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猩紅嫁衣(19)
  第50章 猩紅嫁衣(19)

    線索零零散散,猶如一堆亂七八糟的珠子,沒有頭尾。

    可隻要在這時尋到一線靈光,就能將散珠相繼串聯,從重合率最高的線索中得出一條相對完整的邏輯鏈。

    厲蘊丹記得,在初入籠屋時,她最先遇到的住民便是這紅裙女孩。

    紅裙紅鞋布娃娃,紮著兩根辮子,開口就是一句“姐姐是新來的嗎?我都沒在籠屋見過你”。

    女孩對她有一種詭異的“好感”,這促使她在她麵前現身,還與她搭話。反觀之後進入籠屋的造化者,他們非但沒在電梯裏偶遇小女孩,更沒在撞鬼時見過她。

    厲蘊丹本以為她算在“不愛惹事的良善之鬼”一類,如今想來,她不出現不過是沒有造化者觸及18層的底線。而之所以晃到她麵前,是因為精通風水一道的人多會“觀氣”,想來對方是看出她氣象有異,才會選擇主動搭話。

    越愛現的越會露出馬腳,故而她一擊脫離,再不出現。

    可惜,但凡在世上存在過的人終會留下一些痕跡,小女孩自以為的“完美隱藏”其實並不完美。

    三姑堂留下了一張彩畫,畫上有個穿紅衣的小娃;舊書攤的畫本中有柳仙的傳說二三,僅有的彩圖中依然有紅衣小孩。

    再就是老報紙上的合影,一眾投資商與風水師的中位為何偏要嵌入一個孩子?還被那時的曹家家主抱在懷裏,處於格外顯眼的位置,再得寵的子孫也不至於如此。

    就像凶手會重回現場,就像變態會翻來覆去欣賞自己的作品,這“孩子”也是一樣的表現。

    明目張膽地出現,隱晦低調地暗示,一麵自傲於籠屋這項“作品”的竣工,一麵嘲笑世人的愚昧,連自己現身了多次也不曾察覺異常。

    最後,便是她再上十八樓又遇見了她……真相與假相,盡在不言中。

    “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厲蘊丹看向她,“百年前的出馬弟子身邊有你,五十年前的報紙上有你,如今的籠屋第十三層又住著你。”

    換言之,出馬弟子之死有她,籠屋大陣布成有她,連十三層的封樓都有她,這是何故?

    小女孩嘟起嘴:“真是亂冤枉人,明明每個小孩都長得不一樣,你憑什麽說就是我?”

    她煩躁地扯著棉花,扯一團扔一團。忽而風起,將一片片棉花吹得漫天飛舞,盤旋在十八樓的天台上久久不散。

    厲蘊丹:“你改的了樣貌與身形,你改的了道術傳承的曆史麽?”

    小女孩一愣,抬頭看她:“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厲蘊丹道,“道術雖有官茅與陰傳之分,但內容大同小異。可我翻遍風水書籍,曆代的招財術法除了‘金玉滿堂’、‘五鬼運財’、‘貔貅納福’、‘龍龜聚寶’之外,沒有看見有關‘蛇佬招財局’的隻言片語。”

    “倒是通過買賣蛇骨的人得知,這風水局是近幾十年內興起,以曹家的風水師為中心往外無私授教,才有了此術的出名。”

    小女孩:“有些陰傳術法比官茅厲害,這又說明不了什麽?”

    “你現在說的這些話,還不能證明什麽嗎?”厲蘊丹發問,“曹家、柳仙、招財局,這一切太巧了。而當一件事的巧合過多時,誰都會想到不對之處。”

    “你就是最初指點曹家做風水局的風水師吧?”

    厲蘊丹眯起眼:“借曹家之手葬送柳仙與出馬弟子,讓財於曹家,以竊取此家陽壽。可曹家德不配位、氣不承運,擔不起用柳仙招財所要付出的代價,等他們再求於你後,你又給出了幾家聯合構建籠屋的做法。”

    “所以,接連死去的八位屬蛇新娘,也是出自你的手筆?”

