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章:挨打
  在白樹村這幾年平靜而富有溫情的日子,讓餘宏有些不想去麵對戰場上的血腥與屠戮。

  他一方麵嫌棄自己貪圖村中的安逸日子,一方麵,執念告訴他,男子漢要應當有所擔當,頂天立地,要他離開。

  其實,他不想離開的真正原因,他不想去想,也不想去觸碰,這次他想做個鴕鳥,讓雲樹帶他隨波逐流一次,也好。

  而於雲樹來說,雲遊天下的念頭盤桓的不是一日兩日了。

  當初籌劃離開京城時,雲樹就曾想著喪期滿了與義父一起遊醫,看多了才能認識這天下。後來遇見餘宏,遇見師父,學醫、習武、種田、理生意、練兵,忙了近三年。而今,若是能留下要走的哥哥一起雲遊,那就更完美了。

  雲樹翻來覆去的琢磨,如何說服師父,不要急著讓師兄從軍,一晚上都沒能睡好。第二日,早早起來,去了後山祭奠父親母親,述說自己遠遊的打算。

  回來時,門前的樹下站著一個人,一身素淡的粗布衣衫,背上挎著兩個不大的包袱,就像是個走親戚的村婦。雲樹走近才看出來謝莞娘的形貌,平日裏精細裝扮的容色全掩藏起來了,看起來普通許多。

  雲樹看著有些佩服,隻是,這謝莞娘這會焦急的望著雲宅緊閉的門。雲樹不解的走上前,“您這是要動身了?”

  謝莞娘回過身,雙目有些紅腫,“是雲公子啊,一大早,這是去哪了?”

  “去後山轉轉,您這是?”

  “清妍要與你告別,沒想到你反去了後山。”謝莞娘神情有些不自然。

  女兒昨晚和她鬧了大半夜,死活不願意走。一把眼淚給女兒講清楚為何非走不可,女兒萬般不情願的點了頭,臨走卻非要來雲宅告別。實際想見的是誰,謝莞娘心知肚明。

  可歎女兒和她年輕時一樣,是個死心眼,非要看上那個空有皮囊,依附他人的餘宏,分毫護不了她們母女。

  雲樹雖麵帶女相,可也一表人才,待人寬和,家有資財,又父母雙亡,女兒要是肯聽自己的話,這些年肯用心好好哄住雲樹,靠上雲家,這會兒,她們母女倆就不用匆忙的走了,可女兒聽不進去。

  雲樹自然知道,卓清妍是放下了姑娘的驕傲去最後見餘宏一麵,遂邀請道:“天兒還早,您要不要進來坐坐,用過早飯再啟程?”

  “不了。今日要出門,早早起來打火做飯,已用過……”正說著,一個衣衫素樸的少年掩麵從練習場那邊的門中衝出來,很快跑到兩人麵前。

  雲樹打量著眼前的卓清妍,換了男裝,卻並未像她母親一樣遮掩容貌,不過這會兒雙目紅紅的,微微腫著,還掛著淚痕,像一朵帶雨的清麗之花,這是心願未能達成的模樣。

  “路上未必太平,清妍姐雖然換了男裝,未免仍招眼,路上沒有人相護,還是遮掩一二的好。”雲樹好心提醒道,話音剛落,臉上“啪”的挨了一巴掌。

  謝莞娘正要感謝雲樹的提醒,卻被女兒這突兀的一巴掌生生截住,她比雲樹先反應過來,衝女兒喝道:“妍兒,你這是做什麽?快跟雲公子道歉!”

  雲樹完全沒料到,沒能躲過去,懵了一瞬,回過神明顯感覺到臉上火辣起來,揉了揉,臉頰更紅一片,不失大家公子的氣度道:“不知雲樹是做了什麽事,惹清妍姐生這麽大氣?”

  “我是死是活,與你何關?要你操心?小小年紀就這般虛偽!母親,我們走!”說著就去拉謝莞娘,卻被雲樹扯住衣袖。“我雖然是個好說話的,可也不能平白無故的挨打吧?”

  “妍兒,你胡鬧什麽?”謝莞娘清楚這一路不好走,收了雲樹的大紅封做盤纏,女兒這般對雲樹,她有些生氣。

  卓清妍拚命將衣袖從雲樹手中抽出來,奈何雲樹攥的緊,她眼淚滾滾而下,“我恨你們!恨你們!我,我要你們都沒好下場!!”

  雲樹本來是要跟卓清妍計較清楚的,可是聽到她說出這般惡劣的話,有些莫名其妙:就算哥哥沒有留她,也不至於遷怒自己吧?“我們?是什麽意思?”

  “你心知肚明!”卓清妍趁雲樹分神,抽出衣袖,拉著母親就走。

  謝莞娘見女兒犯了混,且根本無意道歉,掙開女兒的手,向雲樹躬身歉意道:“妍兒瘋,我替她道歉,雲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多謝雲公子這些年的照顧,好人有好報,祝您一生平安順遂,大富大貴!”

  “這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卓姑娘如今要走了,這誤會是難解開了。也罷,您也路上小心,一路平安。”雲樹看看卓清妍的背影,隻好當這巴掌是替餘宏挨的了。

  謝莞娘又感謝一番,回身去追卓清妍。

  雲樹看看她母女二人的身形漸漸消失在晨霧中,怕是以後都見不到了。

  雲樹沒有進院子,卻去了練習場。

  餘宏仍然在耍槍,雲樹並沒有提槍上去戰幾回合,而是背著手靜靜立在旁邊看。餘宏被她如影隨形的深邃目光看的不適應,收了槍,沉聲道:“你要說什麽?”

  轉過來看到雲樹半邊臉又紅又腫,吃了一驚?“這是怎麽了?”

  雲樹仍沉沉看著他,卻不說話。

  想起卓清妍剛出去,餘宏抬手輕鬆撫過雲樹臉頰上的指痕,“她打的?”雲樹睫毛微顫。“怎麽還是那麽傻?不知道躲嗎?”說著抓住雲樹的腕子,要帶她回去敷敷臉。

  雲樹第一次執拗的立在原地,不跟他走。餘宏回頭,雲樹沉沉的臉色已經變成了掩不住的委屈,眼眶晶亮,像是蓄積了些淚。

  “為什麽哥哥沒有挨打?為什麽挨打的是我?她說她恨我?我不明白,我做了什麽值得她恨的事?”說著委屈的眼淚險些兜不住了。

  餘宏的臉有些僵,“讓眉兒受委屈了,是我的錯,我,沒想到你正好遇上她。”

  “打,我替哥哥挨了,為了哥哥,我也沒跟她計較,總要告訴我為什麽吧?”

  餘宏一慣白皙的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