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公主的鞋◎

  蘇彌不是拿定了主意之後,就打算一頭紮進婚姻不管不顧的人。

  她是謹慎的,想到許多的後顧之憂,所以她吞吞吐吐,言辭閃爍。

  在心底細致盤算了很多的細節問題,也擬了一部分該提出來的條件,大到婚禮,小到柴米油鹽醬醋茶,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婚姻能不能有一個期限,總不能真的和他白頭偕老吧?

  想想就可怕。

  她怎麽可能會跟這個玩世不恭的混球過一輩子啊?!

  不過她憋著沒說出口的話,被這個章蓋回了肚子裏。

  他先發製人拉了鉤,搞得蘇彌晃了晃神,把談條件之事拋諸腦後。

  她悶悶不語。

  咕咕——

  胃先出聲。

  蘇彌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

  “想吃什麽?”謝瀟言已經聽見,笑著問。

  想了想,她說:“火鍋。”

  他在腦子裏搜索附近一帶的火鍋店,將墜在胸前的拉鏈慢條斯理往上提了提。而後下車,換座位:“走,去看看lucky。”

  認識太久的好處之一,輕而易舉就能做到心有靈犀。蘇彌彎了彎唇:“嗯!”

  謝瀟言開車,後麵還捎了兩個拖油瓶。

  明明是黎映寒賠罪,又變成謝瀟言請客,誰讓他是天生大款,闊綽得很。

  簡笙得知喜訊,在後麵放了一路的結婚進行曲,蘇彌叫她低調一點,八字還沒一撇,謝瀟言倒是挺滿意,下巴抬起,悠悠說:“放,別停。”

  蘇彌:“……”

  他看過來一眼,笑容淡淡:“喜慶喜慶。”

  他進入氛圍的速度也是有點快。

  三中門口的老火鍋店,小柴犬還在風雨不動地堅守崗位。Lucky認識他們幾個人,興奮地朝著來人汪汪喊。都是老朋友。

  稱了少爺的心,沒有四人位了。

  在靠窗的角落 ?坐下,很清淨的二人世界。

  謝瀟言的心情肉眼可見地不錯。

  他基本掌握蘇彌的點餐口味,將菜單給她,問有沒有要補充,蘇彌掃了一眼,被他精準拿捏:“沒有。”

  她捏著裝白水的杯子,無聲地看著水波,恍惚想到以前也有一次坐在這個位置。

  是一個晴朗的下午。

  那天年級球賽,放學很早。

  因為謝瀟言幫她提高了一點數學成績,蘇彌答應在這裏請他吃火鍋,她坐在座位等人過來時,拿手機百無聊賴在逛貼吧。

  三中貼吧的吧主屬性很明顯,是謝瀟言的迷妹。甚至濫用職權給謝瀟言創立了一個獨屬於他的版塊,裏麵一長串紅色精品貼,吧主還在網上搞活動,征集各路為他創作的情詩。

  蘇彌點進去當然不是為了看謝瀟言,她隻是想搜集一些作文比賽的消息。

  在字裏找字,被一個讓她敏感的名字吸引。蘇彌看到了韓舟二字。

  韓舟、xxx、xx、謝瀟言、xxx,誰最帥?

  蘇彌點進去。

  是一個投票貼。

  毫不猶豫,她在韓舟的名字後麵按了圈圈。

  投票結果即刻顯示,蘇彌差點沒氣暈過去。

  怎麽就兩個人投了韓舟?!

  看著謝瀟言一騎絕塵的票數,她心裏有點不舒服。

  蘇彌覺得韓舟是很好看的,興許她的審美有點和大眾脫軌,但也不至於誇張成這樣吧?

  就好像自己喜歡的明星在比美環節輸得慘烈,蘇彌代為羞恥,趕快退出貼子,眼不見為淨。

  沒一會兒,謝瀟言來了,還帶來一個好消息,首戰告捷。今天的球賽,他又贏得很風光。

  蘇彌瞧著他,仔細打量他的五官,確實很好看,但她越看越覺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灌了幾口水,謝瀟言瞥見她臉色,問:“不開心?”

