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得知他的消息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得知他的消息

    賢妃又氣又丟臉,忙起身朝皇上跑過去,想訴說冤屈,可跑到跟前,皇上竟嫌棄的後退了一步,這讓她更加丟人了。

    再加上麗貴妃的笑聲,她氣得止不住渾身顫抖。

    “皇上,臣妾好心關照順妃,可她卻不知發了什麽瘋,竟毫無緣故的將一碗羊湯灑了臣妾一身。到底是西南蠻族的女子,不懂教化,實在野蠻。”賢妃克製著自己的情緒說道。

    她也想發瘋,大哭大鬧,可她不是麗貴妃,這樣隻會招來皇上的厭惡。

    其他妃子也忙幫賢妃說話,說她們親眼所見,明明賢妃因順妃剛入宮,好心照料她,結果卻被潑了一碗熱湯,然後揚長而去了。

    “皇上,順妃這般沒有規矩,若不好生教訓一頓,那後宮豈不要被她鬧得人仰馬翻,不得安生。”賢妃歎息道。

    柳雲湘站在梁瑜身後,垂眸聽著,這賢妃想出氣,可她也不想想,順妃是西南郡主,她能進宮,便表示朝廷和西南要化幹戈為玉帛。後宮這點事,自不能影響朝政。

    果然聽到這話,皇上睨了賢妃一眼。

    “那照你的意思該怎麽教訓她?”

    “便應當……”賢妃見皇上似乎臉色不對,話開了個頭就止住了,心思一轉,看向旁邊一位妃子,“寧貴人,你說呢?”

    這寧貴人一心向著賢妃,忙接話道:“便應該杖打五十,關冷宮去,讓她仔細反省。”

    皇上眯眼,“杖五十,關冷宮,這教訓倒也不重。”

    寧貴妃聽這話,又道:“那就杖一百!”

    柳雲湘無語,就這智商,能在宮裏活這麽久,定是因為不受寵。但她不受寵,絕對也跟腦子不靈光有關係。

    “是五十還是一百?”

    “一百……”

    寧貴妃著急要說,皇上瞪了她一眼,她這才止住了話音,同時也意識到了不對。

    皇上看向賢妃,“你說呢?”

    賢妃抿了抿嘴,道:“順妃剛進宮,還不懂宮裏的規矩,二十就行了。”

    皇上點頭,繼而吩咐道:“來人,將寧貴人拉出去,杖打二十,關冷宮反省。”

    寧貴人瞪大眼睛,“皇上,您是不是口誤了,應該打得是順妃啊?”

    皇上冷哼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朕不知道,但順妃不會無緣無故的朝賢妃潑熱湯,你們不說緣由,隻強調順妃野蠻,難道不是在欺騙朕?蒙蔽朕?”

    這話就嚴重了,那寧貴人反應過來,忙看向賢妃,“賢妃姐姐……”

    “皇上說得是,這期間確實有些誤會,順妃脾氣大了一些,臣妾該好生與她說,不該給皇上添亂。”

    皇上點點頭,讓人將寧貴人帶下去打,那寧貴人急忙求賢妃,而賢妃低著頭,沒有幫她求情。很快外麵傳來寧貴人的慘叫聲,其他妃子嚇得紛紛低下頭,這下總算看到賢妃的真麵目了。

    “當然,她確也有錯,便禁足順安宮一個月吧。”

    賢妃總算爭回了一點麵子,“這期間臣妾定好好教她規矩。”

    “那就勞煩你了。”

    “臣妾隻是不想皇上為後宮之事心煩。”

    她話還沒說完的時候,皇上已經朝著麗貴妃走過去了,見她笑得開心,便跟著她一起笑了起來。

    “今兒怎麽這麽開心?”

    “瞧賢妃那滑稽的樣子,臣妾實在忍不住了。”

    皇上拉起麗貴妃,“確實好笑。”

    二人說這話便離開了,留賢妃站在當間氣得渾身發抖。

    柳雲湘也扶著梁瑜站起身來,經過賢妃的時候,她們特意繞了兩步。

    別說,還這真一股子羊膻味兒。

    其他妃子見到了寧貴人的下場,誰也不想再舔賢妃了,一二兩個趕緊結伴離開。

    夜裏,梁瑜入睡後,柳雲湘帶著子衿偷摸出了榮慶宮,一路避開巡守的來到順安宮牆外。子衿摟著柳雲湘的腰,帶她一躍而起,翻牆進到裏麵。

    二人剛落地,立時感受到一股殺氣,回頭就見司空明月已經拔出刀來,警惕的看著這邊。

    “是我。”

    柳雲湘自暗處出來,借著月光,讓司空明月看清她的臉。

    看清她後,司空明月忙收起了長劍,迎上前幾步。

    “是你,剛在宴席上,我就認出你來了。”

    柳雲湘點頭,“我也是,不過沒想到姑娘竟是西南郡主。”

    司空明月打量著柳雲湘,“不過你到底是誰?”

    柳雲湘笑,“我叫柳雲湘,鎮北王妃是我,大榮太後也是我。”

    聽到這話,司空明月震驚的瞪大眼睛,“是你!”

    “想來郡主見過我們殿下吧,或許還認識?”

    司空明月忙點頭,“認識,他常跟我們提起你,說你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我還笑他王婆賣瓜,原來是真的。”

    柳雲湘好笑,“他就愛胡說。”

    “不過你怎麽進宮了?“

    “說來話長了。”

    柳雲湘拉著司空明月在台階上坐下,將自己這一路來西越,想營救嚴暮卻不知他人在哪兒,最後隻得進宮的事跟司空明月說了一遍。

    司空明月也將她從牢中救出嚴暮和拓跋思齊,之後在西南發生的事跟柳雲湘說了。

    知道嚴暮沒事,柳雲湘大大鬆了口氣。

    “我進宮前得知他和拓跋思齊被夏首輔從大牢裏帶出來了,關到了一處宅子裏。如此的話,皇上應該顧及什麽,不敢殺他。”

    柳雲湘點頭,“他是大榮新帝的父親,更是鎮北十萬大軍的統帥,西越皇帝必定要掂量著,不管輕易殺他。”

    這也是她在得知嚴暮被拓跋思恒押回西越,過了一年多,一點消息都沒有,但仍堅信他還活著的原因。再者嚴暮聰明,一定能想到自保的法子。

    “郡主可有法子跟他二人聯係上?”柳雲湘問。

    司空明月歎了口氣,“我是一個人進宮的,身邊的仆從都換了,為的就是防止我與外界聯係。”

    “看來朝廷還防著西南呢。“

    “朝廷不過是緩兵之計,之後還是會逐步瓦解西南,侵吞西南。”

    “那西南王又為何同意和談,還將郡主嫁進宮?”

    “因為西南有十二部落,我父親雖是西南王,卻也要聽取大家的意見,最後舉手表決,最後就成這樣了。”

    說到這兒,司空明月一拍手。

    “不過我們三個在路上偷偷商議過,還有一條路可走。”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小產

    謀奪皇位!

    從順安宮出來,回到榮慶宮,柳雲湘緩了好一會兒,心緒才慢慢平複了。不過心裏還在罵嚴暮,能自救已經不容易了,他竟然還想翻起這麽大的風浪,救更多人。

    再者他倆這什麽運氣,大榮朝廷還沒肅清,卻幫北金英王奪了位,如今還要幫拓跋思齊?

    饒是覺得這決定太冒險,但翌日她還是跟梁瑜問起了景太妃的事。

    拓跋思齊說先帝想將皇位傳給他,可他一心隻想自由,想做生意,先帝十分失望,隻能另立儲君。後來,他看到自己所立的儲君自私狹隘,根本不能給西越帶來太平盛世,反而會加劇內部矛盾,最終分崩離析。

    他想廢了大皇子,可這個二皇子也就是梁王就更不成器了,思來想去還是隻有三皇子拓跋思齊能當大任。可他無意皇位,也不在京都。

    此時先帝已經病重,無奈下留下了一封傳位詔書,將之交給了景太妃,要她在國家危難之時拿出來交給拓跋思齊,且看他願不願意救西越了。

    嚴暮交代司空明月,進宮以後一定要找到這位景太妃,從她手裏拿到這份傳位詔書。

    隻一封傳位詔書?便想奪去皇位?

    柳雲湘覺得嚴暮有些癡人說夢,不過有了這封詔書,必要時也能做為保命符。

    梁瑜想了想,道:“先帝去世後,宮裏確實封了三位太妃,景太妃、應太妃、良太妃,不過景太妃和應太妃已經於前年和去年病故了。”

    “景太妃死了?”柳雲湘吃了一驚。

    梁瑜點頭,“死了。”

    柳雲湘呼出一口氣,這景太妃已經死了,那遺詔呢?

    “對了,不還有一位良太妃?”

