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重現東北亞絲路
  劉謹是陝西興平縣人,原姓淡,景泰年間,由一名姓劉的鎮守太監帶入京城,淨身入宮,於是隨監護人冒姓劉,當時他隻有六七歲。

  如果那位劉太監地位再高一點,影響再大一點,送他進了內書堂,以後的發展會有許多不同。可惜,劉太監沒做到,或許無心為此下功夫,年幼的談家小子也不清楚其中的厲害,他被分配到鍾鼓司,從雜役幹起。

  要不是弘治皇帝派他去東宮侍奉太子,並得到朱厚照的眷顧,怕是要和雜耍小人廝混一輩子了。幾十年來,劉謹對淨身入宮一事並無悔恨。常使他悔恨不已的,是沒有在內書堂讀書的經曆。

  悔恨歸悔恨,前程還要去搏。憑著他的才幹,憑著他的利嘴,獲得了昨日的太子,今天的皇上的歡心,也糾結了一群同僚在周圍,主要是當年同在東宮的幾個太監。和鍾鼓司的身份比較起來,無疑是拔地而起了。

  劉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要登天,也就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這段日子,他變著法兒在皇帝麵前講過幾次。皇帝朱厚照沒有鬆口,卻說了“也沒什麽不可以”這樣的話。這讓劉謹對皇上感恩戴德,總是不折不扣的執行皇帝的意誌。

  此刻,乾清宮裏,朱厚照坐在龍椅上,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劉謹小心的在旁邊伺候,大氣也不敢出。他剛剛完成了皇帝交待一件事,也不知道皇帝會如何賞賜他。他心裏有點小小的期待。

  “劉伴伴,這件事辦的不錯,朕要好好賞你。”果然不出所料,朱厚照順手將那本密折放在禦案上,略一沉吟,將貼身小太監喚來,吩咐道“你去司禮監傳朕的旨意著內宮監太監劉謹管三幹營,著禦用監太監張永管神機營中軍,著司設監太監馬永成管神機營右撤。讓他們立刻傳旨下去。”

  “奴才遵旨。”

  小太監領命而去。

  “奴才叩謝皇上隆恩。”

  劉謹、張永和馬永成聽了大喜過望,趕緊拜服在地。

  “忠心為朕辦事的,朕從來不吝封賞,”朱厚照說罷,揚了揚手中的那份密折,說道,”東廠這本密折就做的不錯,揚州的情況就調查的很清楚。接下來東廠要做的事,就是要搞清楚大鹽商的背後的靠山,鹽稅是如何流失的,涉及到哪些人,到底肥了誰?

  哼哼,鹽政搞了這麽多年了,越搞問題越多。你們要用心辦差,朕這次要打幾個大老虎,震懾一下那些屍位素餐的官員。”

  “奴才遵旨。”

  劉謹等人叩拜領旨。

  朱厚照擺擺手讓他們起來,繼續說道“先皇遇刺駕崩,這件案子涉及到白蓮教。東廠西廠至今都沒有一個結果。朕很不滿意!朕打算成立一個內事廠,負責監督東廠西廠的工作。這件差事誰辦的最好,朕就讓他總管這個內事廠,專門負責糾察東廠西廠,對於那些玩忽職守的人,朕絕不輕饒!”

  劉謹聽了皇上的話,心中非常震撼。可以想象這個內事廠總管將來的權利有多大,東廠、西廠,其實包括錦衣衛,都會置於他的直接管轄之下。

  想到這裏,劉謹眼神變得熱切起來。他暗下決心,我一定要做這個內事廠的廠督!一定要!

