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二章:走與留
  卓淵的詩興總是突如其來。

  李維翰聽出了“無可奈何”,雲樹聽出了“似曾相識”。那種可見而不可求,可思而不可見的愁緒如綿綿潮水將兩人淹沒,誰也沒有開口詢問卓淵為何突這樣的感慨。

  卓淵也安靜下來,默默的自己個兒琢磨,今天詩興頻,像是不受控製,他自己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第二天,李維翰回京了,馬蹄揚起,他就再也沒有回頭。

  雲樹履行諾言,帶卓淵去山上打了一天的獵,也算盡興而歸。

  像是錯不開命運的步伐,回村的路上竟然遇見卓清妍。卓清妍的目光從雲樹身上挪到卓淵身上,四目相對時,雲樹有一種功虧一簣的無奈感。

  回去之後,卓淵就開始打探路上的那個姑娘。雲樹開始猶打哈哈,說隻是村中的一個姐姐,這個托詞,雲樹昨晚就用過,卓淵心中又確定一分:他不相信隨便一個女孩子,會長的與自己的父親那麽相像!

  “你知道,我是怎麽知道你住在這村中嗎?”

  雲樹巴不得他換話題,“怎麽找到的?”

  “你若是不對我說實話,我也能查出來,到時候我們還能不能做兄弟,就要另說了。”

  雲樹可是一點不想摻入別人家的家務事,依舊裝糊塗,“卓大爺什麽意思?”

  “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我真不知道。”雲樹裝無辜。

  卓淵吸了一口氣,“看到那個姑娘,你沒什麽感受嗎?”

  “那個姐姐很漂亮啊。”

  “還有呢?”卓淵耐住一口氣。

  雲樹搖搖頭,“我不知道卓大爺意之所指。”

  “你不覺得她和誰相像嗎?”

  “相像?不覺得。”雲樹索性裝糊塗裝到底。

  都提示到這份上了,卓淵見她死不鬆口,又有些拿不定主意,雲樹是真沒現,還是裝的。想了一會,跺腳道:“我回去了。”

  “回去?天都要黑了!你快馬趕回去也半夜了,進不了城的。”

  “不用你操心。”

  “你大老遠來找我,我怎麽能不顧你的安全,讓你現在回去呢?”

  “月下騎馬,卓大爺賞景了!”卓淵不顧雲樹的挽留,執意讓小廝備馬,他心裏的疙瘩不解開,不能安生。

  雲樹隻好讓教習林鑒,帶了兩個小的,送卓淵回濟陽城。

  卓淵前腳剛走,謝莞娘上門了,也顧不得迂回,開口就道:“看雲公子的朋友走了,才敢上門叨擾。公子這朋友家住哪裏?這麽晚了還走,會不會有危險?”

  “有林教習護送,應是無妨。”雲樹接著打哈哈,避開謝莞娘的問題陷阱。

  “遠遠的看去,那位公子長的也是一表人才,不知是哪家的?”

  這回謝莞娘的問題讓人避無可避,雲樹老實答道:“是濟陽城卓家的大公子”。

  謝莞娘心中一咯噔,麵色大變。

  雲樹恍若什麽都沒看到,喝了口茶,接著裝,“不知您今天造訪,所謂何事?”

  謝莞娘對雲樹笑笑,“妍兒也及笄了,我為她尋了門親事,因為距離遠,這一兩日就要送她過去。這幾年得雲公子照應,特來向雲公子辭行的。”

  雲樹覺得這個謝莞娘也是個厲害的,這瞬息之間就做好了決定,或者早早就盤算好了,事情壞到這個境地該如何做。那卓淵的母親難道是個更厲害的?以至於謝莞娘稍見事情不對,就急急避開?還是其中有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厲害事?隻不過謝莞娘以卓清的親事為由頭,倒讓雲樹吃了一驚。

  “清妍姐姐大喜,又要遠行,我當備份大禮!”雲樹理智的避開詢問她們母女的去向,隻是若真的遠走,路上定然萬般不易。

  雲樹吩咐柏香,封了個五十兩的大紅封。

  “我與清妍姐自幼一起長大,這是我的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謝莞娘倒也沒有過分推脫,便收下了,又耐住性子閑話兩句,才離開。

  謝莞娘剛一出門,雲樹立刻去找餘宏。

  卓清妍與餘宏之間,雲樹始終確定不了什麽,可是卓清妍要走的事,她覺得很有必要立刻告訴他!若要挽留,還來得及,大不了娶了卓清妍。有了哥哥和雲家的依仗,卓家人也難再為難她們母女。她不想摻合別人家的私事,可是為了哥哥的幸福開罪卓淵,這個選擇她是毫不猶豫的!

  讓雲樹沒想到的是,與她的十萬火急相比,餘宏反應很平淡,“嗯,知道了。”

  雲樹不解,旁敲側擊道:“那我們要不要去送送?”

  “你想去便去吧。”

  “那,你,去嗎?”

  “沒看我忙著呢?”

  餘宏前跨一步,執槍回擊,撕風有聲,就停在雲樹麵前半步遠。雲樹被嚇的後退一步,她最近越來越不懂這個哥哥了:難道是在功業與美人之間難抉擇?可若是哥哥心意已定,這件事並不難,他知道自己不管怎樣都是會站在他那邊的。可是他什麽都不說,讓自己不知道該從哪裏使力。

  想了一會,從兵器架上抽出一杆槍,搶上練習場與餘宏手中的槍對接。雖然是主動上場,可是餘宏的招式雷厲襲來,她死命抗住也沒能扛多久,就敗下陣來。好在餘宏並沒有要趕她走,“再來!”

  嚴世真與辛坦之見兩人都沒回去用飯,也到練習場上看過。這幾年,這兩個小的互解心結,倒顯得他們幾十年的人生經曆是無用的了,勸說、安撫、鼓勵全用不上。因此誰也沒上前插手,任由他們打鬥下去。

  那一晚,雲樹一而再,再而三的敗下陣來,卻一遍又一遍的再度揮起手中的槍,直到筋疲力竭,再也抬不起手。而餘宏的不知究竟為何而起的鬱悶之氣竟似還未散盡,手中的槍一甩而出,像一柄粗利的箭疾飛出去,直衝牆根前的箭靶上,貫穿箭靶後,那柄槍就穩穩紮在了牆上,錚錚而響。

  餘宏兀自立在原地,雲樹拄著槍走過去,餘宏卻忽然轉身,奪了她手中的槍,一個跨步甩出去,貫穿了一個並列的箭靶,與他的槍並列紮在牆上,他就站在那裏靜靜望著,不說話,也不動。

  餘宏從沒有表現出這樣大的情緒狀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