    “良太妃瘋了,因常用石子砸別人,如今被關在冷宮裏。”

    柳雲湘無語,看來隻能等夜裏,讓子衿潛入那景太妃生前住的院子找一找了,估摸是找不到的。如若有,也早就被宮裏的人拿走了。

    這些日子,柳雲湘讓梁瑜在東屋睡的,她氣色好了不少。

    “以前我要是挪到別的屋,麗貴妃肯定會上門找我麻煩,繼而皇上也會懲罰我,但這幾日我睡在東屋,她卻沒有吱聲。”

    “說明麗貴妃開始相信我們的話,害她兒子的另有其人了。”

    夜裏,梁瑜睡下後,子衿便翻牆出去了,柳雲湘在院中等著她。這一等等了好久,柳雲湘正迷糊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慘叫,從西屋傳出來的。

    她眉頭一皺,忙起身跑進西屋,但見梁瑜癱在地上,臉色煞白,瞳孔緊鎖,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她蹲下扶住梁瑜,問她怎麽回事。

    梁瑜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那漆紅衣箱,咬牙都在打架,“你、你聽、”

    柳雲湘看過去,先時那木箱沒任何動靜,就在她以為梁瑜幻聽了的時候,突然傳來哐當哐當的聲音,她著實也嚇了一跳。

    裏麵有東西,還是活物!

    再看梁瑜,已經嚇得要暈過去了。

    這時聽到動靜的宮女和小廝們跑進來,柳雲湘讓他們先點亮蠟燭,多點了幾根,屋裏立時亮堂了起來。

    “娘娘,先起來。”

    柳雲湘扶著梁瑜起身,剛站定,那衣箱裏又哐當了幾聲。梁瑜依舊怕得很,身子劇烈顫抖著。

    “您先去東屋,我們再將裏麵的活物捉出來。”

    “會不會……”

    “不會,這世上沒有鬼。”

    柳雲湘將梁瑜退到東屋,並讓兩個宮女守著她,而後回到西屋,讓一個小太監過去將木箱的蓋子打開。

    那小太監膽子小,連忙搖頭:“您就饒過小的吧。”

    其他幾個小太監也不敢上前,倒是有個嬤嬤膽子大一些,柳雲湘和她一起過去,兩人一人抬一頭慢慢打開蓋子。

    蓋子剛搬開一點,一條黑貓竄了出來,因屋門口擋著人,它在西屋一亂亂竄,最後竟倒在了當間,嘴裏冒出很多血來。

    這一幕著實也嚇壞了不少人,而柳雲湘看到箱子底的血跡,心也撲通亂跳著。

    這貓就躺在地上,漸漸就再也不動了。

    那嬤嬤上前,查看一番,臉色不好道:“有人割了它舌頭,這是生生疼死了。”

    屋裏的人,皆倒抽一口涼氣。而在這時,西屋裏傳來喊聲:“娘娘下麵流血了,快來人啊!”

    柳雲湘慌忙跑到東屋,但見梁瑜躺在床上,手捂著小腹,疼得翻來覆去的,而下麵早已經染紅。她知道壞了,梁瑜摔了一跤,又受了這麽大的驚,這是小產了。

    “快去請太醫,同時去稟報皇上。”

    這事太大了,今晚皇宮裏誰也別想睡安穩覺了。

    皇上和太醫是一齊來的,太醫去裏麵救治,皇上一張臉青沉,站在院子當間。

    “今晚是誰守夜?”他喝問。

    柳雲湘呼出一口氣,走上前道:“是奴婢。”

    “來人,將她拖出去杖斃!”

    “皇上,奴婢死不足惜,但真正害皇後娘娘,害龍嗣的人,卻不能讓她逍遙法外,畢竟這宮裏還會有其他妃子懷孕,便還會有其他龍嗣被害。”

    她故意將事情牽扯到整個後宮,牽扯到龍嗣,聽到這話,皇上果然恢複了一些理智。

    “說,今晚到底怎麽回事!”

    柳雲湘將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最後道:“皇後娘娘自懷上龍嗣後一而再的被害,這人在宮中定是有些勢力的。”

    皇上眯了眯眼,衝身後侍衛道:“去將麗貴妃請來。”

    柳雲湘趁機退到一邊,盡力減少存在感。她在皇上眼裏就是一個宮女,死或者活,他並不在意,所以第一次開口沒有殺了她,那他也就想不起第二次了。

    不過一會兒,麗貴妃來了,顯然在路上,她已經知曉發生了什麽事。

    因此來到皇上跟前,她第一句話就是:“不是臣妾。”

    皇上不相信,“當真不是你?”

    麗貴妃好笑,“臣妾還不屑於做這種事。”

    這時太醫出來,跪到皇上麵前,道皇後娘娘小產了。皇上氣得頭腦發昏,正無處發泄怒火時,侍衛上來稟報,說是找到了往木箱裏放黑貓的人。

    隨後,將一個小宮女押了上來。

    那小宮女嚇得瑟瑟發抖,實在不像是能做這種惡事的人,但她竟承認了。

    皇上咬牙,“說,誰指使你的?”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誣陷

    那小宮女先是低著頭,一副不敢言說的樣子,在皇上又叱問一句後,她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指向了麗貴妃。

    “是,是貴妃娘娘指使奴婢這樣做的,還,還說若奴婢不聽她的話,就,就殺了奴婢。”說完,那小宮女瑟縮著,一副害怕至極的樣子。

    “胡說!”麗貴妃怒喝一聲,“本宮都不認識你,什麽時候逼你做這事了!”

    “榮榮!”皇上臉色鐵青,瞪著麗貴妃,“枉朕一直以來對你寵愛頗多,你竟做出這般心狠手辣之事,你太讓朕失望了!”

    麗貴妃深吸一口氣,冷冷道:“僅憑這宮女一麵之詞,皇上信她不信我?”

    “不過是因為三皇兒的事,你記恨皇後,才會這樣害她!可三皇兒已經死了,你難道要讓朕絕後不成?”

    “我兒死了,他死了!”麗貴妃大喊一聲,“他是我的命,求皇上至少不要說的這樣輕巧!”

    “放肆!”

    “皇上自然不會體會臣妾的喪子之痛,因為你還能有許多皇兒!”

    “你!”

    不愧是麗貴妃,這西越皇帝被他懟的麵子裏子都掛不住了。柳雲湘暗自擦了一把汗,麗貴妃這樣硬碰硬,不但不能為自己洗脫嫌疑,反而會讓皇上在盛怒之下將這事強按在她頭上。

    “貴妃娘娘,若不是您,您大可跟這個小宮女對質。”柳雲湘忙插了一句話。

    因這句話,麗貴妃看向柳雲湘,見她衝自己搖了一下頭。

    麗貴妃也意識到自己太衝動了,壓了壓火氣,看向那小宮女,問道:“你說本宮讓你做這事的,那本宮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前、前日下午。”

    “具體什麽幾時幾刻?”

    “這……”

    “大約的總還記得吧。”

    “約莫是申時。”

    “嗬,申時?”麗貴妃嗤了一聲,繼而看向皇上,“前日下午申時這段時間,臣妾在哪兒,皇上應該很清楚吧?”

    皇上皺眉看向小宮女,“你確定?”

    小宮女立時意識到不對,“奴婢當時並未注意時辰,許是申時末到酉時。”

    “酉時?臣妾在承天宮陪皇上用晚膳,一直到亥時才回朝容宮的。”

    皇上怒喝:“還不說實話!”

    小宮女嚇得瑟瑟發抖,一時不敢再說話。

    這時賢妃來了,她看此情形,忙走上前去,先自我檢討了一番,說她代掌後宮,卻沒能管好,發生這樣的事。

    她又問了小宮女,那小宮女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仍指向麗貴妃,說她比她做這事的。

    “你再敢誣陷本宮,本宮這就割了你的舌頭!”麗貴妃怒道。

    小宮女嚇得直磕頭,“賢妃娘娘,求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賢妃又詳細問了問,繼而冷聲問道:“你說是前日申時,而這段時間麗貴妃在承天宮,明顯就是你在撒謊!”

    “奴婢沒有撒謊,真的是麗貴妃教唆奴婢這樣做的。”小宮女嚇哭了,仍死咬著麗貴妃。

    賢妃冷哼,“汙蔑貴妃娘娘,這可是死罪!”

    “奴婢,奴婢願意以死證明!”

    說著這小宮女竟真的起身要往前麵的柱子撞去,賢妃忙讓人拉住了她。

    她轉頭看皇上,見皇上臉色陰沉,上前小聲問了一句:“臣妾該無條件信任麗貴妃的,隻是她確實恨皇後也恨皇後腹中孩子,幾次加害未成,所以還是想問皇上一句。”

    皇上沉了口氣,“你問。”

    “前日下午,麗貴妃在皇上承天宮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您眼皮子底下麽,沒有離開過承天宮?”

    皇上默了一下,“用晚膳前,朕在批閱奏折,她嫌無聊,曾出去過一會兒。”

    “皇上!”麗貴妃皺眉,“臣妾確實出了書房,卻並沒有出承天宮,隻是在院子裏逛了一圈又回去了。”

    “麗貴妃,你說沒有出承天宮,可有人為你證明?”

    “本宮身邊的婢女和嬤嬤都能為本宮證明!”

    “可笑,她們是你的人,自然向著你。”

    “賢妃,你什麽意思?”

    賢妃歎了口氣,道:“麗貴妃,我到底年長你幾歲,還是要勸勸你,三皇子已經去世那麽久了,你也該放下了。皇後歲有錯,可她腹中懷的是龍嗣,而毒害龍嗣可是死罪。”

    柳雲湘垂著眼眸,其實現在就看皇上了。前日下午,麗貴妃和皇上在一起,她有沒有那個時間去見這個小宮女,並教唆她害皇後,這個就很主觀了。

    “你還在狡辯!”皇上冷喝麗貴妃,“你太讓朕失望了。”

    麗貴妃皺眉,她沒想到皇上竟然不信她。

    “我去了多久,你是知道的,你還……”

    “這小宮女與你無冤無仇,倒也不至於陷害你。”

    “她為何陷害我,皇上難道想不明白,分明她背後有人!”