  ……

  六部衙門,除刑部與都察院、大理寺在皇城以西,並稱為三法司外,其餘各部均在皇城以東。

  如此之多的主要衙門集中在皇城以東,使這裏成為一個特殊重要的區域。這些衙門的布局,以地位崇高、卻除了管理皇室事務以外再無其他職能的宗人府在最上首,即最北部。

  宗人府的下首即南麵,是吏部。後麵即東麵,是兵部。吏部的下首是戶部。戶部的下首是禮部,後麵是工部。所有的衙門都坐東朝西。

  臨近中午的時候,吏部大堂的後室,年邁的尚書馬文升正在小作歇息,弘治皇帝遇刺後,病重期間,朱祐樘不知出於怎樣考慮,他召回了很多已經致仕的老臣,比如劉健、劉大夏等人,內閣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馬文升也是在這種情況下被緊急召回,重新擔任吏部尚書。雖然他很高興能有機會重新為大明效力,也以極大的熱情投入工作。但畢竟年老體衰,精力有些不濟,因此,每當臨近中午時,他都要小憩片刻。

  部裏的堂官屬吏,都知道他的習慣,這時候沒有誰來打擾他,任他享受片刻的寧靜。但突然,一陣狂燥的腳步逼近大堂,將他驚醒。聽上去,有人打算阻攔,卻未能攔住,來人終於闖了進來。

  到了馬文升這般年紀,並非真需要睡覺,隻是需要似睡非睡那麽一種狀態。乍被驚醒,身體方麵不會有多少不適;並且,此人一非僚友,二非屬吏,三也不是刁民潑皮。可以斷定,來者不善。因此,肅然以待。

  來人是禦馬監太監王瑞,他用力拔開跟在後麵,欲攔又不敢在攔的差役,嘴裏叫嚷道“咱家來是為了公事,怎麽著,耽誤了皇家的事,你一個小小的差異吃罪得起嗎?”

  見識這家夥,馬文升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

  這一招很見效,王瑞挑這個時間來,其用意不言自明,就是為了激怒馬老爺子,再撒潑鬧事。馬文升不怒不睬,他的第一個目的就沒有達到。

  “老天官,”王瑞叫了一聲,“王瑞這廂有禮。”

  “哦,原來是王公公。”馬文生不起身,不讓座,連頭都不點一下。

  那王瑞滿不在乎。自顧自的在一旁椅子坐下,“吏部衙門真是難進呀!”他一邊說,一邊四處張望。也故意不用正眼瞧馬文升。

  “吏部衙門本來就不好進,不然的話,怎麽能稱天下第一衙門?”馬文生傲然說道。

  “嗯?”王瑞眨巴眼睛,態度驕橫的問,“難道說比皇宮大內還難進?”

  “這要看如何說,你王公公進吏部衙門就比進皇宮大內更難。”

  “這話不過分嗎?馬大人。”

  “不過分!”馬文升一拍桌子,揖指道,“進皇宮大內,是你的職分所係,我倒想問你一句,你一個禦馬監太監來我吏部衙門有什麽公事?難道你是來宣旨不成?”

  “這個?”王瑞語塞。他雖然敢來吏部衙門吵鬧一番,假傳聖旨的膽量卻沒有。

  心裏發虛,嘴頭卻很硬“咱不是來宣旨的,也不曾奉旨。不過,咱家來你吏部衙門,也是為了皇上的事。”

  “請教!”

  “皇上要從南京調一些官員來用,劉公公擬了一份名單。這也是萬歲爺親自交代的,請問馬大人為何遲遲未辦?”

  馬文升立刻明白了“哦,這麽說,你是為了周廷皓等人而來?”

  “正是。”

  “這幾個人不能用。”馬文升斷然拒絕。

  其實從南京調幾個六品官也不算什麽大事,劉謹和其他幾個太監推薦了十來個人。馬文升一查,結果發現,這些人在往昔的考察中評語極差。馬文升立刻把檔案打了回去,堅決反對予以委任。

  “我也要請教。”王瑞回敬了一句。

  “他們所犯的劣跡,一一記錄在案,均是奸佞不法小人。如果再啟用,可以直麵前麵的考察?又可以杜絕幸門?”

