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第76章 第 76 章

  莫總編不認識陳華平還不能確認,他看向這個版麵的主筆,那位主筆知道事情很難善了,現在隻能把一切都往陳華平頭上推,他過來說:「對,就是他,這篇文章都是根據他提供的資料寫的,他說能夠保證真實性。」

  宋舒彥拿出一張紙,走到陳華平麵前:「陳叔,這張紙上的內容,給大家念一念,讓大家知道一下,你為什麽會被我父親趕出海東廠?」

  陳華平此刻牙齒還在打顫,今天淩晨三點他被幾個男人從被窩裏拉出來,拖到黃浦江的船上,身上栓了一根繩子,兩條腿上幫了一塊石頭,扔進黃浦江裏,腳上有石頭,根本沒辦法浮起來,想要抓著繩子往上爬,船上的人用乘船的竹篙,往他身上戳:「宋老板想要問問你,是不是他說的話,你都當成是耳旁風了?」

  一口接一口的水灌入嘴裏,手裏的勁兒越來越小,他已經抓不住繩子了,在石頭的重力下,他沉入黃浦江,半吊著,不著底,也上不去,在他快熬不下去的時候,他被提出了水麵,能夠吸一口氣真好。

  隻是船上的人麵目猙獰,很快將他又扔進水裏,如此往複幾次,那人把他給拎了起來,扔在船艙裏,他像是一條死狗,奄奄一息,沒有人理會,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直到有人過來把他拖上了岸,他看清來人是宋家父子。

  他趴在地上給宋老爺磕頭:「東家,求東家饒命!」

  「別叫我東家,你的東家是魯鴻達,我就想問一句,我有沒有饒過你?」宋老爺蹲下問他。

  陳華平顫抖著點頭,宋老爺笑:「小銀花和你那小四兒……」

  陳華平的先頭的老婆給他生了三個姑娘,在六年前亡故了,當初他給宋老爺牽線搭橋,認識了三姨太的師妹小銀紅,這個小銀紅給他生了個兒子,他就把小銀紅給娶了回來做了老婆,把那個兒子如珠似寶地疼。

  陳華平猛磕頭:「求老爺別動銀紅和小四,您讓我做什麽我都做,求求您了。」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即便是投靠了魯鴻達,宋老爺也可以捏著他的生死,他是逃不出宋老爺的手掌心的。

  宋老爺把他交給了宋舒彥,帶到報社門口,麵對宋舒彥手裏的這張紙,他開始讀:「我叫陳華平,寧波慈溪……」

  陳華平念完了這份悔過書,宋舒彥拿著這份悔過書,用不輕不重的聲音說:「我從美國歸來,家中父母沒有告知,我踏進家門就押著我拜堂成親,當時我就憤然離去。但是我憤然是因為我三番五次寫信告知父母,希望能有婚姻自由。我對與我拜堂的女子並無惡意,而是將她看做是自己的妹妹,因為我們兒時認識。回到上海,我進入海東,彼時陳華平還是海東的經理,我發現裏麵的女工生存狀況極其惡劣。她們吃的飯食,是水煮菜葉子,她們上班是全年無休,她們在上班時候稍有不慎,就會被管事拳打腳踢。我知道陳華平可能不懂什麽叫尊重,什麽叫天賦人權,我跟他說,讓他將心比心,自家也有兄弟姊妹,至少咱們應該把人當人看。」

  宋舒彥轉頭看向陳華平:「他呢?依仗著是我父親仰賴的心腹,但凡我在海東紗廠要做什麽?都舉步為艱。」

  宋舒彥歎氣:「我想從市場銷售那裏想辦法,此刻,父母安排我的妻子來上海,我要去武漢,一時間沒時間去

  安置她,就托傅嘉樹先生去接秦小姐。不用家裏的司機,是因為我們三人兒時曾經是玩伴,所以我才把她托付給傅先生,至少是熟人能照應。我想著等武漢回來,跟她好好談談,能和平解決我們之間的婚姻那是最好不過。我在武漢忙活的時候,見到了從上海過來找我談印花機生意的秦小姐,我第一眼見她的時候,就有一種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的感覺。是的!第一麵我沒有認出她來,不過上船之前,秦小姐就據實已告了,我感到很幸()