    “行了,休要再狡辯了。”

    皇上已經十分不耐煩了,他叫來侍衛,將這小宮女拖出去杖斃。那小宮女一直求賢妃娘娘救她,賢妃一臉悲憫,卻也沒開口為她求情。

    這小宮女一死,謀害皇嗣的罪名可就實打實落到麗貴妃頭上了。

    正這時候,一侍衛匆匆跑進來。

    “皇上,夏首輔進宮了,請求見您。”

    皇上皺眉,“這都什麽時辰了,他進宮做甚?”

    問完這話,他立時想明白了,冷冷的睨了麗貴妃一眼。

    夏首輔進宮,自然是來為麗貴妃撐腰的,而之所以來的這般及時,他首輔府在宮裏絕對有眼線。

    “請夏首輔來朝容宮吧。”

    那侍衛離開後,賢妃暗暗咬了咬牙,又道:“皇上,後宮之事不是朝政,這夏首輔也管的太寬了。”

    “確實太寬了。”皇上又睨了麗貴妃一眼。

    麗貴妃淡淡道:“賢妃怎知我父親進宮是為了我的事?”

    “難道不是?”

    “我怎麽知道。”

    “罷了。”賢妃搖搖頭,“皇上始終要給夏首輔一個麵子,今日之事糊裏糊塗就算了,隻是可憐皇後娘娘痛失一個孩子。這樣,為了彌補皇後娘娘,還是將六公主還給皇後吧。”

    “我不同意!”麗貴妃皺眉,“她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怎麽保護六公主!”

    皇上冷哼,“這一次,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追查真相

    那侍衛去後不久,又匆匆跑回來了。

    “回稟皇上,夏首輔說他深夜入宮乃是因為公事,不便來後宮,便在上書房等您好了。”

    皇上抿了抿嘴,這麽一番,倒成了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過就像賢妃說了,他需得給夏首輔麵子,不止要給,還得討好的給,當下又是一陣火氣。

    “明日將六公主送回榮慶宮,此事就此了結。”說著他還看向麗貴妃,麵色緩了一緩,道:“榮榮,朕能一次兩次包容你,可不能次次都包容,不然後宮豈不是就亂了。”

    麗貴妃垂著眼眸,沒有搭理皇上。

    皇上臉又一黑,氣衝衝的離開了。

    賢妃歎了口氣,“皇後也是可憐人,麗貴妃你就饒了她吧。”

    麗貴妃抬眸,“你這張虛偽的臉,真讓人惡心。”

    賢妃一副受了委屈不敢言的樣子,“麗貴妃是夏首輔的掌上明珠,咱們後宮裏誰敢惹你啊,便是皇上不也得受你的氣。嘖嘖,隻是麗貴妃這般無法無天,難道不怕給夏首輔帶來麻煩?”

    “明明是你!”

    “麗貴妃這是又要栽贓我了?”賢妃害怕的往後退,“求您饒了我吧,我背後可沒您父親那樣的後台。”

    說著,賢妃趕緊離開了。

    柳雲湘走上前,道:“麗貴妃,當初皇後就如您今夜一般有口說不清,而她身後無所依仗,隻會比今日您遭遇的冤枉更甚。”

    麗貴妃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清明了許多,“本宮沒有讓那小宮女害皇後。”

    “我信您,皇後也會信您的。”

    “我兒的事,確實該好好查查了。”

    “這事畢竟發生在榮慶宮,我們會和您一起查的。”

    翌日一早,皇上身邊的太監將六公主連同她的奶娘和貼身伺候的宮女帶來了榮慶宮,而六公主是哭著來的。

    梁瑜聽到六公主的哭聲,忙讓柳雲湘將六公主帶進屋來。

    “八姑娘剛小產,身子虛弱的緊,不若過兩日再見六公主。”

    “不,我要抱抱淺淺!我女兒終於回到我身邊了!”

    柳雲湘微微歎了口氣,可六公主還小,不明白後宮這些事,隻當麗貴妃是自己的親母妃。她出去,見六公主哭得一抽一抽的,奶娘怎麽都哄不好。

    見到柳雲湘出來,奶娘急得說了一句:“六公主是貴妃娘娘養大的,皇後不能說要回去就要回去,也得想想六公主的感受吧。”

    柳雲湘皺眉,“六公主是貴妃娘娘養大的,可皇後娘娘就活該承受母女分離之苦?”

    奶娘抿緊嘴巴,不敢再說什麽了。

    “你得知道,皇後娘娘才是六公主的親娘。”

    “是,奴婢記住了。”

    “將六公主抱進屋裏吧,皇後要見見她。”

    六公主還哇哇哭著,一邊哭還一邊死命掙紮,大抵是想回朝容宮。奶娘和婢女兩個費了好大勁兒才將六公主抱進屋,放到皇後的床上。

    “淺淺,快別哭了,娘抱抱你。”

    梁瑜想報六公主,卻被她用力推了一把。

    “你滾走!我要找我母妃!你是壞人!放我走!”六公主哭喊著,撕心裂肺的。

    “淺淺,我才是你親娘!”

    “我不要你,我要我母妃!”

    梁瑜本就虛弱,六公主又鬧得厲害,她根本抱不住。見孩子哭得太急,柳雲湘讓奶娘抱著出去轉轉哄哄。

    等她們離開,柳雲湘才鬆了口氣。

    “賢妃將孩子從麗貴妃搶走,送到咱們這裏,無非是想挑撥你和麗貴妃,你心裏得清楚。”

    梁瑜有些氣憤:“當初麗貴妃強硬的將我和淺淺分開,本就是她的錯,我何其無辜。”

    “八姑娘,您在宮裏這麽久,難道還不明白,無不無辜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拿回屬於你的,就得趨利避害,就得適應爭搶,就得拿起的放得下。”

    梁瑜搖頭,“我不想學這些。”

    她撫著自己的肚子,“我也學不會。”

    柳雲湘歎氣,“您啊,您是真不適合生活在這後宮裏。”

    奶娘抱著六公主在榮慶宮轉了好久,小丫頭還是哭,哭得嗓子都啞了,眼睛也腫的睜不開了。梁瑜見此,怎會不心疼,生怕孩子這般鬧出病來,隻得讓奶娘將六公主先抱回朝容宮。

    柳雲湘讚同,“孩子是無辜的,以後八姑娘多和她親近,慢慢的她也就能接手你了。”

    “哎,隻能這樣。”

    接下裏幾日,柳雲湘一直配合麗貴妃在暗中調查當年三皇子被害之事還有今日皇後腹中龍嗣被害這事。

    因三皇子死在榮慶宮,調查就得從這裏入手。

    當時那案子後,榮慶宮的宮仆幾乎都換了,倒是還有兩個年紀大一些的嬤嬤,在外院灑掃。柳雲湘先跟她們套了兩日近乎,然後拐彎抹角的問到當年的事。

    “那天夜裏,一切如舊,直到出了事,我二人才知道。但因我們倆是外麵灑掃的,不往內院走,這才保住了命。”一嬤嬤道。

    “內院的宮仆都被賜死了嗎?”

    “是,一個沒留。”

    柳雲湘想請這二位再仔細想想,不可能真的沒有一點異常,但怕她二人起疑,於是道:“我打聽這些是因為我鄰居的兒子進宮當了太監,最後一次給家裏去信,便說在榮慶宮當值,可之後便再無音訊了。這不我要進宮時,他們托我打聽一下。”

    “柳姑娘不是大榮人麽?”

    “我家在京都定居好多年了。”

    兩個嬤嬤點頭,問那個孩子叫什麽名字。

    “據說是他那名字不好,進宮後就給改了,至於叫什麽,他們也不知道。”

    “喲,那就不好說了,畢竟榮慶宮當時有二十幾個宮仆,其中太監就有七八個呢。”

    “對了,他這兒子壯實,力氣挺大的,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

    “你要這麽說的,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

    另一個嬤嬤也點頭,“立冬。”

    “對,就是這孩子,他那時進宮不久,在內殿伺候,是個愛笑且本分老實的孩子,有空的話還會幫我們灑掃。”

    “哎,這麽好的孩子,可惜了。”

    柳雲湘默念這立冬這個名字。

    既然能悄不聲息的將一個孩子藏進寢宮裏,那這個人定是榮慶宮的人。就像將黑毛放進衣箱的那個小宮女,應該是被人脅迫了。

    據麗貴妃說,她兒子長得虎頭虎腦的,很壯實,力氣也很大,所以將他擄來的這人應該是太監,而不是宮女。這個太監也要人高馬大,有力氣才行。

    他能被人脅迫,而且明知是死,還是這麽做了,應該是膽小的,不敢反抗的。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賢妃被害

    柳雲湘將這一推測告訴了麗貴妃,讓她去掌管宮仆籍冊的地方查一查這個冬至。

    麗貴妃覺得柳雲湘這推測實在不靠譜,但不妨去查一查。

    當晚,二人在榮慶宮碰頭。

    麗貴妃臉色冷沉,“這個叫冬至的小太監,進宮後先在賢妃宮裏當值。一年多後,皇後進宮,才將他調派到了這榮慶宮。”

    柳雲湘想了想,繼續往下說,“皇後剛進宮,她就將這個小太監安插進榮慶宮了,可見這一盤棋她早就開始布局了。隻是還有一事,我想不明白。”

    “什麽?”麗貴妃問。

    “當時小皇子被害,其實隻要皇上下令仔細一查,便能查到真凶,皇後洗脫嫌疑,麗貴妃和皇後也不會因這事鬧的不愉快,後麵惹出更多麻煩。”

    這話落,麗貴妃和梁瑜互看了一眼。

    那件事後,麗貴妃悲痛欲絕,便將所有怨恨發泄到了梁瑜身上,還奪走了她的女兒,一時可謂仇深似海。

    梁瑜道:“其實我多次求皇上調查小皇子被害的真相,但皇上警告我,讓我別自尋死路。那時我以為皇上認定是我了,不派人調查,是想模糊這件事,讓我逃脫罪責。”

    柳雲湘搖頭,“死的是他的兒子,你認為皇上可能包庇你嗎?”