  “但他們各有所長,已經痛改前非,日下正需利用。”

  “哼!真是笑話。”馬文升的冷笑一聲,“你所謂的一技之長,不過是逢迎拍馬,實在無人敢恭維。用他們恐怕是別有緣故吧。”

  言下之意,指的是劉謹等舉主收了好處。王瑞麵紅耳赤,手指馬文升,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王公公,”馬文升拱了拱手,“我正想具奏此事,可惜未得其實。還請王公公代為查詢,他們是出於何人的舉薦?”

  “這事我管不了,”王瑞一甩手,往外便走,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說“馬大人,我方才說,來你吏部衙門,未曾奉旨,此話不假。可我要告訴你,用周廷皓等人,是奏明了皇上,奉了聖諭的。你如此刁難,算不算抗旨不遵,你自己好生去琢磨吧。”

  馬文升“嗤”的一聲冷笑,衝著他的背影說道“王公公,你這話嚇不倒我。聖上召我責問,老夫自有話說。就不勞你操心了。”

  很快,劉謹就知道了王瑞前去交涉的結果,氣得他火冒三丈,一拍桌案恨恨的說道“哼,這些老棺材板子,真是不識抬舉,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劉成,找錦衣衛可靠的人給我查查,這老東西和那些鹽商有沒有勾連?查細一點,把他家裏的阿貓阿狗都仔細給我查一下,總會有一兩個搭上邊的。哼哼,到時候讓他黃泥掉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

  劉成眼睛一眯,惡狠狠地道“主人高明,小的立刻去辦。總會有辦法聯係上的。嘿嘿!沒聯係,俺們也讓他有聯係。讓這老東西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

  “你明白就好,誰特麽的跟我作對,我就讓他不好過。哈哈哈哈!”

  劉謹咬牙切齒的說道,隨後,發出陰惻惻的笑聲。

  ……

  正德元年七月,奴爾幹都司。

  奴兒幹都指揮使司(簡稱“奴兒幹都司”),位於黑龍江下遊恒袞河口匯合口東岸的特林地區,原為元代東征元帥府。

  永樂九年(1411),正式開設奴兒幹都司。宣德七年(1432年)亦失哈最後一次巡視奴兒幹地區後,奴兒幹都司明朝官員全部撤銷,返回遼東都司任職,宣德十年(1435年)奴兒幹都司正式撤銷。

  其境內的蒙古、女真、吉裏迷、苦夷(苦兀)、達斡爾等族人民,多以漁獵為生。轄區內分置衛所,明朝政府還任命各族首領掌各衛所,給予印信,仍其習俗,統其所屬,以時朝貢。貢物有海東青、貂皮、馬匹等土特產品,相當於內地的賦稅。

  明政府在元代驛站的基礎上,恢複了奴兒幹通往內地的驛傳,密切了奴兒幹同明廷的政治聯係、經濟往來和各族人民之間的友好關係,促進了當地社會經濟的發展。

  奴兒幹都司治所在黑龍江下遊東岸的奴兒幹(後世特林),下距黑龍江口約200千米。派到奴兒幹都司的官員和駐防軍都在這裏。有衛、所四百餘,屯駐軍隊,轄區東至海,東北包有庫頁島,西至斡難河(鄂嫩河),南接圖們江,北抵外興安嶺。

  明永樂十一年(1413)與明宣德八年(1433)曾二次在特林修建永寧寺,並立有二碑。都司設立促進了該地區各族人民與漢民族人民的往來和聯係,同時加強了明朝中央政權對奴兒幹地區的行政管轄,維護了國家的統一。

  正德元年五月開春後,永寧寺以東五百米平曠處奴兒幹城舊址上,由新任奴爾幹都司指揮同知常寬,指揮僉事吳季率領三個千總部,另外還雇傭了兩萬民工,重新在這裏蓋起了一座周長約四裏的新城,被命名為特林城,將是未來奴爾幹都司衙門所在地。

