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發揮了恰到好處的作用
  皇帝輕蔑道:“金麟建國不過數載,又是雪中貧瘠小國,它一時舉全國之力來犯,後續必定難以支撐。別說一個金麟,就是十個,也不是大殷的對手。朝廷蛀蟲不除,那才是危害朝綱和百姓!”

  徐首輔還想再諫,隻是被皇帝給斥退了下去。

  皇帝幼年登基,至今已有幾十年。先皇駕崩之時,便叮囑過他,謝家一黨如有時機必除之,否則將來一定會威脅到皇權。

  隻是這些年來,他親眼見證著謝家權黨隻手遮天,使得他身為皇帝卻有許多事無能為力。

  後來他開始製衡,磨出一把刀去跟謝家鬥。一鬥就又是許多年。

  到如今,終於有機會把謝家徹底除掉,對於皇帝來說,他等了幾十年,片刻都不能再等下去。

  不知是興奮還是激動,皇帝夜裏輾轉難眠。

  他還記得宮裏大火後的第二日,他去太後那裏說的那番話。眼看馬上就要實現了,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太後的反應和表情。

  但是他又不得不忍住。他是君王,他不能像一個報複的小孩一樣,急切地想看到對方後悔痛苦的樣子。

  ***

  此前,大理寺奉皇命暗中辦這件案子、還沒有擺到明麵上時,謝鴻博就隱隱收到了點風聲,知道這次恐怕是大禍臨頭。他自認為自己一直以來都萬分的小心謹慎,可萬沒想到卻留下了那麽多的把柄。

  他第一個能想到的隻有錦衣人,於是連夜匆忙往錦衣人的外宅府邸去。

  錦衣人不得不見他,否則若逼得他狗急跳牆,他直接找去錦衣人的官邸的話,那就大事不妙了。

  謝鴻博盡管快要窮途末路,可麵上仍是維持著鎮定,道:“現在唯有你能幫忙救我於水火,你我相交多年,不能見死不救!”

  錦衣人毫不推辭,正色道:“便是謝大人不開口,我必然也會鼎力相助。謝大人放心,明日我便進宮請見皇上,竭力為大人求情。皇上還是要給我幾分薄麵的。”

  這樣的答案也在謝鴻博的意料之中。

  這種情況下,他相信錦衣人不會袖手旁觀。否則他一旦被捅出來了,錦衣人也別想逃脫幹係。

  隨後錦衣人請他入座,倒了杯茶給他,感慨道:“謝大人也太不小心了些。”

  謝鴻博搖搖頭,凝重道:“不是我不小心,而是我不知道背後還有誰在盯著這些事。”

  他在錦衣人這裏吃下了定心丸,當晚便回自己府中了。

  錦衣人見他坐上馬車離去走遠後,方才對自己的心腹道:“去吧。”

  謝鴻博哪能睡得著,書房裏燈火通明,他在書房裏待了一宿,盡可能地把自己書房裏的所有痕跡都抹去。

  後來他無意中翻出一張契約,打開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想著明日或許可以再去找找太子說情。

  天亮以後,謝鴻博的夫人見謝鴻博在書房裏還沒動靜,到了早朝的時間也不見他出來,於是便幾番敲門催促不成,後來便讓家丁來把門撞開。

  結果門一撞開過後,謝夫人抬頭一看,不由驚恐叫出聲。

  隻見書房的房梁下,謝鴻博正懸掛於此,屍體早已僵硬。

  謝夫人失聲痛哭。什麽都來不及弄清楚,外麵便有大批的禁衛軍緊密而至。

  謝家女眷俱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而謝家在朝中的男丁則恐懼得瑟瑟發抖,站也站不穩。

  禁衛軍首領宣讀聖旨,謝家滿門獲罪,現一個不留地全部抄走。

  謝家一案,算是這麽多年以來,朝中發生的最大的案子了。

  隻不過謝家家主,卻在東窗事發之前,畏罪自盡了。

  皇帝收到消息以後,麵色算不上好,道:“他早該以死謝罪了。這樣死,未免太便宜了他。”

  ***

  錦衣人這邊,心腹悄然回來,稟道:“主子,事已辦妥。謝鴻博已死,身邊親信屬下也已經處理幹淨,無人再知他與主子的關係。”

  錦衣人點點頭,負著手看天邊豔麗的雲霞,道:“這殷武王妃,果真沒讓我失望啊。”

  錦衣人不禁又回憶了一番,他至今還記得,當年殷武王妃被殷武王帶著第一次進宮入宴時的場景。那時他便覺得,她懂得怎麽讓皇帝放下對她的戒心,是個聰明的女子。

  往後多次宮宴裏,他也都暗暗觀察了一番。

  殷武王妃很懂得掩飾自己,在眾人之中顯得平平無奇,無人注意;並且以往多次危險之下,她都能化險為夷。

  那指控謝家的罪證,如若是殷武王呈上去的,又何須等到他離京出征以後。何況他不在京城,那些罪證握在手裏還能掌控住局麵,可現在卻一股腦全部被掀了出來,顯然不是出自他之手。

  殷武王能選她做妃,兩人應是誌同道合、坦誠相待。他一出征,王妃不得不留在京裏,他必然會把謝家的籌碼交到她手上以保她守住後方。

  所以那些罪證隻能是殷武王妃交出來的。

  她要為她的孩子,向謝家複仇。

  如今,她一邊裝瘋,一邊將謝家的罪證抖出,對於錦衣人來說,她的聰明也正好發揮了恰到好處的作用。

  ***

  這廂,崇儀匆匆到孟娬跟前來報:“謝家事發,滿門被抄,隻不過謝鴻博畏罪自殺,禁衛軍到時,他的屍體正掛在屋梁上。”

  “畏罪自殺?”孟娬抬眼看向崇儀。

  謝鴻博怎麽說也是兩朝老臣,玩弄風雲幾十年,好歹也見過大風大浪,現在大理寺還沒定罪,他還沒替自己抗爭一下,便迫不及待地畏罪自殺?

  崇儀點了點頭,確認消息無誤。

  隨後孟娬斂裙起身,轉頭進屋裏,淡淡道:“我想,太後的反應應該會很有趣。”

  謝家所有人丁下獄一事,很快就傳開了。

  太後宮中,嬤嬤麵無人色地來稟報情況時,太後的木魚聲倏地頓住,手裏的佛珠也脫落在地。

  她伸手讓嬤嬤攙扶,自個站也站不穩。

  太後深吸一口氣,隻要稍稍一想,瞬時便明白了原委,蒼老渾濁的目光裏帶有恨意,道:“哀家照約定助你們,你們卻如此回報於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