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高考誌願1
  第8章高考誌願1

    姚娜站起身,滿足的拍了拍肚子:“我吃的有點撐了。”

    “今天晚上……”

    她突然捂住嘴,眼珠子轉了轉,轉身小步悄聲的朝著門外走去。

    姚景澤放下筷子,看向姚娜,沒好氣的說:“娜娜,往哪去。”

    姚娜頭也沒回,朝後揮了揮手,迅速打開廚房門,腳步飛快,揚聲說:“我去看電視了,今天晚上有獵鷹。”

    留給姚景澤的是彈了幾下搖晃的紗門,他嗓子噎了噎,這波操作真的給他氣笑了:……為了偷懶,娜娜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看向薑西梅,手指點著門外,小聲說道:“你看看都多大了,成天的嬌慣,以後晚上的碗筷。要麽你刷,要麽你讓娜娜幫你,我告訴你,別整天盯著湘湘。”

    晚飯後,薑西梅不舍得讓娜娜幹活,為了討好姚景澤,沒如以往那樣,吆喝姚平湘,自覺的主動收拾起碗筷。

    把廚房清理幹淨後,薑西梅擦拭著手朝外走去,今年的江城異常悶熱,已經快到立秋了,廚房裏仍然燥熱無比,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她脖子、後背上都是汗珠。

    走出廚房,看見姚景澤坐在窗戶下,透著昏黃的燈光,眯著眼看著報紙,她看了眼透過窗戶露出的那點光暈。

    薑西梅走了過去,一把奪過姚景澤手裏的報紙:“這麽暗的光線還能看見嗎?多大年紀了,這點常識都沒有,非得你老了以後變成瞎子嗎。”

    姚景澤手裏的江城日報連一個版麵都沒看完,就被老婆收了,心情不好,也不想和她多做爭執,煩躁之餘,起身準備到隔壁找張工殺一局。

    姚平湘端著茶托從廚房走出來,抬眼見姚爸正往院外走去,連忙出聲喊住:“爸,我找你們說點事。”

    姚景澤本來已經走到院門,聞聲轉身往回走,看著湘湘手裏的茶托,連忙往石桌旁坐去,眼巴巴的盯著湘湘茶托裏的茶水。

    姚平湘笑了笑,把手裏的茶托小心的放在石桌上,給坐下的姚景澤沏了一杯茶,端起遞給姚爸:“爸爸,剛溫過杯,你先嚐一嚐,這是鳳鳴山今年的新茶。”

    鳳鳴山今年的雨水充足,早春新茶的質量比往年都好,爺爺炒了不少新茶,給海市的大爺爺送了一半,給自己留了點,其餘的都被爺爺私藏了起來。

    姚景澤迫不及待的盯著小女兒給自己沏好茶,接過遞過來的茶水吹了吹浮沫,感慨道:“這是不是你爺爺今年新炒的小花,我可終於喝上了。”

    說完不忘放到鼻尖處輕輕嗅了嗅,低頭小嘬一口,順著舌尖浸了浸茶味,方才入喉:

    “嗯,好茶葉,湘湘,你爺爺可真夠小氣的,托人就送這麽幾兩新茶,還特意聲明指定是給你的,我接到時,正好被你張叔他們看見,為這,還被他們嘲笑了好一陣子。”

    姚平湘聽著爸爸假意埋怨,忍不住低頭發笑,順手又給薑西梅沏了一杯茶:“媽,你也嚐嚐。”

    薑西梅看了看姚景澤的臉色,順勢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吹,小口品嚐,低聲道:

    “我也沒覺得咱們鳳鳴山的小花有多好喝,感覺和普通的綠茶沒什麽區別。”

    聽著薑西梅的茶言茶語,還是一如既往的無知,姚景澤忍不住輕哼一聲:

    “你能喝出個什麽一二三道道。你那叫喝茶嗎,你那叫牛飲,你們家除了二姐得到爺爺的幾手傳授,其他人,哼,不值一提。”

    姚景澤最近對嶽父家的一眾人都有遷怒,話語裏毫不掩飾的帶有針對性。

    “湘湘你要說什麽事,別理你媽,我在這呢。”

