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慢慢醒
  第9章 慢慢醒

    周景桉總覺得這次回老家的假期,有些奇怪。

    不是說整個事件或者經曆奇怪,而是人奇怪。也不僅是沈思博奇怪,自己似乎也有點奇怪。

    這天上午,陽光明媚。臥室窗戶的紗簾仍舊是拉起來的,透進房間的日光便很柔和,有種難以名狀的夢幻色彩。

    周景桉剛醒沒多久,兩條腿垂下坐在床邊,還有點發愣。

    沈思博已經下了床,光腳站在衣櫃前,背對著周景桉在換衣服。

    沈思博脫睡衣的時候根本不避諱周景桉,寬厚而緊致的倒三角型上身就這樣大大方方地露在周景桉眼前,微微側轉身體時還看得到腰側一小片鯊魚肌。

    周景桉也不知道是沒完全醒過來,還是已經看得入了神;半天都沒挪一下眼神。

    沈思博是背對著周景桉的,也看不到周景桉明顯有些怪異的表現;毫不遲疑地接著換褲子。

    沈思博睡褲底下穿的是一條白色的修身平角內褲,很常見的款式,周景桉覺得自己應該也有條一模一樣的。

    不過周景桉的關注點當然不在內褲的款式,而在於內褲下麵,那兩塊健碩圓潤,又不顯誇張,隨著骨骼走勢順勢收窄的肌肉。

    周景桉盯得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那兩塊肌肉隨著沈思博抬腳落腳的動作變薄又變厚,線條舒展開又緊湊起來……

    直到沈思博回頭時,動作忽然停了,語氣中滿是狐疑:

    “幹嘛張著嘴看我?”

    周景桉一下子臉燙起來,趕忙合上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張開的嘴。

    沈思博見周景桉緊張地瞪著眼睛不說話,疑惑更甚,微微抬起眉毛盯著周景桉:

    “嗯?”

    周景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張嘴之後說出來的話異常坦誠:

    “就……覺得你臀部肌肉練得挺好看的。”

    沈思博一愣,緊接著就笑了。隻穿著內褲就走來周景桉身前,一臉坦蕩地說:

    “練臀簡單,深蹲就行。主要是找準發力位置,來我給你示範。”

    沈思博直接在床邊開始做深蹲,拉住周景桉的一隻手就貼在了自己的內*上,還按著不讓周景桉把手拿開:

    “你看,就是這裏,一定要有收緊發力的感覺,能摸到吧?”

    周景桉驚訝得說不出話,手掌傳來陌生的觸感,彈性極佳,皮膚隔著布料透出來的溫度簡直燙手。

    沈思博沒察覺出任何異常,又做了幾次,依舊把周景桉的手按在那處,十分耐心:

    “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會覺得感受不強,所以需要用手扶一下,確保這裏的肌肉有收縮,然後練多了慢慢就能感覺到發力感了。”

    說完後,沈思博鬆開了周景桉的手,轉向他道:

    “你起來試試?”

    周景桉昏頭昏腦地從床邊站起來,剛打直了膝蓋,右腿的傷口處便傳來了痛感。

    讓周景桉立時間睜開了眼睛。

    穿著內褲的沈思博不見了,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頂燈,熟悉的光線和熟悉的床……

    鼻尖仍舊是海洋調的香味,隻是摻雜了些許濕熱的,來自皮膚的味道。

    天早已大亮,沈思博也已經沒在房間了。從窗戶照進來的陽光有些刺眼,帶來了一種心理上的燥熱。

    周景桉險些被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

    怎麽會做這種奇奇怪怪的夢?!幹嘛要跟沈思博說他屁股好看?!怎麽還上手摸了?!