  特林城對岸不遠便是元代莫魯孫站以下十五狗站終點的滿涇站,那裏也將築一座規模不大的小城堡,齊王麾下將在那裏駐守一個百戶所,負責沿途的驛站管理。

  正德元年七月初十,即公元1511年8月21日,大明親王齊王朱厚煒親率新成立的北洋艦隊麾下主力戰艦二十八艘,輔助戰艦和運輸船共計四十三艘從黑龍江入海口逆流而上兩百公裏抵達特林城碼頭,隨船抵達的除了一個千總部,還有一萬五千移民。

  朱厚煒在常寬和吳季的陪同下,參觀了這座新城。兩萬多人的建築隊伍,憑借著跨越時代的機械設備和管理方式,僅僅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指揮同知常寬就在原來的奴爾幹都司舊址矗立起這座舊城三倍規模的特林城。

  這座城市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北門緊鄰著黑龍江邊的碼頭區,碼頭需下遊五百米外是一座正在籌備的船廠,這裏原本是永樂時期的驃騎將軍劉清所見的船廠舊址,雖然已經破壞,但整體格局還在。這裏盛產鬆木,是造船的好材料,因此登萊船廠打算在這裏是一個分廠,總工程師朱河帶領著船廠的技術人員正在那邊勘測選址。

  特林城裏的街道全部都是水泥路,成十字形有兩條主幹道,指揮使衙門就在城市南麵一個位置較高的坡上,這是一座五層樓,十五丈高大理石建築,站在都司衙門的樓頂上,視野非常開闊,可以直接看見北城牆外的黑龍江江麵,城外的情形一覽無餘。

  特林城裏分配給移民居住的宿舍,是兩千六百多套木刻楞房屋,全部都是鬆木的結構,最奇葩的是每套房屋根本就是一模一樣,連院子的格局都沒有區別,這是典型的工業化、標準化生產的產物。

  齊王朱厚煒為了圖省事,當然也是為了加快特林城的建設速度,他組織登茉的造船廠下屬木材加工廠的匠師們群策群力,專門為北方移民設計了幾款傳統木工卯榫結構木質板房。

  設計完成後,匠師們將房屋不同的部位設計成一個個標準件,進行流水線加工。大大提高了效率。安裝的時候,在工匠的指導下,就是一個農民都能夠組裝起來,連釘子都用不了多少,這次齊王府為奴爾幹都司訂購了1萬套這樣的房屋。直接用運輸船把材料拉過來打個地基直接安裝,一天下來二三十人就可以建起幾十套板房。

  別看這事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房屋,但在朱厚煒的指導下,融入了很多現代的元素。可以說居住的舒適程度絕對不是這個時代北方的房屋可以比擬的。另外,每套板房都配有鐵質的柴火爐,廚房的餐具。再加上登萊特有的玻璃窗戶,漂亮的木地板和家具。即使在這裏最冷的寒冬,房間裏都可以隻穿一件單衣,根本不用擔心受凍。

  這次來的一萬多移民,是一個特殊的群體。齊王府從大明沿海各地招募了大批的貧苦疍民,並承諾給這些大明最底層的老百姓分配住房和提供謀生的手段,吸引了很多疍民積極報名。

  這些疍民經過海軍教官的訓練後,全部進入奴爾幹漁業公司從當員工,同時也是海軍預備役。公司無償提供捕魚船、捕鯨船讓他們承包,出海作業,所有的產出由公司負責收購。

  齊王府的官員對這些疍民非常照顧,並不像大明其他地方那樣歧視他們,安置工作做的非常到位。疍民家眷被招募到新成立的食品加工廠以及罐頭廠工作。而且每戶又分到漂亮的住房,這疍民對齊王朱厚煒感恩戴德,把這位年輕的王爺當做再生父母。

  疍民們搬進新家後,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供奉齊王的長生牌位,時間長了以後,這些人心目中把朱厚煒當做了馬祖之子,從此,供奉馬祖之子,成為了疍民獨特的一種民俗。

