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自殘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自殘

    那管事嬤嬤說完這話,便趕忙離開了,像是逃避災禍一般。正在柳雲湘二人疑惑不解的時候,聽到裏麵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接著穿著明黃色龍袍的西越皇帝怒氣衝衝的出來了。

    他走到宮門口,掃了柳雲湘二人一眼,厲聲道:“看緊皇後,若她再做出傷害腹中龍嗣之事,朕會殺了你二人,隻會比剛才被杖斃那兩個宮女更慘。”

    柳雲湘頭更低了一些,“是。”

    西越皇帝大步離開,聽得腳步聲遠,柳雲湘這才抬頭看過去,原這西越王身量並不高還一身橫肉,實在沒什麽帝王之威。

    這時,裏麵傳來動靜,柳雲湘意識到不好,趕忙和子衿跑了進去。但見梁瑜手握著瓷碗的碎片,尖端竟朝著自己鼓起來的肚子。

    她麵色決絕,沒有一絲猶豫。

    正在這當下,子衿忙衝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放開我!放開我!滾!通通滾走!”梁瑜淒厲的大叫著,因為太用力,手中的碎片劃破手掌,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柳雲湘上前,抓住梁瑜的肩膀,“八姑娘,是我!”

    聽到有人喊她‘八姑娘’,梁瑜愣了一愣,繼而抬頭看過來,看到柳雲湘,先是不信,隨後瞪大眼睛。

    “王……王妃?”

    柳雲湘點頭,“是我。”

    她先拍了拍梁瑜的肩膀,而後將她手扳過來,“別怕,我會幫你的,先鬆開手。”

    梁瑜顫巍巍的鬆開手,碎瓷片滑落,同時她嗚咽出聲。

    知她定然受了很多委屈,柳雲湘欠身過去抱住她,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後背。

    “八姑娘孤身一人在異國他鄉,這幾年定受了很多苦。我來了,你就不是一個人了,我可以幫你。”

    “我想回家……我想我娘和表哥……”梁瑜嗚嗚哭著。

    “你娘同我們一起的,她現在就在京都。”

    聽到這話,梁瑜趕忙擦眼淚,“我娘在京都?我能見她嗎?”

    柳雲湘點頭,“當然,她來就是為了見你。”

    可梁瑜又想到自己被困在深宮大院裏,想見母親,幾乎難如登天,一時眼淚有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白姨人就在京都,不是在萬裏之外,所以一定有機會。”

    柳雲湘和子衿將梁瑜扶了起來,讓她靠坐在床上。子衿收拾地上的碎片,柳雲湘安撫梁瑜。

    “知道我娘好好的,我已經很開心了。對了,我表哥呢,他怎麽樣了?”

    柳雲湘一時無言,又見梁瑜期冀的看著她,若告訴她,她表哥已經死了,她定然會崩潰的。

    “他也很好,當了教書先生。”

    梁瑜開心的點頭,“他已經開始新生活了,太好了。”

    柳雲湘找到藥箱,給梁瑜包紮手上的傷口。

    “你為何不想要腹中這孩子?可是因為你不愛西越皇帝?”柳雲湘問。

    為你不愛也不愛你的,甚至是肆意踐踏你尊嚴的人生孩子,確實很痛苦,但若沒這個孩子,她處境就更難了。

    梁瑜低頭抹淚,“我已經認命了,有兒有女在身邊,日子就還有指望。非是我不要他,而是……而是我不能。”

    “這是何意?”

    梁瑜抹了抹淚,將她目前的處境跟柳雲湘簡單說了說。

    她雖是皇後,可這後宮卻是由麗貴妃掌管,而她和麗貴妃之間有殺子之仇。

    “殺子之仇?”柳雲湘不解。

    梁瑜提起這事,眉頭就深深皺了起來,“我那時剛入宮有半年,日子過得還算平靜,後有一日,麗貴妃的兒子丟了,侍衛在宮裏掘地三尺的找。這麗貴妃得皇上獨寵,他的兒子也是皇上的寶貝疙瘩,這孩子在宮裏丟了,她和皇上自然著急。這樣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卻在我宮裏找到了。”

    “在你宮裏?”

    梁瑜扶住胸口,而後隻想西牆的位置,那裏放著個衣箱,漆著紅漆,十分笨重。

    “就在那箱子裏找到的。”說到這兒,梁瑜不住的顫抖,臉上露出驚懼之色。

    柳雲湘抿嘴,已經猜到那孩子的結局了。

    “那孩子手腳被綁,嘴裏勒著布條,就這樣在這箱子裏藏了三日,待到打開時,早已經沒有氣息了。”

    “我就睡在這屋,可我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麗貴妃懷疑是我殺害這孩子,當時就要跟我拚命。”

    “我一直解釋說自己不知道,可麗貴妃不信,她說她會讓我這一輩子都活在她的報複下,日日折磨我,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雲湘聽到這裏,便知是有人故意將孩子藏到梁瑜這裏,挑起她二人的紛爭。

    “麗貴妃在喪子之痛下蒙蔽了雙眼,但皇上應該是信你的吧?”

    梁瑜點頭,“他應該是相信我沒有害那孩子,不然我也不會活到現在,可他也怨恨我,恨我沒有早點發現他兒子被藏在衣箱裏,沒有救她兒子。”

    “所以他縱容那麗貴妃欺負你?”

    “還有一事。”

    “什麽?”

    “我生女兒時是早產,皇上懷疑女兒不是他的。”

    “那他懷疑誰?”

    “梁王拓跋思恒。”

    原來當初為了掩蓋梁瑜非處子之身一事,故意在梁王喝醉的情況下,讓他背了強辱梁瑜的禍。而梁王自然不能讓他皇兄知道,這樣兄弟二人便有了嫌隙,於是在新婚夜,他灌醉西越皇上,幫著梁瑜將這事糊弄過去了。

    後來梁瑜早產,外麵又傳出她被梁王強辱一事,皇上自然就會懷疑女兒不是他親生的。

    盡管梁瑜是被欺負的那個,皇上還是憎惡她了。

    “我生下女兒不多久,麗貴妃便以痛失兒子想要個孩子慰藉為由,奪走了我的女兒。她恨我,折磨我的同時還將怨恨發泄了我女兒身上。”

    提到女兒,梁瑜心疼的直錘心口。

    “太醫給我診脈,說我懷的是兒子,麗貴妃就更恨了,如若我不將這孩子拿掉,她會殺了我女兒的。”

    柳雲湘了然,原來是這麽回事,所以梁瑜要殺了腹中孩子。

    “我女兒發燒了,她卻不給她請太醫,也不知現下如何了。”

    “所以白日裏,她那般欺辱你,你也不敢吱聲?”

    梁瑜點頭,“我女兒在她手裏,我沒有辦法。”

    “王妃,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吧,得先救救我女兒啊!”

  第一千零三十章 打勝仗

    梁瑜的女兒也就是六公主不過三歲,什麽都不懂的年紀,卻承受著麗貴妃的怨恨和報複。

    柳雲湘她們剛來西越皇宮,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讓子衿扮成黑衣人摸進麗貴妃的寢宮,偷偷給小公主送藥。

    “我這裏有中午剛熬好的湯藥。”

    梁瑜指了指靠西牆的桌子,上麵放置著一小爐子,爐中炭火已經燒差不多了,隻剩星星點點。上麵放著一溫藥的瓷盅,藥還熱著。

    “我聽聞淺淺病了,便跟太醫要了治傷寒的藥,在這院熬好以後,讓宮女送過去,但麗貴妃那邊卻將人打發了。”提到這事,梁瑜眉頭揪起,“她在報複我,通過淺淺,今日她還活著,說她的孩子死了,我的孩子也別想活。”

    柳雲湘讓子衿趕忙去給小公主送藥了,“小心,別被人發現!”

    子衿點頭,“姑娘放心,奴婢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見梁瑜仍是一臉擔心,柳雲湘寬解了她兩句。

    “放心吧,子衿武功高強,這於她來說不算難事。”

    柳雲湘想給梁瑜倒杯茶,走到方桌前,看到那漆紅的大木箱,不解的問道:“怎麽沒留著這大木箱,尤其在你臥房,該弄出去的。”

    麗貴妃的兒子死在這箱子裏,梁瑜每每看到這箱子,必定會想起那孩子死後被發現的樣子,尤其夜深人靜的時候,該多嚇人啊。

    梁瑜看到那箱子,眼神就打顫,“非是我不想將這木箱子弄出去,而是麗貴妃不許。”

    “她還能管到你內殿的事?”

    “一來皇上獨寵她,二來她娘家勢大,宮裏所有妃子都懼她三分。而我,我懼她十分。”

    柳雲湘倒了一杯水,送到梁瑜嘴邊,讓她喝了幾口。本想扶著她躺下,可梁瑜實在不放心,堅持要等子衿回來。

    “對了,還沒來得及問,王妃您……不對,現在應該尊稱太後了,您怎麽回來西越,還進了宮?”梁瑜不解的問。

    柳雲湘微微歎了口氣,看梁瑜這狀況,不得西越皇帝寵愛,手中無權,還深陷後宮爭鬥中,想要她幫她,幾乎不可能的。

    “鎮北王被關押在西越京都,你可知這事?”

    梁瑜瞪大眼睛,忙搖頭道:“不知道。”

    如柳雲湘所料,那她就更不知道嚴暮被關押在哪兒了。

    “我來西越京都就是為救鎮北王的。”

    梁瑜思索了一番,道:“我這皇後雖然沒用,但一定會盡力幫太後您打聽鎮北王下落的。”

    柳雲湘又想了想,道:“雲侯來西越了。”

    “他?”梁瑜皺眉,“他來做什麽?”

    “一是陸長安和西越朝廷有些嫌隙,他們是來求和的。至於第二個目的,他是來殺嚴暮的。所以如果你能見到他,應該也能從他嘴裏問道嚴暮的下落。”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見到他的!”

    又等了一會兒,子衿終於回來了,但她帶回來的瓷盅裏麵,藥還沒滿著。

    梁瑜急得直掉淚,“淺淺才三歲啊,那麽小,已經發了兩天高燒了,她……我該怎麽救她啊,我這個當娘的真沒用,我救不了她。”

    子衿忙道:“八姑娘別急,我看到小公主了,她很好,並沒有您想象的病得那般重。”

    梁瑜眼淚一下凝住,“你見到淺淺了?”

    子衿點頭,“不但見到了,還看到奶娘給她喂藥,她還調皮的閉緊嘴巴不喝,奶娘耐心哄著,好一會熱才把藥喝完了。而期間,小公主不過咳嗽了兩聲,麵上雖有病色,但絕沒有發燒,也沒有太嚴重。”

    梁瑜眨眨眼,“所以淺淺沒有病得多重?”

    “是。”

    梁瑜放心了,長長鬆了口氣,“一定是今日我順從麗貴妃的樣子讓她高興了,她給淺淺請了太醫看病。”

    柳雲湘總覺得哪裏不對,仔細想了想,問道:“八姑娘,誰跟你說的小公主病了?”

    “賢妃。”

    “她還跟你說了什麽?”

    梁瑜皺眉,“前兩日刮風下雨的,麗貴妃卻讓奶娘帶著淺淺去後花園玩,還給她穿著很薄,後來淋了雨,這才傷寒了。麗貴妃卻不給淺淺請太醫,讓她病情越來越重,賢妃去探望的時候,已經燒得迷糊了。”

    “所以這些都是那位賢妃跟你說的?”

    梁瑜點頭,“在這宮裏,隻有賢妃與我交好,她是個好人。”

    柳雲湘思量了幾番,隻道:“既然小公主沒事,還喝了藥,八姑娘就先躺下休息吧。”

    等梁瑜躺下後,柳雲湘從內殿出來,好歹是皇後的正宮,可宮裏卻冷清清的,尤其到了夜色,守夜的都偷懶,不知貓哪裏睡覺去了。

    “看來八姑娘在宮裏的處境極不好,暫時還是先別跟白姨說了。”自己道。

    柳雲湘點頭,又望了望這偌大的宮殿,想著嚴暮,不知他在哪兒,境況如何,可還安好。

    重關鎮外,一支西南軍和一支朝廷軍打了一天一夜,雖然規模小,但打得十分激烈,雙方都犧牲了不少將士,最終是朝廷軍狼狽逃走。

    這次是嚴暮和司空明月打的頭陣,二人回到城內,先清點了人數,又安排重傷的將士醫治。

    打了一場勝仗,戰士們都很興奮,這些年被朝廷軍一再羞辱欺負的窩囊氣終於出了一口。

    “郡主,剛您在戰場上太威風了!”

    “對對,而且殺了好多敵人!”

    “從今以後,郡主就是咱西南將士心中的女英雄!”