    周景桉呼吸急促,脖子發燙,緩了好一陣,才緩緩動了動身體想要起床。

    可幾乎是瞬間,周景桉剛動了下,就發覺了來自某處,有些冰涼濕黏的異樣感受。

    周景桉瞬間渾身都僵了一下,鼓起勇氣掀開被子,撐起上半身,探長了脖子去看自己身上並不屬於自己的睡褲——

    還好,是幹淨的。

    接著,周景桉不得不又懷著一種悲壯的心情,把一隻手從睡褲寬鬆的褲腰探進去——

    Bingo~和他猜的一模一樣。

    周景桉懊惱又羞愧,他當然無法避免地將這種正常又異常的生理反應,和自己完全異常的奇怪夢境聯係了起來。

    但是……怎麽可能對沈思博有那種欲望呢?認識他都已經26年了,要有不應該早就有了嗎?怎麽會偏偏這個時候才出現?

    一定隻是單純的生理反應,單純地碰上了單純的奇怪夢境。

    這在生活中不是很常見的嘛?數學中也很常見。兩組完全不搭邊的數據都可能會有很強的相關性,比如某部電影的票房和某座城市的謀殺率,或者某國的巧克力銷量和該國的諾貝爾獎得主數量……

    但相關性絕對,一定,不能直接推導為因果關係!

    這完全就是,一場對於年輕男子而言,完全正常的晨*現象(隻是可能稍微激烈了一點),遇上了一場對任何人而言都完全正常的,新奇夢境。

    而已。

    周景桉一邊換內褲,一邊成功地說服了自己。在沈思博晨跑完上樓衝澡的時候,周景桉就不著痕跡地把今早的事掩蓋過去了。

    周景桉照例等沈思博一起吃早飯,但或許是因為緊張,周景桉總感覺沈思博衝澡衝了太久。

    周景桉有點兒坐不住,心中忐忑地重新上樓。臥室門沒關,周景桉徑直走進去,就看到沈思博正站在洗手間的水池邊洗東西。

    洗內褲!

    周景桉嚇了一跳,趕緊衝過去——果然,沈思博手裏正在洗的那條內褲,就是今天早上他換下來的那條。

    周景桉耳朵都發燙,語無倫次地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就尷尬地想伸手去奪沈思博手裏的內褲。

    沈思博瞬間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周景桉的手腕:

    “小心手上的傷。”

    周景桉卻像是碰到了滾燙的開水壺一樣,瞬間把手抽走了背在身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也不敢抬頭直視沈思博,隻是吞吞吐吐地說:

    “那個……你不用洗……”

    沈思博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把手裏已經打出了泡沫的內褲重新泡進了水池裏,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好意思啊。之前一起洗澡的時候,想著你手上有傷,我就順手把我倆的內褲襪子都洗了。之前幾天你也沒反對,所以剛看到你換下來的內褲,就……”

    周景桉當然發現了沈思博之前也幫他洗內褲的事,而且那時候也覺得這事兒不怎麽尷尬,但是今天的情況不一樣:

    “但這條是……髒的……”周景桉實在是無法坦然起來。

    “髒了才要洗啊。”沈思博完全沒覺得有什麽:“髒的更不能直接扔洗衣機裏吧?”

    周景桉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透了。看到沈思博絲毫沒有芥蒂或雜念的表情,周景桉反而異常羞愧。

    “你……不嫌髒嗎?”

    沈思博輕聲笑了一下,重又低下頭,撈起水池裏那條內褲洗了起來,帶著笑意小聲嘟囔:

    “怎麽這麽容易害羞……”

    “我這是……”周景桉趕忙著急忙慌地解釋:“是不好意思,是有分寸感,是不輕易覺得這件事理所當然……”

    沈思博輕輕皺眉笑了一下,一臉無奈,又有些忍不住想逗周景桉,語間帶了點調笑的意味:

    “我說什麽了嗎?周老師不用我科普生理知識了吧?要不今晚洗完澡之後我先出去,給你點兒私人時間?二十分鍾夠嗎?”

    “沈思博!”