  運的是,她跟我的想法一樣,也要離婚。我們唯一麵對的問題,就是我的父母。尤其是我母親,她是一位傳統女性,她怎麽能接受兒子兒媳離婚呢?哪怕和上一代思想不同,我和秦小姐都很尊敬我的父母。我們怕我母親接受不了,所以就拖了一段時間,在此期間,她去海東紗廠參觀,看到海東紗廠工人的境況,為此質問我,為什麽不尋求改變?還給我出了很多主意。在她的鼓勵下,我下定決心,不管遇到什麽樣的阻力,也要改下去。這個陳華平,就寫了這麽一封信給我父母。」

  宋舒彥拿出了這封信走到一個正在低頭快速記錄的記者麵前:「能請您讀一下這封信嗎?」

  這個記者抬頭:「可以。」

  他讀起了這封信,陳華平信裏的內容是口口聲聲說秦瑜是狐狸精,說宋舒彥這樣搞下去要把海東廠給搞廢掉,說買的印花機那是為了追女人才下的訂單。

  「陳華平寄信被我知道了,我了解二老,他們接到這封信,肯定會反應巨大,一旦他們來上海,我和秦小姐就沒辦法離婚了。我找了秦小姐,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先斬後奏,把婚給離了。然後我回家負荊請罪,告知父母真相。為了不讓父親偏聽偏信,我帶了這些日子收集的陳華平貪墨的證據,我父親不可能全力支持我在海東的革新,但是他遵從仁義禮智信,怎麽可能忍受陳華平苛待工人貪墨工人嘴裏的口糧?父親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了我說的是事實之後,把陳華平給趕出了海東。當晚,我和秦小姐請了父親的至交好友,傅嘉樹先生的父親傅德卿先生一起坐下來,跟我父母說清楚我們倆離婚的原因。父母對兒女總是能無盡地包容,哪怕我們做出了對他們來說無法接受的事,他們最終也諒解了我們,同意我和秦小姐離婚。」宋舒彥看著秦瑜和傅嘉樹,「我慶幸在這一場婚姻當中,沒有人受到傷害,而且最終我還獲得了一位誌同道合的摯友,秦瑜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知己。」

  海東紗廠的一個小姑娘站出來,看著陳華平:「我作證,他在的時候,給我們吃稀粥,吃爛菜葉,少東家帶著老東家一起去食堂,跟老東家一起吃了我們吃的摻了礱糠的飯,老東家才大發雷霆,趕走了這個女幹臣。我們現在每頓都會有一個葷菜,不管是新米還是陳米,飯是能吃飽的。自從他走了,我們原來是天天做十二個小時,全年無休,現在是兩個白班兩個夜班,還有兩天休息,休息天的下午,少東家請了先生教我們識字。他提出了每個禮拜認識二十個字,一年能夠讀報紙的口號。每個禮拜六,隻要我們能把這一個禮拜的字都認出來,就會給我們一人一個白煮蛋。」

  賀晴等小姑娘說完,看向莫總編:「莫總編,所以你的事實,是基於一個被海東廠趕出來的惡徒嘴裏的詆毀之言。在你把這些放到報紙上的時候,你沒有想過,如果真的是你報紙上所言,宋先生的母親怎麽可能現在住在秦小姐家裏?宋先生是宋太太的獨子,可想而知,宋太太是有多疼這個兒子,有哪個母親能原諒一個給兒子戴了綠帽的女人。她們之間還能保持這麽好的關係,你們沒有考慮過?或者說你們明知道事情的真相,為了博取銷量,故意縱容撰稿人抄襲大段《金瓶梅》裏對潘金蓮和西門慶的描寫,來汙蔑秦小姐和傅先生。我想問,你作為報業人,還有道德嗎?」

  本來宋舒彥和傅嘉樹就是兩位被人關注的公子哥兒,報紙上那樣說,大家大多是看個熱鬧,此刻細想,報紙上的內容實在經不起推敲,真的是屎盆子往人家頭上扣。

  麵對這樣的質問,莫總編作為一家發行量頗大的報紙,近乎無話可說,《巾幗周刊》的總編是一位女士,她走過來:「孫先生在民國初年曾經提出「報律」,被新聞界一致反對,聽取意見之後,暫停了該規則,這些年軍閥混戰,新聞業就在這樣的境況下出現了空前的繁榮,而繁榮的背景下,()