    大家說笑著,司空明月也很開心,衝嚴暮挑了一眼。

    “嚴先生,這次還要多虧你製定作戰計劃,我們才能取勝。”

    嚴暮搖頭,“朝廷並不想與西南全麵大規模衝突,隻會派一支小隊進行威嚇,拿準他們這樣的心理,這樣就很容易取勝了。而且郡主確實英勇,出乎我的意料。”

    “你是特意給我表現機會的,我知道。”

    二人說著話回到營房前,卻見西南王和其他部落首領在等著他們。西南王麵色肅沉,其他部落首領也各懷心思。

    “聽聞郡主打了勝仗?”

    “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咱們西南統共三萬不到的將士還能打贏鮮卑三十萬大軍?”

    “哎,既然打不贏,那就吃點虧,換相安無事才是正道。”

    司空明月皺眉,“你們這話是什麽意思?”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押回平都

    西南王看了一眼司空明月,又看了看嚴暮。

    “朝廷答應將西南這片土地給我們十二部落永久居住。”

    司空明月撇了撇嘴,“這片土地本來就是我們的,就連他們居住的地方也是我們的,如今倒成了他們賞賜給我們了,這什麽道理。”

    西南王沉下一口氣,“隻要不打仗,這便是好事。”

    “哦,你們說是好事就是好事吧。”

    “但他們有三個條件要我們答應。”

    司空明月瞪大眼睛,“他們還有條件?”

    西南王頓了一下,道:“第一個是往南撤退百裏,讓出守安、重安、定寧三鎮。”

    “這些都是我們的關口,豈能讓出來,他們根本不是成心談和的!”司空明月氣道。

    嚴暮拉了拉司空明月,讓她安靜的聽西南王說完。

    “第二個,他們要求你嫁給皇帝,鞏固兩方同盟。”

    “不可能!”

    西南王說著又看向嚴暮,“第三個交出嚴暮和拓跋思齊,將他們送到京都。”

    司空明月聽到這兒,已經氣得青筋暴出了,“這哪是和談,分明是逼得我們繼續和他們抗戰,隻要我們不認輸,他們也別想好過,大不了魚死網破!”

    “明月!”西南王低喝一聲。

    “父親,難不成你同意?”

    “為了十二部落,本王確實要慎重考慮。”

    司空明月簡直不敢想自己聽到的,明明他們兩戰兩勝,士氣高漲,為何還要被朝廷這樣欺負?而且讓她嫁給那狗皇帝,父親竟也舍得?

    “郡主,你說魚死網破,可你去外麵問問,我們的將士和百姓,誰願意死?”一部落首領站起來問道。

    “可我們這一次退讓了,那朝廷還會得寸進尺!”

    “朝廷答應簽訂盟約,這個盟約是六十年的。”

    “萬一他們撕毀……”

    “郡主,我們打這一仗求的不就是和平麽,既然朝廷答應了,我們目的也就達成了。至於他們會不會守信,眼下確實誰也不能保證,可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呢。”

    司空明月再看向西南王,見他垂著眼眸,雖是舍不得她這個女兒,但為了大局,他顯然已經妥協了。

    “我可以嫁給那狗皇帝,你們讓出三鎮也是你們的事,但嚴暮和拓跋思齊不能交給他們!”司空明月沉聲道。

    “拓跋思齊說,你若去京都,他會跟隨你一起。至於鎮北王,感謝您這些日子助我們西南渡過危機,但你們大榮和西越之間虎狼對決,我們西南不敢摻和。”

    嚴暮料到會是這樣,倒也不失望,隻是司空明月為西南這般盡心盡力,他為她不值。

    “我和拓跋思齊一起護送郡主去平都吧,之後若是朝廷背信棄義,西南陷入危機,諸位別後悔就是。”

    “我們後悔什麽,還能真指望你們打贏朝廷大軍?”一部落首領冷聲道。

    司空明月氣得解開身上的鎧甲,當眾扔到地上,“行,我長在西南,我欠你們的,便嫁給那狗皇帝,當時還你們的債了。可往後,我司空明月與西南再無瓜葛。”

    說吧,司空明月氣憤的轉身離開。

    嚴暮歎了口氣,跟著她一起出去了。

    門外,拓跋思齊趕來了,見到司空明月,想安慰她兩句,奈何開口說不了話,隻能著急的跟在她後麵。

    拓跋霏兒擔心的來到嚴暮身邊,“西南已經決定將你和我二哥送回平都了。”

    “嗯,我知道了。”嚴暮道。

    “此次你幫西南打了兩場勝仗,朝廷早就恨上你了,此次你落到他們手裏,必定會折磨你,甚至殺了你。”

    嚴暮左右看了看,已經有將士跟在他左右了,這是怕他逃了。

    “便是我沒幫西南,他們也不會饒了我。無所謂,小爺命大,總有辦法保命的。”

    “我跟你們一起。”

    “別,你就別連累我們了。”

    拓跋霏兒咬牙,“嚴暮,你不識好人心!”

    “你要真想幫我,那我幫去跑一趟鎮北吧。”

    嚴暮招手讓拓跋霏兒過來,小聲跟她說道:“幫我去鎮北調集一支精兵,繞道北金,候在北金的禦西關,雖是等候我的指令。”

    拓跋霏兒忙點頭,“好,我去!”

    三日後,嚴暮一行人自重安鎮出發了,剛走出不到十裏,便被朝廷的軍隊圍住了。司空明月還好,嚴暮和拓跋思齊立時被銬上鐵鎖,關進了囚車裏麵。

    拓跋思齊眉頭皺的緊緊的,看著前麵的馬車,連聲歎氣。

    嚴暮拍了拍拓跋思齊的肩膀,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要是不放棄皇位,娶了司空明月,便沒有此時的遺憾了。

    拓跋思齊抿了抿嘴,後在嚴暮手心裏寫道:我要是現在爭奪那皇位,還來得及嗎?

    嚴暮嘴角抽了抽,“你有錢,這毋庸置疑,然後呢?”

    拓跋思齊努力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嚴暮幹笑一聲,“天無絕人之路,先別胡思亂想了。”

    宮裏,梁瑜得知女兒沒事,這一晚終於安心的睡了個好覺,翌日氣色好了不少,隻是胃口仍就差,也就吃了半碗白粥。

    柳雲湘扶著梁瑜出來,讓她在院中曬曬太陽,隻是她剛坐下,一穿著華麗宮裝的女子來了,她麵容柔善,帶著溫婉的笑容。

    這女子約莫四十來歲,眼角有皺紋,好像比西越皇帝年紀還大。

    梁瑜見到她,忙要起身,柳雲湘上前扶起她來。

    “賢妃姐姐,你來了。”

    賢妃上前衝梁瑜笑了一笑,“瑜兒妹妹,今日看你氣色好了不少呢。”

    “是,多謝姐姐關心。”

    “喲,外麵風涼,怎的出來了?”說著她冷睨了柳雲湘一眼,“新來的吧,這般不用心,實在該罰。”

    柳雲湘微微怔了一怔,隻得低下頭。

    皇後麵前,她不行禮也就算了,還隨意教訓皇後宮裏的人,這是不懂規矩還是沒把梁瑜這個皇後放在眼裏?

    “今兒天氣暖和,我在屋裏憋得難受,所以出來曬曬太陽,透口氣。”

    梁瑜拉著賢妃坐下,“勞姐姐記掛了。”

    賢妃反握住梁瑜的手,放在手心裏拍了拍,“你如今有孕在身,切不可著急上火。姐姐知你擔心淺淺,故而來之前先去朝容宮看了看,這孩子……哎……”

    聽賢妃這語氣,好似女兒情況不好,梁瑜趕緊問她怎麽了。

    “這孩子一直發著高燒,眼下還沒退呢。”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挑撥離間

    聽到這話,梁瑜先一怔,再轉頭看了柳雲湘一眼。

    “不過你別急,我已經為小公主請了太醫。”賢妃拍著梁瑜的手柔聲道。

    梁瑜眉頭皺了一皺,“姐姐為淺淺請了太醫?那太醫怎麽說?”

    “哎,說孩子燒了這麽久,若再晚一些,隻怕就……”賢妃長歎一聲,“這麗貴妃心是真狠啊,怎麽說呢,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再加上她對你那些怨氣,便都報複到淺淺身上了。”

    “那淺淺現在?”

    “好一些了。”賢妃對梁瑜笑了笑,“這孩子乖巧懂事,與你模樣像,性子更像。”

    “那賢妃姐姐給淺淺請太醫,麗貴妃怎麽說?”

    “惹她恨了唄。”說著賢妃嘖嘖的搖了搖頭,“你也知道她在宮中勢力大,手段又陰狠,她既恨上我,便不會輕饒我的。”

    梁瑜抿了抿嘴唇,道:“這次多謝賢妃姐姐了。”

    “咱們姐妹間不需這些客套話,隻是你放心淺淺繼續在她那受苦?”

    “我又能如何?”

    “自然是求皇上,你現在懷著龍嗣,隻說想淺淺想念的緊,吃不下睡不著,皇上看重你腹中的孩子,沒準就會讓淺淺回到你身邊。”

    梁瑜聽到這話,眼眸亮了一亮,“姐姐這主意好,我怎麽沒想到。”

    賢妃笑了,“因咱們姐妹感情好,我才肯為你想這主意,妹妹萬不能把我供出來,倒讓我落得裏外不是人。”

    “妹妹不會的。”

    賢妃又說了幾句,然後起身就離開了。

    等她一走,梁瑜就要去找皇上,柳雲湘忙攔住了她。

    “你要真去了,那就中賢妃的圈套了。”

    梁瑜不解,“她的主意是可行的,我想去試試,萬一皇上真讓淺淺回到我身邊了呢!”

    “且不說皇上會不會同意讓淺淺回到你身邊,但隻要你去了皇上跟前說了這話,便等於跟麗貴妃開戰了,這樣不就如了賢妃的意?”

    “她的意?”

    “你和麗貴妃鬥法,她坐收漁翁之利。”

    見梁瑜想不明白,柳雲湘先讓她坐下,再問她那賢妃可有兒子。

    梁瑜點頭,“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她所出,如今大皇子在外帶兵,最得皇上器重。”

    “那西越立儲可有嫡庶之分?”

    “嫡子確實位分更高。”

    柳雲湘在梁瑜對麵坐下,“麗貴妃膝下無子,她眼下雖得勢,但沒有盼頭,而賢妃就不同了,她需要為兒子爭奪皇位,與誰爭奪,與你腹中這孩子爭奪。所以比起麗貴妃,她更不希望你腹中孩子出生。”

    梁瑜忙搖頭,“賢妃人很好的,我剛來宮中時,她幫了我很多。”

    “幫你樹敵了吧?”

    “這……”

    “還有她剛才說淺淺病得很重,可事實上淺淺隻是咳嗽而已,她說她為淺淺請了太醫,可淺淺其實已經吃藥了。”

    說到這兒,柳雲湘叫子衿過來,問她淺淺可像是被長期虐待的樣子。

    子衿搖頭,“小公主白白胖胖的,愛笑愛鬧,脖子上帶著長命鎖,穿著細軟的棉衣,一看就是被精心嗬護著的。”

    梁瑜聽到這話,懵了一懵,“可賢妃說淺淺一直被麗貴妃虐待,長得幹幹瘦瘦的,還總是哭,身上還經常有傷痕。”

    “你沒見過淺淺?”

    說起這個,梁瑜眼淚倏地一下掉了出來,“麗貴妃不讓我見。”

    “所以你看,賢妃跟你說的與事實有很大出入,顯然她在利用你對付麗貴妃!”

    梁瑜孤身一人來到西越皇宮,人生地不熟,身後又無所依仗,有人對她表達善意,她就會很珍惜,很容易相信那人。賢妃就是抓住了這點,利用她去對付自己的敵人。

    “還有麗貴妃的兒子,怎麽就偏偏死在了你這屋的衣箱裏,這不明顯是有人想誣陷你,你就沒想過這個人是誰?”

    梁瑜想到賢妃,臉色大變,“會……會是她嗎?”

    柳雲湘搖了搖頭,“是不是她不知道,但應該跟她脫不了幹係。”

    當下要緊的就是梁瑜先養好身子,隻要她腹中胎兒安好,那想害她的人就會抓耳撓腮,定會露出尾巴的。

    又過一日,賢妃宮裏的宮女過來請梁瑜去禦花園賞菊。

    “大榮使臣送了幾盆金菊,皇上賞給賢妃娘娘了。賢妃娘娘說不能她一人獨享,便邀宮裏其他娘娘在禦花園賞菊,賢妃要娘娘您一定過去,說這幾盆菊花可是從娘娘娘家千裏迢迢送來的,見這菊花,可聊以慰藉娘娘思鄉之情。”

    那宮女走後,柳雲湘幫著梁瑜梳洗打扮。

    “大榮使臣應該就是指雲侯他們了。”

    提到雲侯,梁瑜就恨得咬牙。

    “都說惡人有惡報,他怎麽還沒死?”