    梁瑜堅定的搖頭,“那時的我,當真是糊塗。”

    三人坐在一起合計,既查到這裏了,可以合理懷疑賢妃了,但也要找到證據,才能將她定罪。可那件事後,榮慶宮在內院伺候的宮仆全部被殺,想要找到證據,幾乎不可能。

    三人思索許久,麗貴妃不耐煩了,當下一拍桌子,“我這就去審問賢妃,大不了用一些非常手段。”

    所謂非常手段,估摸是出手揍人。

    柳雲湘忙攔住麗貴妃,讓她先冷靜冷靜:“您這樣不但問不出什麽,還會打草驚蛇。”

    “我能冷靜得了麽,她可是殺我兒子的凶手,我恨不得立即去扒了她的皮,剁碎她的骨頭!”

    “是,麗貴妃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還是要冷靜,畢竟我們沒有證據證明就是賢妃害小皇子的。”

    “我早該懷疑她了!”麗貴妃恨道。

    她們已經堅信賢妃跟小皇子被害一事脫不了幹係了,而之所有這般堅信,那是因為這些日子看清了賢妃的真麵目,知她一直在挑撥皇後和麗貴妃,以此得利。因先懷疑她,才去調查小皇子被害一事,然後又查到了她,形成一個閉環,她們才如此堅信的。

    可這樣的推測,隻憑一個從賢妃宮裏調派道榮慶宮的小太監,還不能證明就是那小太監綁了小皇子,其他人聽了都覺滑稽。

    “咱們稍安勿躁,再仔細想想,可以從哪兒突破。”柳雲湘道。

    三人正苦思冥想,麗貴妃身邊的一位嬤嬤急匆匆來了。

    “娘娘,賢妃出事了。”

    麗貴妃先一愣,隨後忙問:“她出什麽事了?”

    “賢妃用過晚膳後去禦花園閑逛,結果不小心從角樓摔下去了。”

    一聽這話,麗貴妃騰地一下站起身,“人怎麽樣了?”

    “據說摔得很重,隻怕……”

    麗貴妃眉頭緊皺,下意識看向柳雲湘。

    柳雲湘沉了口氣,道:“不可能這般巧合,我們剛查到賢妃,她出事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想我們查到賢妃?”

    “看來害小皇子的還有其他人。”

    這個人,柳雲湘不敢去猜。

    這個人是誰,他們隻能從賢妃口中得到證實。當下她們幾個趕忙往賢妃宮裏去了,她過去的時候,見太醫們進進出出,一個個皆搖頭歎息,而皇上站在院子當間,臉色冷沉。

    麗貴妃要進去,柳雲湘拉了她一把,“皇上不會容許你進去探望賢妃的。”

    “為何?”麗貴妃皺眉問。

    柳雲湘無奈,看來麗貴妃聰明是聰明,卻沒她想得深。

    “這樣,八姑娘你支開皇上。”

    她湊過去小聲跟梁瑜說了兩句,梁瑜聽後點頭,“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柳雲湘和麗貴妃躲到一邊,梁瑜裝作驚慌失措的跑進院裏,很快就拉著皇上出來了,而皇上臉色也十分不好。

    等他們走遠了,麗貴妃和柳雲湘才出來,她一臉不解的問道:“你讓梁瑜跟皇上說了什麽,皇上竟會離開這院子?”

    “我讓梁瑜跟皇上說,說她屋裏那大木箱滲出好多血來,裏麵似乎有人。”

    “啊?”

    柳雲湘笑笑,做賊心虛的人,自然害怕自己的罪行被揭露,所以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會趕忙清理,賢妃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院裏無人了,麗貴妃帶著柳雲湘徑直進了屋。

    太醫迎麵出來,忙行禮道:“貴妃娘娘還是出去吧,小心衝撞了您。”

    “人還活著嗎?”麗貴妃問。

    “活著,但怕是隻剩一時半刻了。”

    “救不成了?”

    “卑職等無能為力。”

    麗貴妃默了一下,“行了,你們都出去吧,本宮進去見賢妃最後一麵。”

    因實在做不了什麽了,太醫們都退了出來,麗貴妃進到裏屋,將守在裏麵的宮女和嬤嬤也都趕了出來。

    這屋裏一股濃重的血腥氣,而賢妃躺在床上,嘴裏止不住的吐血。

    “皇上……救我……我不想死……”她不停的囈語著。

    麗貴妃走上前,微微彎下腰,“賢妃,我來看你了。”

    賢妃瞳孔一縮,吃力的轉頭看過來,看到麗貴妃,那眸子開始抖動,“你……你來做什麽……”

    “我說了,我來探望你,不然呢?”

    “你走……我不想見你……”

    “不想見我?”麗貴妃眯眼,“莫不是見到我就會想起自己犯下的罪孽?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不……你走……”

    見麗貴妃太激動,血吐得更多了,呼吸也開始加急。

    柳雲湘忙攔了攔麗貴妃,把人氣死了,她們就永遠不知道真相了。

    麗貴妃深呼一口氣,但想到這人害死了自己的兒子,便沒法冷靜。

    “我來。”

    柳雲湘走上前,等賢妃緩了一緩後,道:“立冬這個小太監,娘娘還記得嗎?”

    麗貴妃眸光突然一定,整個人也似乎定住了。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真正的凶手

    “他原在您宮裏當差,後調派到榮慶宮,是吧?”

    柳雲湘問完,見賢妃抿緊嘴巴,一句話不說。

    “皇後和麗貴妃這兩日在調查當年小皇子被害一事,查到了這個小太監。本也沒太在意,麗貴妃便去掌管宮仆戶籍的地方問了問,這才知道他原在你這宮裏當差。確實,我們開始懷疑你了,本想當麵問問娘娘,可娘娘隨後就出了這事。”

    “你……你什麽意思……”賢妃盯著柳雲湘問。

    柳雲湘眉頭一挑,“隻是散個步,居然會從角樓上摔下來,娘娘這也太不小心了。”

    賢妃猛然想到什麽,眼睛瞪大,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是他……是他!”

    這一句太激動,賢妃猛地吐了口血。臉色青沉,呼吸急促,眼神發直,渾身抽搐,她要不行了。

    麗貴妃見此,著急不已,“快,快說,他是誰?”

    柳雲湘深吸一口氣,卻並不像麗貴妃那般著急,她淡淡說道:“你不過是他手裏的一把刀而已,當這把刀要暴露的時候,他自然要銷毀證據,以防順藤摸瓜查到他。這人太狠了,你自以為和他是親人,愛人,可其實你在他眼裏不過是可以利用的物件罷了。”

    “不……他不能這麽對我……”

    “哦,對了,還有你兒子,殺了你,接下來便是他了。”

    “不!”賢妃低吼一聲,“那是他兒子……是他兒子……他不會的!”

    他兒子?

    麗貴妃踉蹌了一步,這個‘他’竟是……竟是皇上!

    柳雲湘歎氣,“麗貴妃的兒子難道就不是他的兒子,他不一樣殺害了。”

    “她……她有個權傾朝野的父親……皇上忌憚他……又怎麽能讓她的兒子……繼位……那樣西越豈不……豈不要改姓夏了……”

    賢妃終於換了好幾口氣將原因說了出來。

    柳雲湘歎息一聲,“賢妃,這樣的下場是你應得的。”

    說完,柳雲湘拉著麗貴妃往外走。

    “不,我還要問她。”

    “問她什麽?”

    麗貴妃握緊拳頭,“是不是……真的?”

    柳雲湘搖頭,“沒必要問了,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接受事實吧。”

    因怕皇上回來撞上,柳雲湘趕忙推著麗貴妃出了這院子,而不多久就傳來了賢妃薨了的消息。

    朝容宮裏,柳雲湘扶著梁瑜坐下,問她皇上有沒有懷疑什麽。

    梁瑜搖頭。“先前我被嚇過幾次,他以為這次也如之前一樣,罵了我幾句便走了。”

    柳雲湘點頭,再看向麗貴妃,她雙手握拳,臉色青沉,眸光顫動著,顯然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確實,很難讓人接受,兒子竟是被親爹害死的。

    “麗貴妃,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要保護自己,在皇上麵前絕不能表露出一絲恨意。至於為你兒報仇,怕是別想了。”

    “不,我兒的仇,我必須報!”