  ===第19節===

  蘇彌看著他襯衣領口鬆散的衣扣,腹誹道:騷裏騷氣的,韓舟就不會這樣。

  她嘟囔:“為什麽喜歡你的人那麽多?”

  他苦苦地笑了下,意味深長說:“多麽,你又不喜歡我。”

  蘇彌聲音揚起八個度:“我當然不喜歡你,我喜歡的人比你好看多了。”

  謝瀟言被噎了一下,莫名其妙說:“我礙你眼了?”

  “對。”她很不留情地回擊。

  他頓了頓,懶洋洋說:“行啊,那你找你喜歡的人陪你吃。”

  他把喜歡的人這幾個字咬的很重,賭氣似的,緊接著,站起來就往外走。

  蘇彌撇嘴,不吃就不吃,她自己吃!

  一分鍾不到,餘光裏的人還沒走到門口,他又折返回來,張揚囂張的架勢。

  坐下。

  蘇彌瞪著他:“你怎麽又不走了?”

  謝瀟言懶懶散散抱起腦袋,二郎腿一疊,語氣死乞白賴:“我當然不能走,我得賴著,還得大吃特吃,誰讓今天你請客,想用激將法忽悠小爺我,你先問問我的胃答不答應?”

  他自稱小爺,做派其實很大爺。還是那種滾刀肉老大爺。

  蘇彌咬牙切齒:“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他將計就計地笑起來:“對咯。”

  “撐死你!幼稚鬼!”

  “ok,看是我先撐死還是你先氣死。”

  蘇彌確實快氣死了:“謝瀟言,你不要說話,給我當啞巴!”

  幸好,他是會及時收斂的。叫他當啞巴他就真不說了,很多時候也不是故意嗆她,他也不想看到她真的生氣。隻不過,人各有慪氣的方式。

  ……

  蘇彌目光從一圈一圈波紋收回。

  抬眼發現,謝瀟言正在注視著她。他那雙眼淩厲又深邃,還狡詐。讓人看不出任何想法,蘇彌反倒是純潔得很,有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

  謝瀟言看她眉目的敵意跟警惕,勾了勾唇角:“什麽意思?想反悔的眼神。”

  她沉吟,撫平眉心:“我說到做到,一言九鼎。你不要杯弓蛇影的,搞這麽緊張幹什麽?”

  他歎了聲,煞有其事道:“你也知道我們男人,討個老婆不容易。”

  老婆這個詞又讓蘇彌警覺。

  再看一看他。她也在心裏唉聲歎氣,怎麽一眨眼就要跟這個能把她氣死的人結婚了?Unbelievable!

  然而事已至此,還是談一談要緊事。

  蘇彌平靜開口說:“我跟你商量幾個事。”

  “你說。”他執起湯勺,撇開浮在湯麵的泡沫。

  蘇彌直言:“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不太想辦婚禮。”

  聞言,謝瀟言的手腕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他掀起眼皮看她。

  她繼續說:“你想一下,婚禮那些繁瑣的程序很煩人,而且你不覺得,婚紗是要留給喜歡的人穿的嘛。”

  “……”謝瀟言沒接話,大概在思考。

  蘇彌補充:“意思就是,婚禮應該為愛情舉辦的,而不是為了婚姻走個儀式,何況是我們這種塑料婚姻,就更沒必要了。以免以後我們各自碰到真愛了,不能大張旗鼓地操辦,就會很可惜。”

  謝瀟言放下手裏的勺子,他支著下頜,沉思片刻,頗為嚴肅地問她:“什麽叫各自碰到真愛?”

  “就是字麵意思啊。”

  他挑眉,眼神鋒芒微露:“碰到真愛,然後?”