    他不耐和薑西梅多說話,隻是警告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欲帶爭執的薑西梅。

    薑西梅當然生氣,她喝茶都能被姚景澤嘲諷一通,張嘴就準備反駁,聽見小女兒說了一句,她腦子有些糊塗,以為自己聽錯了:“湘湘,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姚景澤也害怕自己聽錯了,手指發抖,茶水四濺,他顫抖的放下茶杯,不自覺的左右手相握。

    看著眼前平靜的小女兒,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意:“湘湘,你對爸爸再說一遍,爸爸沒有聽錯吧。”

    姚平湘眼角帶笑,目光平靜的注視著姚爸:“爸爸,你沒有聽錯,我沒有填報江城的師範大學,我填報的是盛京國協醫大,從第一誌願到第三誌願,我隻填報了盛京國協醫大。”

    “閨女啊,好閨女,爸爸不是做夢吧!”姚景澤猛地站起身,捶打著雙手,轉著圈嚷嚷著,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不是做夢,我隻報了盛京醫大。”月色中的姚平湘,眼神中的光彩如芒。

    隻有薑西梅瞬間呆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無視姚景澤的喜形於色,她腦瓜子懵懵的,費力的咬著牙,喘著粗氣問:

    “姚平湘,你給我好好解釋,什麽叫沒有填報師範大學,填的什麽盛京醫大,你怎麽敢瞞著我,你好大的膽子。”

    姚平湘早就預料到姚媽會有的反應,她神色平淡的直視著:“我為什麽隱瞞到現在,媽媽你應該知道為什麽?我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不隱瞞難道就順著您意,去報一個我不想去的學校嗎?”

    如果不是因為姚爸最近情緒實在是低落,她還準備隱瞞到拿到錄取通知書呢。

    聽到這裏,薑西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被自己的小女兒給忽悠了,這是她萬般不能接受的。

    她惱羞成怒,腦海中的弦徹底崩了,完全不管不顧的大聲嚷嚷著:“反對,你憑什麽反對?你有什麽資格反對?你不聽我的聽誰的!”

    姚景澤的驚喜還沒結束,一旁的老婆就對著湘湘發難,他驚喜消散,胸腔逐漸發涼,似笑非笑的打斷:

    “薑西梅,我想知道你到底對湘湘有什麽意見,你這麽用心良苦的,打著為她好的借口想毀了她。”

    如果是平常聽到丈夫這種嘲諷的語氣,薑西梅估計還會顧忌,可惜從小女兒這長期獲得的順遂,突然遭到全盤反擊,她早就無暇顧及其他了,憤怒的情緒已經讓她絲毫沒有理智可言。

    她本能的瞪向姚景澤:“你別管。”

    轉頭看著姚平湘怒斥:“姚平湘,你別給我顧左言右的,我現在問你為什麽沒有報江城師範?你竟然還敢騙我?簡直無法無天了。”

    姚平湘看著情緒有些瘋狂的姚媽。哪怕是心底對姚媽如何不在意,可也是驚於姚媽的這種狀態。

    姚媽麵部的憤怒和猙獰,讓她莫名悲哀,她何德何能,自己的媽媽因為無法打壓她,如此癲狂。

    “我不想幹什麽,我隻是想按照自己的意願,填寫自己的誌願,完成自己的人生。”

    姚平湘眼神微涼,不無嘲笑的說:“明明我的能力,可以考上國內所有的重本院校,我為什麽要聽您的,去選擇一個,我既不喜歡又普通的學校,不如媽媽您能告訴我,您到底在憤怒什麽?”

    “啪!”

    姚平湘歪了歪臉,左臉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燒痛感,抬起頭,姚爸已經一把握住姚媽高舉的手臂。

    她剛才完全可以很輕鬆的避過這一巴掌。可是,她沒有也不想,她需要這一巴掌,打破平衡,釘死姚媽在她身上的惡毒本質。

    自過往的噩夢中清醒,她曾經百思不得其解,姚媽為何這樣對待自己?

