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救救我的孩子
  “……”

  “風管家,我從一直告訴自己,要學會原諒,學會換位思考一下,最不濟也要說服自己,這個女人是易最愛的女人,我要學會放寬心,原諒她,可是……”她神情落寞,濃烈的悲痛溢出,“我做不到。隻要我看到她的臉,我就想到我兒子那被燒得體無完膚的身體,我就想到他忍著劇痛,眼中充滿希翼地告訴我,媽,我想活著……”

  說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可怨恨的聲音還是從嘴裏擠出:“她不能原諒,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憑什麽?!她是她父母眼中的寶貝,我兒子就不是我手中的掌中寶嗎?”

  或許她的恨意極端了一些。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她,她無數從噩夢中醒來的絕望?

  她的孩子……

  還那麽年輕,他原本可以逃離這一切的,可他卻為了一個女人,讓自己淪落至此。

  她每晚都會在滿是燒傷,血流不止的他的噩夢中掙紮,醒來、痛苦、絕望、輾轉反側,像是被困在無法掙脫的深淵中,無法剝離出來。

  作為一個母親,她隻想自己的孩子好好活著,不為其他人,隻要他好好活著就行。

  或許這是她一個很自私的行為,但這也是全天下所有母親都有的想法。

  耿母的恨意和不甘,風管家這些年一直在她身邊,也深有體會。

  這件事,嚴格說起來,又有誰是絕對錯的呢?

  誰都沒有錯。

  耿母的恨,更沒有錯。

  “老夫人,不管怎樣,現在是下雪天,如果一直讓她這麽跪下去,可能會出人命。”風管家如實說道。

  耿母沒吭聲,最後看了外麵一眼,轉身上了樓。

  風管家歎了一口氣,隻有他明白,不管俞輕染在這裏跪多久,跪到天昏地暗,耿母也不可能讓她見耿易行一麵。

  室外,白雪紛飛,已經把整個世界都覆蓋上了一層白色。

  俞輕染想強撐著,肚子越來越痛,幾乎能讓她暈厥。

  很快,一股不輸於這寒冷天的滾燙熱流緩緩從她雙腿間流出,逐漸往的地上蔓延。

  浸透白雪中,與之融合。

  俞輕染眉心一跳,頓感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她跌坐在地,肚子的痛感不減反增,親眼看到血紅色沿著她的白皙的雙腿緩緩流下,一滴一滴滴落在雪地裏,開出一片片血花。

  好痛……

  孩子……

  意識到什麽,俞輕染強忍著劇痛想站起身,她也不再顧及跟耿母的約定,唯一念頭就是——

  孩子,孩子快不行了。

  她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叫救護車,可手機長期在冷凍的環境裏,已經凍得開不了機了。

  她臉色慌張又害怕,幾乎要哭出聲。

  孩子不能出事……

  俞輕染忍著劇痛,緩緩站起身。她呼吸越來越沉重急促,眼看著雙腿間的血越流越多,滅頂的絕望幾乎要將她吞噬。

  “救命……誰來救救我……”她捂著肚子,卷縮在雪地裏,恐懼又害怕的讓她眼淚不斷往下滾落。

  誰來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

  隨著時間流逝,母子連心,她感覺肚子裏的孩子已經離她越來越遠。

  視線模糊間,她恍惚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慌忙跑過來,擔心的聲音也逐漸清晰。

  “俞小姐,你怎麽了?”風管家看到她雙腿間的血,嚇得眉心一跳,“怎麽流那麽多的血,你……”

  俞輕染緊緊抓著風管家的手,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俞輕染說這句話已經使出了全部力氣,如刀割般的痛和寒冷讓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風管家終於明白過來,立刻拿出手機打了120。

  風管家剛掛斷電話,彎腰想要抱起俞輕染,突然一抹黑影從他眼前掠奪,下一秒就看到滿是著急的耿易行。

  耿易行看了一地上的血,頓感有不好的預感,迅速打橫抱起已經昏迷的俞輕染:“染染,你醒醒!先不要睡,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耿易行已經顧不了其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抱著俞輕染就往外狂奔。

  “少……少爺,我已經打電話了,您先不要著急……”

  “滾!到底怎麽回事?她怎麽在這裏跪著?”耿易行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樣,狠狠瞪著風管家,“她要是出了什麽事,你也難逃責任!”

  “……”

  救護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趕來,耿易行隻能迅速把她送上自己的車,由自己開車去醫院。

  “站住!”

  身後耿母一道冷冽的喝聲成功讓已經慌亂的男人頓住腳。

  耿易行打橫抱著俞輕染。她已經昏迷在他懷裏,雙眼緊闔,麵容安詳,像隻是睡著了一般,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痛。

  耿母冷冷地看著他,目光冰冷無一絲感情:“注意你的身份!”

  耿易行掩下眼中的情緒,半響,才艱難出口:“……媽,如果她出事,你覺得耿家能獨善其身嗎?”

  “……”

  耿易行沒再看她,迅速轉身,把俞輕染抱上車。隨後他也上了車,緊抱著她,叫風管家一並上來負責開車。

  風管家覺得他說的沒錯,人是在耿家出事的,不管怎樣,俞輕染要是有什麽好歹,耿家也難逃其咎。

  風管家不管其他,也迅速上了主座。

  耿易行在後座緊抱著她,還把溫度開到最高,手不斷搓著她的手臂,想通過摩擦產生的溫度,讓她的身體迅速回溫。

  “染染,不要怕,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痛了……”

  風管家通過反射鏡看到後座一臉緊張的男人,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到達醫院,俞輕染被送入手術室。

  耿易行身上還蹭著俞輕染的血,鮮紅的血在他白色襯衫裏衣染出一朵朵紅血血跡,觸目驚心。

  對於俞輕染為什麽會在耿家,還在大雪地裏跪那麽久的事,耿易行從頭到尾一個字都不吭。

  風管家站在一旁,相比他穿戴整齊,此時的耿易行就顯得有些淩亂了。

  全身都是血跡,看著觸目驚心。腳上的黑色皮鞋也蹭著外麵的雪花,還有些雪花還沒融化,白白點點,粘在黑色皮鞋上,更顯得主人有多緊張慌亂。

  風管家視線從他皮鞋停頓了幾秒,隨即往上,落在那張熟悉的臉上。

  “少,少爺,老夫人說的沒錯,希望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風管家微微欠身,態度誠懇恭敬,“不要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