  “然後,我們就……”蘇彌想了想,“這就是我打算跟你商量的第二個點,如果碰到真愛的話,我認為我們應該給對方選擇的機會,奔赴愛情。”

  他譏誚:“離婚?”

  蘇彌點頭:“是這個意思。”

  謝瀟言笑得懶散,嘲弄語氣:“合著這婚還沒結成,已經想著哪天分道揚鑣了?”

  蘇彌說:“眼光要放長遠,我們現在談好這些條件,才不至於到時候鬧得難看。如果你哪一天碰到比我更合適的女孩,你會感謝我這個觀點的。”

  沉默少頃,謝瀟言說:“婚禮可以不辦,開源節流。”

  蘇彌為他的妥協欣慰點頭,又期待他的下一個答複。

  謝瀟言垂下眼睫,他很為難。這陣為難持續到蘇彌眼前的青菜煮熟,他習慣性地為她撈菜,放在小碟子裏晾著。

  終於,他答應道:“你想離婚也可以,我沒有辦法。”

  蘇彌微笑著,真誠地說了句:“謝謝。”

  謝瀟言的嘴角也彎出一道自嘲的淺淺笑意,掩蓋掉他眸底的黯然心緒。

  她說:“那一年為期好不好?”

  半晌,謝瀟言:“嗯。”

  抱起手臂,他倚在沙發靠背,平靜地看著蘇彌斯斯文文吃東西的樣子。

  他淡聲說:“一年也滿足。”

  ,

  謝瀟言的上門禮很簡單粗暴,他帶了三張卡。一張彩禮,一張聘禮,一張是單獨給蘇爸的。

  那天蘇家的父母都在。

  謝瀟言打扮得很正式很精致,穿件黑色絲絨西服,身姿修長,熨帖垂墜的西褲很好地修飾了他筆直的腿型。他坐在客廳跟爸爸攀談,無論平常他多麽自由散漫,謝瀟言談正事的樣子讓人感覺是靠譜的。從容穩重,也足夠謙遜。

  蘇彌想起江雲說的,天生貴族跟擠進豪門的人不一樣,他瀟灑自如的優越氣勢,的確是韓舟比不上的。

  挺奇怪的,蘇彌已經隱隱會開始在心底拿韓舟和謝瀟言比較了。

  蘇振中說到嫁妝,謝瀟言輕輕一笑:“您不用準備,人嫁過來我就賺翻了,還能讓您賠進去這些麽。”

  蘇彌默默點頭。

  算他會講話。

  蘇振中猶豫說:“我隻怕幫不了老謝,還給你們家拖後腿。準備多少不是重點,我們的心意得到。”

  謝瀟言說:“蘇伯伯,您不必覺得虧欠,如果是和別人家,這叫客氣,但是和你們,我隻有真心。”

  蘇彌坐在媽媽身側,她發覺葉欣藍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媽媽很喜歡謝瀟言。

  蘇彌從小就知道,因為她媽媽覺得他長得很俊,是一個妥妥顏控,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小孩。不然也不會存那麽久他們的照片。

  葉欣藍嘖嘖好幾聲:“還是小言好啊,還是小言好。”

  蘇彌:“……”怎麽感覺她在內涵誰呢?感到擇婿眼光被狠狠鄙視。

  末了,謝瀟言斟酌著說了句:“我爸今忙,沒請得動。哪天有空,我帶他一塊兒登門。”

  葉欣藍忙說:“理解理解,老謝太忙了。他提前給我打過電話。”

  謝瀟言看過來,頷了頷首。

  談完正事,謝瀟言說還帶來一件東西。

  是給蘇彌的。

  他捏著龜兒子走進來時,蘇彌興奮迎過去:“普普長得好快啊。”

  謝瀟言看著她的笑顏,也跟著笑一笑:“來見見老朋友。”

  兩隻小烏龜被合並在一起。

  蘇彌蹲在水缸前,看著被放進去的普普一步一步慢吞吞爬到了卡卡的身上。她驚喜說:“他們居然還認識哎。”