    柳雲湘笑,“惡人也得有人收拾,他的惡報早晚會到。”

    給梁瑜梳妝好,柳雲湘扶著她起身往外走,“這次麗貴妃定也會去,小心別受賢妃挑撥。”

    想到一向對自己和善的賢妃竟是歹毒的,梁瑜心裏就發寒,轉而握住柳雲湘的手,“雲湘姐,你陪我一起去禦花園吧。”

    “我自然陪你一起去,但也要你時刻警惕著。”

    “我把你這些話記心裏了。”

    來到禦花園,七八個妃子已經到了,正圍著那幾盆金菊欣賞。梁瑜看了幾眼,便被宮女請去前麵不遠的水榭了。

    來到水榭前,賢妃身邊的宮女攔住了柳雲湘和子衿,請梁瑜一人過去。

    “本宮的人,也是你一個奴婢能攔的?”梁瑜皺眉道。

    那宮女稍一愣,大抵沒想到梁瑜會生氣,忙道:“賢妃娘娘與皇後娘娘說幾句體己的話,有旁人在,不大合適。”

    “體己話又不是見不得人,相信賢妃姐姐不會在意的。”

    說著梁瑜帶著了柳雲湘二人進去了,賢妃應該聽到了門口的爭執,臉上的笑意淡了淡,而後招手讓梁瑜過去。

    “妹妹,快過來我身邊坐。”

    那賢妃坐在正位,根本沒打算起身給梁瑜讓位子。

    梁瑜走過去要坐側位,柳雲湘暗暗拉了她一把。

    “娘娘,您是皇後,正宮之首,怎麽能坐側位?”說著柳雲湘看了坐在正位的賢妃一眼,“隻怕有些人坐在您的位置上,已經忘了那位子本不屬於她了。”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後宮爭鬥

    賢妃聽聞這話,歪頭打量起了柳雲湘。

    “妹妹,這便是他們從外麵給你找來的大榮的宮女?”

    梁瑜點頭,“是,她們是大榮人。”

    “嘖嘖,怪不得呢,這般不懂規矩。”

    梁瑜眉頭皺了一下,“賢妃的意思是我們大榮人不懂規矩?”

    “哎喲。”賢妃笑了笑,“妹妹今兒怎麽這麽多疑,我隻是說這兩個宮女剛進宮,還沒學好規矩而已。”

    柳雲湘低頭道:“管家嬤嬤教奴婢,宮裏最大的規矩就是尊卑有別,皇後是後宮之首,其他妃子在皇後麵前都得畢恭畢敬。”

    “好一張臉伶牙俐齒!”賢妃眯了眯眼,“你這是在暗諷本宮嗎?”

    “娘娘想多了。”柳雲湘道。

    賢妃眯了眯眼,又見梁瑜竟也聽這宮女的不坐下,她還不想和梁瑜鬧翻臉,當下隻好先起身,“我原想著和皇後是姐妹,不必太過拘禮,既皇後看重這些,那本宮往後也自當注意。”

    梁瑜想到賢妃之前對她的好,有些無所適從,還是被柳雲湘扶著在正位坐下的。

    “賢妃姐姐也快坐吧。”她道。

    賢妃便隻能在側位上坐下,她沉了一口氣,繼而溫和道:“對了,我有個好消息告訴妹妹。淺淺的病已經差不多好了。”

    梁瑜麵上一喜,“那太好了。”

    “是啊,虧得太醫那幾副藥,不然可就要出大事了。”

    言下之意,她心眼好,為小公主請了太醫,皇後硬剛對她感激涕零才是。

    梁瑜默了一下,道:“淺淺病好了,我也就安心了。”

    一句話,再無其他。

    賢妃眉頭不由皺起來,她還想挑撥一下梁瑜和麗貴妃,按著以往,她這把火定能燒起來,可梁瑜卻提都沒提麗貴妃,大有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架勢。

    而正這時,麗貴妃來了。

    “滾開!她們正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不成,怕本宮看到?”

    隨著這一聲喝,麗貴妃大步走了進來。見梁瑜坐在正位,賢妃在側位,還愣了一愣,繼而嗤笑一聲,在另一邊的側位上坐下。

    “喲,今兒都長眼了,知道自己該坐哪個位子了。”

    聽這話,賢妃臉又難看了幾分。

    “麗貴妃,說話何必這般尖銳,怪讓人不舒服的。”

    麗貴妃穿著一身緋色宮裝,畫著濃麗的妝容,極美極豔,聽到這話,嗤笑了一聲,“本宮管你們舒不舒服,本宮舒服就好。”

    賢妃皺了皺皺,“皇後麵前,你未免也太放肆了。”

    “皇後?”麗貴妃嗬了一聲,“誰把她當皇後了?皇上?你?”

    “你這是對皇後的大不敬!”

    “嘖嘖,她還能拿我怎樣?”

    柳雲湘低頭看了看梁瑜,見她雙手交握,用力握緊,顯然賢妃這一番挑撥,讓她尷尬的同時也有些記恨麗貴妃了。

    她從後麵拍了拍梁瑜的背,梁瑜回過神兒來,下意識抬頭看了她一眼。

    柳雲湘給她使了個眼色,梁瑜想起出門時柳雲湘交代的,當下深吸一口氣,而後看向麗貴妃。

    “麗貴妃,聽聞淺淺一直高燒不退,如今可好了?”

    一聽她問這話,賢妃眉頭一下皺了起來。而麗貴妃則是眼裏透出狠厲之色,好不避諱的瞪向梁瑜。

    “皇後娘娘忘了吧,六公主是本宮的女兒,與你已毫無幹係。”

    看到麗貴妃的眼神,梁瑜身子不由抖了一抖。

    見梁瑜不敢說話了,柳雲湘道:“貴妃娘娘別生氣,隻是昨日賢妃娘娘來榮慶宮,說六公主燒了兩日了,燒得人事不省,而娘娘不知因何原因並未給她請太醫,皇後擔心六公主才有今日一問,非是要跟您搶奪六公主。”

    “放肆!”賢妃一拍桌子,衝柳雲湘吼道:“主子說話,哪有你當奴才插嘴的份兒,還不滾出去!”

    “等等!”麗貴妃皺眉,看向賢妃,“你說六公主發燒了?燒了兩日?本宮沒有給她請太醫?”

    賢妃臉一下青了,她萬沒想到這宮女會將她昨日跟梁瑜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講出來跟麗貴妃對峙。

    “本宮昨日……昨日去看小公主,見她一臉病容,約莫是還沒看太醫。”

    “嗬,賢妃,你是年紀大眼神不好了吧?”

    “許是,許是本宮因為太擔心小公主,看錯了眼,以為她病得很重。”

    麗貴妃懶得跟她對峙,當下沒再說什麽。

    梁瑜聽到麗貴妃的話,心下更安心了一些,而同時她也看清了賢妃的真麵目,這個人比麗貴妃更可怕。

    這時在外麵觀賞菊花的妃子們進來了,賢妃請大家都落座,讓宮女上來茶點。

    閑聊了幾句,賢妃說起皇上請巫神占卜,說是皇後娘娘這一胎是白虎轉世,可成就千秋偉業。

    說起這話,其他妃子們湊著熱鬧,紛紛恭喜梁瑜。

    但柳雲湘此時看麗貴妃,卻見她臉色極為冷沉,手緊緊握著茶杯,因為太用力,關節都發白了。之後倒也無事,大家說說笑笑的。

    梁瑜有些疲乏了,起身要離開。

    柳雲湘為梁瑜取披風,回身的時候,正見麗貴妃突然發起瘋了,朝著梁瑜撞了過去,因是在水榭裏,所有人都不妨,她將梁瑜直接撞到了湖裏。

    賢妃嚷了一句:“麗貴妃,你瘋了!竟要害皇後和她腹中龍嗣,還不快去請皇上!”

    她不說先救皇後,卻派人先去請皇上了。

    這邊子衿回過神兒來,忙下水將梁瑜救了上來,柳雲湘忙將披風給她披上。見她臉色煞白,身子微微顫抖,又趕緊喊著去找太醫。

    可好似沒人聽到她這話似的,所有人都刻意看向別處。

    “賢妃娘娘,趕緊派人去請太醫吧,害娘娘的是麗貴妃,可不救娘娘的就是您了!”

    “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

    “非要等皇上來了,問上一句為何不請太醫,某些人意欲何為嗎?”

    賢妃咬了咬牙,她本是想裝糊塗的,可這宮女卻當著這麽多人麵問她為何不請太醫,那她這糊塗就裝不成了。

    她衝身邊宮女喝了一句:“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去請太醫啊!”

    梁瑜情況不明,柳雲湘不敢動她,隻得和子衿在這裏守著她,好在這天還不怎麽冷。

    那邊麗貴妃雙眸狠厲的瞪著梁瑜的肚子,恨不得將她腹中孩子殺死。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偏寵

    西越皇帝匆匆而來,臉上帶著怒火,看到這一幕,尤其是梁瑜還癱在地上,渾身是水,他眼眸沉了沉,卻朝麗貴妃走了過去,將人摟到懷裏。

    “愛妃,可是嚇壞了?”

    皇上這一舉動,其他妃子都有些憤憤,尤其是賢妃。

    “皇上,這麗貴妃不知為何突然發瘋,竟將皇後一把推進湖裏。而皇後身懷龍嗣,她這般做為分明是想害……”

    “閉嘴!”皇上喝了一聲,打斷了賢妃的話,再看一眼皇後,問道:“為何太醫還沒到?”

    “已經去請太醫了。”賢妃低頭道。

    “皇後本應該在榮慶宮養胎,為何會出現在這水榭裏?”

    “皇上,臣妾請皇後來賞菊,原是想讓她心情好一些, 這樣也有助於養胎。”

    皇上冷哼,“原來這一切是你的緣故。”

    “皇上……”

    “還不跪下!”

    賢妃萬沒想到皇上竟然會轉個彎兒追究到自己頭上,當下也隻能跪下,但已經紅了眼,一副被冤枉而委屈的樣子。

    “臣妾年紀比她們大,進宮比她們早,一向對她們照顧有加。今日之事,臣妾確實疏忽了,還請皇上責罰。”

    這般說著,她已經開始抹淚了。

    其他嬪妃見此,紛紛跪下為賢妃求情。

    “皇上,分明是麗貴妃要害皇後,關賢妃娘娘什麽事。”

    “是啊,您要罰也該罰麗貴妃啊,賢妃娘娘一向與人為善,她若被罰了,我們都不服。”

    “對,賢妃娘娘一點錯都沒有,您非要罰她的話,連著我們一起吧。”

    這些妃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足可看出賢妃在宮中的人緣。

    賢妃衝那些為她求情的嬪妃擺手,“各位妹妹,別讓皇上為難,今日之事當是我一個人的錯就行了。”

    皇上再如何也不能這麽多嬪妃一塊罰,這要傳出去,還以為他的後宮不穩呢。

    他默了片刻,再看向皇後,又看到她身邊的宮女。

    “你們兩個奴才,沒有照顧好皇後娘娘,來人,將她二人拖出去杖打三十!”

    柳雲湘還在旁觀,責罰一下就落到了她和子衿身上,當下懵了一下。

    “皇上……您非要護著麗貴妃……那就連臣妾一塊打吧……”梁瑜痛苦的喊道。

    皇上眼眸冷沉,對梁瑜顯然沒有什麽愛護,隻是還是在意她腹中的孩子的。

    “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不,皇上,臣妾身邊隻有這兩個宮女是貼心的,您打了她們,臣妾身邊就沒人了。”梁瑜哭著為柳雲湘她們求情。

    柳雲湘垂眸,梁瑜為她們求情,其實一點用也沒有。

    她思量了片刻,道:“皇上,奴婢二人沒有護好皇後娘娘,確實有錯,但您不問問麗貴妃為何突然推皇後娘娘嗎?”

    “放肆,在朕麵前,一個奴才也敢插嘴!”

    “皇上,原是賢妃娘娘說了一句話……”

    “行了!”賢妃忙打斷柳雲湘的話,她似有些慌,而後看向皇上,“皇上,事發突然,咱們誰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兩個宮女有什麽錯呢。”

    “你還要為她倆求情?”皇上皺眉。

    “宮女也是人,臣妾隻是可憐她二人。這樣吧,您看打十板子如何,當時給個教訓,這樣也不耽擱她們照顧皇後。”

    皇上想了一下,低頭問麗貴妃的意見。

    麗貴妃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迷惘的狀態中,皇上問她時,她才回過神兒來,看了看梁瑜,又看了看賢妃,繼而揉了揉額頭道:“罷了,臣妾累了,皇上陪臣妾回宮吧。”

    “好。”

    皇上溫柔的扶著麗貴妃,臨出去的時候吩咐侍衛杖打柳雲湘和子衿,從原先三十大板改成了十大板。

    這時太醫也來了,皇上看到了,卻並未留下聽聽梁瑜的情況,仍陪著麗貴妃回宮去了。

    所謂偏寵,柳雲湘終於知曉有多偏了。

    好在梁瑜沒事,隻消回宮裏躺幾日養養胎氣。太醫說完,柳雲湘悄摸看了賢妃一眼,她眼淚的失望不要太明顯。

    送梁瑜回去後,柳雲湘和子衿去領了十大板。

    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子衿扶著柳雲湘,氣得呼哧呼哧的,“姑娘,他們算什麽東西啊,竟然打您!”