  就是沒有監管和相關法律規定,導致借著新聞自由的幌子,爭相挖人隱私,挖不到隱私就製造謠言,三人成虎,這些謠言也成了殺人利器。」

  陳六小姐也走出來:「當初我離婚,是痛苦無奈之舉,唯一所求,就是讓我能平靜渡過那段最難熬的日子。但是,那麽多的記者堵在我家門口,騷擾我和孩子,當我心頭的傷疤已經結痂的時候,他們非要一次次的揭開我的傷口,拿來消遣一番。而期間不知道造了多少謠?」

  秦瑜這才站出來:「所以拿別人離婚事件消遣的人,都需要問自己一聲,你們頭上的辮子剪掉了,心裏的辮子剪掉了沒有。你們腳上的裹腳布解開了,是不是裹到了腦子裏?如我和宋先生的一場十分友好,互相理解的文明離婚,被你們套在了明代那個極度壓迫女性的文化下,文人筆下寫出的放浪形骸的文學殼子裏,肆意抹黑侮辱的香豔文章來滿足公眾的獵奇心裏。千年前,已經有夫妻用「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來道別不幸福的婚姻。為什麽到今天,世界已經發生巨變的時代,還在因為一對男女離婚,而衍生出無數的揣測,給男方貼上蠢鈍的標簽,給女方貼上放蕩的標簽。與其說這是在羞辱宋舒彥先生和我,不如說這是在羞辱這個時代竟然還有這麽多食古不化的腦子。」

  這些話被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此地本就是各大報社聚集之地,另有各家出版商,圍觀人群中大多也是文人,雖然對女子解放,解放到什麽程度,各有不同的見解,但是改善女性的生活狀況,尤其是底層紡織工人的狀況卻是沒有異議的。而對離婚更是沒有意見,這本來就是新式文人一直在鼓吹的自由。

  《三日談》用低俗的內容吸引了大量讀者,不能說完全讓人不恥,從某種情況下來說,還有一些是羨慕嫉妒恨。

  所以,此刻大家站出出來紛紛討伐莫總編:「無冕之王是報業人的最高榮譽,他無懼權勢威脅,不貪圖金錢誘惑,用自己的筆,維護正義,揭露邪惡。像你這樣,顛倒黑白,不問是非,腦子還停留在五百年前的人,還能從事報業,還能配從事報業嗎?」

  看到這裏那個紅陵笑笑生已經知道,這個事情鬧大了,看起來這個稿件是交不了了,趁著現在混亂,他還是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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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要推開這個人,怎麽都推不開,他提高了聲音:「你讓一下!」

  「宋少爺,這個人要跑。」攔住紅陵笑笑生的人叫宋舒彥。

  秦瑜側過頭看去一個戴著黑框眼鏡,梳著中分頭的三十多歲的男子被攔住了,她問:「紅陵笑笑生?」

  給《三日談》供稿的撰稿人說:「就是他,他為明天的文章開價八十個大洋,說要抄《金瓶梅》二十七回,潘金蓮醉戲葡萄架。」

  秦瑜眯起眼:「你要抄這一段?」

  剛才秦瑜說話的時候已經氣勢非常強,更何況現在這種帶著威脅的目光,這位忙說:「秦小姐,誤會!誤會!不抄了,不抄了!」

  秦瑜笑了笑,一雙妙目此刻凝著寒霜:「未來你不寫了,但是那你上一期的文章帶給我的滔天狂瀾呢?怎麽算?」

  「秦小姐,我向你道歉,是我沒有調查真相,是我被這個陳華平的話誤導,導致寫出與事實不符的文章。」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如果道歉都可以被原諒,那麽殺人者,也可以殺了人之後,對著那個人鞠躬一下,從而得到原諒。」

  「那你要我怎麽辦,寫都寫出……」這個男人「來」字還沒出口,他的臉上就迎來了秦瑜的一拳。

  這一拳直接把他打倒在地,伴隨著圍觀群眾的一聲驚呼,這人的眼鏡飛出去碎得四分五裂,而此()

  刻,秦瑜已經伸手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這人大叫:「你要幹什麽?」

  「讓你全麵地認識我,也能長個教訓,以後寫文章最好先調查。」秦瑜說完,已經左右開弓掌摑起了這個男人。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在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手裏弱得像一隻雞,毫無還手之力,剛剛掙脫她,又被她給揪住,一把壓在廊柱上。

  「你……」

  這個聲音被淹沒在響亮的巴掌聲中,此刻人群中有人高喝一聲:「秦小姐,打得好!就要打這個無良的東西。」

  這一聲讓一下子跟不上變化的人們幡然醒悟:「打得好,秦小姐,打死這個瞎寫害人的東西。」

  「對,打死他!」

  「打死他!」

  「……」

  當「打死他!」變成口號的時候,這個人的臉變成了死灰色,卻在這個時候,秦瑜嘴裏說:「二十!」

  她停手了!?