  這種贏得民心效果是朱厚煒從來沒想到過的。當時他考慮的是,這邊不太適合種糧食,加上氣候苦寒,願意來的人不會很多。他考慮再三,就把主意打到了這些疍民的身上。地方政府也很配合,因為疍民很抱團,常常是沿海沿江城市不安定的因素。那些地方官巴不得把這些人送走。

  在奴爾幹,地廣人稀。漁業就成了奴爾幹都司的支柱產業,疍民就是最好的移民對象。再加上與當地土著發展貿易,繁榮當地經濟。朱厚煒打算利用糧食、鹽巴等生活必需品的貿易,慢慢的把當地土著完全融合到大明體係中來。

  當然,對付這些土著部落必須要有兩手準備。打交道時態度要好,手段也要硬。必要的武力手段還是很必要的,對於那些不服管教的刺頭,大明龍騎軍和黑龍江內河艦隊的鐵拳,會給這些不服王化的部落深刻的教訓。

  其實如今的奴爾幹都司情況非常複雜,由於土木堡戰役的失敗,再加上這邊消息閉塞,大明軍隊重新崛起,這裏的很多部落還不知道,齊王麾下官軍的到來並沒贏得他們的尊重。大部分部落與朝廷已經開始離心離德,海西甚至有不少自立為王的部落。

  說實話,那位明英宗才是個真正的敗家子,實在太不爭氣了。據史料記載,土木堡失利後,正統十四年,脫脫不花汗隨也先南下,負責大遼東線海西野人女直之有名者,率死於也先之亂,朝廷所賜璽書,盡為也先所取。”

  來之前,朱厚煒專門查過有關資料,譬如明提督遼東軍務左都禦史王翱向朝鮮通事通報情報說“脫脫兵三萬,於臘月二十三、四日間到海西,執不剌吹殺之。其部落降者不殺,不順者皆殺之。指揮刺塔以下一、二百逃奔黑龍江鬆林等處。建州衛李滿住聞脫脫王殺掠海西人,奔竄山林。脫脫不窮追,還於海西。今海西、建州等處一空,未聞向朝鮮也。”

  錦衣衛百戶高能親身經曆的情報“脫脫領人馬,自鬆花江起,直抵腦溫江,將兀者等衛一帶頭目寨子,都傳箭與他,著他投順。中間投順了的,著車輛裝去,不肯投順的殺了。亦有走了的,寨子俱放火燒訖。

  還有考郎衛都指揮加哈,成討溫衛指揮婁得的女兒,都與了脫脫兒子做媳婦。脫脫到白馬兒大泊子去處,將都督剌塔、伯勒哥、指揮三角兀及野人頭目約有三、四百人,盡數都殺了。脫脫身上得了浮腫病症,又害腳氣,乘馬不得,隻坐車回還。留下五千人馬,在木裏火落等處喂馬,要去收捕建州等衛都督李滿住、董山等。”

  “收了野人女真等處大小人口約有四、五萬,內精壯約有二萬”。洪武永樂宣德三朝對海西的經略付諸一炬,三朝舊人皆戰死,遼海藩籬盡消撤。海西財產的損失事後可以彌補,但海西舊人戰死,投順脫脫不花而活下來的海西眾人,從此對明初二帝北伐建立起的“天朝上國”無敵的政治形象的破滅。除非重現明初的武功,否則是怎麽都無法挽回的政治損失。

  連皇親國戚的建州三衛都跑了,他們海西諸衛也不能抗衡,從土木堡之後,海西女真對明朝表現出明顯的輕視、怠慢的姿態。針對這種的情況,參謀部經過認真分析,最後由朱厚煒拍板,采取先打後撫的政策,來一次雷霆掃穴。先把這些女真部落打服了,然後再招撫給好處,拉攏和分化他們,將這些大大小小的漁獵部落重新納入大明帝國的體製之下來。

