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紛爭又起
  第7章紛爭又起

    “娜娜,你和湘湘的高考分數,你們有沒有到學校去問,什麽時候公布。”姚景澤甩著手裏的水,揚聲問姚娜。

    “老姚你真煩,昨天不是告訴你了嗎?還沒有,還沒有!”姚娜喪氣的看著姚爸,由衷希望,高考分數永遠不要下來,她複讀的次數,高考分數於她而言簡直是噩夢般的存在。

    姚景澤拉開杵在門邊的姚娜,嫌棄的說:“你肯定是希望分數查不到,可是妹妹還等著查分數上大學。”

    “老姚,你能不說話嗎?我今天就想安安靜靜的吃口飯,再說了姚平湘這個笨蛋不就是報了一個師範大學嗎,以她的成績還需要查嗎,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畢業後工資還沒廠裏女工高。”

    好像意識到什麽,姚娜說話聲音越說越小,自己真的是挑事小能手哈,看了看其他人麵色越發的不好,她訕訕的捂住嘴。

    聽到廚房裏姐姐的大白話,姚平湘有些羞恥,她推開廚房紗門,走到櫥櫃邊,打開櫥櫃,把碗拿到小桌上依次擺好。

    姚娜餘光順著麵無表情的妹妹移動,想說啥又放棄了,她一直覺得妹妹讀書把腦子讀傻了,學習這麽好,竟然聽她媽的,填報什麽師範大學。

    她亂晃的眼神和姚媽很快對上,姚媽怒瞪著雙眼,她衝著姚媽憨笑一聲,眼神迅速的移開,乖巧的坐到飯桌旁。

    薑西梅聽到娜娜提起填報誌願的事兒,就知道得糟。果不其然,姚景澤那雙眼又瞪過來了。

    她硬著頭皮看過去:“看著我幹什麽?我說了多少遍,湘湘考試前有一個月沒複習,能考多少還不知道呢。

    更何況,就她這種性格出門我也不放心,半天不說一句話,學習再好有什麽用,我給她報師範,不也是為她好,學校裏簡簡單單的,沒有那麽多人際關係,就適合她這種悶性子。”

    姚景澤見老婆至今還這麽理直氣壯,心裏的苦澀越發濃厚,怎麽都想不明白。作為母親,怎麽對湘湘就這麽刻薄。

    “我女兒性格不好,薑西梅你是來搞笑的吧,你說這種話誰信?還有,之前我是不想計較,那我問你,湘湘發燒都能發一個月,我不在家,你是怎麽照顧的?”

    湘湘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學校,老婆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當他不知道,這裏肯定也有他那個大姨子的手腳。如果不是薑西梅壓著湘湘填的師範大學,湘湘絕對不會這麽做。

    姚景澤一直不明白,老婆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她大姐家幾個孩子沒有一個成器的,大的幾個就不說了,特殊時期讀書少那也沒有辦法。

    那兩個小的還有什麽理由借口,整天的無法無天,在外麵和一幫社會混混在一起,能學到什麽好的。

    薑西梅非常忌諱自家男人這麽說她大姐,她毫不客氣的反擊:“你少在那說我大姐,我大姐也是關心湘湘,為了湘湘好,外人誰在乎她姚平湘幹嘛!”

    “我可謝謝你大姐的關心了,她少關心點,我家還能少點事。”

    姚景澤晦氣的說,他是真的厭煩了這個大姨子,言語中的反感溢於言表。

    他本質上是一個善良的人,可惜從小到大的教養,讓他過於正直,以至於生活中做不出一些出格的事,就是這些束縛了他對薑西梅的約束力。

    這直接導致了薑西梅的三觀偏向她娘家大姐,以至於薑西芹無形中參與到姚家的方方麵麵。

    而薑西芹呢?相處幾十年,姚景澤很早就意識到,他這個大姨子是一個做事沒有什麽底線的人,常年行事都是遊走於法律邊緣,常常觸碰道德底線。

    在民事訴訟無法懲戒道德犯的時代,薑西芹活的很是悠哉。

    “你大姐怎麽好意思評價我家湘湘,你姐家那兩個小的,比湘湘也大不了幾歲,整天遊手好閑,我上個禮拜在後街那,還看到他倆和那些個社會閑雜人員瞎混,整天做些個偷雞摸狗的事兒,竟然還好意思對我家指手畫腳。”

    薑西梅高揚的聲音一下子降了八個調:“你別瞎說,他倆,他倆不是正等著接班嗎。”

    姚景澤嗤笑不已:“接班,接了幾年了,還接班,啃老啃的理直氣壯,薑西梅,你把你那兩外甥說成兩朵花也沒用。”