  在所有人情緒高漲的時候,她收

  手了,這沒法子過癮啊!

  秦瑜轉頭:「打死了人要吃官司的,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快意恩仇,也要講個度。教訓到了就好了!」

  看著跌坐到地上的這個紅陵笑笑生,那臉腫得像豬頭,讓人不能直視,好吧!打成這樣,也不是不能接受。

  秦瑜這個時候把目光對準了莫總編,她捏著手腕:「莫總編。」

  莫總編再怎麽樣,也自詡是個文人,還是一個在報界頗有影響力的文人,要是被當場打成這樣,他以後還怎麽見人?

  他退後一步:「秦小姐,有話好說。」

  「那你說說,這事兒,怎麽解決?」秦瑜挑眉問他。

  「在明天的報刊上,我們報社給你道歉。」

  秦瑜皺眉:「說說看,誠意有多大?」

  聽見她感興趣,莫總編心頭略有寬鬆說:「就這塊地方四分之一的版麵,刊登道歉。」

  「四分之一?還是明天的報刊一期?」秦瑜伸手一把揪住他的領帶,「莫總編,看起來我們需要好好聊聊。」

  「二……整版,整版!」這位莫總編說道。

  「不夠,你們是三日刊,我怕別人看不到,除了你們這份報紙,今天來的報紙,見者有份,你出錢,買下他們的一個版麵,我要這些報紙上,明天都刊登上你的道歉。」

  「你開什麽玩笑?」

  「玩笑?」傅嘉樹走過來,「莫總編,是什麽讓你認為,你隨意侮辱我們三個,隻要你的一個版麵道歉就能解決的?」

  秦瑜正色:「除了道歉,我還要你在報紙上重申賀小姐剛才說的,威廉博士的報業人的道德操守。並且保證未來的你會有一個報業人的基本良知。」

  「不過分!你隻是要求整肅報業亂象而已。」人群中有人說道,「我們都支持。」

  能讓《三日談》買下自家的一個版麵道歉,何樂而不為?無論是報業的人,還是黃明君請來的那些爭取男女平等的鬥士一個個群情激昂。

  在這樣的附和聲中,也在秦瑜不肯放過的拳頭下,這位總編終於答應:「我答應。」

  秦瑜轉頭:「各位,可以過來登記報紙信息了。登記完了,想請各家有晚報的,幫個忙,出個預告,把將會聯合刊登的報紙的名稱給發出去。免得少發或者漏發。當然如果各位把這個當成是廣告,也可以找我,我會出廣告費。」

  「秦小姐說哪裏話,我們《滬江晚報》不僅免費刊登,還免費給你郵寄全年的報刊。」

  他這麽一說,其他人也說要寄一個月,或者一個季度,乃至一年的,秦瑜說:「不用,不用!你們那些報紙上的什麽()

  梅毒花柳什麽的太辣眼睛了,我就確認一下,他有沒有刊登而已。」

  突然,有人問:「宋大少,我有個問題。」

  宋舒彥看向那個提問的人:「什麽問題?」

  「我是《民生周刊》的記者,因為這件事引起了非常大的反響,所以我也在采訪調查這個事件,我從秦小姐工作的銘泰洋行問下來,秦小姐是極其有才華,並且在他們洋行有著特別好的口碑的一個職員,她年紀輕輕就能獲得英籍員工同等待遇,還能獲得銘泰洋行董事長史密斯夫人的賞識,管理著洋行兩個重要部門。而她本人也非常漂亮,今天看下來思想也很新式。這樣一位漂亮能幹的新式小姐,為什麽你就願意離婚呢?你說你把她當妹妹,當知己,你難道沒動心過嗎?」

  這位問出了很多人的心理話,宋舒彥搖頭笑:「這位記者先生,我認為前二十分鍾,你這麽問,情有可原。現在這麽問,是不是有點兒,反應太遲鈍了?我為什麽堅定要離婚,不是顯而易見嗎?」