    柳雲湘拍了拍子衿,“咱們得忍,忍到打聽到殿下的下落。”

    想到他們來西越這麽久了,竟是連嚴暮的下落都沒有打聽到,不由有些著急。

    “這雲侯分明來了京都,卻也不進宮,不知他在做什麽。”

    然回到榮慶宮,見院裏有穿著大榮服侍的侍衛,柳雲湘便知道雲侯在裏麵。

    二人是西月宮女的打扮,低著頭往裏走,那些大榮侍衛並沒有多注意二人。走近內殿,那雲侯就坐在西屋門前,與梁瑜隔著一道簾子說話。

    柳雲湘心思轉了轉,衝裏麵梁瑜說道:“娘娘,奴婢二人回來了。”

    “你們進來吧,伺候本宮換一身衣服。”

    “是。”

    柳雲湘應了一聲,又衝子衿使了個眼色,二人低著頭往裏走。那雲侯看到了她二人,並未多注意,仍舊端著茶杯喝著茶。

    待進去裏麵,柳雲湘稍稍鬆了口氣。

    見梁瑜靠在羅漢床上,一副慌亂的樣子,見她進來才安心了。

    梁瑜指了指外麵,“他讓我一定要好好養胎,給西越皇帝生下一個兒子,這樣我在宮裏才會有地位。又讓我跟皇上吹吹枕邊風,讓他繼續支持陸長安。”

    “可問了嚴暮的事?”柳雲湘為了。

    梁瑜搖頭,“我怕露餡。”

    柳雲湘想了想,小聲跟梁瑜說了兩句,“這樣問他。”

    梁瑜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外麵雲侯說話了。

    “這麗貴妃的父親是西越掌管西北十萬大軍的統帥,可謂權傾朝野,連皇上都要忌憚幾分。你記住了,對這個麗貴妃,不可得罪,但也不必走得太近。”

    梁瑜抿了一下嘴,“為何不能走得太近?”

    “蠢貨,功高蓋主,這個道理還不懂?”

    梁瑜又沉默了片刻,道:“對了,我聽聞鎮北王在京都,據說是被梁王囚來的?”

    外麵不說話了,安靜下來。

    柳雲湘不由手心冒汗,難不成問出這句話便暴露了?

    又過了一會兒,雲侯問道:“你聽誰說的?”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借刀殺人

    梁瑜有些慌,轉頭看柳雲湘。

    柳雲湘用口型說了一個名字,梁瑜深呼一口氣,道:“自然是侍奉皇上的時候,聽他身邊的人提了一句。”

    “不關你的事,別亂打聽。”

    “你要跟我說了,我自然也就不會去打聽了。”

    “你為何想知道關於他的事?”

    “鎮北王北禦北金,南抗南晉,西守西越,他為保大榮太平,多次在戰場浴血奮戰,我們大榮百姓都念著他的好。我也聽聞過他很多故事,對這個人,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隻是好奇?”

    “不然呢?”梁瑜哼了哼, “這偌大的西越皇宮於我不過是囚籠,我還能逃走去救他不成?”

    “你沒這個本事。”

    “所以啊,就隻是單純的好奇。”

    那邊又默了一會兒,繼而有些氣憤道:“他保天下天平?他算個屁,不過是有幾分小聰明罷了!他真有本事也不會被梁王押回西越京都,關在天牢中,險些喪命。”

    “他還在天牢中?”

    “他被西南郡主救走了,不過西南不敢得罪朝廷,已經交給朝廷了,這幾日就會押回京。等他一回京,我會跟西越皇帝說,我要親手殺了他。”

    柳雲湘聽到這話,鬆了口氣的同時,眼眸也銳利了幾分。

    這個雲侯不能留了。

    “鎮北王是英雄!”梁瑜有些氣憤道。

    “狗屁英雄,本侯也上過戰場,立下過戰功!”

    “你,你不過是個跳梁小醜。”

    “梁瑜!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梁瑜嗬了一聲,“怎麽,你還敢殺了我不成?”

    “你!”

    “你口口聲聲說我是梁家人,應該為家族考慮,為家族犧牲,可我梁瑜自小被你們梁家人欺負,沒有得到你們梁家一點好處,憑什麽事事為你們梁家!你讓我跟西越皇帝吹枕邊風,休想,我不會聽你的!”梁瑜生氣道。

    雲侯氣得將手中茶杯砸到地上,卻也真不敢拿梁瑜怎樣。

    “既你這般態度,以後在西越受了委屈,休想梁家管你!”

    “嗬,你們管過嗎?

    雲侯氣憤的走了,梁瑜閉上眼睛長長歎了口氣。

    她又看柳雲湘,見她臉色肅沉,顯然是在擔心鎮北王。

    “雲湘姐,梁實這人卑鄙的很,他會對鎮北王不利的。”

    柳雲湘點頭,“嚴暮要被押回京都了,在此之前,我們得想辦法殺了這梁實。”

    西越皇帝之所以遲遲沒有殺嚴暮,定是忌憚他的身份,不想惹上麻煩。而梁實動手,一來免去了麻煩,二來也順應他的心意。

    所以他肯定會同意梁實來殺嚴暮的。

    可她們居於宮中,而梁實住在外麵的驛館,身邊又有數十武功高強的侍衛保護,想殺他實在不容易。

    苦思許久,柳雲湘倒是想起一個人來。

    “我們可以借刀殺人。”

    “啊?”

    她眯了眯眼,“梁王拓跋思恒。”

    過了兩日,得知梁王進宮了,柳雲湘帶著梁瑜在後花園散步。經過一個走廊的時候,先聽到嬉鬧的聲音,望過去便見不遠處的涼亭裏,一個約莫三歲的小女孩兒正和幾個小宮女玩鬧。

    見到那孩子,梁瑜眼睛立時瞪大。

    “是、是淺淺!”

    柳雲湘聞言望過去,那小女孩兒穿著粉色的宮裝,頭上梳著兩個小丸子,白白胖胖的,追著那幾個小宮女玩,咯咯笑著。

    梁瑜下意識要往那邊走,但想起麗貴妃的警告,生生頓下了腳步。

    柳雲湘安慰梁瑜,“六公主小臉紅潤,病已經好了,而且看她胖乎乎的樣子,麗貴妃並沒有苛待她,你可以放心了。”

    “麗貴妃不容許淺淺離開她那朝容宮的,所以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我的女兒了。”梁瑜貪戀的看著六公主,滿心都是思念。

    這時候,柳雲湘晃到一人,小聲提醒了梁瑜一聲。

    梁瑜看過去,見梁王竟站在前麵不遠處的岔路口,如她一般看著六公主,隨著六公主笑,他竟也跟著笑了。

    柳雲湘抿了一下嘴,“皇上懷疑六公主是梁王的,而梁王自己也是這樣以為的,對吧?”

    梁瑜點頭,“有一次他還堵住我問過。”

    “你怎麽回答的?”

    “當年是為了掩蓋我已失身的真相,未免他懷疑,我模棱兩可的回答了兩句。”

    柳雲湘湊過去在梁瑜耳邊說了幾句,梁瑜聽後點點頭。

    “隻是不知能不能騙過這拓跋思恒。”

    柳雲湘小聲道:“這人狂妄自大,做事衝動,可以利用一下。”

    梁瑜從後麵繞過去,在拓跋思恒回身的時候,將他堵到了一處拐角的地方。

    拓跋思恒看到她,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先四下看了看,見周圍沒人,稍稍鬆了口氣,等著梁瑜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梁瑜抿了抿嘴,“我找你。”

    拓跋思恒瞪大眼睛,“我們倆又不熟,你找我做什麽?”

    “不熟嗎?”

    “你!”拓跋思恒暗暗咬了咬牙,“這裏可是皇宮,有什麽話快說!”

    梁瑜歎了口氣,“若非沒有辦法,我也不會找你,畢竟我也怕我們倆之間的事被皇上知道。”

    “快說吧,別繞彎子了!”拓跋思恒一邊問一邊左右看著,比梁瑜慌多了。

    “雲侯來宮裏了,他說起了當年你……你醉酒後強辱我的事。”

    拓跋思恒咬牙,“他提起這事做什麽?”

    “他說為了向皇上表達誠意,他打算將那件事告訴皇上。”

    聽到這話,拓跋思恒臉立時鐵青,“他敢給本王背後捅刀子,不想活了?”

    “許是聽聞梁王近來不得皇上器重,便覺得這是個可以討好皇上的機會。”

    梁王想到最近皇兄每次看到他都沒有好臉色,一來是因為打了敗仗,二來他聽到過關於他和梁瑜之間的一些傳聞,對他已不如先前親厚了。

    若梁實告訴皇兄實情,他定會相信的。

    到時,他怕就小命不保了。

    “當初我生淺淺的時候,雖也有些風言風語,皇上有所懷疑,但隻要沒有坐實,他便不會拿你我二人怎樣。一旦梁實說了,那我們……”

    梁瑜歎了口氣,“所以我才冒著風險找你,這梁實就是個禍害,你得想辦法讓他不能在皇上麵前開口才行。”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殺了他

    見拓跋思恒還在猶豫,梁瑜一急,小聲道:“若你我二人的事被雲侯捅破了,第一個受害的就是淺淺!”

    聽到這話,拓跋思恒猛地看向梁瑜。

    “所以……淺淺確實是我女兒?”

    梁瑜默了一下,道:“淺淺是我的女兒,我視若珍寶,不想讓她被任何人嫌棄。”

    “你覺得我會嫌棄她?”

    “不會嗎?”

    拓跋思恒哼了哼,眼裏露出狠厲之色,“本王有王妃,有數十姬妾,你可知為何她們都沒有為本王生下一兒半女麽?”

    梁瑜交握的手一顫,這拓跋思恒不會不能生育吧?

    “因皇上不容許。”

    “皇上?”

    拓跋思恒眯了眯眼,“他不想我生出兒子,威脅他的皇位,因此每一位進入我府中的女人,皇上都會派人強行喂她們吃一種永不能懷孕的藥。如此,別說兒子了,本王女兒都沒有。”

    梁瑜暗暗心驚,沒想到看似兄友弟恭,暗裏卻是這般。

    “若淺淺是本王的血脈,那她就是本王唯一的孩子。”

    梁瑜用力握了一下拳頭,堅定道:“淺淺是你的孩子。”

    聽到這話,拓跋思恒臉上果然露出喜色,不過還是用力壓製著,不讓自己表現的太明顯。他看向淺淺,見小姑娘蹦蹦跳跳的,笑得那麽甜,他的心仿佛也跟著融化了。

    許久,他又深深看了梁瑜一眼,而後轉身往外走去。

    等他走後,梁瑜大大出了一口氣的同時隻覺腳下發軟,虧得被柳雲湘跑過來扶住了。

    梁瑜拍著胸口,“我騙了他,若被他識破……”

    這個後果,她不敢想。

    柳雲湘扶著梁瑜在旁邊台階上坐下,“這個秘密隻有我們的人知道,放心吧。”

    入夜,拓跋思恒在酒樓設下酒宴,專門款待雲侯。

    雲侯自認為和拓跋思恒有些交情,覺得自己來到西越,他做為東道主理應請他喝酒。前兩日沒受到邀約,本還有些不高興,今夜終於扳回了麵子。

    來到二樓雅間,剛要進門,打開的兩個手下卻被攔住了。

    “這是什麽意思?”梁實皺眉問。

    拓跋思恒的手下回道:“我們殿下和侯爺有要緊的事相談。”

    聽到這話,梁實想了想,還是將手下留在了外麵,他推門進去了。見拓跋思恒一人坐在酒桌旁邊,沒有作陪的人,沒有歌姬舞姬的,實在有夠清冷。

    “梁王殿下,許久不見了。”拓跋思恒走上前向梁王見禮。

    拓跋思恒卻看也不看梁實,指著對麵的位子,“坐吧。”

    這梁王一向沒有禮貌,梁實壓了壓火氣,還是走過去坐下了。

    “梁王約我來此,不知有什麽要事要談?”梁實問。

    拓跋思恒垂著眼眸,“沒什麽要事,不過是想請雲侯喝杯酒罷了。”

    梁實低頭,說到喝酒,自己麵前雖然擺著一個酒杯,但杯子是空的。梁王跟前也擺著一酒杯,與他一樣是空的。

    梁實眉頭皺了皺,但還是執起酒壺先給拓跋思恒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一杯。

    “這次來西越,還望梁王多多照拂!”梁實端起麵前的酒杯,見拓跋思恒沒動,他隻得先一口幹掉了。

    見他喝了,拓跋思恒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本王與侯爺第一次見麵是在沙漠綠洲,你送親,我接親。”

    梁實不解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便順著他的話道:“是那時候。”

    “那時候發生了不少事呢。”

    “確實。”

    “看來侯爺還記著?”