  謝瀟言說:“動物也有靈性。”

  烏龜是在三年級時候買的,在學校後街的集市。買寵物要講眼緣,哪怕卡卡一直沒有露出腦袋,蘇彌在眾多的烏龜裏一眼相中它。在烏龜最少的那一隻水缸裏,它縮著頭和四肢,悶悶地待在一角。

  她俯身看了很久,轉頭對旁邊的男生說:“謝瀟言,這一隻小烏龜好像你啊,一直縮在殼裏 ?麵不出來。”

  謝瀟言盯住她,匪夷所思問:“……what's wrong with you?”

  蘇彌拍他一下,溫和相勸:“講中文啦。”

  她又問老板:“這一隻多少錢?”

  老板指著說:“一隻二十,這倆在這好幾天了,人挑剩下的,你要的話,兩隻三十賤賣給你。”

  蘇彌沒討價還價,拿出小皮夾。

  比她更快的是謝瀟言遞過去的紙鈔,他說:“兩隻都要。”

  謝瀟言付的錢,於是他獲得了取名權,一隻叫Charon(卡戎)、一隻叫Pluto(冥王星)。

  她懵懵地問:“什麽意思?”

  他想了想,告訴她:“一生一世。”

  英文名太複雜了,蘇彌說一隻叫卡卡、一隻叫普普,這樣會順口一點。

  他表示同意。

  被謝瀟言領走的那隻普普,蔫頭耷腦。蘇彌語重心長說:“你也要快樂一點,不要像烏龜一樣縮在殼裏,偶爾也要探出腦袋來透一透氣呀。”

  謝瀟言嗤一聲:“你才烏龜。”

  是後來上大學以後,蘇彌在英文書上看到tidal locking這個詞,意為潮汐鎖定。被放逐在星係邊緣的冥王星,與天體卡戎潮汐鎖定,互為依靠,麵對麵擁抱,永不離棄。

  或許那時謝瀟言還小,不會直譯,才找來了“一生一世”這樣一個類似的形容。

  作為東西方文化的結合體,他的身上有種含蓄的浪漫。

  看到這個解釋的時候,蘇彌看卡卡的眼神都多了一絲觸動。

  ===第20節===

  這個理念和她很適配,她是一個長情的人。不然怎麽會喜歡韓舟那麽多年?不然怎麽會到現在還留著米老鼠的手套呢?

  夕陽餘暉灑落在龜腦袋上。

  蘇彌敲敲卡卡的殼。

  很奇怪,蔫頭耷腦的普普現在神氣活現,反而是小時候活潑的卡卡窩在了小小角落裏。

  蘇彌感慨一聲說:“動物之間應該有純粹的愛情吧。”

  有人回答:“人類也有。”

  她笑了下,淡淡說:“你不要唬我。”

  謝瀟言沒蹲下,手插在兜裏,站在水缸的側邊,看著蘇彌落在額前的發,他細致觀察她的神色,卻從那平靜的笑裏看不出端倪。

  沒多久,他提議說:“帶你去個地方。”

  蘇彌沒遲疑,說;“好。”

  便起身跟他出門。

  外麵暮色四合,謝瀟言走在前麵,到大門口,頓了頓步子等等她。蘇彌跟上去,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爸爸老了很多。”

  蘇彌聞言,鼻子就酸了,輕輕地“嗯”一聲。

  謝瀟言微微折身,看著她的眼,岔開話題說:“我們走快一點,一會兒天黑了,鬼會出來。”

  蘇彌倉惶地驚叫一聲,趕緊加快步子,“你神經病啊謝瀟言,嚇死我了!”

  他笑起來,跑在前麵。

  她緊趕慢趕地跟上。

  就像小的時候很荒唐在追著夕陽跑,幾步跑完,蘇彌沒有那麽害怕了,反而舒心地笑起來。晚風濕漉漉的,像是雨水要來。

  目的地是茶星對麵的一間中世紀教堂。

  “記不記得這兒?”