    “可他是皇上!”

    “又如何?”麗貴妃咬牙,“他能穩穩當當的坐在那兒,因是我夏家全力扶持他,可我們既能讓他這位子坐穩,也能讓他從這位子上跌下來!”

    柳雲湘默了一會兒,道:“麗貴妃先好好想想吧,別衝動之下做出衝動的決定,還有你最好將這事告訴夏首輔,他是智者,定能為你謀劃周全。”

    柳雲湘也不多說什麽,帶著梁瑜先回了。

    宮裏,宮人們忙活了起來,為賢妃布置靈堂。

    二人特意繞到人少的路上,免得生出其他麻煩。而這條路會經過冷宮,二人原沒在意,隻是冷宮裏著了火。

    侍衛趕忙開門去救火,但他們竟也習以為常了。

    “這瘋子,又玩火了!”

    “幹脆別理她,讓她把自己燒死,咱們就清淨了。”

    “行了,她把自己燒死不要緊,若把皇宮燒了,咱們罪就大了。”

    這些守衛一邊抱怨一邊去救火,冷宮門也就開了。

    二人經過時望了一眼,正要走時,一穿著碧青色的宮裝。但洗的已經發白,頭發散亂的老婦人跑了出來,看到她們,還衝她們噓了一聲,然後就一溜煙跑了。

    梁瑜後知後覺,“她是……是良太妃吧?”

    柳雲湘想了想,拉著梁瑜追了上去。

    一直追了好遠,見良太妃進了禦花園後麵連景湖的水榭裏。她們過去,但見良太妃坐在地板上,正晃著雙腳,而腳下就是湖麵。

    她望著頭頂的明月,臉上竟露出天真的笑容。

    “魚兒遊,風兒動,我和姐姐采蓮藕,一節長一節短,一節白胖胖,一節拔不出……”

    這位老婦人竟唱起了小曲,也不知想到了什麽,不時咯咯笑幾聲。

    梁瑜小聲道:“果然是瘋子。”

    沒想到這句話,良太妃聽到了,還回頭瞪了梁瑜一眼。然後她繼續唱,旁若無人的,唱得盡興笑得開懷。

    柳雲湘歎氣,“她這輩子最悔的,最無奈的怕就是進宮吧。”

    被這高牆圍著,永遠失去了自由。

    柳雲湘想到什麽,她試著走過去,蹲到良太妃身後,小聲問道:“您還記得景太妃嗎?”

    “魚兒遊,風兒動……”

    “先皇信重她,曾經一份重要的東西交給她了,你可知道?”

    良太妃依舊唱自己的,好似沒聽到這話似的。

    柳雲湘也不過是隨便問一問,真沒抱什麽希望,於是起身和梁瑜往外走。隻是走了幾步,卻聽那良太妃說道:“景姐姐對我好,是這宮裏唯一對我好的人。”

    這話說得清醒,柳雲湘忙跑回去,卻又見她傻笑了起來。

    “我要采蓮藕給景姐姐吃。”

    柳雲湘不由有些失望,“您再坐一會兒就回去吧,夜裏冷了。”

    她正要轉身,又聽良太妃道:“還有比冷宮更冷的地方嗎?”

    “您……”柳雲湘默,她到底是瘋了還是沒瘋?

    “若非景姐姐有托付,我早隨她一起去了。可剩下的日子太折磨了,我沒法清醒的活著,隻能讓自己糊塗起來,這樣一年一年好似就變得快了一些。”

    聽到這話,柳雲湘有些激動。

    “景太妃托付您什麽了?”

    “一個重要物件。”

    “在哪兒?”

    “在……”

    良太妃仔細去想,仔細去想,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您將那東西放在哪兒告訴我,您也就完成景太妃的托付了。”柳雲湘道。

    良太妃呀了一聲,“我想起來了!”

  第一千零五十章 合作

    柳雲湘麵上一喜,等著那良太妃往下說。可她眼神卻好似清明了許多,先打量著她,然後露出防備之色。

    “你是誰?”

    柳雲湘思量了片刻,道:“我是代王的人。”

    良太妃眯眼,“你分明是大榮人。”

    “是,但我確也是代王派來的,不然怎麽會知道那件東西,對吧?”

    良太妃轉過身去,淡淡道:“我不信你。”

    柳雲湘無語又無奈,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聽良太妃又唱了起來,唱了一段後,小聲嘀咕:“景姐姐病了,我不能去煩她,要讓她安心養病。”

    柳雲湘聽到這話,略一思量,而後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良太妃,“良妹妹,你總愛坐在這兒,小心掉水裏。”

    聽到這話,良太妃先愣了一下,隨後喜滋滋的轉頭,“景姐姐,你病好了?”

    柳雲湘咳嗽兩聲,“姐姐擔心你,過來看看你。”

    良太妃一下撲到了柳雲湘懷裏,竟小聲哭了起來,“姐姐,他們都欺負我,他們沒一個好人。”

    “放心,有姐姐在,以後再也沒人欺負你了。”

    “姐姐,你別生病了,我害怕。”

    “姐姐的病快好了。”

    柳雲湘拍著良太妃的背,安撫了幾句,道:“姐姐讓你保管的東西,你可有好好保管?”

    “咦,姐姐不是說東西放在我這兒不安全,所以不讓我保管。”

    “咳咳,姐姐病糊塗了,那這東西,姐姐給誰了?”

    “呃……”良太妃又想了一會兒,就在柳雲湘緊張她又要清醒過來的時候,她說道:“一個道士,姐姐請他進宮驅邪治病,便將那東西賞給他了。”

    “哪個道觀的道士?”

    “城外的道觀,叫……”

    叫什麽名字,良太妃實在想不起來了。

    而恰在這時候,冷宮的守衛來了,向梁瑜行過禮後,將良太妃架了起來。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還要采蓮藕呢!”良太妃掙紮的厲害。

    梁瑜忙吩咐那些侍衛:“留她在這裏多待一會兒吧。”

    “娘娘,您不知道她已經瘋了。”一侍衛道。

    “本宮隻知道她是太妃,本宮尚且都要尊敬,你等卻忘了尊卑。”

    這幾個侍衛忙行禮說不敢。

    “好生照顧太妃,本宮會時不時去冷宮探望的。”

    說罷,梁瑜帶著柳雲湘離開。

    走出去很遠,柳雲湘往回看,見良太妃還坐在那兒晃著腿,而那些侍衛沒敢再強行拖走她。

    翌日,麗貴妃帶著六公主來了。

    梁瑜忙迎出來,看到六公主眼睛紅紅的,忙心疼的問怎麽回事。

    “母妃讓皇後娘娘才是淺淺的母妃,要我以後跟你一起住。”說著六公主又要流淚,但咬著嘴唇忍住了,“淺淺要聽話,不然母妃就不喜歡淺淺了。”

    梁瑜忙上前抱住六公主,感覺她還抗拒,便抱了抱就分開了。

    “淺淺別哭,我是你的母妃,麗貴妃也是,我們倆一起疼你愛你,好不好?”

    淺淺一時不明白,嘟著小嘴想了好一會兒,才瞪大眼睛,“所以我可以不用和母妃分開了?”

    梁瑜笑笑,“不用,以後你叫麗貴妃母妃,叫我就叫娘親好了。娘親這麽愛你,怎麽會舍得你傷心。”

    她是受害者,淺淺也是,她承受了母女分離之苦,又怎忍心讓淺淺也承受。而見淺淺這麽黏麗貴妃,便知她對女兒很好。

    麗貴妃起身,看了梁瑜一眼,而後竟雙膝跪下了。

    “麗貴妃,你……”

    “當初是我糊塗,冤枉你了,還搶走你的女兒,對不起。”她話不多,但字字都飽含歉意。

    梁瑜彎腰扶起麗貴妃,“我們兩個都被他騙了,害了,三皇子還有我那未出生的孩子。”

    想到那人殺了自己的兒子,麗貴妃便恨得想直接過去殺了他。

    “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他的,我要他一命償一命!”麗貴妃恨恨道。

    梁瑜抬頭看向柳雲湘,柳雲湘衝她點了點頭。

    “麗貴妃,如果你真想報仇,不妨和我們一起。”

    麗貴妃不解,“什麽意思?”

    梁瑜讓奶娘照顧六公主,而後拉著麗貴妃進了裏屋。三人坐下以後,柳雲湘將傳位詔書的事告訴了麗貴妃。

    “要想報仇,得先將他從那皇位上推下來。”柳雲湘道。

    麗貴妃聽完,冷哼一聲,“他昏庸無能,窮兵黷武,使得西越國力越來越弱,根本就不配坐在那位子上。”

    “但此事太重大了,麗貴妃還是要三思。”

    “不用,我是一定要為我兒報仇的。”

    “那眼下,我們就有個忙,需得麗貴妃幫我們。”

    她們得先拿到你傳位詔書,而她們如今在宮裏,連宮門都出不去。

    麗貴妃想了想,道:“這賢妃倒也算死的及時,明日她的遺體要送到城外的寶安寺放三日,家人和官眷會去祭拜。我可以去跟皇上說,我們也去寶安寺送她最後一程。”

    “皇上會同意嗎?”