    “自然記著。”

    拓跋思恒眯眼,“我以為侯爺這般聰明,應該忘記了。”

    不過是他問他答,本是在聊天,但聽拓跋思恒這話,梁實立馬過了過腦子,隨即想到了那件事。可做錯事的是他,此刻他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梁實有些生氣。

    “本侯也想忘,但無奈記性太好。”

    拓跋思恒抓著酒杯的手一緊,暗暗在心裏罵道:好你個梁實,原來你真打算將我那事告訴皇上。

    見拓跋思恒垂著眼眸不說話,梁實心下又想著這裏到底是梁王的地盤,最好別惹他。

    “開玩笑的,其實本侯記性不好,尤其該忘的事早就忘幹淨了。”

    拓跋思恒笑了笑,接著將酒杯中的酒都喝幹了。

    “對了,梁王也知道了吧,嚴暮很快要被押送回京都了。”梁實小聲道。

    拓跋思恒淡淡應了一聲,“是,這兩日。”

    “這嚴暮詭計多端,這一次被送回來,最好趕緊殺了,以免後患。”

    “嗯。”

    “梁王,皇上那兒似乎還有些猶豫,你可得使使勁了。”

    拓跋思恒聽著這話抬頭,眉頭皺了一皺,“你想讓本王催促皇兄殺了嚴暮?”

    “他死了,您可安心,我和肅平王也安心了。”

    “嗬,合著本王等同於給你們辦事?”

    “話可不能這麽說,咱們也算坐過一條船的。”

    梁實不提還好,他這一提,拓跋思恒就想起自己在幽州城外那一戰中戰敗,死傷上萬西越將士,回來以後被皇上狠狠訓斥了一頓,還免了他東北統帥一職。

    拓跋思恒咬了咬牙,“若本王不打算殺嚴暮呢?”

    “梁王!”

    “事實上,他死不死的,與我並無太大幹係,對吧?”

    梁實皺眉,他這趟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讓西越朝廷殺了嚴暮。嚴暮不死,別說陸長安了,他也不能安心。

    梁實低頭思量許久,而後抬頭看向拓跋思恒,一笑道:“昨兒我進宮探望我妹妹了,這才知道她生下的女兒被皇上交給宮中其他妃子撫養了。後我又細問,才知宮外有一些不好的傳言,還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因此才將她們母女分開了。”

    拓跋思恒眯眼,“你想說什麽?”

    梁實笑意放大:“外麵那些傳言,皇上不好去求證,但十之一二還是信的。我若去皇上麵前將迎親的時候,梁王喝醉酒幹得那件糊塗事說給他,你說皇上會不會信我?”

    拓跋思恒一咬牙,“果然,你起了這心思。”

    “所以梁王不妨考慮一下,幫我殺了嚴暮。”

    梁王暗暗咬著牙,“幫你殺了嚴暮,你便會守口如瓶?”

    “自然,決不食言。”

    “是麽,可你這種人,本王怎麽敢相信。”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押回京都

    梁實不解這話什麽意思,正想問的時候卻見拓跋思恒起身了,而且一副狠厲的樣子,像是要殺了他。

    他下意識的起身想躲開,這時才發現全身無力,竟是連起都起不來了。他再看桌子上那酒杯,立時明白怎麽回事了。

    “你往酒裏摻了藥!”

    拓跋思恒身高體壯,站起身來,梁實需得身子往後仰才能看到他的麵容。

    “梁王,咱們之間定有誤會,你先別生氣,我們慢慢說。”

    見拓跋思恒根部不聽他的,份兒開始活動手腕。

    “梁王,你若傷了我,你皇兄那兒,你可不好交代!”

    拓跋思恒嗤了一聲,“不勞雲侯為我擔心。”

    說罷彎下腰來,然後一把抓住雲侯的後脖領,將他拖拽了起來。

    梁實一看是將他往窗口那邊拖過去了,意識到不好,他急忙要喊人,但被拓跋思恒捂住嘴。

    “唔唔……”

    拓跋思恒將人拖到窗子前,先往下望了一眼,下麵是賣鋤頭的,刃子朝上。他特意選這個房間便是因此,之後他毫不猶豫舉起那梁實,在他掙紮下扔了下去。

    先聽哐的一聲響,接著片刻的寂靜,然後下麵發出一陣陣驚呼聲。

    拓跋思恒拍了拍手,而後朝門口走去,開門後,他對梁實的手下道:“你家侯爺喝醉酒從窗口那邊掉下去了。”

    梁實的手下聽到這話,先愣了一愣,再看屋子裏果真沒人了,而窗子是打開的,他們趕忙往樓下跑。

    一路跑到外麵,但見那梁實躺在一堆農具裏麵,後腦勺砸到鋤頭的刃子,差點磕成兩半,而血混著漿液汩汩往外流著。

    因雲侯是皇後的兄長,這消息在闖入皇宮後,很快也傳到了榮慶宮。

    聽到雲侯已死,柳雲湘大大鬆了口氣。

    梁瑜恨不得鼓掌,“這個畜生,他終於遭報應了!”

    因雲侯是和梁王一起喝酒出事的,雖梁王說是他自己喝醉了掉下去的,但皇上也要給大榮朝廷一個交代,所以罰梁王三年俸祿,算是有個態度。

    “這兩日,嚴暮應該就會被押回平都了。”柳雲湘道。

    梁瑜歎了口氣,“我們是不是得想辦法讓鎮北王知道您在宮裏?”

    “馮錚。”柳雲湘頓了一下,道:“嚴暮看到他,自然也就知道我來平都了。”

    這日午後,長長的隊伍從城門進來,前麵先是一輛馬車,後麵則是兩個囚車,由西越將士押送著,穿過長街。

    百姓們圍在一起,小聲議論著。

    “聽說這馬車裏的是西南王府的郡主,朝廷和西南談和了,郡主要入宮為妃。”

    “嘖嘖,他們那點人,不過逞逞能罷了,到底不敢真和我們打。”

    “就是,西南那片地也不該給他們,憑白糟蹋了。”

    馬車裏,司空明月聽著外麵百姓的議論,氣得胸口鼓鼓的。

    “分明是我們的土地,怎麽到他們嘴裏,倒成我們賴著不走,占他們便宜了?”

    旁邊婢女跟隨司空明月從西越王府來的,她歎了口氣,道:“郡主別氣了,誰讓我們十二部落人少,好欺負呢。”

    司空明月知道抱怨也沒用,又擔心後麵的嚴暮和拓跋思齊,撩開車簾往後看了看,見他倆被關在囚車裏,模樣委實狼狽。

    這一路上,西越將士倒是不敢拿她怎樣,而對嚴暮和拓跋思齊,不是不給他們食物和水,就是將他二人的手綁著,用繩子拖著跑。

    到平都還能留著一口氣,實在不容易。

    囚車裏,嚴暮耷拉著頭,確實是太餓了,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而拓跋思齊跟他一樣,但此時卻被他慘。

    因他是鮮卑人,曾被西南人所救,在兩軍交戰中也是在西南陣營。鮮卑的百姓覺得他是賣國賊,是恥辱,紛紛朝他車上扔東西,撿著什麽扔什麽。

    嚴暮自顧不能,實在也幫不了拓跋思齊,而這時有一石子竟扔到了他囚車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這些百姓又不認識他,扔他做什麽?

    嚴暮抬頭望去,一眼看到了站在百姓中的馮錚,眸光一亮。

    馮錚忙衝他點頭,用口型告訴他:“王妃也來了,在宮裏。”

    嚴暮眉頭皺起,雲湘來了,還在西越皇宮裏!

    馮錚拍了拍胸口,示意他放心。

    嚴暮衝馮錚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他和拓跋思齊再次被關押到天牢裏,二人折騰了一番,精力耗損,休了兩三日才緩過來。

    “老子竟然覺得還是牢房裏舒服一些,雖然吃的不好,但至少頓頓都能吃上。”

    拓跋思齊伸手過來在他手心寫道:“拓跋思恒沒有露麵。”

    嚴暮嗯了一聲,“按理說他那麽恨我倆,應該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天牢,然後折磨我們,甚至於……殺了我們。”

    可都兩日了,他都沒有露麵。

    “而且西越皇上那邊也沒動靜,說明他還在猶豫到底殺不殺我們。”

    拓跋思齊在他手心寫道:“應該是猶豫殺不殺你,至於我,還不至於讓他費心,捎帶手殺了我就是。”

    嚴暮靠著牆,“放心,隻要我活著,定會護著你。”

    隻是他得想辦法和雲湘聯係上,讓她知道他的情況。

    榮慶宮,子時剛到,梁瑜瑟縮在牆角,看著那紅木箱瑟瑟發抖。柳雲湘和子衿跑進來,見梁瑜這模樣,趕忙點燃了桌上的燈。

    柳雲湘握住梁瑜的手,發現她手是冰涼的,渾身止不住發抖。她是孕婦,這樣可不行。

    “八姑娘,沒事的,別怕,我們都在這兒。”

    梁瑜努力壓了壓心底的恐懼,“今日是麗貴妃兒子的祭日。”

    “你做噩夢了?”

    “我夢到那箱子打開了,麗貴妃的兒子從裏麵鑽了出來,我正欣喜,可他一轉臉卻是個骷顱頭。”想起那個夢,梁瑜就嚇得發抖。

    柳雲湘拿出帕子給梁瑜擦汗,安撫她道:“隻是一個夢,而且那孩子不是你害死的,你不必愧疚。”

    “可我當時……”

    “什麽?”

    “我聽到了一點動靜,從那箱子裏傳出來,可我以為是老鼠什麽,並沒有在意。”說到這兒,梁瑜抱住頭,“如果當時我打開箱子看一看,那孩子就不會被活活憋死了。”

    “八姑娘,不是你的錯,別往自己身上攬。”

    柳雲湘正安撫著梁瑜,子衿匆忙走過來,“麗貴妃在院子裏燒紙呢!”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燒紙錢

    燒紙?

    柳雲湘先時有些懵,跑到正房門口去看,見麗貴妃穿著一身白衣,麵前放著一火盆,火盆裏燃著火,而她則往裏麵一張一張放著紙錢。

    不是紙,而是紙錢。

    子時,宮裏的燈都熄了,一片漆黑下,這盆火隻照亮了麗貴妃的臉。那是一張蒼白又陰厲的臉,尤其火一下爆燃的時候,那張臉更加清晰,讓人忍不住脊背發寒。

    火光搖曳,猶如鬼魅。

    “淩兒,今日是你的祭日,母妃來給你燒紙了。你一定還在這裏吧,母妃好想你,讓母妃看看你,好不好?”

    這聲音被風吹散了,飄忽的,淒然的。

    “淩兒,害你的人還好好活著,母妃沒有用,但母妃向你保證,一定不會讓她好過。”

    這時身後有動靜,柳雲湘轉頭見梁瑜出來了,看到院中情形,嚇得心神巨顫,一下軟到了地上。

    “我沒有害他……沒有……為什麽不信我……”

    柳雲湘想將梁瑜扶起來,但她就要趴在地上,一遍一遍說著自己沒有害麗貴妃的兒子。她眼神發直,那樣子竟有些瘋癲。

    柳雲湘皺眉,對於麗貴妃兒子的死,梁瑜本就心懷愧疚,再加上那紅木箱子一直擺在她臥房,日夜折磨著她,讓她精神已經處於崩潰邊緣。

    扶不起梁瑜,柳雲湘讓子衿照看著,她這邁下台階,走到了麗貴妃身前。

    “麗貴妃,您當真認為小皇子是被皇後娘娘害死的嗎?”

    聽到這話,麗貴妃往火盆裏放紙錢的手一頓,而後慢慢抬頭看向柳雲湘,那眼眸森冷,仿若要將她殺死一般。

    “皇後娘娘再蠢,她也不會再害了小皇子以後,還將他的屍體留在自己臥房,等著侍衛翻找出來吧?”

    見麗貴妃仍舊死死盯著她,柳雲湘歎了口氣,又道:“我不相信麗貴妃一點懷疑都沒有,您隻是無法參透那些懷疑,便仍舊認定凶手是皇後娘娘。可若真凶確實是其他人,她不但殺了小皇子,還借您的手壓製皇後,您豈不成了真凶的幫手?”

    “你想說誰?”麗貴妃冷眸問。

    柳雲湘搖頭,“我不知道。”

    麗貴妃瞳孔縮了縮,對於眼前這個宮女,她麵上露出殺意。

    “但麗貴妃不妨想想,真凶既殺了您的兒子,又壓製了皇後,等於一箭雙雕,那她應該是這宮裏的受益者,對吧?”