  從正德元年七月抵達特林城後,朱厚煒親自率領率領三千名奴爾幹都司官兵及隨行人員,進入個漁獵部落的領地,先對各族首領表示親切的慰撫,向他們宣講朝廷對奴兒幹地方的招撫政策,對那些順從者賞賜衣服、布匹和糧食。

  對那些不服王化的部落,大明軍隊也沒有客氣。跨時一年的剿撫期間,龍騎兵和海軍陸戰隊與當地土著部隊發生了一百多次規模不同的戰鬥,大明軍隊以非常小的代價,憑借著犀利的火槍火炮,俘虜和消滅三十多個敢於頑抗的部落,有力的震懾了各個頭人,重新樹立起大明的威信。

  從正德元年到正德二年整整一年,朱厚煒一直待在特林城坐鎮指揮。他麾下部隊四麵出擊,一點一點重新梳理整個奴爾幹地區,重新恢複大名在這裏的統治秩序。

  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正德二年七月,奴兒幹地方乞裏迷、囊加爾等處野人女真頭目一百七十八人一道在特林碼頭乘船出海,從天津登岸,去京城覲見皇帝,向朝廷進獻貢品。

  朱厚煒重新收服女真部落,穩定了整個北方。這讓朱厚照龍顏大悅,這也是他繼位以來的第一個拿得出手的政績。

  九月初八,皇帝親自祭天,舉行儀式,並頒旨“賜女真各部男婦以衣服、器用,給以穀米,宴以酒食”。宣布“敕諭”,“授以官爵印信,賜以衣服,賞以布鈔,大齎而還。依上興立衛所,收集舊部人民,使之自相統屬。”

  截止到正德二年年底,朱厚煒轄下的奴爾幹都司下轄的衛所,迅速增加到一百八十四衛和二十個千戶所。此後,完成了招撫女真各族的任務奴爾幹都司衙門,在指揮同知常寬和指揮僉事吳季的領導下,把工作的重點轉移到經濟建設和向內陸開拓上來。齊王朱厚煒並沒有安於現狀,他銳意進取,積極向北擴張。為了鞏固東北領地,他改變祖訓禁絕之旨,偷偷的以特林城為基地,重開東北亞絲綢之路。

  到正德三年,特林所在的奴爾幹都司管轄地域和人口,包括黑龍江、精奇哩江(後世俄羅斯結雅河)、烏蘇裏江、鬆花江流域及庫頁島等地土著居民。齊王朱厚煒通過在這些地方建立商站重開互市,從而使沉寂了近百年的東北亞絲綢之路再度複蘇、輝煌。

  ……

  時間回到正德元年九月,一直由五艘起點級戰艦改裝的武裝商船悄悄的來到了日本國島根県大森地區。經大明海商介紹,出雲國田儀村銅山主人三島清右衛門接待了這位自稱大明齊王家臣盧義的家夥,經過討價還價,盧義用外銷版的火繩槍和絲綢棉布向他購買石見銀山五十年的開采權。

  這批做工精良的火繩槍讓清右衛門尤其動心,沒費多少口舌,雙方就達成了協議。有讀者問這怎麽可能?五十年的開采權,就換回來這些東西。這清右衛門是不是有點傻呀?其實這和當時的日本剛剛進入戰國時代有莫大的關係。首先,石見銀山現在還沒有得到有效的開發,每年的產量很低。

  其次,剛剛進入戰國時代的日本天天都在打仗,今天你還是個大名,明天你就可能是階下囚。各個領主有很強的危機感。對於一個領主來說,沒有強大的武裝,就無法守護自己的領地。即使擁有銀山,又能如何?隻會便宜了其他強大的領主。

