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輕放
  蘇世傑一拍驚堂木:“王岍山,你倒是推得幹淨,那你生活奢華,郡守府裏金碧輝煌,以你一個郡守的俸祿,哪裏能夠?你有何話說?”

  王岍山磕頭道:“罪官從文入仕,罪官之弟卻是喜好從商。我們兄弟感情極好。是罪官弟做生意賺了不少銀子,不想我這個做郡守的哥哥太過寒酸,拿出銀子為罪官裝點門麵。這所有花費,皆是罪官之弟所出,大人可以查證!”

  王岍山是聰明人,為官之初就叫其弟以從商為名,以職務之便,為其弟大開方便之門。有些銀子,借其弟之名大肆收斂。

  防的就是今日這樣的情形。

  蘇世傑怒道:“那你將駐軍的護城兵征為私用,為你看家護院,給你當打手,欺淩百姓,你又有何話說?”

  “大人,此事就更是無稽之談了,駐軍與護城兵皆為丁益川統領,罪官與丁統領份屬平級,罪官何德何能,能讓丁益川為我所用?能讓駐軍為我所用?隻是我憐那些因傷退伍的兵卒衣食無著,這才將他們聘為護院。正編之軍,罪官何敢調動?”

  他能言巧辯,說得滴水不透,事事皆有辯白解釋,倒似除了處事糊塗,禦下不力之外,十分無辜!

  他很慶幸,他曆來行事,講究一個不留痕跡,如今事事似是而非,沒有實打實的實證,誰能拿他怎麽樣?

  蘇世傑得過他送的禮物的,麵對這一團無對證的亂賬,便有了鬆動的心思。再說,真究下去,他收的那禮物隻怕也會捅出來,那禮,價值五萬兩銀子,不是一筆小數。

  他疾言厲色道:“即使如此,你監管不力,處事糊塗,也休想當成無事!你的事,本掌史會細陳備述,呈送與州牧大人定奪!這段時間,你便是戴罪之身,不得再行使郡守之權職,好生在府中閉門思過!”

  雖是疾言厲色,卻是重拿輕放!

  王岍山聽了蘇世傑的話,心中大大鬆了口氣,平時多燒香,果然是有用的。

  年輕男子在一邊聽得英俊的眉眼一片厲色,他冷冷道:“蘇大人,我家世子還在郡守府裏受苦!”

  聽了這年輕男子的話,王岍山立刻道:“這位小兄弟怕是有所誤會,但凡世子爺光臨,下官掃塌以待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有絲毫得罪?更別談在我府中受苦了!”

  “我家世子親自傳的消息,你以為兩句話就可以敷衍我?”

  蘇世傑也道:“這位貴屬,許是中間還有些什麽誤會,世子何等金貴?借王岍山一百個膽子,他也斷不敢對世子有絲毫不敬!王岍山對所犯之事供認不諱,”

  年輕男子銳利的眼神落在蘇世傑身上,道:“蘇大人,看來你也覺得,證據不足,所以,王岍山之罪,並不甚重了!”

  蘇世傑尷尬地打了個哈哈,道:“這個,這些狀紙,與丁益川的認罪書,畢竟都是一麵之詞。這來路嘛,畢竟不是官出,所以……”

  他的意思是,告狀之路,縣有縣令,府有府台,一級一層,逐級遞上。而現在狀紙出現在世子隨從手中,誰知道是不是使了手段所得,不能作為證據。

  年輕男子聽出這意思,臉色有些沉,臉上卻是帶了一抹笑:“蘇大人怕是有所誤會,這些狀紙,可不是出自在下之手,在下隻是代為遞交,呈送與州牧大人台前,州牧大人令在下交與蘇大人,便宜行事!怎麽因為轉交之人是在下,蘇大人就以為來路不正?那麽,蘇大人不如把狀紙還來,在下還是請州牧大人去審評吧!”

  蘇世傑聽得怒火中燒,要知道,就算是誠王世子,雖然份屬皇孫,身份尊貴,可在藩地之外,算個屁!

  這個人不過是誠王世子身邊一個隨從,說話動不動就把州牧大人抬出來。這是暗含威脅之意?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貴屬太著急了,刑律之法,證據為先。這沒有證據,本官也不能矯證逼王岍山認罪,萬一他真是冤枉的呢?”

  王岍山還哪能聽不出蘇世傑的意思?立刻道:“這位貴屬,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普通之人尚且不能隨便汙蔑,何況本官好歹也是四品朝廷命官。沒有證據,強加之罪,即使本官認了,世人也不會心服。你如此行事,實是不妥!”

  “誰說沒有證據?”

  一個清清朗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眾人正爭得激烈,聞聲都看過去。

  門口光線微微一暗,接著就是一亮,一個月白色衣衫的少年走了進來,他眉目精致,氣度高華,有如天上謫仙來到人間,翩然的氣度,出塵的風華,如同畫工精描細畫的容顏,奪目顯眼。他衣履並不精致,甚至很普通,但那睥睨清傲的感覺,那種出類拔萃的獨特,那份彰明凸顯的高貴,使他有鶴立雞群般的高高在上。這是從小從骨子裏浸潤出來的氣度,讓人難以忽視。

  眾人第一眼覺得,生得真好看!

  第二眼,卻覺得,這少年隻怕來曆不一般!

  第三眼,沒有誰敢把他當成普通少年,畢竟,普通少年沒有這種清貴氣質。

  年輕男子過去行禮:“世子!”

  皇甫景宸走過去。

  王岍山心裏又鬆了口氣,這個少年他根本不認識,所以之前說什麽得罪世子,世子在他府上受苦之說,便不是真的!有蘇掌史在中間斡旋,他還有什麽可懼的?

  既是誠王世子,嶽崢嶸和蘇世傑也去見禮。

  蘇世傑盡管心中不屑,但麵上卻是堆滿了笑,道:“世子從何而來?剛才聽貴屬說世子困於王郡守府?”

  這話問得就有意思了,很明顯是在說他的近侍信口開河。不是說被困,有性命之憂嗎?可現在自由出入,哪裏有半點性命之憂的樣子?

  王岍山笑了,道:“這位是誠王府景世子?景世子,您在這裏就太好了!下官王岍山,與世子從未見過。貴屬卻說下官構害世子爺,此事從何說起?幸好,世子親臨,這誤會,可以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