    麗貴妃這時想到了什麽,抬頭朝梁瑜方向看過去,看的是她的肚子。

    “皇後腹中的孩子對她定也是威脅,她會設法除掉這個孩子,但又不能暴露自己,所以會借別人的手。至於借誰的,您這兒不就是現成的。”

    聽著這話,麗貴妃一下想到那日水榭,賢妃提起‘白虎轉世’一說,她想到自己兒子,因此理智一下崩潰,將皇後推進湖裏。

    柳雲湘看麗貴妃這樣子,顯然是已經想到那日的事了,於是又點了點:“麗貴妃,您為何聽到‘白虎轉世’便那般激動,可是有人說過小皇子也是白虎轉世?這件事除了您還有誰知道?”

    麗貴妃猛地抬頭,“你懷疑……”

    “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柳雲湘蹲下來,拿起一張紙錢放到了火盆裏,麗貴妃見她這般氣度,眉頭皺了皺,“你肯定不是普通的宮女,你到底是誰?”

    柳雲湘笑,“我與貴妃無冤無仇,自是不會害您的人,就如皇後,她要殺小皇子也得有自己的動機不是,那時她剛進宮,腳都沒有站穩,何苦給自己找這麽大的麻煩。”

    言盡於此,柳雲湘起身,邁上台階,和子衿一起扶著梁瑜進屋了。

    西屋有那箱子,柳雲湘讓梁瑜先住東屋。

    “不行的,皇上下令,要我和那紅木箱子一屋。”

    柳雲湘皺眉,這皇上也夠不是東西的,他若真心想為兒子報仇,可以先查明真相,而不是糊裏糊塗的,讓梁瑜背鍋。背就背了,還這般折磨她。

    “這正房隻咱三個人,您誰哪個屋,別人怎麽會知道。”

    梁瑜渾身發抖,精神高度繃緊,再住那西屋,隻怕會將她折磨瘋了。

    將人安置在東屋,她和子衿留下守夜。

    等梁瑜躺下,閉上了眼睛,柳雲湘走到窗子前,打開一條縫隙往外看,見麗貴妃還在燒紙,一張接著一張。

    一籃子燒完了,她的婢女會再送一籃子來,不知會燒多久。

    翌日清晨,柳雲湘從正房出來,隻看到台階下麵留下了一堆灰燼。她拿來掃把,想將灰燼掃幹淨,這時卻看到地上有幾滴血。

    她長歎了口氣,喪子之痛,足可殺一位母親,一次又一次。

    如此過了兩日,午後梁瑜剛躺下小憩,賢妃身邊的宮女匆匆跑來了。

    “皇後娘娘,賢妃娘娘讓奴婢來偷摸告訴您一聲,六公主剛在禦花園玩,不知怎麽回事,竟爬上了假山,從假山上摔下來了!”

    一聽這話,梁瑜騰地一下坐起身。

    “六公主怎麽樣了?她現在在哪兒?”

    “在秋華宮。”

    秋華宮是賢妃的寢宮,梁瑜站起身,甚至都沒站穩就往外衝,虧得柳雲湘和子衿忙攔住了她。

    柳雲湘給梁瑜穿外裳,子衿逼問那宮女:“六公主到底怎麽樣了?”

    “額頭流了好多血,請了太醫,皇上也過去了。”

    聽到這話,梁瑜就更慌了。好在這時候柳雲湘幫梁瑜穿上了外裳,而後扶著她往外走。

    “八姑娘別慌別急,我見過禦花園那假山,並沒有多高,六公主不會傷太重的。”

    “是我沒用,我保護不了這孩子。”

    “事情還不清楚,八姑娘需得穩住,別中了別人的圈套。”

    一路上,柳雲湘一直在叮囑梁瑜。而來到秋華宮,皇上、賢妃還有麗貴妃都在,梁瑜見到宮女端著一盆血水從裏麵出來,立時就繃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淺淺!淺淺!”

    梁瑜要進去,賢妃忙上前攔著她。

    “娘娘,太醫正在給小公主醫治,裏麵亂糟糟的,您等會兒再進去吧。”

    “我的女兒,她才三歲啊,怎麽會爬到假山上?”梁瑜急得跺腳,“看護她的人呢,一個個都沒有用心!”

    說著她又看向麗貴妃,見麗貴妃站在那兒,神色冷淡,她再也繃不住了,指著她道:“是你,定是你害了我的淺淺!”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賢妃的圈套

    梁瑜一下衝到麗貴妃麵前,她剛伸出手,皇上就護住了麗貴妃。

    “你發什麽瘋!”皇上低喝一聲。

    梁瑜紅著眼睛,“我女兒……”

    “六公主是麗貴妃的女兒,不是你的女兒!”

    一句話讓梁瑜成了個笑話,她止不住的後退,滿臉悲痛。

    賢妃歎了口氣,對皇上道:“皇上,皇後到底是為人母的,您多少體諒她一些吧。再者,六公主從假山上摔下來,不能說麗貴妃一點責任都沒有吧。”

    皇上皺眉看向賢妃,“不過是個意外,麗貴妃有什麽責任!”

    “聽說前兩日晚上,麗貴妃去皇後那院燒了紙錢……”說到這兒,她像是忌憚什麽,閉了閉嘴,又去看皇上。

    皇上擺手,讓她繼續說。

    “回了朝榮宮後,不多久就傳來了六公主的哭聲,哭得撕心裂肺的。翌日臣妾見六公主坐在花園哭,旁邊也沒有看護她的奶娘和宮女,臣妾忙過去問她怎麽了,她說頭疼,臣妾這一看才發現六公主額頭腫了好大一塊。嘖嘖,原以為是她自己摔的,可她說是被母妃打的。”

    見麗貴妃冷著臉看過來,賢妃忙又道:“當然,小孩子的話不能信。便如今日,六公主在花園玩,麗貴妃不知有什麽煩心事,嫌六公主圍著她煩,訓斥了幾句。六公主到底年紀小,許是被嚇到了,於是爬上那假山,想躲起來,結果腳下一滑給摔了下來。”

    梁瑜聽到這話,噗通一下跪到了皇上麵前,“皇上,求求您心疼心疼六公主吧,她才三歲啊,經不起麗貴妃這般折騰的!”

    賢妃說了很多對她不利的話,梁瑜也哭著指控她,可麗貴妃卻一句話不為自己辯解,那神態既冷又高傲。

    皇上還是想護著她,便問道:“榮榮,朕相信你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即便六公主不是你親生的,但也是你養大的,這兩次都是意外,對吧?”

    麗貴妃嗤笑一聲,“我兒死了,她女兒還好好的,皇上還要問什麽嗎?”

    “榮榮!”

    麗貴妃垂眸,“本宮不是聖母,自然做不好六公主的母親。”

    賢妃心思一轉,道:“既麗貴妃這般說了,皇上也該體諒她,不若將六公主還給皇後,到底是生母,於六公主來說是最好的安排。”

    聽到這話,梁瑜感激的看向賢妃。

    賢妃握住她的手,又道:“尤其皇後娘娘現下有身孕,有六公主陪伴,她心情愉悅了,對腹中胎兒也好。”

    皇上聽著這話,已有些猶豫了。

    麗貴妃這時道:“本宮不同意!”

    一句話,讓場麵一下僵住了。皇上皺了皺眉,顯然對麗貴妃的霸道,有些不悅。

    這時太醫出來,說是已經為六公主包紮好傷口了,並沒有傷到骨頭,除了額頭上的傷重一些外,胳膊腿都是擦傷。

    聽到這話,梁瑜大大鬆了口氣。

    柳雲湘細心看著麗貴妃,見她聽到太醫的話,僵冷的麵容立時緩和了許多。

    皇上進屋去看六公主了,賢妃和梁瑜緊跟其後,麗貴妃站了片刻也進屋裏了。

    柳雲湘見院兒東邊,幾個宮女跪在那兒,思量了一下,朝著那邊走過去了。這幾個宮女,其中一個年紀大一些,應該是六公主的奶娘,其他兩個年紀小,應該是貼身伺候六公主的。

    她走過去在她們身邊蹲下,小聲道:“我是皇後身邊的宮女。”

    奶娘朝她看了一眼,繼續低頭跪著。

    “皇後和麗貴妃因為六公主生了一些誤會,所以特命我來問問你們幾個,前兩日晚上貴妃從榮慶宮回去,果真打了六公主?”

    奶娘和那兩個婢女根本不想跟她說話,或許是跟她們主子同仇敵愾,對榮慶宮的人沒有好臉色。

    “麗貴妃不說,你們也不說,那便是做賊心虛了。”

    “心虛什麽!”奶娘有些氣憤,“麗貴妃對六公主好得很,怎麽可能會打她,那晚不過是六公主做了噩夢,嚷著要和麗貴妃一起睡,而麗貴妃因為剛祭奠了小皇子,心情正不好,便沒有同意,六公主哭著往外走的時候絆了一跤,磕到頭了。”

    “對了,說什麽貴妃打了六公主,貴妃根本就沒有打過六公主。雖說平日裏對六公主不那麽親熱,可也從未苛待過,要不然六公主也不能那麽依賴貴妃了。”

    “正是,貴妃是麵冷心熱,她是好人。”

    三個仆從為自家主子憤憤不平,顯然是聽到剛才賢妃的明裏暗裏的指控了,麗貴妃不為自己自己辯解,她們卻聽著著急。

    柳雲湘暗暗呼出一口氣,又問今日六公主為何爬上那假山,她們怎麽沒看到。

    奶娘皺眉,“今日確實是我們的疏忽,貴妃讓我們帶六公主去假山那邊玩,因看到秋華宮一宮女摔倒,端在手裏的點心灑了一地,我們幫她收拾,不行一轉眼就看不到六公主了。等跑到假山前麵找,看到六公主竟爬了上去,不等我們反應,她又掉了下來。”

    “秋華宮的宮女?”

    “嗯。”

    聽到這兒,柳雲湘大體明白怎麽回事了,真正害六公主的其實是賢妃。

    這時皇上等人從屋裏出來,梁瑜哭著求皇上將六公主交給她撫養,而麗貴妃堅決不同意。梁瑜崩潰下提起了麗貴妃兒子的事,麗貴妃臉色當即冷沉。

    賢妃還在一旁,一副悲憫之態,可言語裏都是挑釁。

    柳雲湘忙過去,以為梁瑜整理衣服為由,將她拉到一邊。

    “賢妃故意挑起你和麗貴妃之間的爭鬥,你別中計了。”

    梁瑜不解,“她明明是在幫我。”

    “麗貴妃沒有苛待六公主,相反她很疼愛六公主,你若這時將六公主要回去,她一發瘋不定會做出什麽事來,到時你保不住六公主,保不住腹中孩子,也保不住自己,而賢妃就可漁翁得利。”

    “可……”

    柳雲湘一把握住梁瑜的手,“你信我還是信賢妃?”

    梁瑜被柳雲湘扶著回去,賢妃還在幫她說話。

    “皇上,就把六公主還給皇後吧,您心疼麗貴妃,可也要想想皇後不是?”

    皇上皺眉,盡管麗貴妃不同意,他態度還是鬆動了。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破局

    麗貴妃是沉寂的,猶如風平浪靜的海麵,可內裏已經波濤洶湧。

    皇上問她,她隻冷冷道了一句:“誰都別想從我身邊帶走淺淺。”

    賢妃歎息道:“麗貴妃,淺淺是無辜的,你就饒過她吧!”

    麗貴妃看向賢妃,冷眸鋒利,“你讓我饒過淺淺,那你說說,我做了什麽傷害她的事嗎?”

    賢妃從不會和麗貴妃正麵交鋒,因此此時轉而看向皇上,“皇上,臣妾這樣提議其實也是為麗貴妃好,她養著淺淺,每日看著她,便總會想起小皇子,便不能從悲痛中走出來,這樣豈不是自我折磨。”

    皇上聞言,點了點頭,“榮榮,賢妃也是為了你好,便將淺淺還給皇後吧。”

    麗貴妃聽到這話,眼眸一下赤紅,她看向皇上,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皇上若執意如此,先殺了我吧!”

    “你!”

    “皇上。”梁瑜走了過來,走到皇上跟前,先緩了一口氣,而後道:“臣妾如今身子不便,恐難教養六公主,還是讓六公主繼續養在麗貴妃身邊吧。”

    這話一出,不止賢妃,麗貴妃都吃了一驚。

    皇上皺眉,“你不是一直嚷著要回六公主,怎麽朕現在同意了,你反倒不願意了?”

    “六公主是我的女兒,我怎麽會不願意。”梁瑜抿了抿嘴,又看了一眼身邊的柳雲湘,繼而深吸一口氣道:“我願意相信麗貴妃,她沒有苛待淺淺。”

    麗貴妃皺眉,“你相信我?”