    就那樣一事無成的孩子,在他那個大姨子的嘴裏竟然成了交際廣泛。因為被耽誤而鬱鬱不得誌的有為青年,我可去她的。

    薑西梅氣結,羞憤難當的偏過頭,入眼就是小女兒那一副麵無表情的死樣子,胸口又開始疼了。

    為了小女兒的誌願填報,她和丈夫已經爭執過幾天了,以前這死丫頭還會幫著自己說話,最近幾次就是這麽冷眼看著、置之不理,好像這些和她都沒關係似的。

    這一次也是如此,看到她和她爸。因為她誌願的事,又起爭執,竟然勸都不勸。

    “姚景澤,你看看你小女兒這副死樣子,你因為她和我吵了半天,她為你吭了半句嗎。”

    “你,湘湘需要和我吭什麽氣?你說誰死樣子……”

    姚平湘看著爸爸快要暴怒,連忙放下抹布:“爸別吵了,先吃飯,等吃完飯再說。”

    姚景澤微張著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看著小女兒這副嬌弱的模樣,不禁發愁,這孩子性格這麽軟,以後可怎麽辦啊。

    還等吃完飯再說,沒完沒了了是吧!薑西梅瞪向小女兒。

    她胸口堵著氣,看著廚房門邊抽著煙煩躁的男人,胸口一軟,小聲喚著丈夫:“景澤,別生氣了,快過來先吃飯吧。”

    姚景澤最恨的就是目前這種狀況,可笑的是他無力改變任何結果,再生氣也是枉然,他神色頹然走到桌邊,懨懨的坐下。

    “薑西梅,等湘湘分數下來之後,我看你這個當媽的怎麽麵對孩子。”

    薑西梅小聲的嘟囔:“我怎麽不能麵對她,師範不好嗎?當老師雖然工資低,但是工作輕鬆,一年兩個假期,還有各種法定節假日,她一個女孩子還想幹什麽?”

    “那是輕不輕鬆的問題嗎?湘湘最後幾次模擬考,她的分數上盛大、水木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倒好,沒有跟我商量就偷偷的給湘湘報了一個師範,為她好,你為什麽要瞞著我?”

    姚景澤隻要一說起湘湘的誌願就生氣,聲音也越來越大。

    “姚景澤你能不能小點聲,我是她媽,我就想湘湘當個老師,怎麽我犯法了嗎?”

    薑西梅真心不想和自家男人吵了。可是這都多少天了,不論任何人,隻要一提起高考填報誌願,這男人就跟瘋狗一樣衝著自己發火,以前還顧著孩子麵前,現在都不管不顧了。

    “當老師好,你怎麽不讓娜娜當老師,你看你給娜娜填報的第一誌願,還科學技術大學,薑西梅你可真敢報啊!

    到湘湘這就成了師範大學。再說,師範還有好和壞,你怎麽不讓湘湘報考盛京師範?你這心到底有多狠?”

    姚景澤越說越氣,手撐著桌子,傾著上半身,紅著臉梗著脖子質問。

    隨著高考分數公布日期越來越臨近,他心情就越來越糟,這都怪自己,他怎麽也沒想到,薑西梅竟然敢在高考誌願上,給自己出了那麽大的幺蛾子。

    看著眼前的劍拔弩張,一直縮在牆角,連點綴都不敢當的姚娜,聽到話題又帶上她,忍不住撅著嘴,朝著牆角又縮了縮。

    自家男人暴怒的神態,薑西梅被嚇到了,她沒想到,姚景澤會這麽在意,她眼眶發紅,滿心委屈:

    “我怎麽不為她好,之前我也問過湘湘,是她自己同意的,現在到好,全都怪我!”

    “不怪你怪誰,我那段時間廠裏出貨緊張,設備還出狀況,我一天24小時,基本都在廠裏紮著,你難道不知道?

    我當時怎麽和你說的,讓你費點心和湘湘一起好好參考,到底是上盛大還是水木。你怎麽答複我的,你怎麽說的,啊!”

    姚景澤氣的站起身,忽然想到什麽又坐下,神色晦暗,自嘲道:“還有,等分數下來,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和咱爹和娘交代,老爺子對湘湘傾注了多少心血你知道的,他以前吃過當老師的苦,當年如果不是我們家族上下團結,咱爹在不在還另說,他早年間就說過,咱家的孩子能不當老師就不當老師,你當耳旁風嗎?”

    他都不敢想象老兩口知道湘湘報考誌願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薑西梅聽到這裏,頭也疼、胸口也堵,慌亂的一批。

    這要是以前,她根本不在意,隻要和小女兒通個氣,哭一哭,訴訴苦,小女兒就會直接將責任攬過去。

    可最近這小女兒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說什麽她都不吭聲,也不像以前聽話了,這考的不好那還好說,這要是考的好,小女兒又不幫她,老爺子那還不得撕了她。

    “景澤你可別再說了,我當時確實是為了她好,大姐說湘湘的性格,到外地上學會被人欺負,不如當個老師放在身邊,我們都能照顧,我想想也是,咱家在江城也有人脈。到時候托人,進一個好學校多合適。所以我才和湘湘商量,填報了江城師範大學。”

    薑西梅看向姚景澤的眼神裏透著一絲討饒。

    姚景澤冷笑出聲:“嗬,我就說是你那個缺了德的大姐,你還說不是,她的話能聽?她自己家一堆子的狗皮膏藥都解決不了,跑你這給你出主意,她可真夠好心的!”

