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何事？”趙客豎起耳朵，她倒是要看看這個武承嗣要跟自己商量什麽天大的要事。
“此處不方便講話，不如趙統領下值後來裕華樓一敘。”
趙客猶疑了半刻，很難得地講了一句實話，“不瞞您說，我現在身份特殊，不宜與諸君走得太近，不如魏王殿下有話就在這兒說吧。”
武承嗣一頓，隨後又道：“趙統領，這裏實在是不方便說。”
趙客：“原來如此，去裕華樓也可以。”
武承嗣：“趙統領放心，除了我自己，不會有人知道你來過裕華樓。”
“如此甚好。”
“那便不打擾趙統領公幹了。”
武承嗣離開後，趙客差點惡心地吐出來，趙客一下子就猜出來武承嗣的意圖，整個朝野誰不知道武承嗣做夢都想當太子。
趙客冷哼一聲，即便武曌同意他當太子，可文武百官絕對不會同意，何況朝中肱骨大多都是李唐舊臣，她要是做了這個決定，別說與李唐舊臣和平相處了，就連現在這麽岌岌可危的關係也會隨之崩塌。
周安端進來兩個火盆，趙客立刻就坐到火盆邊烤火，這幾年，神都的冬天是越來越冷了。
“統領，你看著臉色不好，是著了風寒嗎？”周安關切地問道，在進入內衛府之前，他聽說趙統領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過頭，可自從他進來後，卻發現這位女魔頭很是通情達理，並不像外界形容的那樣，看來，做人不能聽風是雨，人雲亦雲。
“也許吧。”趙客看向門外，這才發現今日的風刮得很大，再大點恐怕會將人刮跑。
“風寒可不能大意，我再去給您端個火盆來。”
趙客點點頭，心想這個小夥子踏實肯幹，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將他送出內衛府這座危房。
風雪花越大，院子裏唯一的樹幾乎被連根拔起。這棵樹好像喻示著內衛府的命運——最終會被連根拔起。
“統領，火盆來了。”周安額頭上冒著汗，一個來回已經讓他大汗淋漓了。
“放下吧，”趙客揮了揮手，“你等汗消了再出去，免得著了風寒。”
周安感激地看著趙客，“統領，您人可真好。”
“莫要誇我，我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女魔頭。”趙客用坊間的傳言打趣自己，她覺得挺有意思的。
“那是他們沒了解過你。”周安忍不住為趙客打抱不平。
“對了，你今年有多少歲？”
周安：“回統領，十八歲。”
趙客點點頭，不由想起自己的十八歲，那時她還在日複一日地打鐵。
“還是個孩子呢，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怕不怕？”
周安搖搖頭，“不怕，屬下不怕死。”
不怕死……趙客笑了笑，這世上，誰不怕死？誰都怕死，包括自己。
“周安，沒有人不怕死。”
周安一聽急了，連忙跪下來，“統領，屬下真的不怕死，真的……不怕。”
“怕死不是丟人的事，我也怕死，世人都畏懼死亡。隻是有些人，即便畏懼死亡，也要與死亡並肩而行。”
“統領……”周安驚愕地看著趙客，一時之間說不出來話。
“周安，以後若是你的生命受到了威脅，記得先保命，任務什麽的，不重要。”
“可完不成任務，聖人會……會責罰我們。”
趙客冷聲一笑，“這天下遲早是要歸還給李唐的，屆時我們內衛府，還有例竟門，將會受到清洗，當然例竟門可能會更早一點，但我們也晚不到哪裏去。”
“統領……慎言……”周安被趙客“大逆不道”的話給嚇到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趙客拍了拍周安的肩膀，她篤定周安不會以此來要挾自己或者向武曌告密。
周安重重地點了幾下頭，“統領放心，今日我什麽都沒聽到。”
“周安，記住我說的話，如果有了其他的路，告訴我，我會將你送出這個萬丈深淵。”
“周安明白了。”
下值後，趙客偽裝了一下自己便奔赴裕華樓，也不知道武承嗣又要給自己送什麽貴重的東西，自己該如何委婉地拒絕武承嗣的“好意”。
這人人向往的廟堂，可真是亂。
“趙統領。”武承嗣穿得很低調，他花了一番心思讓自己看著不像王爺。他想著今日定能將趙客納為己用。
“見過魏王殿下。”趙客拱手。
“趙統領不必多禮。”武承嗣扶了一下趙客。
“多謝魏王殿下。”