    梁瑜有些擔心,畢竟皇上已經知道麗貴妃懷疑賢妃了。

    “你們等消息就是。”

    說著麗貴妃起身就出去了。

    因淺淺不習慣住在榮慶宮,梁瑜還是讓奶娘帶她回朝容宮了。

    梁瑜看著小家夥樂顛顛往外跑的樣子,她不自覺跟著笑了起來,“隻要淺淺開心,怎麽樣,我都願意。”

    柳雲湘拍拍梁瑜,“麗貴妃人不錯,我們離開後,你和她可以多親近親近。”

    “嗯,我聽你的。”

    梁瑜一個人在西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麗貴妃去後,當晚就來了消息,讓她們準備一下,明日一早跟著送靈的隊伍一起出宮。

    柳雲湘進宮就是為了找梁瑜,打聽嚴暮的消息,後來又打探到了傳位詔書的消息,她便沒有必要再留在宮裏了。

    “這一趟出去,我們就不跟你一起回來了。”

    “我娘呢,我想見她一麵。”

    “白姨就在城中,馮錚會帶她去見你的。”

    翌日一早,她們坐著馬車就出發了。

    馬車走到城中,柳雲湘打開車簾,馮錚果然在外麵,二人視線交匯,無需多言,他便知該怎麽做了。

    下午來到寶安寺,梁瑜等著見母親,麗貴妃和柳雲湘從後門出去打聽那什麽道觀了。

    “這良太妃瘋了許久,她的話能信嗎?”麗貴妃有些懷疑。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一副字

    柳雲湘也不敢保證什麽,隻能說這是一個機會。

    附近山頭有好幾座道觀,她們總不能一個一個的過去打探。二人便先下了山,在山腳下的茶棚坐下了。

    香客來來往往,這茶棚客人不斷。

    茶棚的老翁上茶時,柳雲湘問他附近哪座道觀比較靈驗,她們打算去拜一拜。

    “喲,這幾座道觀香火都不錯,尤其是三清道觀和長清道觀,您二位往這條路上一直走就能看到三清道觀,再往前走一段,那邊山頭是長清道觀。”老翁道。

    柳雲湘又想了一下,問道:“請問宮裏曾找某座道觀的道士進宮驅邪治病,我二人想來這道長必定厲害,想請他做做法。”

    “那我勸二位千萬別上當受騙。”

    “這話怎麽說的?”

    那老翁隻笑笑沒說話,倒是旁邊一茶客熱心說道:“因那道觀的道士就是個騙子,不修道法,卻日日吃喝享樂,仗著宮裏貴人賜他那副字招搖撞騙。”

    “宮裏貴人賜了他一幅字?”

    “是,有好奇的專門去看那副字,竟還要給銀子,而更諷刺的是那副字竟然寫著‘神佛在世’這四個字,他也配!”

    柳雲湘和麗貴妃對視一眼,問了那人道觀的名字,怎麽走,然後二人就出發了。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才來到那道觀,晚霞山道觀,而因那門匾斑駁,這幾個字都看不太清了。

    這道觀約莫快荒廢了,山門破舊,雖敞開著,但一個香客都沒有。二人邁進去,殿前的香爐裏,隻有香灰卻沒燃著一支香。

    四下更是連個道士的影子都沒有,她們來到前殿,殿內灰塵積的厚厚一層。因沒看到人,隻得退出來往後麵走。

    “這裏不會一個人都沒有吧。”麗貴妃看著這雜草叢生的地方,一時覺得他們可能來錯地方了。

    “山下那兩人不是說了麽,這裏麵的道士因時常坑騙香客,慢慢的就沒有香客肯再來這道觀,道觀也就荒廢了。”

    地方肯定是沒來錯,隻是能不能見到那道士才是要緊的。

    好在二人走到後院,遠遠見一人躺在一竹椅上正睡覺,上衣敞開,睡夢中不時抓撓一番,哪像是道士,更像是街邊的乞丐。

    柳雲湘走上前敲了敲門,那道士先打了個哈欠,眯開一隻眼往門口看了看,接著騰地一下坐起身。又打量了一眼,忙整理自己的衣服,而後他慢步朝這邊走來。走到跟前,他雙手合十問候了一聲。

    “二位居士,應該是從城裏來的吧?”這道士問道。

    柳雲湘打量著這道士,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像是正經人,尤其他盯著她二人,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不知在打什麽壞主意。

    “是。”柳雲湘道。

    道士一笑,“二位遠道而來,足可見其虔誠之心,便隨貧道去前殿拜一拜吧。哦,對了,為表虔誠,總要燒三支香才是,您二位帶香了嗎?”

    “沒有。”

    “沒事,道觀有。這香也不貴,十兩銀子一大根,燒三天三夜都燒不完。”

    柳雲湘咂舌,什麽香要十兩銀子一根,便是要坑她們也不能這般獅子大開口吧。

    “我們不是來燒香的,我們是來瞻仰宮裏貴人賞賜的那副字的。”麗貴妃淡淡道。

    這道士一聽這,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前年,宮裏景太妃病重,藥石無效,於是派人來請貧道進宮驅邪做法。貧道道法高深,一進裏麵就覺察到有邪祟作惡,於是開始做法。將邪祟驅除後,太妃病情立時就好轉了。她為感謝貧道,特賞賜了一幅字。”

    說來,這道士得罪的嘴邊的胡子都往上翹起。

    “我們想看那副字。”麗貴妃道。

    “喲,這可是道觀的寶貝,哪能輕易看到。”

    “我們怎麽才能看到?”柳雲湘問。

    道士嘖嘖歎氣,像是有些為難,後又道:“我看二位是有緣人,不若捐些香油錢,倒是可以讓二位看一眼。”

    繞來繞去的,還是要錢。

    “多少?”柳雲湘直接開口問。

    “呃,一百兩。”

    柳雲湘嗬了一聲,隻是看看就要一百兩?她倆像是很好坑騙的樣子?

    然還真是,麗貴妃二話不說就拿出了一百兩銀票塞給那道士了。

    那道士腰立即就彎了,笑嗬嗬道:“二位貴客,快快裏麵請。”

    那道士帶路,柳雲湘和麗貴妃跟著他進了院子。他讓她們等著,而他則去裏屋拿那副字了。很快他就拿出來,卻隔得十來步遠的地方停下,讓她們看。

    “這一百兩呢,隻能隔這麽遠看。”

    麗貴妃往前一步,他就忙退後一步。

    “您要不守規矩,那我可就將這字收起來了。”

    麗貴妃暗暗咬了咬牙,“我若要買了這幅字,多少錢?”

    柳雲湘忙拉住她,這字是不是真的,她們還不知道呢。

    道士想了想,“那怎麽也得一萬兩吧。”

    “可以,但我們怎知道這字是真是假。”

    “你們怕是假的,那就別買了,貧道還要靠著這幅字鎮著這道觀呢。”

    麗貴妃要說什麽,柳雲湘忙搶了她的話。

    “你若有誠意,便拿過來讓我們仔細看一看真假,若沒有誠意,那就算了。我們買這幅字,本也是為收藏,但其實它價值也不大。”

    說罷,柳雲湘要拉著麗貴妃走。

    見她二人果真要走,那道士忙喊道:“你們別走啊,這幅字真是景太妃親筆所寫,你們看看這絹子,一看就能看出是宮裏出來的。”

    等那道士帶著字走過來了,柳雲湘二人才回身,如他所說,單看這絹子,確實像是從宮裏出來的。

    柳雲湘想拿過來,那道士還不肯。

    “這道觀已經荒廢許久了吧,道長不若賣了這幅字,往後的日子吃好喝好,不比留在這破道觀強?”

    這道士顯然沒什麽道心,聽到這話,還真動心了。

    “那你小心一些看,別弄壞了。”

    柳雲湘接過來,先看這幅字,倒也沒什麽特別,再顛了顛重量,好像有些重,她又放平撫摸表麵,摸到一塊細微的凸起,這夾層裏像是有東西。

    她心思一轉,將這幅字捐了起來。

    “一萬兩,這幅字我們要了。”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詔書

    這道士見柳雲湘答應的這麽痛快,伸手就要去搶那副字。

    柳雲湘躲開,冷嗤道:”一萬兩,說實話這幅畫不值,你再多說一句,我們隻能出五千兩。”

    道士張了張嘴,想著也就一幅字,雖說是宮裏貴人的親筆所賜,可這景太妃已經死兩年多了,這幅字越放的久越不值錢。

    先前他也不是沒有動過賣了這幅字,那些買家最高也就出到了一百兩,差之甚遠。

    他思量了片刻,而後伸手來。

    柳雲湘也不猶豫,往他手裏拍了一萬兩銀子,而後拉上麗貴妃就走。二人出了山門,沿著林中的小路往寶安寺走。

    揣著這幅字,猶如揣著千斤重,二人走得很急,生怕路上有個閃失。一直回到寶安寺,進了禪房,二人才鬆了口氣。

    “姑娘,我剛送八姑娘去後山和白姨見麵了。”子衿因擔心柳雲湘,所以先回來看看。

    見她二人喘息不止,子衿給她們一人倒了一杯茶。

    柳雲湘喝了一口,吩咐子衿去門口守著門,“有人來了,提早給我們一個動靜。”

    “是。”

    子衿出去後,柳雲湘將袖筒裏的畫卷放到桌子上,正要打開的時候,麗貴妃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柳雲湘抬頭,見她正緊盯著她。

    “怎麽了?”