    周景桉立馬照著沈思博的胳膊砸了一拳,沒使多大力氣,但聲音倒是不小,有點嚇人。

    沈思博做了個扭曲的誇張表情,委屈巴巴地掀起眼皮看了周景桉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洗手裏的內褲,微微鼓起腮幫子小聲道:

    “真是愛害羞的人開不起玩笑……”

    周景桉臉色僵了一下,幹站了一會兒,默默伸出手,在剛剛砸拳頭的地方輕輕拍了兩下;末了又象征性地揉了個圈,出去之前嘴裏還模糊不清地說了句:

    “謝了啊。”

    周景桉覺得自己真有點不對勁兒。

    那人可是沈思博啊!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沈思博啊!

    周景桉不懂自己剛剛在尷尬害羞些什麽;不懂自己為什麽會在夢裏摸上沈思博的屁股;不懂為什麽自己對沈思博的感覺會在這幾天變得這麽撲朔迷離……

    可他是沈思博啊!

    是周景桉思來想去,無論考慮多少遍,都不想失去,不想疏遠,不想改變的人。

    周景桉覺得自己念佛經也好,練瑜伽也好,心一定得幹淨起來,光風霽月起來——起碼對沈思博,必須要這樣。

    當天晚上,周景桉在拾掇衣服的時候,發現了自己第一天回來的時候穿的那條西裝褲。

    右邊褲腿的膝蓋處已經破了個口,沒法繼續穿;周景桉準備把它扔掉的時候,忽然隔著布料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周景桉掏了下褲子口袋,看著掌心裏的東西,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一根哈密瓜味棒棒糖,和一張五元紙幣。

    晚上七點的時候,小鎮還沒完全黑下來。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西邊的天際隱隱還有幾縷粉橘色的雲霞,但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吞沒。

    院子裏的槐樹枝葉在昏暗的天光裏隨風微微搖晃,葉片翻轉時,滿樹像閃著星星一樣的暗燈。

    沈思博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小幅度地前後晃著;傍晚裹著濕意的風吹在皮膚上,有種難言的舒心愜意。

    周景桉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在沈思博身邊的秋千上坐下,用上揚的語調喊沈思博的名字。

    沈思博微微笑著轉頭,周景桉把手從背後伸出來,在沈思博眼前攤開掌心,裏麵是一根哈密瓜味的棒棒糖。

    “請你吃糖!”周景桉笑著眯起眼睛。

    沈思博睜大眼睛怔了一下,也笑出了聲,道了謝便接過棒棒糖,當即拆開塞進了嘴裏。

    沈思博噙著棒棒糖時,臉頰稍稍鼓起來,嘴巴也因為含著塑料棍,所以看起來像是微微嘟著。

    周景桉想起小時候,自己也經常給沈思博買棒棒糖吃,沈思博當時就最喜歡哈密瓜味。

    每次沈思博吃棒棒糖的時候都很專心,整張小肉臉都鼓鼓的,把糖果緊緊地裹在嘴裏,兩隻手都抓著露出來的小棒,嘬得津津有味。

    每到這個時候,沈思博就會很乖很安靜,隻會發出牙齒磕碰糖果的聲音和咽口水的聲音。

    26歲的沈思博似乎還和小時候一樣,叼著棒棒糖時依舊一言不發,一雙眼睛望著正前方,輕巧靈動地眨著。

    周景桉此時忽而產生了一種很強烈的,歲月靜好的感覺。

    看著一個小朋友長大,又在已經長大的他的身上發現小時候的影子。這樣的認識有種難言的奇妙,讓周景桉莫名覺得自己其實很被眷顧。

    幸運且幸福。

    周景桉心中軟軟的,不由輕輕歪著頭,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沈思博的側臉喃喃自語:

    “都長這麽大了,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吃糖……”

    沈思博含著棒棒糖偏頭,看著周景桉,把棒棒糖從嘴裏拿出來:

    “那是因為是你給我的,我才會吃。”

    說完,沈思博又把糖放進嘴巴裏舔了一圈,轉了轉眼睛,又含著糖果有點模糊地說:

    “一直都是。”

    作者有話說:

    這裏也是敘述,完全沒有描寫哈大哥!

    您喝茶大哥!別急哈咱有事兒好商量嘛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