    “你到底要做什麽?籠屋本是塊風水寶地,卻成了凶煞之所。你竊運、竊壽、竊氣,拿活人作飼料,所謂何求?”

    距離七月半已經很近了,她需要一個答案。故而她不拿符不握刀、隻身上十八樓,為的就是處於“弱勢”方便套話而已。

    然而老妖怪就是老妖怪,閱曆到底豐富。小女孩不會因為厲蘊丹手無寸鐵就看輕她,恰恰相反,她對她的戒備比對任何人的戒備都深。

    小女孩歪著頭笑,答非所問:“我才兩百多歲,可不是什麽老妖怪。”

    厲蘊丹心頭一沉,兩百多歲?

    這鬼東西已經兩百多歲了?

    她沉聲道:“別顧左右而言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憑什麽告訴你呀!”小女孩掏著布娃娃的棉,像是掏著人的內髒,“誒,你跟他們確實很不一樣。你做事很有底氣,像是篤定自己不會死,膽子特別大。說去13樓就去13樓,想上18樓就來18樓,仿佛認定了自己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能全身而退。不像他們,一覺得有可能會死就裹足不前,有些甚至到現在都沒進過籠屋。”

    厲蘊丹不語。

    她不是熱衷作死的人,但任是誰願意花五萬點買個無盡仙藏,都會生出無限的勇氣去作死。

    她敢這麽算計來算計去,何嚐不是出於這層考量。隻是,這個秘密的端倪就不必讓別人發現了。

    厲蘊丹:“你說的‘他們’是指誰?”

    她不動聲色地把注意力換到“他們”身上。

    小女孩:“自然是那些個與你相似又完全不同的人了。”她把玩著棉花,“一大批人莫名出現在多明區,我從未見過。不論死多少人、撞多少鬼也不走,天天念叨著再過幾天就結束了,要忍住,這做法令我匪夷所思。”

    顯然,她一直在觀察造化者。

    “而且很奇怪,你們看上去與常人沒有區別,可精氣神卻比一般人充足太多。”小女孩慢悠悠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保命手段,有些還會從口袋裏掏出體積很大的武器,真是神奇。”

    “我見過很多次,可自從你開始賣給他們符籙,就很少見到他們用了。”

    “真可惜,本來還想耗光他們的庫存呢。”偏偏計劃被打亂了。

    大抵是厲蘊丹說中了很多事,小女孩連基本的遮掩也不想做了。她看向她,甜笑道:“要不要做個交易啊?你告訴我你是什麽人,我就告訴你我是什麽人?”

    饒是厲蘊丹能做到完美融入試煉場,也架不住別的造化者拖後腿掉馬。對手好歹是個兩百多歲的精怪,又常與歹人廝混,不學的精明都說不過去。

    厲蘊丹:“我怎麽知道我同意做交易後,你說的是真話?”

    “七月半快到了,說假話還有意思嗎?”她扮小女孩是真上了癮,連作派都與孩子一模一樣。許是站累了,她把布娃娃墊在身下坐著,撐手抱著臉,語氣很天真,“而且,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人說過話了,說說真話又怎樣?”

    厲蘊丹看著漫天飛舞的棉絮,直覺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聽你的語氣,像是篤定我會死在這裏。很多十惡不赦之人一旦選擇說真話,都是確信死人會保守秘密。”

    小女孩笑出聲:“你真是個妙人。但,贏到最後的隻會是我啊。”

    “畢竟,你的道行太淺了。”

    她衝著天空一招手,就見飛舞的棉絮忽然化作一柄柄長刀,定在空中瞄準了厲蘊丹:“茅山有撒豆成兵,我也有散絮為刀。豆子至小至劣,卻能成身強力壯之兵人;棉絮至輕至柔,卻能成剝皮削骨之利刃。”

    “我與它們多麽相似啊……”

