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哀家是大殷的太後
  太後失聲道:“無、無麵人?”

  嬤嬤害怕地喝道:“大膽,知道鑾駕中是何人嗎,還不速速退下!”

  孟娬歪了歪頭,一雙眼睛透過頭盔的眼洞,看向太後,異常森冷。她道:“若不知道這車裏的人是誰,我還來這一趟作甚。”

  太後驚惶不已,這聲音如此熟悉,她方才在殷武王府還聽到過,瞬時就辨認了出來:“你是孟娬!”

  孟娬踩著車轅登上馬車,車裏的兩個老太婆頓時出聲驚叫。

  可那嬤嬤還沒來得及大叫兩聲,便陡然安靜了下來。

  溫熱的血霎時濺了太後滿臉,嚇得太後重重地哆嗦了一下。她緩緩轉頭去看,隻見身邊的嬤嬤歪著頭,脖子上鮮血淋淋。

  太後嚇得喉嚨如被卡住了一般,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孟娬一把將她扯了過來,一手固定著她的頭,一手橫著匕首貼著她的脖子,微微俯下頭靠近她耳邊,輕幽幽地道:“還有什麽遺言嗎?”

  太後動了動喉嚨,艱難地扯出一句:“哀家……哀家是大殷的太後……你不能……”

  “啊,鑒於你是大殷的太後,我便讓你死得慢一點吧。”孟娬道。

  孟娬一邊說著,一邊將刀刃緩緩抵入太後的脖子。那種緩慢而淩遲般的痛苦,使得太後極力地凸著雙眼,掙紮。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熱血順著那道豁開的口子,正拚命地往外湧。

  很快,她便沒有了掙紮的力氣。耳邊猶有一道鬼魅般的聲音又輕輕響起:“但願你到了地府,別人還能把你當太後。”

  太後到最後也沒能閉眼。孟娬一鬆手,她的身子便軟軟地癱了下去。

  孟娬就著她黑色鬥篷下的華裳,慢條斯理地把匕首上的血跡擦幹淨,而後收回刀鞘之中,再起身拂著車簾走了出去。

  等那僅剩的一個得以逃脫的禁衛軍搬著救兵匆匆趕回現場時,現場屍體橫陳、鮮血四溢,馬車車壁的錦簾也被血濡透。

  禁衛軍疾步上前撈開簾子一看,神色不由大變。

  第二日,皇宮裏一聲一聲,又響起了渾厚的喪鍾的聲音。

  無麵人再次出現,於太後出宮之際,在宮外行刺太後。

  皇帝聽著那名錦衣衛細說昨晚情形,坐在龍椅上,沉著臉,一時沉默不語。

  太後是生是死,對於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又或者,他早已難以容忍太後,太後這一遇刺,還省得他親自動手,影響到他的聲名。

  不得不說,無麵人替他解決了一大難題。不然要他以後繼續侍奉太後頤養天年,給太後養老送終,想想他就難受。

  所以讓皇帝沉臉的不是太後的死,而是無麵人的再度出現。

  這無麵人對皇室是有多痛恨,竟先後刺殺於他和太後。背後又究竟是何人指使?

  ***

  孟娬聽完了喪鍾,洗漱更衣,剛用早膳,宮裏便派人來傳話,要宣她進宮去。

  孟娬不緊不慢地喝完了粥,方才回院裏梳妝準備一番。

  她喜歡上了濃妝豔抹,雪白的膚色,豔紅的唇,還有大紅大紫的華麗衣裳。以前做王妃的時候,她總是把自己掩飾得平平無奇,很多華美衣裙她都沒來得及穿過,而今倒是可以一套一套穿過來。

  隻不過她身形消瘦,穿著寬大的衣裙,像一具行走的骨架。對於旁人來說,毫無美感可言。

  在進宮的路上,崇儀不禁問:“皇上這是懷疑王妃了嗎?”

  孟娬坐在馬車裏,聲色平寂道:“我一個弱女子,有什麽值得懷疑的。隻不過是他知道,昨晚太後遇刺前到過王府,所以想試試我罷了。他或許應該感謝我,替他解決了一個麻煩。”

  到了皇帝麵前,孟娬完全換了一副神態,變成了一個有些怔愣和遲鈍但努力維持清醒的瘋女人。

  根據太醫到王府去了解到的情況,這殷武王妃平時除了有些自說自話、神神叨叨,基本是清醒的,隻要沒人在她麵前提起死去的孩子,說她有病、瘋了之類的話,她都不會發狂。

  皇帝詢問她有關太後的事。

  孟娬回答道:“昨晚太後的確去過王府,可她不安好心,說皇上知道她的行蹤,便會誤認為臣婦與謝家有所勾結。”說著說著,情緒就有些激動起來,臉上的表情依稀產生了裂痕,“太後總想害我,她容不下我,她還想害我的孩子誣陷他們不是殷武王親生的,我的孩子……”

  孟娬倉皇四顧,尋找她的孩子。

  崇儀一直跪在她身後,聞言趕緊道:“王妃別急,孩子在家呢。”

  孟娬點點頭,盡量控製情緒道:“好,好,我不急,不急。姓謝的沒一個好的,這都是報應,他們的報應。”

  皇帝看著孟娬的樣子,吩咐黃公公送她出去。

  他一時有些懷疑自己,不知這樣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究竟有什麽值得自己忌憚的。

  隻要她安分守己地待在王府裏等著殷武王凱旋歸來,皇帝也不會多為難她。

  隨後,禮部又著手辦理太後的喪事。

  眼下正值戰時,太後喪事也不能太鋪張,皇帝下令盡量簡便。

  太子那邊督促辦理謝家一案也在持續中,大理寺及時將案件進展呈到皇帝的桌案上。

  朝中大臣們,在這陣子似乎都忙得焦頭爛額。

  大批的官員落網下獄了,官職上的空缺來不及補上,或者就算填補上,對職務的熟悉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這期間還可能頻頻出錯。

  又逢上替太後治喪;北境戰事膠著,朝中正加緊準備軍資糧草;還有與朗國接壤的邊境亦傳來了消息,道是朗國那邊近來不太安分,頻繁騷擾邊境,似乎在試探殷國的底線在哪裏。

  朝臣們各司其職,卻也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

  後來,北境有戰報傳來。

  殷武王射殺金麟雪狼二十餘頭,邊關士氣大振,全力迎敵。

  皇帝連日以來,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轉眼間,謝家的案子大理寺已經定案。

  不光是謝鴻博的那些罪狀,這徹底地一查,謝家各旁支分脈這些年裏幹下的勾當,也足以當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