  眾人一副了然的樣子往秦瑜看去,秦瑜還做出一副很惱怒的樣兒,對著宋舒彥滿滿都是威脅:「不是解釋得很清楚了?我們都是新青年,所以和平離婚。」

  宋舒彥原本跟秦瑜站得還很近,這會兒往後退了再退,站定:「我小時候,八歲還是九歲,記不太清了。我和傅嘉樹,還有秦瑜在一起玩,我不記得為什麽我跟小瑜吵架了,隻記得我被她按在地上打。而傅嘉樹這個東西,還在邊上為她搖旗呐喊。這個印象太深刻,

  以至於之後的很多年裏,隻要我父母提起我有個未婚妻,我就想起這一幕。」

  眾人哈哈大笑,秦瑜惱怒:「宋舒彥!」

  被她這麽瞪,宋舒彥走到黃明君女士身後,像是要躲開她:「誠然在武漢的第一眼,看到這樣仙姿玉貌,才華橫溢的女子,要說沒有心動,沒有半點兒想法肯定是假的。不過我認出她就是我拿未婚妻的時候,我問她:「你能保證以後不打我嗎?」她回答得很幹脆:「不能!」那一瞬間,她再漂亮,再有才,我也沒有半點兒猶豫:「離吧!」」

  「可不是,誰也不敢娶一個這麽能打的女人回家吧?」

  「那可不一定,我怕被打,不敢娶。但是有人從小最乖覺,他從來不會惹人家,她打架他搖旗呐喊,她闖禍他替她兜著。」宋舒彥看向傅嘉樹,傅嘉樹低頭淺笑。

  眾人一下子都知道了傅嘉樹就是那個某人,此刻秦瑜柳眉倒豎,怒:「宋舒彥,你小不小氣?這麽多年,你還記得清清楚楚。你別以為做了我哥哥,我就不敢跟你動手。」

  「我知道你會動手,所以我躲明君女士這裏。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傅嘉樹拉住秦瑜:「咱們私下找機會解決,他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到時候用嬸子做誘餌,把他騙過來,暴打一頓。」

  「哈哈哈,傅二少太壞了。他哪兒是搖旗呐喊?還助紂為虐。要我是宋大少,我也跑。」

  「所以啊!宋大少不是離婚離得很幹脆嗎?」

  等各家報社登記完成,秦瑜還拿起登記的紙張,唱了各家報社名,讓那些記者記下這些報社的名字。

  秦瑜這才轉頭看向莫總編:「期待莫總編借此機會,能推動整個行業風氣轉變。」

  宋舒彥從黃明君女士身後走出來,給眾人鞠躬:「我父親拿我沒有辦法,說我這樣做是書呆子意氣用事。但是我相信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我們往前的每一小步,都能為男女平等,為提高女性地位,有所幫助。我在這裏誠邀各大報社的記者來海東紗廠采訪,讓我們一起為提高女性地位,讓更多的女性享有她們本該有的權利而努力。」

  賀晴高聲問:「舒彥兄,我們之前可是已經約好了,怎麽你不給我獨()

  家了?」

  宋舒彥淺笑:「我跟賀主筆賠罪,隻是我認為有更多人能關注這個事,會是一件大好事,因為海東一家隻能為兩三千人帶去改善,上海有三十萬工人,如果大家都行動起來,那麽能量將是巨大的。你說呢?」

  賀晴笑:「雖然你說得極對,但是我還是支持秦瑜按著你打一頓。太氣人了!」

  說著賀晴還給秦瑜擠眉弄眼,宋舒彥罵一句:「這真是洪洞縣內無好人了!」

  他讓人解開了陳華平的繩子:「陳叔,你編排我是武大郎這麽熟練,為什麽就沒想過你那老婆小銀紅是從哪裏出來的?快點兒回去吧?你家那個潘金蓮見你被綁走了,正跟她的西門慶商量著怎麽……」

  「救你!」秦瑜接話,她埋怨宋舒彥,「你曉得,你為什麽要挨打嗎?老是嚇唬人,看把陳叔嚇得!媳婦兒勾搭人,兒子不是自己的,這有什麽關係?陳叔是通富印染廠的經理呢?要是給他吃了藥?誰養活她,養活兒子和兒子親爹?」

  秦瑜彎腰扶起陳華平,傅嘉樹還好心地遞過一塊大洋:「陳叔,你叫個黃包車,趕快回去看看,別讓一家子擔心你這個頂梁柱。」

  被解開了繩子的陳華平,哪裏會接這個錢,踉踉蹌蹌地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