    最被人看輕的東西成了奪人命的強者。

    話落的那秒,長刀迅若流星,從高處墜落、像雨水般密集地衝向厲蘊丹的麵門。後者不再掩飾,一抖手橫刀在握,猛地騰身而起劈開重重利刃,在刀光中飛旋著落地,身法輕盈地穿梭殺陣之間。

    她輾轉騰挪,不急於用熾陽道反擊。反而是隨時間的流逝露出“疲態”,任由長刀劃破了她的衣衫與褲腳。

    打著讓人分心的主意,小女孩將自己的來曆娓娓道來。

    “我告訴你哦,兩百多年前,這世道還沒變天,仍是有帝王有貴族的。”她陷入了回憶,“那時我生在大戶人家,是個金尊玉貴的三少爺。”

    厲蘊丹:……

    三少爺?是個少爺?

    這她竟然是“他”麽?

    “我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一直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還與高門小姐訂下了娃娃親。”

    “我以為我生來就是到人間享福的,卻沒想到啊……”他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淡,化作一片黑沉沉的霧,“我長到十二三歲了,居然還是七八歲的孩子模樣。”

    他無法長大,這病不知根源,亦無法醫治。

    而知曉他身患頑疾,父母對他的態度大不如前。長不大的男兒比女兒還無用,女兒尚且能拿去聯姻,男兒呢?

    很快,不僅是他的生活質量降了不少檔次,就連本屬於他的一切都成了別人的。

    他不甘、憤怒又氣急,可等到的不是半句安慰,而是所有人的落井下石。

    兄弟們都長大成人,他沒有;他們相繼成婚生子,他不能……在那個子孫大過天的年代,他明明沒做錯什麽,卻被所有人戳著脊梁骨。

    好在時來運轉,一日府上來了位大官做客,他帶著位道士。

    “那是個邪道,一見我便說我是天生的童子,是要侍候在神仙跟前的,於是便向我父母討了我去。”

    他嗤笑:“他們巴不得擺脫我,而做個‘侍奉神仙的童子’又能賺取好名聲,就二話不說把我賣了,根本不考慮我的感受。”

    “但也多虧了那邪道,讓我發現了我在玄門一道上的天賦。”

    厲蘊丹振刀抖落無數棉絮,卻又見這棉絮化作無數鋼刀。她看了那“女孩”一眼,不做聲,繼續與這東西作鬥爭。

    如此也好,她正好借著這殺陣練練別的刀法,且聽他如何說。

    “可他隻教了我三年,就怕我變得太厲害殺不得,幹脆先下手為強把我殺了。”

    他肆意狂笑:“這個蠢貨!殺人也做得不幹淨,竟是眼饞我的天資,把我做成了個鬼娃娃!”

    他硬生生“活”了下來,以不人不鬼的姿態。那邪道原想用他給高官家裏做個招財局,殊不知他仍保留有生前的意識,一夕間殺了那官家滿門。

    頭回品嚐活人的精氣神,甚是美味。

    而高官滿門一百三十四口人的精氣,促使他從鬼娃進化成了精怪,還有了反殺邪道的能力。

    是以,殺戒一開便再也止不住了。人性是什麽,他早就忘了。

    尋回本家,滅族,連同外嫁的姊妹一個也不想放過。可活人總歸是機敏的,外嫁的幺妹最聰明,請來了茅山道士幫忙。在他們的圍剿追殺下,重傷的他隻好蟄伏。

    借地氣療傷,一養便是幾十年。

    不知是不是成了山精的緣故,他無師自通了奪舍之術,甫一出來便奪舍了一男娃,誰知“詛咒”伴他終生,被他奪舍的男娃都會長不大,而受到魂魄的限製,他無法奪舍成人。

    仇恨如烈火,日夜焚燒了他的心。

    在年複一年的自厭與厭世中,他逐漸仇視起每一個活人,並籌劃著毀掉他們。他生前死後都不幸福,為何別人就能獲得幸福?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瞧見了三姑堂的出馬弟子‘楊柳’。”

    “她真是個美人,又溫柔又耐心。知道我是山精鬼魅也不戳穿,還允許我跟她學一些東西,說是將來好繼承她的衣缽,替她守著這十裏八鄉的人。”

    “但我不是聖人啊,世人傷我這麽深,我何必報之以慈悲?我接近楊柳,為的不過是她身上的柳仙。”

    柳仙,天生地養的成精大蛇,隻要攢夠福德、討得封號便能成為地仙的“小龍”,不正是他所需要的補品嗎?