趙客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都是平日裏很難弄到的東西，這一桌宴席，沒個一百兩下不來。
可是這飯，她卻吃不下去，畢竟每一道菜裏都是目的，將她推入萬丈深淵的目的。
“趙統領請入座。”
“是。”
坐穩後，趙客直接開門見山，“不知魏王殿下有何要事要與我相商。”
武承嗣見趙客這麽直接，便也不做鋪墊了，他就喜歡這麽上道的人。
“是這樣的，想必趙統領能看出來我想要那個位置。”
趙客刮了下鼻子。這個武承嗣，倒也不客氣，這麽不要臉的話也能講出來，怪不得至死都在努力。
“欲速則不達，”趙客斟了杯酒推給武承嗣，“有些事情，不必操之過急，是您的絕對跑不了。”
“趙統領，可否再詳細些？”武承嗣將不要臉的本性發揮到了極致。
“想必殿下您很了解聖人，而且殿下的心思昭然若揭，聖人還是知道一些的，畢竟您是她的親侄子，所以她自然會偏向於你。”
趙客三兩句話把武承嗣給繞了進去。
“趙統領，我怎麽越來越不明白你說的話了。”
趙客心道：你要是明白坐在這皇位上的就不是武曌了，你真的是，蠢到家了。
“殿下，做事需要循序漸進，包括這件事，你要讓聖人有反應的時間。”
武承嗣恍然大悟，連忙舉起酒杯，“多謝趙統領指點。”
趙客想著自己已經把這個蠢貨哄開心了，現在她可以想想後麵該如何應對他了。
“魏王殿下客氣了。”趙客一飲而盡。
趙客並沒有貪杯，又說了兩句後趙客便以公務繁忙為借口離開了裕華樓，出去後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她覺得自己方才要窒息而亡了。
趙客回到府裏後，發現廚子給自己留著飯，於是好好地感動了一番。
“明鏡，”鄭賢之打著瞌睡，看上去極度慵懶，“你今日怎的回來得這麽晚，是遇上什麽事耽擱了嗎？”
趙客點點頭，“可別提了，武承嗣這個蠢貨請我吃飯，結果是要招攬我。”
“武承嗣做夢都想當太子，你本就在他的招攬範圍內，不過你還是盡量躲著點他，免得聖人追責，革了你的職。”
趙客點點頭。“了然，我以後會注意的，不過這個家夥，有時候防不勝防。”
“這倒也是個問題，你經常進宮，免不得跟他碰上，保持中立即可。”
鄭賢之像個老父親一般給趙客安頓著，他也許是過度關心，總覺得趙客會被武家人害，當然也不是全無可能。
“賢之，沒有你我該怎麽辦？”趙客環住鄭賢之的脖子，在自己的男人麵前，她永遠保持著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當然這一招對鄭賢之很受用，他立刻變成了一隻順毛後，緊緊地抱著趙客。
“明鏡，一切有我，你大膽去做……”
話落，鄭賢之吻上了趙客，趙客的嘴唇有些幹澀，在鄭賢之的滋潤下很快恢複了濕潤。
“賢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鄭賢之挑了挑眉，“什麽好消息？”
“太後要為我們賜婚，以後你本家再也不敢逼你成親了。”趙客笑得很開心，沒有什麽比愛人之間沒有阻力更讓人開心的了。
鄭賢之聽後也是喜出望外，“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我喜歡她做的這個決定。”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次日，趙客剛一打開門就被風雪吹了回去。
神都好多年沒下過這麽大的雪了，今日這是怎麽了？趙客十分不解，她前幾天也沒發現天氣會變得這麽糟糕。
“賢之，今日就讓府裏人別出去了，免得著涼。”
“知道了。”鄭賢之縮了縮身子，今日確實冷，冷到他都不想出門了。
但趙客依舊風雨無阻，冒著風雪準時到內衛府處理公務。
趙客又加了兩個火盆，但自己的手仍舊麻木，連筆都抓不住。
“統領。”周安拿著個手爐進來，趙客見狀，立刻接到了自己的手裏，她此時太需要這個東西了。
“多謝，你冷不冷？”
周安搖頭，“屬下不冷，可能是年紀小火氣大的緣故。”
趙客一頓，囑咐道：“還是多穿幾件為好，風寒很折磨人。”
“屬下明白。”周安退出了屋子，走的時候帶上了門。
屋內的溫度逐漸上升，趙客也脫去了大氅，不得不說，這手爐比現代的暖手寶更好用。
“也不知道，阿爺他們過得怎麽樣……”趙客小聲呢喃著。
屋外的風終於停了，趙客披好大氅走出來看，地麵一片白雪皚皚，這裏變得萬籟俱寂……