    “你是誰?”麗貴妃說著搖了搖頭,“你不可能隻是個宮女。”

    柳雲湘笑笑,便也不瞞著, 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了她。

    得知她竟是大榮的太後,麗貴妃瞪大眼睛。

    “你、你為何在這兒?”

    “我是來救我夫君的,也就是鎮北王。他和拓跋思齊在一起,這也就是我為什麽會知道傳位詔書的事。當時你沒問,我便也沒多說。”

    麗貴妃點頭,“原來是這樣。”

    柳雲湘進畫卷展開,先用手撫了一遍,確定凸起的地方,而後拿來剪刀,仔細的將這幅字的邊緣剪開,果然有夾層。

    慢慢將夾層裏的絹子抽出來,正是一份傳位詔書。

    看到上麵的字,二人既震驚又鬆了口氣。

    先帝果然將皇位傳給了代王拓跋思齊,因他拒絕那皇位,先帝不得已讓大皇子繼位,可還是保留了這份傳位詔書,給代王也給西越留了一條路。

    “接下來要怎麽做?”麗貴妃問。

    “想辦法將詔書給代王。”

    “代王被囚禁在一座宅子裏,外麵都是守衛,想要見到他,那可不容易。”

    “嗯,我們一起想想辦法。”

    麗貴妃搖頭,“我有辦法。”

    “啊?”

    “隻需一個人幫我們就行。”

    柳雲湘正想問誰,這時外麵傳來動靜,她趕忙將傳位詔書收好,將那幅畫也收了起來,剛打掃好,有人推門進來了。

    柳雲湘望過去,是個穿著絳紫色錦袍的五十來歲的男人,頭發已花白,但體魄強健,又有文人的書卷氣。他麵容威嚴,但見到麗貴妃,那眸光立時就柔和了。

    “榮榮,聽說你身子不舒服,可請過大夫了?”

    麗貴妃見到來人,立即起身撲了過去,“爹!”

    柳雲湘先懵了一下,隨後了然,這位應該就是權傾朝野的夏首輔了。一個讓西越皇帝懼怕三分,讓麗貴妃在宮中地位尊崇的人。

    夏首輔拍了拍麗貴妃腦門,“便知你是騙人的。”

    麗貴妃皺眉,“想要我為她誦經祈福,她配嗎?”

    夏首輔皺眉,“死者為大。”

    “爹,您是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麽。”

    麗貴妃拉著夏首輔坐下,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一告訴夏首輔,還有她的皇兒被皇上害的事。不過說到這兒的時候,夏首輔震怒的同時,也看向柳雲湘。

    “爹,她是大榮太後,她一直在幫我。”

    聽到柳雲湘的身份,夏首輔先愣了一愣,隨後不確定的再問:“果真?”

    麗貴妃說出她的身份,柳雲湘覺得有些魯莽了,因為對這個夏首輔,她並不熟悉,也不知他的為人,麗貴妃這樣說出來,很可能給她帶來危險。

    但既然已經被他知道了,柳雲湘也就沒有必要遮掩。

    “我是。”

    夏首輔又打量了柳雲湘幾眼,道:“鎮北王可沒跟老夫說他的王妃也在西越,還在宮裏。”

    柳雲湘忙問:“您見過嚴暮?”

    “嗯,他還活的好好的。”

    柳雲湘笑笑,“多謝夏首輔關照。”

    “我可沒關照他,隻是三萬鎮北軍在定北關虎視眈眈,西越朝廷不得不優待他。”

    “這樣。”她便知道嚴暮會想法自救的。

    “爹,您聽我說啊,這賢妃加害皇兒我能理解,可皇上為什麽要加害自己的兒子,我一直想不通這個……”

    夏首輔抬手,打斷麗貴妃的話,“你說皇上是害死三皇子的真凶,你怎麽知道的?”

    “爹,您不信啊?”

    “誰跟你說的?”

    “我們先開始隻是查到了賢妃,而皇上害怕賢妃將他露出來,於是下黑手將她從角樓推了下去。這賢妃在臨死前才清楚皇上有多狠,因此將當年皇上教唆她殺害三皇子的事說了出來。”

    夏首輔臉色發沉,“當真?”

    “爹,我還能騙您!”

    “爹是怕你被人利用了。”

    至於被誰利用,柳雲湘自然想到了自己,於是道:“夏首輔,這到底是你們西越內部的事,我們並不想摻和進去。我來西越,隻想救回我夫君。皇上是什麽樣的人,我相信您比麗貴妃更清楚。”

    “這件事我會去查。”

    “爹!”

    “若真是皇上,爹決不饒他!”

    夏首輔走了,柳雲湘讓麗貴妃先穩定穩定情緒,她們在籌謀之後的事。

    柳雲湘不放心梁瑜,等夏首輔走後,她讓子衿帶著她去了後山。

    後山有座亭子,柳雲湘剛拐過彎,遠遠就聽到了梁瑜的哭聲。這哭聲淒悲,讓人聽到不覺也會心裏難過。

    她定是知道她表哥被殺的事了。

    柳雲湘走過去,見梁瑜被白姨抱在懷裏,而白姨也止不住掉淚。

    “怨娘,娘太懦弱了,沒有保護好你。當初懷你的時候,知道梁家人什麽樣的嘴臉,娘就帶著你逃走,咱們娘倆雖日子過得苦一些,也總比現在天各一方的好。”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打一場

    白姨有很多悔恨,悔當初留在梁家,恨自己軟弱沒有保護好女兒。可現實已經這樣了,她們不接受也得接受。

    梁瑜哭了許久,最後哭得嗓子都啞了。

    “娘,我想將表哥送回老家。”

    “好,娘陪你一起。”

    “可……”梁瑜抹著眼淚,“我怕我沒這個機會。”

    柳雲湘上前,拍了拍梁瑜的肩膀,“會有的,信我。”

    夏首輔會要查三皇子被害這事,柳雲湘以為會查很久,還在想著如何和嚴暮他們見上麵,如何把傳位詔書給他們。

    可翌日,夏首輔竟將嚴暮帶來寶安寺了。

    柳雲湘還有些懵,已經被嚴暮抱到了懷裏。

    “湘湘,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柳雲湘被嚴暮緊緊抱著,心猛地落到了實地上,安穩了,不慌了,她這才知道自和他分開後,她的心一直懸著,整個人也出於一種緊繃的狀態中。

    她回抱嚴暮,可想到他竟冒這麽多險,害自己擔心,又忍不住捶了他幾下。

    “我就不該來救你,反正你有能耐,你多了不起啊!”

    嚴暮頭埋到柳雲湘肩窩裏,“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哼!”

    “可我知道,無論我們分隔多遠,一個天南一個海北,我們也會是對方的依靠,同樣也是最好的助力。”

    就像嚴暮在幽州抓住陸長安向借助西越兵力,卻又無法掌控這一點,成功離間兩方,使得柳雲湘能有機會扶持兒子登基,而陸長安不敢硬來。就像這一次,在別人的地盤上,他倆也能配合默契,一個拉攏夏首輔,一個拿到了傳位詔書。

    這邊麗貴妃問夏首輔,他怎麽這麽快就查到皇上謀害三皇子的真相了。

    夏首輔搖頭,“我沒查。”

    “啊,沒查?”

    “我隻知道他個昏庸無能的皇帝,若放任他繼續胡來,遲早會將西越拖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夏首輔看向女兒,拍了拍她肩膀,“我會扶持代王,等事成以後,我再審問他就是。隻是你說的,爹其實已經信了。”

    “爹!”麗貴妃紅了眼,“是他,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

    “爹扶持他坐穩皇位,可他卻忌憚爹的勢力,他怕三皇子會成為他的威脅,於是便起了殺害他的念頭。”

    “這些年,他對我極盡寵愛,還說幾個皇子中,他最愛三皇子。全都是騙我的,他想要借助您的勢力坐穩皇位,又怕您功高蓋主,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帝王權術罷了,隻是他未免太心急了。”

    柳雲湘拿出傳位詔書,夏首輔仔細看了看,確認就是先帝留下來的。

    “我能指揮的兵力,雖可與皇上一戰,但必定會引起西越內亂,若不能迅速結束戰事,那西越百姓可就遭難了。”

    若是這樣的話,他是不願意發動這場奪位之戰的。

    “我若在定北牽製住你們一方軍力呢?”嚴暮問。

    夏首輔笑了笑,“那對我們來說,自是極大的助力。”

    嚴暮嗤了一聲,“老狐狸,你之所以帶我來這兒,本就是等著我這句話呢。我若不說,你也絕不會放我走。”

    “鎮北王要不說,我們也得放你走,隻是何時放你走,那就不一定了。”夏首輔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二人商定後,事不宜遲,今晚嚴暮他們就出發。

    柳雲湘沒想到會這麽快,忙去梁瑜那院,白姨還在她那兒。

    “我想留在這兒,雖不能常見麵,但離得近一些,我心裏也安穩一些。”白姨道。

    柳雲湘猜到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好在馮錚已經在外麵購置了院子,也買了兩個奴婢,可以照顧白姨。

    “我跟麗貴妃說了,以後在宮裏,她會多關照你的。還有,京都很快就會打起來,麗貴妃會將六公主接出來,你們先在寶安寺避難,等局勢穩了,你們再回宮。總之,以後的路就好走了,你們若想回大榮,我也能安排。”

    聽柳雲湘將她們安排的這麽妥當,梁瑜不住的道謝。

    “雲湘姐,謝謝!”

