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截殺
  這就是一場博弈和角逐,就看誰先反應過來,誰下手更快。

  孟娬不先下手,太後遲早也會斬草除根。太後是不會放任她和殷珩退離朝堂以後還能安穩地活在這個世上的。

  隻是太後萬沒想到,孟娬會如此孤注一擲。

  太後吸了一口氣,“你……”

  孟娬道:“假如當初太後不曾對我下過狠手,今日我便會對太後留幾分情麵。可惜太後容不下我,幾次三番想殺我,想動我的孩子,同樣的,若時局允許,我亦容不下你,且看最後鹿死誰手。”

  太後癱在座椅上,聽孟娬問道:“如今這樣的結局,太後滿意了嗎?”

  她回答不上來。

  孟娬兀自又盯著她道:“可我還不滿意。太後得好好活著,活到最後,等著到最後隻剩你一個孤家寡人。”

  說完,孟娬手鬆了椅把,直起身來,再道:“管家,送客。”

  “孟娬,你早晚會不得好死的。”太後喘著氣,良久都支不起身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孟娬走出廳門口,又道:“哀家前腳出宮,後腳禁衛軍應該就要到了,你就不怕皇上認定你與哀家勾結?”

  這種時候,皇帝定然派了不少耳目緊盯著她,隻要她有任何動作,皇帝第一時間就能知道。之所以她還敢大膽地夜訪殷武王府,懷的不就是這樣的心思?

  隻是孟娬頭也不回地道:“這扳倒謝家的證據就是殷武王府呈上去的,皇上要是還能認定我與太後勾結,那真是走了眼了。”

  “倘若哀家告訴皇帝,你在這世上尚存一女呢?”

  孟娬腳步冷不防一頓,她負著手看向外麵的夜色。

  太後很滿意她的反應,又道:“皇帝一定很感興趣,殷武王與哀家做的什麽交易。原本最初殷武王也沒打算把謝家的罪證交出來,他與皇帝根本不在一條船上,你說皇帝還能容你們嗎?”

  孟娬回頭,重新打量起太後,與太後身邊的嬤嬤。良久,她麵色平寂地開口道:“聽說謝鴻博死了,身邊的親信也都失蹤了,知道這件事的應該就隻剩下太後和身邊的這位嬤嬤了吧。”

  不知怎的,太後頓覺毛骨悚然。

  太後強自鎮定道:“皇帝派有禁衛軍看著哀家,今日哀家若是在這裏遭遇不測,明日你便是謀害太後的罪魁禍首。”

  孟娬欠身道:“當然,我還不會這麽衝動。太後請吧。”

  而後太後在嬤嬤的攙扶下艱難起身,直至走出廳堂離開王府大門,孟娬果真絲毫沒有攔她。

  而王府外不遠處,也確確實實有一隊跟隨太後出宮的禁衛軍。

  太後出宮時,皇帝便已知曉,故讓禁衛軍尾隨,看看她去了何處。禁衛軍也沒打草驚蛇,等回了宮以後再行稟明皇帝。

  眼下太後出來,禁衛軍便上前去護送太後回宮。

  孟娬眯著眼看著遠處人馬離去,管家將王府大門又重新合上。她帶著崇儀轉身便毫不耽擱地往內院走。

  路上,孟娬聲音輕淺地問:“我記得,崇鹹從藥穀回來時,把那鐵頭盔也一並帶回來了?”

  崇儀凜聲而肯定地應道:“是。”

  孟娬道:“正好,王爺用的那隻也還在。”

  崇儀想到了什麽,道:“我立刻就去準備。”

  孟娬回到主院,在極短的時間內換了一身少年黑服,將長發利落地高高挽起。她轉身出得房門,一雙眼睛冷銳如夜鷹,一邊往外走,一邊撥弄手裏的鐵球,使之延伸成一隻鐵頭盔。

  崇儀如影一般緊隨而至。

  ***

  這廂,禁衛軍護送太後回宮途中,太後一直有些心神不寧。

  她對禁衛軍道:“快些回宮,哀家要馬上見到皇帝。”

  可走了沒多遠,有兩隻滑翔翼正張開翅膀,微微貼近黑色的屋簷,乘著濃濃的暗夜悄然而來。

  滑翔翼一邊一隻,分別在道路兩旁的屋簷上滑行而過,就在從禁衛軍隊伍頭頂上方飛過時,陡然拉開了一張繩網,而後放了下去。

  那些禁衛軍反應不及,突然就被一張從天而降的繩網給罩住了去,一時在裏麵掙紮,紛紛拔刀大喝道:“注意警戒!有刺客!”

  這繩網雖說容易被刀劍給割破,可一旦張落下來,軟軟的就像有了黏性一般附著在人和馬的身上,想從裏麵鑽出還得把網全部扒開才行。

  話音兒一落,不待他們衝網而出,利箭從斜上空射來,精準地射中了禁衛軍所騎的馬。

  頓時馬匹發狂,四下亂踢亂踩,在網下踩踏的都是自己人。

  等那張網終於被撕破時,下麵已是一通人仰馬翻。

  隨即兩名黑衣人從屋簷躍下,在他們倉皇混亂之際,逮住一個便做掉一個。

  一人使彎刃匕首,一刀割喉;一人使雪亮銀劍,一劍穿心。手法皆是幹脆狠辣至極。

  頃刻間,青石板鋪就的地麵上,熱血噴灑濺開,一地腥熱。

  轉眼間一隊禁衛軍被滅一大半,有幾名禁衛軍慌忙騎馬而逃。

  孟娬揪著一禁衛軍的頭,一手往其脖下快速抹過,那脖下血霧噴射,她抬起頭來看向那三個禁衛軍逃竄的方向。

  孟娬手裏握著兩把匕首,沉著眸子緊緊盯著那背影,隨即猛地揮手,匕首脫手而出,那鋒刃銳不可當,直直往前逼去。

  聽得兩聲悶哼,便見那禁衛軍從馬背上翻了下去。

  餘下的還有一名禁衛軍,他匆忙回頭一顧,然後狠命地甩著馬鞭馳騁。

  崇儀那頭,拉開了一支箭,當即就要飛射而出。孟娬卻淡淡道:“留一個回去報個信也好。”

  孟娬抬腳踩著滿地的血,往前走。直走到兩名禁衛軍屍體旁,彎下身,雲淡風輕地把自己的匕首抽出來。

  她拎著匕首又轉身回來。那彎刃上,一滴一滴淌著黏稠的血。

  她站在這條道路上僅剩的這輛馬車前,用浸血的匕首刀尖兒勾著車簾,輕輕地往一邊拂開。

  見裏麵坐著兩個老太婆,太後和她的嬤嬤,全都嚇得麵無人色。

  兩人看著馬車門口出現的這個帶著鐵頭盔的黑衣人,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