“何事？”趙客豎起耳朵，她倒是要看看這個武承嗣要跟自己商量什麽天大的要事。
“此處不方便講話，不如趙統領下值後來裕華樓一敘。”
趙客猶疑了半刻，很難得地講了一句實話，“不瞞您說，我現在身份特殊，不宜與諸君走得太近，不如魏王殿下有話就在這兒說吧。”
武承嗣一頓，隨後又道：“趙統領，這裏實在是不方便說。”
趙客：“原來如此，去裕華樓也可以。”
武承嗣：“趙統領放心，除了我自己，不會有人知道你來過裕華樓。”
“如此甚好。”
“那便不打擾趙統領公幹了。”
武承嗣離開後，趙客差點惡心地吐出來，趙客一下子就猜出來武承嗣的意圖，整個朝野誰不知道武承嗣做夢都想當太子。
趙客冷哼一聲，即便武曌同意他當太子，可文武百官絕對不會同意，何況朝中肱骨大多都是李唐舊臣，她要是做了這個決定，別說與李唐舊臣和平相處了，就連現在這麽岌岌可危的關係也會隨之崩塌。
周安端進來兩個火盆，趙客立刻就坐到火盆邊烤火，這幾年，神都的冬天是越來越冷了。
“統領，你看著臉色不好，是著了風寒嗎？”周安關切地問道，在進入內衛府之前，他聽說趙統領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過頭，可自從他進來後，卻發現這位女魔頭很是通情達理，並不像外界形容的那樣，看來，做人不能聽風是雨，人雲亦雲。
“也許吧。”趙客看向門外，這才發現今日的風刮得很大，再大點恐怕會將人刮跑。
“風寒可不能大意，我再去給您端個火盆來。”
趙客點點頭，心想這個小夥子踏實肯幹，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將他送出內衛府這座危房。
風雪花越大，院子裏唯一的樹幾乎被連根拔起。這棵樹好像喻示著內衛府的命運——最終會被連根拔起。
“統領，火盆來了。”周安額頭上冒著汗，一個來回已經讓他大汗淋漓了。
“放下吧，”趙客揮了揮手，“你等汗消了再出去，免得著了風寒。”
周安感激地看著趙客，“統領，您人可真好。”
“莫要誇我，我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女魔頭。”趙客用坊間的傳言打趣自己，她覺得挺有意思的。
“那是他們沒了解過你。”周安忍不住為趙客打抱不平。
“對了，你今年有多少歲？”
周安：“回統領，十八歲。”
趙客點點頭，不由想起自己的十八歲，那時她還在日複一日地打鐵。
“還是個孩子呢，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怕不怕？”
周安搖搖頭，“不怕，屬下不怕死。”
不怕死……趙客笑了笑，這世上，誰不怕死？誰都怕死，包括自己。
“周安，沒有人不怕死。”
周安一聽急了，連忙跪下來，“統領，屬下真的不怕死，真的……不怕。”
“怕死不是丟人的事，我也怕死，世人都畏懼死亡。隻是有些人，即便畏懼死亡，也要與死亡並肩而行。”
“統領……”周安驚愕地看著趙客，一時之間說不出來話。
“周安，以後若是你的生命受到了威脅，記得先保命，任務什麽的，不重要。”
“可完不成任務，聖人會……會責罰我們。”
趙客冷聲一笑，“這天下遲早是要歸還給李唐的，屆時我們內衛府，還有例竟門，將會受到清洗，當然例竟門可能會更早一點，但我們也晚不到哪裏去。”
“統領……慎言……”周安被趙客“大逆不道”的話給嚇到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趙客拍了拍周安的肩膀，她篤定周安不會以此來要挾自己或者向武曌告密。
周安重重地點了幾下頭，“統領放心，今日我什麽都沒聽到。”
“周安，記住我說的話，如果有了其他的路，告訴我，我會將你送出這個萬丈深淵。”
“周安明白了。”
下值後，趙客偽裝了一下自己便奔赴裕華樓，也不知道武承嗣又要給自己送什麽貴重的東西，自己該如何委婉地拒絕武承嗣的“好意”。
這人人向往的廟堂，可真是亂。
“趙統領。”武承嗣穿得很低調，他花了一番心思讓自己看著不像王爺。他想著今日定能將趙客納為己用。
“見過魏王殿下。”趙客拱手。
“趙統領不必多禮。”武承嗣扶了一下趙客。
“多謝魏王殿下。”
趙客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都是平日裏很難弄到的東西，這一桌宴席，沒個一百兩下不來。
