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初兵川陽
  “你要記住你的身份,你是未來的王,你要奪回你失去的一切!坐在屬於你的位置上!”

  “那不是我失去的一切,而是你失去的一切。”李慕喬又在喝酒,酒入愁腸,千絲百結,“你是你,我是我。以前的我,隻想做一個普通人,你總說我注定了生來不凡,因為我是你的兒子。可我功名不行,生意不行,武功不行,什麽都不行,事實已經證明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我沒有一點兒像你,你都說了,我像極了我那個怯懦的,軟弱的,甚至愚蠢的,讓人操心的母親。可是,你仍舊是不死心。”李慕喬長歎了一口氣,眼睛卻突然亮了起來,“可你終於還是等到了這一天,我答應了你做我應該做的事。我隻是為了保護我在意的人,為了不用擔驚受怕,為了不受製於人。你放心,現在,我知道我該怎麽做。”

  “那個臭丫頭,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

  “她不是什麽臭丫頭,她是這輩子我唯一要娶的人。我會找到她,一定會。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麽誤會,都阻擋不了我們在一起。”慕喬道。

  黑袍冷笑,“那起兵的事,你準備好了麽?”

  “並沒有。”

  “那你什麽時候可以準備好?”

  “不知道。”又一杯酒下肚,李慕喬微眯著眼睛,頭也不抬。

  深夜的房間裏,黑袍的聲音急促而冷漠,“那你,想不想死?”

  “不想。”

  “那你還不準備?你覺得尚青廉能忍多久?你到底要我等到什麽時候?!”

  “十日,你隻需再等十日。我不準備,因為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準備的人。明日,我會飛鴿傳書給尚青廉,告訴他我要起兵。五日後,他會收到我的消息,我會再等他五日,等他把他的計劃傳給我的那一天,就是這場戰爭真正開始的那一天。也是時候,輪到我幫他往前走一步了。”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黑袍轉身離開,眼裏有狡黠的光,那張和李慕喬極為相似的臉上,永遠帶著李慕喬從未有過的表情。李慕,似乎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死去,如今的黑袍,隻是個心有不甘的可憐人。

  十日,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李慕喬收到了尚青廉的回信。尚青廉道川陽和壩陵有暗部,讓李慕喬率軍入川陽,過壩陵,再與尚青廉的心腹竇春秋在東商城裏會合。

  “我們如此大張旗鼓,會不會過於冒險?”淩遲望著偌大的房間孤零零的李慕喬,花屠走後,他的臉色愈加蒼白,全無血色。

  “的確冒險,所以我隻有找信得過的人陪著我。你是我唯一信得過的人。”李慕喬道。

  “你相信我?”淩遲瞪大了眼睛,實在是想不到這句話會從他嘴裏說出來,“為什麽?”

  “因為你沒有去找花屠,而是留在這裏幫我。我現在相信你,相信百鬼白夜殺。其實我早該相信你,以你的武功,隻要花屠不在我身邊,你殺我,簡直易如反掌。”

  “所以,你打算帶兵多少?”淩遲眼裏,有被信任的感激。

  “三萬。”

  “你隻帶兵一半,是因為太過冒險,才有所保留?”

  “據我所知,此時朝廷尚未有任何動靜,川陽和壩陵,朝廷駐兵不過數千,即使朝廷從四方調援兵,也不及我軍速度,短日內攻下這兩處問題不大。川陽和壩陵離花涼都不遠,我們先行,可以防止朝廷調兵向花涼發難……”慕喬頓了一頓,“我想看看尚青廉的誠意,若他暗部已經發難,我便大可不損一兵一將,長驅直入,若他對我亦有所保留,那三萬和六萬也沒什麽分別了。”

  花涼城外幾處小地,皆氣候宜人。三萬將士中有數十人是江湖人士,騎馬與士兵行軍,頗感新奇。大軍已快行至川陽城外,都如入無人之境,沒有半分阻攔。淩遲隱隱覺得不安。

  同樣覺得不安的還有李慕喬,他舍了自己的坐騎,非要和淩遲同乘一匹駿馬。“讓你坐車你不願,兩個大男人,你想壓死我的馬麽?”淩遲歎氣道。

  “你要讓我的膽小人盡皆知麽?”李慕喬一臉嚴肅,“馬累壞了,換一匹便是。我的命隻有一條,我還要留著我的命,等花屠回來。坐你身後,比較安全。”

  “你是有多緊張?”淩遲有些難受得扭了扭,“跟我同騎可以,能不能別拽著我衣角,別扯壞了我衣裳。”

  “別廢話。若我成王,便封你禦前大將軍,到時候,還愁沒得綾羅綢緞來穿?”

  淩遲不經意間苦笑,花屠的離開,反而讓他和李慕喬的關係緩和了些。若不是因為花屠,他和李慕喬,或許也會成為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