    梁瑜點頭,“剛才在內殿,淺淺手裏拿著一隻小黃花,她說是送給你的,因為覺得好看,所以爬上那麽高的假山,隻為摘了送給你。”

    說到這兒,梁瑜紅了眼,“在淺淺心裏,你才是她的母親,而你一定對她很好,她才會這般愛你。“

    麗貴妃眸中的銳利一下磨平了,她別過頭去,有些別扭的說了一句:“我沒有對她多好,隻是,也沒有苛待她。”

    賢妃不甘心,走到梁瑜身邊,拉了拉她胳膊,小聲道:“我這般幫你,你卻讓我難下台,別在這兒磨蹭了,趕緊跟皇上說,你想要回淺淺!”

    “賢姐姐,勞您費心了,但我是真心覺得淺淺跟著麗貴妃更好。”

    “你,你糊塗了?”

    “我這樣做正是因為還不糊塗。”

    賢妃皺眉看著梁瑜,不相信她怎麽突然腦子靈光了,按著以往,她應該很容易騙的。這時她看到站在梁瑜身後的柳雲湘,不由眯了眯眼,剛才她將梁瑜拉走,顯然是跟她說了什麽,梁瑜一回來就變了主意。

    這個宮女,留不得!

    既梁瑜都這麽說了,皇上又偏心麗貴妃,自然也就順水推舟了。

    皇上離開後,賢妃臉色變了變,繼而又掛上笑臉:“這樣也好,大家都是姐妹,和和氣氣的才對。”

    然她這話音剛落,麗貴妃卻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

    賢妃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麗貴妃竟然敢打她。

    “你……你競敢打本宮?”她氣壞了,恨恨的瞪著麗貴妃,“本宮在皇上潛邸時就在他身邊伺候了,位分雖沒有你們高,可年紀比你們大……”

    麗貴妃麵色冷然,打了一巴掌後,看都不再看賢妃,而是招手讓自己宮裏的嬤嬤過來,抓住賢妃身後一個宮女。

    “給本宮打,狠狠的打!”

    她甚至不說原因,隻讓嬤嬤打。

    那小宮女愣了一下,趕忙求饒,但還是被一個嬤嬤按住,另一個嬤嬤挽起袖子就開始打,拳大腳踢,還有巴掌,哀嚎聲立時傳遍整個院子。

    梁瑜見此,有些厭惡麗貴妃的霸道。

    柳雲湘小聲對她道:“這宮女是罪有應得。”

    “她做了什麽?”

    “她故意摔倒,吸引六公主身邊奶娘和伺候的宮女的注意力,害她們沒有注意到六公主爬上了假山。當然這裏麵不隻有這個宮女,還有其他人配合,麗貴妃打這宮女,便是給賢妃看的。”

    “看什麽?”

    “她的計謀已經被麗貴妃識破了。”

    梁瑜還是有些不相信賢妃會用這麽歹毒的手段,平日裏明明那麽和善的一個人,她看向賢妃,見她左臉頂著一巴掌印,正垂著眼眸,不是挨了一巴掌受了委屈的樣子,而是沉澱著怒火,積蓄著威力。

    那宮女被打了半死,還是六公主說困了,想回自己床上睡覺,麗貴妃才讓嬤嬤停手,然後讓奶娘進屋將六公主抱了出來。

    見六公主出來,梁瑜忙想上前,但看到麗貴妃,腳步還是頓住了。

    麗貴妃看了她一眼,眼神仍是冷冽的,繼而轉身往外走。

    估摸是麗貴妃交代過,奶娘抱著六公主朝梁瑜走過來。

    “六公主額頭上的傷沒有大礙,皇後娘娘放心吧。”

    梁瑜看著六公主,伸手想抱一抱,但小姑娘扭過了身子,畢竟跟梁瑜不熟。但見梁瑜紅了眼,她嘟起嘴來,想了想後,將手裏的小黃花遞了過去。

    “我送你,你別哭了。”

    梁瑜破涕為笑 ,忙接住那小黃花。

    “淺淺,我……”梁瑜一激動差點說出不該說的話,忙轉了話音,“你額頭上的傷口還疼嗎?”

    淺淺搖頭,“不疼。”

    “那你身上……可還有其他傷?”

    聽到這話,奶娘皺了皺眉頭。

    淺淺眨眨眼,想了想,哦了一聲,“我胳膊磕了一下,因為跑的太急了,摔到了。”

    有淺淺這句話,梁瑜這才算徹底放心。

    淺淺打了個哈欠,轉頭對奶娘道:“我要抱著我的小老虎睡,唔,還要和母妃一起,她答應給我講故事的。”

    “好好好,娘娘最喜歡六公主了。”

    “淺淺也最喜歡母妃!”

    奶娘像是故意說給梁瑜的,而後得意的抱著六公主走了。

    梁瑜被這兩句話刺的不輕,柳雲湘安撫她道:“等查明真相,你就能要回淺淺了,她現在還小,你們可以重新培養母女感情。”

    梁瑜點頭,“對,查明真相,我再也不想背著這鍋了。”

    天牢裏,嚴暮計算著時候,拓跋霏兒快馬加鞭的話,魏天那邊及時行軍,眼下該已經到了東關了。

    正想著這些,一人提著大刀朝這邊怒氣衝衝的走來了。

    嚴暮一看是梁王,暗道一聲:糟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老狐狸

    這梁王之前就想殺他,可惜沒有殺成,後來被他逃走後,在西南戰場上吃了大虧。這一次,他勢必要殺了他。

    而他也不廢話,直接劈開鐵索,衝進裏麵就朝著嚴暮砍了下去。

    嚴暮一下樂了,一邊躲一邊嘲諷道:“拓跋思恒,許久不見,你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拓跋思恒揮舞著大刀亂砍,章法也不講究了,反正隻要能殺了嚴暮就成。

    “你皇兄沒下令,你殺了我,可不好跟他交代!”

    “今兒天王老子來了,本王也要殺了你!”

    嚴暮手腳都沒有被綁,自然不會等著被他殺,因此靈巧的逃出牢房,逃到了前麵空的地方。但這天牢是逃不出去的,門口有很多守衛。

    那拓跋思恒追出來,繼續朝他砍,這次嚴暮不躲了,跟他交手,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還是占了上風,連著踢了拓跋思恒好幾腳,有一腳還踢到臉上了。

    拓跋思恒怒火高漲,“你們還愣著做什麽,一起上,殺了他!”

    嚴暮一邊打一邊嘲笑拓跋思恒,“你他娘的也算個將領,腦子沒有,本事更沒有,根本就是個大草包!”

    “殺了他!殺了他!”拓跋思恒咬牙切齒的喊道。

    到底是身陷囹圄,他本事再強也沒法憑一己之力逃出去,想了一想,幹脆踢翻了旁邊的火爐,抄起火把就往牢房裏仍。

    牢房的柵欄都是木頭做的,再加上裏麵又草甸子,因此立時著了起來。

    這裏是死刑牢,裏麵雖都是死刑犯,可這些死刑犯卻是身份特殊的,再沒有執刑前,萬不能讓他們喪命。

    這一下獄差們也不追著嚴暮打了,趕忙開鐵索,將犯人從火海裏救出來。

    在這混亂之際,嚴暮逃出牢房,不過梁王也帶人追了出來。

    牢房外還有一層守衛,他剛逃出去就被包圍了,正想如何破局的時候,一人大步走來。見這牢房竄出的滾滾白煙,忙讓身後帶來的屬下去裏麵救火。

    而後他看向嚴暮,搖頭歎了口氣,“鎮北王,你可讓老夫大開眼界了。”

    嚴暮瞅著這位,雖不認識,但可以猜一猜。

    “夏首輔?”

    “哦,鎮北王怎知老夫是誰?”

    “猜的。”

    “怎麽猜到的?”

    嚴暮一指身後的梁王,“瞅他那慫樣,剛還叫囂著要殺我,氣勢衝衝的,眼下就耷拉著頭,一副隨時打算跪下認錯的樣子。”

    夏首輔笑了,“梁王是老夫的學生,不是慫,而是尊師重道。”

    “得了吧,我們都管你叫老狐狸。”

    聽到這句,夏首輔哈哈笑了起來,“那你知道我們管你叫什麽嗎?”

    “戰神?”

    夏首輔搖頭。

    “天神下凡?”

    夏首輔笑意更深,但又搖了搖頭。

    嚴暮一樂,“那就是絕世美男子了。”

    夏首輔笑出了聲,“小狐狸!”

    嚴暮不樂了,“你這不占我便宜麽!”

    夏首輔歎息道:“可惜你不是西越人,若不然,本首輔一定重用你。”

    “你呢,雖然年紀大了,但至少眼神還不錯。”

    見這二人聊得歡暢,梁王走到夏首輔跟前,道:“這嚴暮就是個禍害,今日必須殺了他。”

    夏首輔點頭,深深同意梁王這句話。

    梁王眼睛一亮,立時舉起手中的大刀:“鎮北三萬大軍在東關集合了,殿下可以殺了他,但您能對這仗硬仗負責嗎?”

    梁王聽到這話,眉頭皺起。

    “可若不殺他,我們又抓他來西越做什麽,不是自找麻煩?”

    “抓他來西越的是殿下您,皇上沒同意,朝廷沒同意。”

    “可……”

    “殿下動動腦子吧,以前皇上不說什麽,那是因為還期冀陸長安能上位,可惜他未能如願。鎮北王手握鎮北十萬大軍,同時他也是新帝的父親,殺了他,難不成我們要和大榮反目?”

    “總不能放了他吧?”

    “我們且等一等,看大榮局勢如何發展吧。”

    梁王還是不甘心,手中握著的刀不肯撒手。

    “他害我打了幾場敗仗,我不能饒他!”

    夏首輔哼了哼,“不是他害你打敗仗,而是殿下你就沒有打勝仗的本事。”

    “先生!”

    “蠢而不自知,這才是最可怕的。”

    說罷,夏首輔睨了梁王一眼,而後對嚴暮道:“鎮北王,本輔為你另準備了住所,這些日子招待不周,你可不要介意。”

    “你們西越的待客之道,本王可見識到了。”

    “王爺是覺得這大牢不錯?”

    “開個玩笑,夏首輔別當真啊,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請講。”

    嚴暮往牢房那邊挑了一下眉,“代王,我倆是朋友,患難與共,不能我一個人享樂,將他留在大牢裏受苦吧?”

    夏首輔笑了,“難得鎮北王還惦記著的代王,可他是重犯。”

    “不過是換個地方關押,不打緊吧?”

    “倒也是。”

    一聽拓跋思恒也能離開大牢,梁王又急了。

    夏首輔沉了口氣,“他已經那樣了,你還怕他掀起什麽風浪不成?”

    梁王眸光一冷,“倒不如殺了。”

    “殿下,您希望皇上背上殘害兄弟之名嗎?”

    梁王忙搖頭,“我沒想到這個。”

    “殿下沒想到的事太多了,若皇上殺了代王,是不是以後梁王您犯了大錯,也可殺之?”

    梁王一下不說話了,因他想到了他對梁瑜犯的糊塗事,皇上聽聞了風聲,可沒派人調查,便是顧念著兄弟情。他若能殺了拓跋思齊,有一日也能殺了自己。

    想到這兒,梁王沒敢再阻攔,忙帶著人先撤了。

    夏首輔將他二人帶到一處宅子裏,說是先皇時期一位皇子的住所,宅子不大也十分荒涼,但總比牢房要好。

    代王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夏首輔行了個大禮。

    夏首輔重重歎了口氣,“時至今日,不知你可後悔了沒有?”

    代王點頭,表示後悔了。

    夏首輔又歎了口氣,“後悔也沒用。”

    “我早與你說過,你身在皇家,既享受了皇家的尊榮,便該承受皇家帶給你的束縛。你不是自由的,父子之間,兄弟之間,皇權第一,親情第二,當你退後一步時,便等於將自己的命係於親情了,可親情又怎抵得過皇權。看吧,你賭輸了。”

    說完,夏首輔大步往外走去。

    嚴暮瞅著夏首輔離開的背影,用胳膊撞了撞拓跋思齊,“兄弟,你人緣不錯啊。”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差點被毒殺

    拓跋思齊一臉愧疚,在嚴暮手心裏寫下:父皇看重我,自小便讓我跟在先生身邊學習,我放棄皇位後,他很失望。

    “你呢,你也沒有錯,隻是把一切想簡單了。”

    說到這兒,嚴暮心思一轉,朝著夏首輔追了過去。追到前院,嚴暮喊住了他。

    “夏首輔,我想替代王問您一個問題。”嚴暮跑到夏首輔跟前,難得禮貌的行了個禮。

    夏首輔斜睨了他一眼,“問吧。”

    “他想活,該怎麽辦?”嚴暮壓低聲音問。

    夏首輔眉頭一皺,繼而冷嗤,“別人想活, 哪怕是你鎮北王,這都容易,但他,他活不成的。”

    “其實在他麵前還有一條活路,對吧?”嚴暮試探性的問道。

    夏首輔果然臉色一變,轉頭看向嚴暮,“這些話到底是你想問的還是他?”

