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一章:報應
  趙抽出身旁人的佩刀,不管不顧的向雲樹砍過去!讓她惺惺作態!都怪她!

  雲樹悲痛過切,牽動她給自己留下的無法痊愈的舊傷頭痛劇烈發作!原本伏在李維翰的屍身上的身子扭成了怪異的姿態,根本沒意識到趙的舉動,她也避不開。就連四朵雲的注意力也隻在她身上……

  是趙琰,一把握住趙的腕子,解下她手中的的刀,低喝道:“不要胡鬧!”

  趙再不甘心,也知道此時境況特殊,又眾目睽睽,她無法忤逆她的皇帝哥哥,折損他的威信,隻能狠狠盯著雲樹。

  韓聚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看了一出精彩絕倫的“好戲”,桀桀笑道:“小東西,感受如何?實在是大快人心啊!”

  雲樹捂著腦袋,撐起身子,腳步有些踉蹌的走向牆角的韓聚,麵容有些變形。雲嶺這才發現她的異常,忙趕過去扶住她,從懷裏掏藥。“爺,藥在這裏……”

  那是唐昭泰配的,緩解她頭痛的藥。

  雲樹揮開他,在韓聚身邊蹲下。“很痛快吧?”

  “當然痛快!痛快!哈哈哈!”

  雲樹的頭痛的受不住,抬起拳頭捶著腦袋。

  韓聚笑得更開心,“看來小東西的報應還真層出不窮!老天啊!讓小東西死在我麵前,我就死而無憾了!”

  他怎麽會認不出趙琰呢?趙琰竟淪落到與雲樹一起躲入這地窖,趙琰眼看著雲樹私自囚人,什麽話都沒說。趙國沒落了!怕是真國來了!

  他知道了,趙琰不會為他做主。他也不必在臨死前揭露自己的身份,暴露他的悲慘境地。就讓他成為在京城失蹤的京兆尹吧!這一生的努力,毀的一塌糊塗!毀在一個小東西手裏!他不甘心,卻也覺得這是報應,也是抹不開的定數。

  就讓他把握機會,盡情的撕扯那可惡的小東西的痛腳吧!

  “我呢?”雲樹努力忍住頭痛道,“現在還不能死,不過,你倒是可以。”

  “小東西終於有膽子做劊子手了?你爹死的不冤啊!不枉他早就拿命為你抵罪了!”

  雲樹本來要捏住韓聚脖子的手,按在了他的頭上,頓了頓,又重新捏住他的脖子。“現在,你去陪維翰哥哥,好不好?”

  “好啊!你先死在我麵前!”

  “所謂,冤冤相報,就是我慘一回,你慘一回,這才叫報應。今日在你麵前,我這已經慘了兩回了,你要不要陪兩回啊?然後,我們再接著比慘,直到不夠慘的那個去死,如何?”

  都是不要命的!

  韓聚很喜歡這個玩法,他活的不人不鬼,拖著雲樹一起死,再沒有更好的主意了!

  “好啊!”

  “我這會兒正頭痛,要不你陪一遭?”

  雲樹重新按上他的頭維穴。

  雲樹痛的有些麻木的想,為什麽這就是個穴位,卻能讓人如此痛不堪言?韓聚痛的簡直失了意識。

  雲樹鬆了手,看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該,該我了,鬆開,鬆開我……”韓聚還被綁著。

  雲樹沒有感情的接著道:“對我最好的維翰哥哥去了……”

  韓聚又經曆一次幾乎如撬開天靈蓋,把腦子挖出來的痛!他整個人都被痛覺填充了,除了痛,五感皆失。雲樹鬆手後,他整個人不受控製的癱到地上,卻感覺自己獲得了新生。

  韓聚從地上艱難起來。“這回,這回,該……”

  “我母親更愛我父親,她狠的下心,什麽都不管不顧,留下我一個。”

  她第一次將對母親的怨言描述的如此清晰。

  韓聚痛的生不如死,雲樹鬆手後,他再不敢靠過去,而是盡力的往牆角靠去。

  雲樹神色荒涼的接著道:“我夫君……”

  韓聚幾乎想鑽進牆肚裏。“你,你,你夠了!你是變著法兒的在我身上發泄啊!要不你給我來個痛快的!”

  雲樹抬抬眼皮,“你同意了?”

  “我同意個屁!”

  雲樹接著道:“我夫君……”

  “停!停!停!我不要聽!不要聽!”韓聚拚命用腦袋抵著牆,忽然反應過來,瞪著猶在床上的李維翰道:“你哪來的夫君?那不是你相好嗎?”