    他一臉的晦氣,煩躁的搓揉著臉,薑西芹就是個攪屎棍,自家老婆也是個沒腦子的人,被薑西芹長年累月的灌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思想絕對也有問題。

    姚平湘一直安靜地坐在桌邊,聽著姚爸、姚媽為自己的事兒爭吵,有些恍惚。

    她上輩子曾經很多次都想問為什麽?姐姐那兒就是精挑細選,到自己這就是隨意打發,誰都可以替自己拿主意。

    自己明明記得,大姨也提議讓姐姐報師範。可是媽媽當場就拒絕了,為什麽到她這就欣然同意了。

    今天,聽著姚爸一聲又一聲的,心底沒有絲毫觸動,感受更多的卻是荒唐。

    曾經的自己到底有多癡傻,才會信了姚媽的謊話,一次又一次。

    現在那層打著母愛的薄紗挑開,沒有感情束縛之後,姚媽躲閃的眼神,是那麽麵目可憎,她暗自冷哼一聲。

    想到吃完飯後,還有一場紛爭要起,她暫時出聲製止:“爸爸你別生氣了,你看菜都快涼了,快點吃飯吧,我和姐姐都餓了。”

    姚爸除了怒斥幾聲姚媽,起不到任何作用,與其如此,還不如省點力氣,不然總是這麽吵吵,她腦袋痛!

    小女兒的乖巧,讓姚景澤心生無力,再一次發出感歎:“湘湘,你這性子以後可怎麽辦。”

    他失落的搖著頭,煩悶的起身從櫥櫃裏拿出一瓶白酒,轉身就見,一直不吭聲的大女兒搬著椅子率先坐下,正拿著筷子吃的歡騰。

    這個絲毫沒有眼色的玩意,姚景澤瞬間覺的自己快要腦梗:“姚娜,你到底有沒有心,看看你遇事就躲,無事就出的性子到底像誰。”

    姚娜頭也沒抬,聳了聳肩,嘴裏咀嚼著咽下說:“又不是因為我的事你倆吵架的。再說了,為姚平湘誌願的事,你倆都吵了多少回了,我勸的過來嗎。”

    自己又不傻,最近因為妹妹的事,家裏鬧哄哄的,她早就習以為常了好吧。

    看著娜娜這番你們忒煩,與我無關的態度,姚景澤鬱氣頓生,握住酒瓶的手差點一滑,這憋屈的。

    姚娜見狀,連忙安撫:“老姚,老姚,別氣別氣,實在不行,讓湘湘也複讀一年唄,沒看我都複讀兩年了嘛。”

    姚景澤告誡自己,別跟傻子生氣,穩住,他穩穩的給自己倒了杯白酒。

    薑西梅見狀,眼巴巴的看著丈夫喝了口酒,訕笑的討好:“景澤,你今天在哪兒買的魚。”

    不討好不行啊,她還得想辦法,讓景澤幫自己在老爺子那過關。如果不是小女兒最近的態度不明,她也沒必要這麽焦慮。

    姚景澤心情鬱悶,對眼前的討好置之不理,仰頭悶喝一杯,拿起筷子,這才注意到,桌上的菜肴色澤味俱全。

    他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抬頭看著小女兒:“湘湘,這都是你做的?”

    “嗯,姐姐幫我一起做的。”

    姚平湘笑了笑,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放到姚爸的碗裏:“小街傍晚那會,正好有人挑擔子賣豆腐,我想著家裏正好有魚,買了一塊配著魚一起紅燒了,爸,你嚐嚐。”

    姚景澤就著酒,嚐了一塊,感受嘴裏的鮮滂?香味美:“嗯,好吃。”

    她閨女就是心靈手巧。

    “有那麽誇張嗎。”

    薑西梅撇了撇嘴,拿起筷子也嚐了嚐,筷子還沒有離嘴,魚肉的滑嫩鮮香,就衝擊著味蕾,她頓了頓,抬頭詫異的看著小女兒:“湘湘這燒魚的手藝從哪兒學的,比國營飯店都不差。”

    姚平湘低頭沉默,懶得接話,埋著頭繼續小口的吃飯。

    姚娜對於飯桌上的談話沒有絲毫興趣,她眼疾手快,每一種菜都先嚐一口,入嘴的那一瞬間,她眼睛發亮,夾菜的速度加快,嗯嗯嗯,姚平湘的手藝真是絕了。

    飯桌上的飯菜雖然簡單,但是隨著姚平湘五感的敏銳,隨便炒炒也能勾住眾人的味蕾。

    直接的成果,就是飯桌上的幾人,竟然都平息住煩躁的情緒,專注於口腹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