才明白剛才隻是一場夢。

  沈長歌就躺在他邊上,睡得正香。

  但那場夢太真實了,南宮熾心有餘悸。

  好像真的會發生一樣。

  他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同時他的目光也移到了沈長歌毫無防備的睡容上。

  一個念頭在他心裏浮現。

  如果,現在就殺了他……是不是夢裏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他這樣想著,手不由自主地移到了沈長歌那纖細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