    她從小由爺爺、奶奶帶大的,在姚家村一直生活到初中畢業,根本沒讓姚爸、姚媽多操心過。

    當年的姚家村,教育資源匱乏,方圓幾十裏範圍,根本沒有什麽好高中,最近的高中,離姚家村也有二十來裏地,什麽好的教育資源更不用多想。

    如果不是姚爺爺、奶奶在無從選擇之下,根本不會安排她回城裏讀書。

    雖說是在鄉下讀書,可她私下裏所接受的知識體係,比之同齡人高出一大截。

    回來之後,她參加了江市一高的入學選拔,高居榜首,力壓江市一眾學子之上,輕鬆進入江市一高重點班。

    此後三年,她一直保持著遙遙領先的節奏,一高光榮榜上,常年霸占年級榜首位置,甚至一高學生,還寫了一首打油詩形容她:榜一王座姚平湘,榜二榜三輪流轉。

    更別說,自她回來後,家裏的家務事,大大小小的,基本都是她幫著做。

    怎麽姚媽就是見不得她好,對她各種明裏暗裏的打壓。

    江城是個民風比較古樸的傳統城市,文化的傳承,讓人們對孝道有較高的要求。

    姚平湘不願意因為一個姚媽讓人質疑爺爺奶奶對她教育的指摘。

    今天,她就是想把姚媽這種惡意針對放在明麵上,讓姚爸和所有人都好好看看,這些年她過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

    姚平湘低頭輕笑,刻意刺激麵部皮脂層,放大局部紅腫,明晃晃的擺在眾人麵前。

    她撫著臉頰看向姚媽,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媽,我六月份為什麽生病?又為什麽高燒不止,你能告訴我嗎?”

    姚媽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她眼神有些慌亂,說話開始打結:“什麽,你說什麽?”

    姚平湘臉上帶著嘲諷:“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吧?”

    姚爸張嘴剛準備問,院外傳來驚呼聲。

    “唉,薑嬸,你怎麽打孩子呢。”

    從聽到西頭小院傳來爭吵聲,陳家的小兒媳徐子晴,端上飯碗就往西邊小院來,這薑嬸的聲音可真夠大的,她聽的明明白白。

    薑嬸對她家小女兒真夠厲害的,一言不合上手就打孩子。

    徐子晴有些憐憫的看著姚平湘,這幾年就看見薑嬸對她百般不順眼,這妹子不僅能幹,據說學習還特別好。

    剛才沒聽見嗎,盛京國協醫大,薑嬸這都不滿意,怕不是想上天吧,這麽能折騰。

    徐子晴的打斷,讓薑西梅緩了下,終於意識到自己出格了。

    她有些心驚小女兒說這句話的意思,偷偷瞄了一眼姚景澤,見景澤正蹙著眉頭瞪著她。

    姚景澤沒有聽明白湘湘說的意思,被徐子晴一打岔,立時忘了接著問。

    他不管外人在不在場,甩開薑西梅的手腕,咬著牙怒斥著:“薑西梅,我告訴你,打從結婚那天起,我就沒有因為任何事打過你。但是今天,你敢在動我女兒一下,你可以試試。”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薑西梅對小女兒是真的刻薄寡義,他以前真是個睜眼瞎。

    他不明白,作為一個母親,薑西梅有什麽資格能如此的理所當然。

    現在想想,以前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眼前怒火中燒的丈夫,讓薑西梅終於找回了一些理智,她慌亂的看了看小院外。

    除了站在院門的徐子晴,院外悄無聲息,好像時間被按了暫停鍵,她突然意識到什麽,神色慌亂,怒火如潮水般退下。

    她搖著頭:“我,我剛才是太生氣了,湘湘太不聽話了,我也是沒控製住情緒,你看看晚飯前我倆為她吵架,那時候怎麽不說一聲,她就是故意看著我倆為她吵架,心眼咋就那麽多。”

    薑西梅越說越理直氣壯,小女兒從小心眼就多。

    “嗬!湘湘不聽話,湘湘需要怎麽聽話?聽你的,如你所願,報考一個二流院校,你就高興了,還心眼多,還好我閨女長了點心眼。

    要不然就被你坑死了,薑西梅,我不管你心裏,到底打著多少見不得人的心思,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全部打消,再有下一次,我絕對會和你離婚。到時候,相信我爹、娘都不會阻止。”

    放下狠話,姚景澤轉身憤然離去,他走到院門外,腳步停頓,平息下心情,轉身朝著姚平湘招了招手:“湘湘,爸爸帶你到廠區醫務室,給你臉抹點藥。”

    這孩子終於硬氣一把,可不能留下她單獨麵對她媽這個瘋子。

    “嗯”

    姚平湘笑了笑,「嘶」扯到嘴角。

    她繞過徐子晴出了院門,腳步遲緩,想了想還是轉過身:“子晴嫂子,你是不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