    柳雲湘上前抱了抱梁瑜,“以後你要學著堅強,學著反抗,路還是要自己走的。”

    “嗯,我知道了。”

    一入夜,柳雲湘他們就出發了。

    夏首輔派了一隊人馬,秘密送他們去定北。局勢千變萬化,嚴暮他們不敢耽擱,如此日夜兼程,走了六日,終於來到了定北關。

    出了關口,直奔鎮北軍的軍營。

    十日後,定北關內有了動靜,開始調集兵馬了,這就說明夏首輔和拓跋思齊那邊開始行動了。皇上下令定北軍增援京都,對付叛軍。

    嚴暮這邊立時開始挑釁,放了幾個麒麟彈,做出要攻城的假象。

    關內一看這情形,哪還敢調兵,忙整理軍隊,守住城門,隨時關注鎮北軍的動態。

    三個月後,京都傳來消息,皇上發了罪己詔,然後讓位給代王了。這一場戰事總算平定,西越內部開始恢複秩序。

    夏首輔也來信了,謝嚴暮牽製了北方軍力,助他們奪位成功。並言要修兩國之好,之後數十年絕不互相侵犯。

    嚴暮自然樂得這個結果,回信給夏首輔,表示等他回盛京,立即安排使臣,兩方簽訂和平盟約。

    但其實他們隻有三萬兵力,而西越北方兵力有十多萬,能牽製一時片刻,卻不能牽製三個月之久。北方統帥不過以此為借口,旁觀時局變化,說到底就是北方將領對這個皇帝也不滿意。

    西越的事終於了了,柳雲湘和嚴暮站在軍營前,望著遠處的落日,跳躍著隱於茫茫草原。

    “我們該回盛京了,硯兒還等著我們呢。”柳雲湘道。

    “不,我們去西北,先剿了陸長安的老窩。”

    柳雲湘眨眨眼,“你想打西北?”

    “嗯。”

    “可我們隻有三萬兵力。”

    嚴暮衝柳雲湘挑了一下眉,“人少不一定就打不贏,不是嗎?況,打仗出了兵力對決外,更是腦力的對決,我和這陸長安也該較量一下了。”

    柳雲湘還是擔心,嚴暮抱住她。

    “戰事拉到西北,總比在盛京好,而且隻要他一回西北,便等同於失了盛京,最後隻能在小範圍內與朝廷對抗了。”

    聽著這話,柳雲湘不得不佩服嚴暮,他將可能爆發的戰爭的影響縮小到了一州一地,這樣的話,打一場倒也無妨。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老友再見

    十日後,鎮北三萬大軍駐紮在了西州虎口城外。

    西州有五城,虎口是進入西州高地的要塞,兩邊都是高山,中間一片衝擊平原便是虎口城了,越往西走地勢越高。這樣的地勢也注定西州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所以能不能奪下虎口城也成了戰事的關鍵。

    如今的西州仍在朝廷管轄下,所以他們雖然駐紮在虎口城外,但並不會說打就打。

    他們的要求是撤換虎口城的將領,改由魏大將軍統領。當然這隻是個名頭,說白了就是要拿到西州的軍權。

    他們在虎口城外駐紮,而虎口城除了加強守衛外,並沒有關閉城門。

    這樣三日後,子衿拿來一封信給柳雲湘。

    柳雲湘看到信封上的字跡,微微歎了口氣,“如嚴暮所料,陸長安回西州了。”

    西州是陸長安的根兒,聽聞鎮北大軍改道西州,他在京中自然就坐不住了,急忙忙的趕了回來。

    打開信封,上麵約她見麵,地點定在虎口城的蘇記羊湯館。

    “這封信,殿下不知道吧?”柳雲湘問。

    子衿搖頭,“我每日都會進城去買烤羊肉包子。”

    說到這兒,子衿吐了吐舌頭,“送信的人知道這個,便將信放到了包子鋪,包子鋪老板拿給我的。”

    馮錚在一旁哼了哼,“這都要打仗了,你還每日惦記著吃包子,你可真行!”

    子衿氣道:“每次我買回來,你比我吃的還多?”

    “你一買一大包,我要不吃就浪費了!”

    “呸,還我包子!”

    二人鬧了起來,柳雲湘笑著搖搖頭,又低頭看手中的信。筆跡是陸長安的,他邀約她見一麵,許是怕她不肯赴約,他最後留了一句:雲湘,這家店的羊肉湯很好喝,真的。

    “別告訴殿下。”柳雲湘道。

    “啊?”子衿瞪大眼睛,“不是,您還真打算去啊?”

    柳雲湘點頭,“朋友邀約,我自然該去。”

    “那還是告訴殿下吧。”

    “告訴他,保準壞事。”

    柳雲湘不讓二人跟嚴暮說,但讓他們跟她一起去。

    第二天用過午飯後,嚴暮抱著她睡了一會兒,然後去帶病訓練了。等他一走,柳雲湘便帶著子衿和馮錚偷摸離開了軍營。

    進了城,城內景象實在出乎意料。

    這虎口城並沒有別的城鎮的繁榮,一眼望去都是破舊的房屋,街上行走的百姓一個個麵黃肌瘦的,身上大多都打著補丁,有些還衣衫襤褸。

    他們走的這條路應該是虎口城最主要的東西長街,可兩邊擺攤的很少,店鋪也不多,來往買東西的就更少了。

    這裏一副頹廢的景象,這讓柳雲湘實在不解。按理說虎口城是西州的一片衝擊平原,這裏土地肥沃,適合中莊稼,而且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東西交匯,商業貿易應該也挺頻繁的,再如何都不會是這樣子。

    街上乞丐也很多,他們三人雖穿著沒有多華麗,但相較於這裏的人,算得上十分顯眼了,因此那些乞丐圍了過來。

    這種時候可不敢打發銀錢,不然會被這些乞丐扒幹淨的,三人趕忙快速離開。

    走出去一段,柳雲湘說了一句:“虎口城竟然是這副景象。”

    子衿因常來買包子,所以並不奇怪,隻道:“這裏的百姓很窮的,好像前兩年還鬧過旱災,餓死了不少百姓。”

    “可在內地卻從未見過來自西州的流民。”

    “西州的百姓不能離開西州,這是大榮開國之時立下的禁令。”

    “為何?”

    子衿說不上,不過馮錚熟讀律法,他是知道的。

    “因為先祖打下大榮的江山後,並沒有斬殺亡國的官員和將領,而是將他們和他們的家眷發配到了西州,並下來西州百姓世代不能離開西州進入內地。”

    柳雲湘點頭,原是這樣。

    不過大榮開國也有一百多年了,這禁令難得還實行的如此嚴格。

    又走了一段,終於看到了蘇記羊湯館的牌子。隔得還遠,已經聞到了那股羊湯的鮮味兒了。

    子衿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說一定要多喝兩碗湯。

    “不行。”馮錚道。

    子衿皺眉,“為何不行?”

    “我們跟著姑娘出來是為保護她,你就不怕那湯裏要迷藥把你迷暈,然後姑娘被他們擄走?”

    子衿一想也是,忙聽話的點頭,“我不喝了。”

    柳雲湘笑,雖然她覺得陸長安不至於如此卑鄙,但防著一些還是好。

    又走進一些,看到羊湯館前麵擺著四方桌,而桌子臨著城中一條小河,一邊喝湯一邊賞景,倒是十分愜意。

    而陸長安就坐在那兒,一身樸素的白衣,手中捧著一本書在看。

    恍惚間,柳雲湘想起了上一世,他便總喜歡於鬧市中尋一僻靜處看書。她還問過他,為何不在家裏看。

    他說書中是理想的世界,在理想的世界裏待的時間長了,便會忘了現實中的世界。他喜歡讀一會兒書,再看看這市井的風光,這樣等他以後為官,才不會高高在上,不查民間疾苦。

    想到這兒,柳雲湘唏噓了一聲。

    如果上天自開始對他就是公平的,那他現在一定是個好官。

    柳雲湘走過去,在陸長安對麵坐下。

    陸長安抬起頭,看到柳雲湘,衝她笑了一笑。

    這笑明媚,幹淨,謙和,溫柔,“我以為你不會來。”

    柳雲湘轉頭看了一眼羊湯館子,“我自來不愛喝這羊湯,但你說很鮮美,我得來嚐嚐。”

    陸長安將倒扣的茶杯拿起放到柳雲湘麵前,將爐子上燒開的茶壺提起,先給她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家館子在整個西州都很有名的,他們的羊是西州的高山羊,現宰現熬湯,湯鮮美沒有多重的膻味兒。我先前也不喜歡喝羊湯,後來嚐過一次後,便愛上了這口。”

    羊湯館老板來了,問陸長安是不是還是要老三樣。

    “嗯,照著原樣多來一份就是。”

    那老板看了一眼柳雲湘,笑著退下去了。

    “這幾日夜裏,我總做一個夢。”陸長安道。

    “什麽夢?”

    “夢裏我站在廟堂上,高聲進諫,字字鏗鏘有力,所有朝臣都看著我,我從他們眼裏竟看到了真切的敬佩。這種感覺太好了,每每夢到這兒,便沉迷其中,不想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