可是這飯，她卻吃不下去，畢竟每一道菜裏都是目的，將她推入萬丈深淵的目的。
“趙統領請入座。”
“是。”
坐穩後，趙客直接開門見山，“不知魏王殿下有何要事要與我相商。”
武承嗣見趙客這麽直接，便也不做鋪墊了，他就喜歡這麽上道的人。
“是這樣的，想必趙統領能看出來我想要那個位置。”
趙客刮了下鼻子。這個武承嗣，倒也不客氣，這麽不要臉的話也能講出來，怪不得至死都在努力。
“欲速則不達，”趙客斟了杯酒推給武承嗣，“有些事情，不必操之過急，是您的絕對跑不了。”
“趙統領，可否再詳細些？”武承嗣將不要臉的本性發揮到了極致。
“想必殿下您很了解聖人，而且殿下的心思昭然若揭，聖人還是知道一些的，畢竟您是她的親侄子，所以她自然會偏向於你。”
趙客三兩句話把武承嗣給繞了進去。
“趙統領，我怎麽越來越不明白你說的話了。”
趙客心道：你要是明白坐在這皇位上的就不是武曌了，你真的是，蠢到家了。
“殿下，做事需要循序漸進，包括這件事，你要讓聖人有反應的時間。”
武承嗣恍然大悟，連忙舉起酒杯，“多謝趙統領指點。”
趙客想著自己已經把這個蠢貨哄開心了，現在她可以想想後麵該如何應對他了。
“魏王殿下客氣了。”趙客一飲而盡。
趙客並沒有貪杯，又說了兩句後趙客便以公務繁忙為借口離開了裕華樓，出去後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她覺得自己方才要窒息而亡了。
趙客回到府裏後，發現廚子給自己留著飯，於是好好地感動了一番。
“明鏡，”鄭賢之打著瞌睡，看上去極度慵懶，“你今日怎的回來得這麽晚，是遇上什麽事耽擱了嗎？”
趙客點點頭，“可別提了，武承嗣這個蠢貨請我吃飯，結果是要招攬我。”
“武承嗣做夢都想當太子，你本就在他的招攬範圍內，不過你還是盡量躲著點他，免得聖人追責，革了你的職。”
趙客點點頭。“了然，我以後會注意的，不過這個家夥，有時候防不勝防。”
“這倒也是個問題，你經常進宮，免不得跟他碰上，保持中立即可。”
鄭賢之像個老父親一般給趙客安頓著，他也許是過度關心，總覺得趙客會被武家人害，當然也不是全無可能。
“賢之，沒有你我該怎麽辦？”趙客環住鄭賢之的脖子，在自己的男人麵前，她永遠保持著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當然這一招對鄭賢之很受用，他立刻變成了一隻順毛後，緊緊地抱著趙客。
“明鏡，一切有我，你大膽去做……”
話落，鄭賢之吻上了趙客，趙客的嘴唇有些幹澀，在鄭賢之的滋潤下很快恢複了濕潤。
“賢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鄭賢之挑了挑眉，“什麽好消息？”
“太後要為我們賜婚，以後你本家再也不敢逼你成親了。”趙客笑得很開心，沒有什麽比愛人之間沒有阻力更讓人開心的了。
鄭賢之聽後也是喜出望外，“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我喜歡她做的這個決定。”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次日，趙客剛一打開門就被風雪吹了回去。
神都好多年沒下過這麽大的雪了，今日這是怎麽了？趙客十分不解，她前幾天也沒發現天氣會變得這麽糟糕。
“賢之，今日就讓府裏人別出去了，免得著涼。”
“知道了。”鄭賢之縮了縮身子，今日確實冷，冷到他都不想出門了。
但趙客依舊風雨無阻，冒著風雪準時到內衛府處理公務。
趙客又加了兩個火盆，但自己的手仍舊麻木，連筆都抓不住。
“統領。”周安拿著個手爐進來，趙客見狀，立刻接到了自己的手裏，她此時太需要這個東西了。
“多謝，你冷不冷？”
周安搖頭，“屬下不冷，可能是年紀小火氣大的緣故。”
趙客一頓，囑咐道：“還是多穿幾件為好，風寒很折磨人。”
“屬下明白。”周安退出了屋子，走的時候帶上了門。
屋內的溫度逐漸上升，趙客也脫去了大氅，不得不說，這手爐比現代的暖手寶更好用。
“也不知道，阿爺他們過得怎麽樣……”趙客小聲呢喃著。
屋外的風終於停了，趙客披好大氅走出來看，地麵一片白雪皚皚，這裏變得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