  “不是他。”雲樹像撫小動物一樣撫著韓聚蓬亂髒汙的頭發,每一下韓聚都禁不住顫抖,因為雲樹的每個動作都像是在他頭顱內埋下一根針。

  “我夫君不喜歡我折騰你,因為他,我才留你一命至今,可是他不在了。”雲樹說著又要抬手。

  “你欺負我!”韓聚擰著脖子避開,他幾乎要哭了,痛覺是那麽難以承受了!雲樹將手按在他的頭頂時,他都想把自己的腦子挖出來,丟到地上踩。

  韓聚可憐的語氣讓雲樹的眼淚忽然又泛濫成災,她想起了宋均。被她留在京城的宋均,他此刻如何了?會不會為了找她,又做出什麽不管不顧的事?不能再耽擱了。

  沒等韓聚緩過來再踩她痛腳,雲樹抹去眼淚,向他道:“還是不想死嗎?”

  “我要看你死在我前麵!”韓聚畏懼雲樹再按他的頭,仍然咬著牙道。

  雲樹衝雲嶺抬手,“藥。”

  雲嶺忙將藥遞給她,可她腦袋痛的簡直要暈厥,抓了兩抓,沒抓住。雲嶺便將藥倒入掌心,喂她吃了。

  周遭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去。雲樹抱著腦袋蹲了一炷香的時間,顫悠悠的起了身。

  為躺在床上的李維翰理理儀容,她終於回頭向趙琰道:“我出去看看,若是無事,我們這就啟程,免得夜長夢多。聖上若是不放心我,可著人與我同去。”

  雲樹道出了他的擔憂,趙琰便讓人跟她出了地窖。

  李維翰回光返照聽出的那隊人馬並沒有停留,上麵的院子和院子裏的人依舊好好的。雲樹便讓趙琰等人出了地窖,收拾東西,再度出發。

  夜依舊黑著,楊千拎著大包的藥,著急麻慌的趕了回來。“爺,藥!”

  “用不上了。”雲樹的聲音裏有一種死寂。

  楊千抱著藥,看院中人的忙碌,“爺是要走了嗎?”

  “嗯。”

  “爺?我跟您去吧?”楊千湊到雲樹跟前。

  小主人就帶了四個人,而這一大群人,看起來還有什麽重要使命……雲樹給了他幾年安穩日子,他發現這日子太安逸,骨頭都鬆了,他反而有些想念以前的他了。

  雲樹聲音顫抖道:“維翰哥哥還在地窖中,你替我,好好安葬他。等我回來再看他。韓聚他還不想死,你留在這裏,看著他吧。”

  “爺,”楊千壓低聲音道,“說句不該說的,韓聚他沒什麽價值了。如今您帶回來的人像是都有來頭,這消息若是傳出去,那不是小事啊!”

  雲樹又覺頭痛,皺著眉道:“你先看著吧。若事情有變,你處置幹淨了就是。”

  “是,爺。”楊千領命。

  帶足幹糧和水,趙琰再度出發,一路南下。

  雲樹再不跑去找趙琰推銷建議了,雲樹知道他總歸是舍不得帶著他的妻兒送死的。雖然南下的路線她不知道已經替趙琰考慮了多少遍了,可若一再勸他按自己的意見走,就顯得別有用心了。多智近妖!她的好心,常被人誤解為別有用心。腦袋痛過,倒讓她想起了這些。

  一路,趙琰要停則停,要走則走。休息時,雲樹抱著自己的槍發呆,雲嶺他們拿東西給她,她就吃些,不拿給他,她就忘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雲樹不跑過去跟他絮叨自己的想法了,趙琰覺得有些空,像是有些建議被忽略了,於是他想起了雲樹之前的話。

  趙琰抬眼看雲樹,卻見自己的大兒子竟然站在雲樹麵前,挺著小皇子的威儀端看著她。

  雲樹回過神,看她麵前的小家夥。“小皇子找我有事嗎?”

  “你究竟是誰?”小皇子學著他老爹的“威嚴”道。

  “我是雲樹。”

  “雲樹是誰?”

  “雲樹是我。”

  “大膽!你竟然跟本皇子繞圈子!”小皇子燃起“薄怒”。

  “小皇子為什麽要問我是誰?”

  “書中有雲,‘紅顏禍水’,我覺得像是在說你。”小皇子一本正經道。

  “小孩子知道什麽是紅顏禍水?”雲樹嚴肅道。

  “簡單的說就是,‘漂亮的女子是非多’!”

  小皇子還分析的頭頭是道,這孩子也太早慧了!雲樹禁不住看了他老爹一眼,正對上趙琰的目光。雲樹以詢問的目光看他,趙琰轉了目光看向遠處。

  “一路奔波,小皇子不累嗎?一會兒我們還要趕路呢,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皇子對雲樹岔開話題不滿意,可是他小孩子,一路顛簸,確實是累的。母後懷裏有弟弟,父皇……那幫禁衛軍又太冷,於是他想給自己找點存在感,可聽雲樹這麽一說,他意識到自己的小身板有多累。

  雲樹向他伸出手,小皇子“勉強”接受雲樹扶他一把。雲樹撫他在自己身邊坐了,讓雲嶺弄些東西給小皇子。

  雲樹幫小皇子理理鬢發,看著這個原本萌軟的小皇子,擺著原本不屬於他的“強勢”,有點像小時候拚命裝堅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