  時間進入十五世紀中期,即日本室町幕府後期,四職之一、身兼三國守護的赤鬆滿佑因在京都自宅刺殺幕府將軍足利義教而遭到亦為四職家之一、身兼五國守護的山名宗全率領之部隊討伐並平定。戰後幕府以山名氏平亂有功將赤鬆氏所屬之三國守護授與山名氏。勢力成長到八國守護的山名氏一躍成為西國的一大勢力。此時三管領之一,身兼八國守護和和泉半國統治權的細川氏麵對山名氏的崛起,決定采取聯合山名對抗同為三管領的田山氏的政策。

  但隨著田山氏的衰退,兩家之間的衝突也浮現出來,尤其在三管領之中的斯波氏和田山氏兩家陸續發生繼承問題後,雙方對立更加嚴重。一直到將軍足利義政長子足利義尚誕生引發繼承風波後,在應仁元年(1467年)1月17日,應仁之亂爆發,各守護分別選邊支持,形成東軍細川聯軍與西軍山名聯軍的大混戰。

  戰事一開始,由於東軍爭取到天皇與幕府將軍支持,且聚集了相對優勢的兵力,因此開戰頭幾個月可說是占盡優勢。

  可是到了同年七月,日本的”中國”地方四國守護大內政弘率領萬餘援助西軍後,整個戰況頓時改觀。加上西軍決定擁立將軍足利義政之弟足利義視與京都當局相抗衡,讓整個戰局陷入膠著,日後更擴大為全日本的大混戰。隨著兩軍領袖相繼去世和幕府將軍繼承糾紛解決後,兩方決定和解,應仁之亂正式宣告結束。雖說應仁之亂後幕府的影響力大幅喪失,可是曆任幕府將軍仍試圖改變整個局麵。

  不但多次討伐鄰近的細川氏、六角氏等大名,還屢屢頒布爭討令令諸國大名對抗各地方對京都當局具影響力的國主。畢竟這已經不是將軍強勢的時代了將軍的詔令除了作為大名奪權的工具外,幾乎無人願意服從。

  到了1493年,將軍足利義材親自討伐細川氏,反而遭到細川氏策動京都當局罷免其將軍職位。此事史稱明應之變。自此以後室町幕府的威信完全喪失,剩下的也隻是大名上洛(進入京都)後操控政局的傀儡罷了。除了伊勢長氏崛起於關東地方,成為新時代大名的代表外,日本各地也開始出現以下克上,甚至成為一方之雄的新強權。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石見銀山所在的出雲國,也是出現了”下克上”這種情況,這也是日本人的傳統。1510年,即大明正德元年,出雲守護代尼子氏篡奪守護京極氏實權,其大名尼子經久更取代京極氏,成為出雲守護。

  出雲國很多小領主並不服氣,隻是懾於尼子經久的武力敢怒不敢言罷了。一直在默默關注日本的朱厚煒,正是瞅準了這個時機,乘虛而入,火繩槍在這個時期還沒有傳入日本,見識到這種火銃的威力以後,急於加強自己武力的小領主清右衛門怎麽可能抵擋住這種誘惑。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盧義條件,與大明的齊王結為同盟。

  盧義代表齊王與石見銀山的主人清右衛門簽訂合作協議,此時石見銀山還沒有大規模開采,產量並不高。而且日本的冶煉技術非常落後,每年的產量很低。正因為如此,清右衛門以五百支火繩槍,以及每年收取一定量的絲綢、毛呢作為條件,把石見銀山五十年的開采權售予盧義。

  交易達成後,清右衛門一直感覺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有了這批武器,有了大明齊王的支持,他很有可能成為出雲國的守護,一座小小銀山五十年的開采權,就換回來這麽大的好處。怎麽看,他怎麽都覺得很值。

  盧義簽訂合同後,立刻在當地用糧食和布匹招募農民采礦,給的條件非常優厚,頓時吸引了大批的農民前來礦上勞作。銀礦石采出來後,盧義並不準備在當地冶煉,而是直接把礦石送到是在特林的治煉廠提煉白銀。基本上是每周就要運走五六百噸礦石。