  沿著坑窪不平的泥土路走到盡頭,謝瀟言把門推開。像展開塵封的年歲,潮濕的灰塵跟記憶同時湧過來。這裏已經廢棄多年,但蘇彌一看裏麵的陳設,仰頭那高懸的穹頂,正泛著迷蒙的光亮。

  從前是一張古舊的壁畫,不知道什麽時候裝上led顯示屏。

  屏幕上有流淌的星星,這樣抬頭看去,好像穹頂不是頂,而是沒有邊際的銀河。

  蘇彌收回視線,又警惕地四下看看,對一肚子壞水的男人心存疑惑:“是有什麽機關暗道嗎?怎麽帶我來這裏。”

  謝瀟言將門虛掩上,款步走到她跟前:“小時候在這裏結過婚。”

  蘇彌才注意到腳下,是一麵嶄新的紅毯。她有點無語回答他說:“那是過家家。”

  “看來記得。”他笑得還挺得意。

  怎麽不記得呢?簡潮是司儀,簡笙和黎映寒是伴娘伴郎。婚禮的策劃是“新娘”蘇彌本人,“新郎”是被趕鴨子上架沒一點好臉色的謝瀟言。

  蘇彌:“……”怪尷尬的,說這事。

  有點難堪,她轉移視線,又抬起頭去看星星。

  她問:“這是你裝的屏幕嗎?好漂亮。”

  謝瀟言不置可否,也隨之抬頭望去:“數數看有幾顆星。”

  蘇彌還真玩性大發,抬手數了起來在屏幕內流動的星星,像在猜謎似的。

  一、二、三、四……

  還沒數上幾個,星星突然開始緩緩往下墜。

  “咦?”她納悶地皺眉。

  緊接著,墜落的星辰挨個淡去,整個屏幕的暗夜藍色仿佛被一隻手徐徐擦淨,底色調變成了溫和的淺粉,隨之而來,像煙花一樣綻開的字符赫然眼前——

  Marry me!

  蘇彌一驚,旋即回頭看去:“是你布置的嗎?”

  “當然,”謝瀟言笑得從容,他將手抄在褲兜裏,倚著桌子站,“求婚的環節怎麽能少。”

  說完,他從兜裏取出一個戒指盒,展開在她眼前是一枚閃亮的粉鑽。

  與此同時,一場大雨傾盆而下,窗外一抹斜陽的光線被淋得潮濕,戒指折射著這濕潤的微光,讓她的心和眼也浸在一種潮濕粘稠的雨夜氛圍之中。

  在淅瀝又溫柔的雨聲中,謝瀟言單膝跪地。

  他淺淡又真摯的聲線顯得清澈:“嫁給我,蘇彌。”

  “……”

  蘇彌挪著步子,一點一點往前,而後她伸出手。

  那枚戒指將她的無名指圈住,十足熨帖,像是量身定製款。然而他分明就沒有提前告知。

  謝瀟言也很滿意,“相當完美。”

  蘇彌曲一曲手指,笑起來:“好看。”

  因為熟悉,他總是能正中下懷地給予她滿滿當當的喜悅。

  突如其來的求婚,蘇彌心下有一點吃驚,略掀起一點波瀾,比想象中平靜一些。沒有感動得要落淚,或者與對方抱頭痛哭的衝動。

  歸根結底,還是場塑料婚姻。

  或者說,她想象中向她單膝跪地的人,不是眼前的人。

  好像也沒別的話能說了,不想讓時間停在這尷尬瞬間,她看一眼窗外,轉移話題說:“雨下大了,我們快一點回去吧?”