    嚴暮歎了口氣,“他說後悔了。”

    夏首輔有些生氣,將袖子一甩,“後悔?局麵已定,他後悔也無用!”

    說罷,夏首輔一臉慍怒的離開了。

    嚴暮望著夏首輔的背影笑了笑,他沒想過從夏首輔那兒得到什麽承諾,或是他答應幫拓跋思齊,隻是讓他知道,知道拓跋思齊後悔了。

    於拓跋思齊來說,這是一條生路,某個時候於夏首輔來說,也許也是一條生路。

    西越皇帝沒什麽政治才能,卻又窮兵黷武,虧得朝中有這位夏首輔,一力勸誡,才免去了很多災禍。可這西越皇帝卻是個心眼小的,估摸認為夏首輔故意與他做對,早就恨上夏首輔了,隻要時機一到,就會扳倒他。

    梁瑜想吃大榮的辣粥,西越的禦膳房不會做,柳雲湘大概知道步驟,於是去禦膳房,將怎麽做告知禦廚。

    從禦膳房出來,柳雲湘總覺得有人跟著她,她故意走到一處拐角,再躲起來回頭看,果然見兩個壯實的嬤嬤跟在她後麵。

    她眉頭皺了一下,趕忙往榮慶宮走,隻是剛下了走廊,那兩個嬤嬤一前一後堵住了她,二話不說將她推到了旁邊的林子裏。

    “你們做什麽!”柳雲湘皺眉。

    這裏可是皇宮,這兩人也太囂張了。

    那兩個嬤嬤挽著袖子,一臉凶狠惡煞的。

    柳雲湘想逃,一嬤嬤一把抓住她,猛地將她推倒在地。

    “小賤人,不過是個宮女,還是大榮人,竟也敢跟我們主子做對,你這是在找死!”

    她們主子?

    柳雲湘一下想到了是誰,這人才是實際後宮掌權者,她暗道一聲不好,想要起身跑,一個嬤嬤壓製住了她,另一個嬤嬤手裏撚著一粒藥丸,麵容陰狠。

    “娘娘還是太善良了,隻要你吃下這藥丸,便可免去皮肉之苦。”那嬤嬤蹲下來,將那黑藥丸在柳雲湘眼前晃了晃。

    柳雲湘忙抿緊嘴巴,不用猜,肯定是毒藥,而且是劇毒。

    她在宮裏不過是個小宮女,死了就死了,即便梁瑜想追查真凶,她也不是賢妃的對手。

    “乖乖的張開口,不然有的你受的。”那嬤嬤冷哼道。

    壓製著的那個嬤嬤,更壯實一些,懶得與她廢話,直接伸手鉗住她下巴,迫使她張開口。而正這時候,外麵路上有了動靜。

    “娘娘,太醫要黑珍珠磨成粉,做什麽祛疤膏,真能讓六公主額頭不留疤?”

    “他們要便給他們就是。”

    “可咱宮裏沒有黑珍珠,您還得去求皇上。”

    “嗯。”

    這是……麗貴妃!

    因怕外麵聽到動靜,壓製著柳雲湘的嬤嬤忙捂住了她的嘴。

    柳雲湘知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當下一張嘴咬住那嬤嬤的手,在她吃痛的鬆開的時候,忙喊道:“麗貴妃!救命!麗貴妃……唔……”

    那嬤嬤死命捂住柳雲湘的嘴,同時另一隻手掐住了她脖子,大抵想直接掐死她。

    “住手!”

    隨著這一聲,麗貴妃走進了林子。那兩個嬤嬤還不想放手,麗貴妃上前,一人踢了一腳。

    隨著脖子上的鉗製鬆開,柳雲湘大口吸著新鮮空氣,而那兩個嬤嬤知今日的事辦不成了,趕忙往外麵跑去。

    麗貴妃打算讓身邊人去追,柳雲湘攔住了。

    “她們是賢妃的人。”

    麗貴妃皺眉,“她的人?她為何殺你一個小宮女?”

    柳雲湘撐著身後的樹幹站起身,“以前她挑撥皇後和貴妃的關係,從中得利,而自我進宮,便一直勸皇後,讓她識破了賢妃的計謀,賢妃自然就恨上我了。”

    麗貴妃眯眼,“這裏是後宮,還是大白天的,她竟敢讓身邊人殺人!”

    “貴妃,她雖然位分沒有皇後和您高,但這後宮卻是在她一手掌控中,不是嗎?”

    麗貴妃沉了口氣,卻道:“隨便吧,她愛怎樣就怎樣,與本宮無關。”

    見麗貴妃轉身要走,柳雲湘忙道:“賢妃既有這個本事,那她設計將小皇子藏於皇後屋裏的木箱中,是不是也能做到?”

    聽到這話,麗貴妃一下頓住腳步,扭頭狠厲瞪著柳雲湘。

    “你不過是想替皇後開罪!”

    “娘娘,不論我的目的是什麽,我們可以一起去查當年小皇子被害的真相。”

    “無稽之談!”麗貴妃冷嗤一聲,“即便要查,也是本宮自己查!”

    “娘娘……”

    “本宮不信任你們榮慶宮任何一個人!”

    說著,麗貴妃轉身離開。

    柳雲湘呼出口氣,想要麗貴妃和她合作,這事並不容易,慢慢來吧。當下她可不敢再在這兒了,趕忙離開。

    回到榮慶宮,柳雲湘將自己在林子裏的遭遇跟梁瑜說了。

    梁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賢妃姐姐竟……她當真……”

    柳雲湘點頭,“所以以後我們得多提防她了。”

    如此過了兩日,皇上在禦花園擺宴,要各宮娘娘都參加,說是為歡迎新入宮的一位妃子。

    因指明各宮娘娘都要參加,梁瑜也不能例外。

    柳雲湘和子衿陪著她一起去,路上柳雲湘交代梁瑜一定要小心賢妃,切不能被她利用。

    這兩日,梁瑜回想從剛進宮到現在,自己確實被賢妃利用的徹底,腦子已經清醒很多了。

    三人來到禦花園,一眼看到一穿著異族服裝,頭冠上墜滿了銀飾,身姿秀挺,一身英氣的女子。

    柳雲湘看到這女子側臉,立時覺得有些眼熟。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教訓

    她就杵在宴席的當間,路過的妃子見到她,紛紛用帕子捂著鼻子,一臉嫌棄的樣子。

    梁瑜很不解,走過去的時候,還特意聞了聞,並沒有什麽味道。不過因她這一舉動,那女子側頭看向了她們。

    柳雲湘一眼認出來,這位是在東關內救那些西南女子的人!

    司空明月也認出了柳雲湘,衝她點了一下頭。

    “姐妹們快落座吧。”

    說這話的是賢妃,她像是女主人一般,站在宴席的最前麵,指揮著各宮的妃子們坐下。而各宮妃子很聽她的話,讓坐哪兒就坐哪兒,還一個勁兒說她辛苦了。

    “皇上政務繁忙,這不又有要事與大臣們相商,暫時過不來了。咱們姐妹間也自在,坐一起吃個飯,說會兒話。”說到這兒,她又看向站在當間的司空明月,“哦,對了,忘了介紹了,這位是西南王府的郡主,以後就是順妃了。”

    順妃?

    聽到這封號,大家都捂嘴笑了,順意味歸順的意思,哪有妃子取這個封號的,分明是皇上借此敲打他們西南的。

    “瞧這一身銀墜子,晃得我眼花,順妃既然進了宮,當換上我們鮮卑人的服飾,這樣才順眼啊。”一妃子陰陽怪氣道。

    “可不,自此以後也要認清身份,順妃再不是西南十二族的人了,而是鮮卑人了。”

    “喲,嫁進宮裏,這血統都高貴了。”

    柳雲湘聽著這些議論,不由皺起眉頭,鮮卑人天生瞧不起其他民族的人,可她們又有什麽高貴的,分明是搶了人家十二部落的土地,皆是掠奪者的嘴臉。

    她有些擔憂的看向司空明月,憑她去救那些西南女子,性子應該是很剛烈的,可此時她卻沒有說話,隻是神色繃著,拳頭也握緊了。

    這時麗貴妃來了,她這人一向誰都不愛搭理,徑直走上前,在正位側邊的一個位子坐下了。其實那位子是賢妃站的地方,估摸她想坐的。

    賢妃臉黑了黑,但假裝大度的,讓到了旁邊,還問候了麗貴妃一句,但麗貴妃理都沒理她。

    柳雲湘憋著笑,扶著梁瑜走上前。

    “賢妃娘娘請讓一讓,您擋著皇後娘娘的路了。”

    賢妃這一下臉更黑了,這高一階的台上隻有三個位子,皇上在正位,自然誰都不能坐,其他兩位位子,麗貴妃坐了一個,她本想坐另一個,結果一向不爭不搶的梁瑜,此時卻過來跟她爭了。

    “皇後娘娘,一個位子而已,您坐哪兒不行啊,還非要跟賢妃娘娘搶。”一妃子偏護賢妃道。

    柳雲湘回道:“皇後娘娘性子自來溫和,其實坐哪兒都行,但她想著若讓賢妃坐這兒,而她這個皇後卻坐在下麵,尊卑有別的,隻怕賢妃受不起啊。”

    “你這賤婢,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在本宮麵前,又有你一個小小的貴人說話的份兒?”梁瑜冷聲道。

    難得見梁瑜這般硬氣,那貴人卻也不敢再說話了。

    賢妃這時笑道:“妹妹快坐下吧,您身子不便,坐這兒也清淨。”

    賢妃給自己找了個台階,然後下去了。

    梁瑜坐下,看了一眼麗貴妃。麗貴妃卻在看柳雲湘,大抵是覺得這宮女實在不簡單,竟能讓一向軟弱的梁瑜也敢爭了。

    “順妃,快坐啊。”

    賢妃讓人坐,卻並不指明哪個位子。

    司空明月本想走到最近的一個位子坐下,可旁邊那兩個妃子卻都捂住口鼻。

    其中一個對賢妃道:“賢妃姐姐,我最近鼻子不舒服,聞不了這股子味兒。”

    賢妃裝作好奇的問:“什麽味兒?”

    “呃,像是羊膻味兒。”

    “不對,我覺得是臭蟲味兒。”另一個妃子道。

    “我就覺得是羊膻味兒。”

    “難怪你鼻子不好。”

    兩妃子笑鬧了幾句,言語中滿是對司空明月的羞辱。

    賢妃笑笑,便指著自己旁邊的位子,“順妃,坐這兒吧。”

    司空明月想到父親臨行前一再交代她要忍要克製,她握得拳頭咯嘣想,到底是忍住了。走到那賢妃身邊,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了。

    賢妃卻像是也怕沾染什麽似的,往另一邊挪了挪。因她這舉動,其他妃子都捂嘴笑了。

    之後開宴,一道一道的菜肴上來。

    梁瑜沒什麽胃口,隻吃了幾口,柳雲湘正想說帶她回去休息,這時上來了一道羊湯。

    賢妃嘖嘖道:“這羊湯做的不好,羊膻味兒太重。”

    其他妃子道:“我們桌上這羊湯倒是鮮美,沒什麽羊膻味兒,賢妃姐姐怕是聞到了別的什麽味兒吧。”

    賢妃裝模作樣的聞了聞,笑道:“這羊膻味兒還夾雜著一股臭氣,確實不是來自這羊湯。”

    她說完,其他妃子都笑了。

    柳雲湘皺眉,這也太過分了。

    正當她懷疑司空明月這都能忍的時候,她慢悠悠的起身,端起麵前的羊湯,一下從賢妃頭頂淋了下去。

    “啊!你幹什麽!好燙!快來人啊!”

    那賢妃被燙的胡亂往外爬,而司空明月一下都倒上去了,接著將那瓷碗往地上一摔,碎瓷片濺的滿地都是。

    賢妃往外爬時,一手按到碎瓷片上,疼得慘叫不止。

    因這一幕,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她們萬沒想到這個西南來的女子,竟如此大膽,手段也如此狠辣。

    司空明月走到賢妃跟前,居高臨下道:“我西南的羊肉肉質最好,熬出來的湯也是最鮮美的,可惜你沒口福,隻能嚐嚐這羊騷味兒了。”

    “你,你,你好大的膽子!”賢妃氣得渾身發抖。

    司空明月撇了一下嘴,不在意道:“以後少惹我,今日不過是小小跟你開個玩笑,若惹毛我了,可就不止是玩笑了。”

    說完,司空明月大搖大擺的往外走去。

    場麵又沉寂下來,賢妃這次可丟了大臉了,其他妃子一時不知是上去與她同仇敵愾,還是偷摸溜走免得讓她更丟人。

    而這時,麗貴妃突然笑了,先還忍著,後實在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的。

    皇上來了,見此一幕,臉色立時沉下來。

    “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