  雙方的合作很愉快。隨著規模越來越大,礦工越來越多,礦石產量提高到每個月三萬噸的礦石產量。為此,朱厚煒專門組織了二十艘武裝運輸艦,由盧義擔任艦隊司令,負責銀礦石的運輸工作。

  在盧義幫助下,清右衛門的軍隊組建了一支火銃隊,在戰場上大放異彩。第三年,也就是1512年,清右衛門一舉擊敗尼子經久,奪取了出雲國守護的位置,清右衛門如願以償的成了一位地方大名。

  為了避免成為眾矢之的,精明的清右衛門開始從盧義手中倒賣火繩槍給各地大名,賺取中間差價的同時,又發展自己的人脈。他成功結交了許多有實力的盟友,也得到了各大名的認同,一躍成為有實力的地方軍閥。

  在朱厚煒的指導下,漕丁出生的盧義幹得心應手。他不僅獲得了銀礦的開采權,為齊王府帶來巨大的利潤,同時又搖身一變又成了這個時代的軍火商。隨著他的名氣越來越大,盧義在日本受到各地大名的熱烈歡迎,成為他們座上賓的同時,還間接掌控了日本政局,成了各方巴結的對象。

  ……

  齊王朱厚煒事業順風順水,用日進鬥金來形容也不為過。他的封地呈跨越式發展,治下的老百姓也變得越來越富裕,人口也呈爆炸式增長。

  與此同時,皇帝朱厚照的日子就有些難過了,作為一言九鼎的皇帝,他和文官集團的矛盾越來越白熱化,代表皇權的內廷和外朝權力之爭,已經進入了讀秒階段。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首先發難的卻是文官集團。正德元年十一月,保定巡撫王景上書請革皇莊;戶科都給事中鄒軒等上疏請革貴戚莊田。自此拉開了內廷與外朝權力之爭的帷幕。

  奏折送上去後,皇帝下旨廷議。此事由戶部主管,互不應先提出意見。尚書韓文請侍郎顧佐來議事。韓、顧二人經曆相仿佛,都是由京官而外放,在外做到巡撫,再掉戶部任貳卿。因而易於溝通。

  韓文是成化二年的進士,顧佐是成華五年的進士,相差一顆。科第在前者為正,在後者為佐,相處的極其自然。

  “良弼兄,”韓文親切的叫著顧佐的字,“你我多次議過畿內莊田,看來該議出個眉目來了。”

  “但願如老學長所言。”顧佐說。

  “怎麽,你不以為然?”

  “哎,”積重難返”四字於此事尤為貼切。”

  “即便事已積重,隻要皇上有意處理,你我肯於力爭,當有可為。”

  韓文人品恬靜穩重,十餘年前,韓夫人病死,子侄數人輪番進言,或請續娶,或請納妾。韓文一概不允,由五十歲勸到六十歲。韓文說“我年已至此,複為何哉?”

  平時他獨處一室,婢女亦不得入。隨意出入者,隻有孫兒。爺爺叫孫兒讀書做對,孫兒天寒時替爺爺溫足,在這喧鬧的都市構成一副難得一見的田園景象。

  與之相反。而議論起國事來,韓文卻是慷慨激昂,無所顧忌,豪氣不亞於少年。

  念及此,顧佐起身深作一揖,言道“良弼願隨老學長力爭。”

  “好,好。”有了顧佐的支持,韓文很是高興,“你、我且一件件來議,你看,對王都憲的奏疏,當如何處置?”

  “王都憲以革皇莊直言,著實難得,”顧佐歎了一口氣,繼續說,“其實,順天保定兩處巡撫,說到這些皇莊,都是成年舊事,沒有人不感棘手的。當年先帝在時,貴同鄉就跟我說過,也是很頭疼啊!”

  “哦,良弼,你說的可是漕運張總督?”韓文側頭問。

  “正是。”顧佐點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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