  謝瀟言也看了看外麵,說:“那等我兩分鍾,我去車上拿傘。很快。”

  “哦……好的,我等你。”

  蘇彌站在教堂門口等候著,摸一摸她的戒指。

  外麵天色暗沉,不遠處是車水馬龍的立交橋,蘇彌愁眉不展地低頭,看向腳下。

  門前的地麵本是幹燥泥土,被急雨一衝,變成爛泥,雨水尚未淹沒地表。但再看一看自己的鞋,怕是要遭大殃了。

  隻能踮腳過去了。

  她為這莫名其妙的事煩心時,謝瀟言的傘已經遞送了過來:“來,你撐著。”

  蘇彌一抬頭,傘柄赫然豎在她眼前。

  啊?

  蘇彌遲鈍地接過去,她正要說這把傘兩個人一起撐也夠吧,也不用紳士到這個份上謙讓給她?

  而後,下一秒,她沒有說出這話的契機,整個人便被一把騰空撈起。

  那一瞬間,蘇彌心跳不止,她驚詫地看著抱著她往前走的謝瀟言。

  傘麵承接著線珠般滾滾而落的雨水,在虛虛的雨霧中,她並不平靜地看著他下頜與鼻梁的利落骨骼,有種呼吸被扼住的慌亂感。

  他篤定一笑說:“我知道,公主的鞋不能濕。”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HEN,17、江周10瓶;楸川4瓶;舟亭舟、鍾明秋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預收

  《月亮航班》

  疑似第16號情敵出現的時候,夏安終於有點坐不住了。

  “剛剛給你講題的人是誰?”

  阮寧麵不改色:“高二學長,怎麽了?”

  大少爺若無其事一笑。

  行,以後就叫學長給你講題吧。

  ……

  單方麵決定冷戰,盯著手機一整天,夏安心道:誰先求和誰是狗。

  終於在第458分鍾等來阮寧的一通電話。

  看著來電顯示,少年輕蔑冷笑——他可不會原諒始亂終棄的女人,不要妄想三言兩語就把他哄好。

  很快,少女柔軟聲音傳來,顯得著急:“怎麽辦啊,最後一道大題我真的算不出來。”

  “……”

  “安安?你怎麽不理我?”

  夏安眉心一蹙,裹緊羽絨服就去對麵樓裏找人。

  “來了,等著。”

  青梅竹馬‖男暗戀

  ————

  《夢裏黃昏》

  齊羽恬曾經覺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以好友的身份愛一個人,為他傳遞一封封情書。

  故意在人群裏找尋他,在被抓包的瞬間又要裝作視而不見。

  是謂暗戀的苦果。

  她曾見過凶猛的愛意前仆後繼朝他湧來,她看到無數期待的目光在球場上朝著他追逐。

  而話題中心的少爺,回到教室甫一坐下,女孩們紛紛上前搭訕。

  少年長了一雙禍國殃民的臉,臉上卻噙著漫不經心的笑,他輕描淡寫地瞥一眼局促地站在人群外的女生,看向她手裏的礦泉水,問:“給我買的?”

  齊羽恬心跳漏一拍,笑笑說:“隔壁班的 ?啦。”

  鍾楊若有所思地揚揚眉梢,接過水:“謝了。”

  ,

  ===第21節===

  很多年以後,齊羽恬站在舞台上。

  她聽到為她搖旗呐喊的聲音,她終於也擁有了兩千萬粉絲,座無虛席的演唱會。

  卻黯然地想,當年坐在她後桌的唯一聽眾,他不會來。

  再會在同學會。

  返程的路上,他乘她順豐車,大雨滂沱,他淋雨離去。

  很快被她發覺,他故意遺漏在她車裏的傘。

  ……

  無意間某天,在粉絲扒糖的蛛絲馬跡裏,齊羽恬看見那一場演唱會的茫茫人海中,他坐在底下,微微壓著帽簷,露出一雙如少年時桀驁深邃的眼,抬頭聚精會神看著舞台。

  同時被扒出的還有他深藏不露的微博小號,一張她的照片,配了幾個簡單字母:my gi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