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客至
  與此同時,東宮也收到了消息。

  孟楣現今是東宮裏最受寵的太子側妃,人前人後都有一群奴才圍著伺候。

  一出事,有奴才當即討好地把宮外的消息說與她聽,還獻寶似的說道:“奴才打聽到的小道消息,這次謝家是徹底栽在殷武王手上了。聽說謝家的罪證,都是殷武王在出征以後呈交給大理寺的。”

  孟楣聽得神色莫辨。

  殷武王都出征幾個月了,到現在才把事情攤開來?

  那孟娬真的瘋了?

  她不信。

  謝家若是倒了,這對她來說可不是件好事。她明明才搭上謝家,認了謝鴻博做義親,可轉眼之間謝鴻博竟然畏罪死了?

  當初她認義親之時,還定了契,謝鴻博死了不要緊,可如果那些東西被搜出來了,到時候不僅她跟著受牽連,就連殷容也脫不了幹係!

  孟楣手指不由得攥緊。

  真是可恨!

  她苦心積慮找到的娘家做依靠,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孟娬那一家給毀了!她甚至懷疑,這一定是她孟娬在背後一手策劃的!

  隻是現在她來不及去追究那些,當務之急是必須要擺脫與謝家的關係。

  孟楣想到了殷容,便第一時間去找殷容。

  同時,殷容也在找她,孟楣在半路與殷容派來傳她的奴才碰個正著。顯然都擔心到一處去了。

  現在他才剛當上太子,要是皇帝發現他跟謝家暗中勾結,那他這太子還當不當了?

  孟楣到殷容的殿上時,殿上無旁人,殷容正六神無主地來回踱步。

  他轉頭看見了孟楣,有些懊惱道:“當初就不該聽你的,去與那謝家搭上關係。現在謝家大禍臨頭了,若是牽扯出我們,你說怎麽辦?”

  孟楣道:“殿下莫慌,眼下還有挽回的餘地。”

  殷容急切地問:“怎麽挽回。”

  孟楣在來的路上便絞盡腦汁地想挽回之法,此刻道:“眼下大理寺隻是查抄了所有謝家的人,謝家裏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抄。隻要殿下向皇上請旨,主動負責此事,皇上應該會給這機會給殿下曆練的。”

  殷容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道:“如果父皇不同意呢?”

  孟楣道:“那就隻好從前往抄家的人身上著手。”

  殷容點了點頭,隨即闊步往外走,“我這就去向父皇請旨。”

  實際上,謝家案子雖交給大理寺在辦,可皇帝也正在考慮,這是一個向朝廷百官樹皇威的機會,理應有皇室成員有所表現才行。

  正好這個時候,太子就來了。

  這一點極得皇帝心意。

  讓太子去督辦此案,再合適不過。

  皇帝沒多想,便答應了。

  隨後殷容負責帶人去謝家查抄所有一切物什。

  抄來的所有東西,就連一本書一篇紙,都要由殷容過目,並且記錄在案。

  因而他想中途攔截下一份不起眼的契約,不在話下。

  是夜,管家到主院來,稟道:“王妃,有人想見您。”

  若是正常拜訪,有誰會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來?而且來的若是一般人,管家又何須親自來稟一趟。

  孟娬道:“請她廳裏稍坐吧。年紀大了,給她上壺參茶,不然長夜漫漫可難熬。”

  管家頓了頓,他還沒說是何人,看樣子王妃就已經知道了。管家也不多言,應了聲“是”,轉身便去準備。

  孟娬去到待客的前廳時,廳上燈火透亮。

  她不緊不慢地拾級而上,抬腳步入廳中。

  廳裏確實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婦,身披黑色鬥篷,此刻正坐在座上等候。不是太後是誰。

  彼此都是熟臉孔了,也用不著繞彎子。

  太後看著孟娬一身素衣而來,她的麵容消瘦卻遠沒有宮宴那天那般妖豔得詭異的妝容,不由寒聲道:“你果然沒瘋。”

  孟娬道:“太後深夜到我這裏來,看樣子才是瘋了。”

  太後道:“殷武王遠在邊關,那些證據果然是你交出去的。我謝家本已不再與你們為敵,原本約定好,在殷武王出征期間,竭盡全力保全你,並護送你安然離開京都,你便是這麽回報哀家的?”

  胸中翻滾著憤怒與仇恨,可終究是老了,這些話說出口也喪失了震懾的意味,隻剩下一股無力。

  孟娬道:“殷武王怎麽與你們商定的那是他的事,而今我選擇怎麽做是我的事。”她神色冷淡下來,那森冷的眼神如鬼一樣,“怎麽,這就受不了了?才開始呢,你放心,我會讓你眼睜睜看著,你謝家滿門老小,一個一個地人頭落地。”

  太後深喘了一口氣。

  孟娬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又道:“讓你也嚐嚐,家人至親死在你眼前,是個什麽感覺。”

  太後扶著椅把手,咬牙道:“你在報複哀家?難道殷武王沒有告訴你,害死你兒子的另有其人?哀家的人去時隻有你女兒一人,哀家也安全地將她送出了宮;他若不是相信哀家絕對沒對你們的孩子下手,他早該動手了!”

  孟娬道:“那你告訴我,是誰幹的?”

  太後道:“哀家不知道是誰,但哀家可以肯定,此人就是想故意設陷哀家來挑撥離間!你今時所作所為,才正是如了他的意!”

  孟娬耐心地聽她說完,後道:“你與殷武王約定之事何等機密,為何會有第三人知道?為何他偏偏就能趕在你的人之前動手?”她眼眶微微泛紅,“就算我兒不是死在你手上,那也是因你的疏忽而死。所謂挑撥離間,不也是因你謝家而起麽,你說,與我兒何幹?”

  她俯下身來,雙手扶在太後的椅把上,傾身直勾勾地盯著太後,忽而神色一厲,像母獸一樣嘶吼道:“你說,與阿臨何幹!”

  太後蒼老的身體極力往後倚靠著椅背,明顯受到了驚嚇。

  孟娬喜怒無常,很快又平複下來,嘴角冷冷笑著,一字一頓輕道:“太後放心,一個一個,最後誰都跑不了。不妨讓太後知道個明白,就算沒有阿臨的事,今次我也會這麽做。”

  孟娬輕聲細語地道:“照你們約定好的,此次殷武王遠征,將再不回朝。你以為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才能安穩離京麽?隻要他戰死的消息傳回來,我自然就沒什麽作用了,是走是留看我心情。所以留著謝家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麽用了,不及時做掉,難不成還等著太後回過神來以後將我們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