    他想長大啊,而蛇隻要活著就會一直長大。

    他想長壽,而蛇若能化蛟龍便能壽延五千年整。

    乃至生育能力、子嗣、財富,柳仙能帶來的東西,他都會一一享受。隻要能成功,隻要能成功!

    於是,他對柳仙和楊柳的圍剿開始了。

    哪怕楊柳陪了他六年,他也不記半分情義。該殺就殺,該埋就埋,他的良心早就死了,要怨就怨前人去吧。

    “布陣時我做了點兒手腳,新娘子們瞧不見我。而等大陣成就的那天,她們也不再是她們了。”

    “舉世都會看見我的傑作。”他道,“我活在地獄裏,我要把地獄帶到人間。”

    等大陣成就的那天……“那天”是指七月半嗎?

    厲蘊丹回身:“或許你等不到那天。”

    “等不到的人是你!”

    “嗬。”厲蘊丹運轉熾陽道,忽而劈出漫天的火焰吞噬了棉絮,燒得萬象盡毀,隻剩飄揚而下的灰燼。

    她提刀衝向“女孩”,橫劈過去,就見刀光將對方劈成了兩半。可這兩半在空中化作了一個斷成兩截的布娃娃,它突然被陰火點燃燒起,不留半分痕跡。

    “哈哈哈哈哈!大陣將成,你奈何不得!”

    四麵八方響起“女孩”的聲音,聲聲入耳:“我以為你與常人不同,沒想到你也會被迷了眼。竟為了聽個故事,與我在露台上磋磨到現在。”

    迷了眼、磋磨到現在?

    什麽意思?

    難道……

    厲蘊丹取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知道不妥。

    她確實被“鬼”迷了眼,在她看來僅是半個時辰的工夫,外頭已經過去了一天!

    磁場的異常解除,她竟有十八個未接電話和三十封未讀信箋,看來造化者們在這一天裏遇到了不少麻煩。

    原來,那漫天棉絮除了被他拿來布陣,竟還有催眠迷眼之法麽?

    【你的道行太淺了。】

    不錯,這老妖怪說得對。在陣道一途上她隻是個新手,連十八樓的風水局也破不得,更遑論與一個活了兩百歲的邪道陣師作對,會輸很正常。

    且當迷障散去,她所見的高天陰雲翻滾,潑墨似的濃雲中流竄著白色電光,劈裏啪啦作響。

    “嘩啦啦……”大雨瓢潑落下,淋了她一整身。

    厲蘊丹抹了把臉,甩去一手雨水。之後,她站在天台上遠眺大學城、籠屋和鎮邪塔所成的一條直線,隻覺得這條直線上煞氣滾滾,像是有什麽巨物在翻滾。

    恍若錯覺……

    不,不是錯覺!

    聚炁入目,她看見籠屋的十三層盤桓著一條大蛇的虛影。它的腰身有六個成人合抱那麽粗,身長近三十三丈,頭大如水缸,是條實實在在的百米巨物。

    可如今,它被術法困在十三層,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半吊不吊,被籠屋的煞氣蒸得靈性全無,隻剩個雙目猩紅、通體漆黑的殼子。也不知身上被寄生了什麽東西,大蛇三寸處長著八個偌大的膿包,隱約浮現八張痛苦的人麵。

    那是什麽?

    這蛇、這人麵、這雷雨……這邪性的風水師到底想作甚?

    空中傳來他的聲音:“九蛟、複仁、多明,我起的名字多好啊!”

    “轟隆隆——”

    一道煞白的閃電重重劈下,狠狠砸在公園的鎮邪塔上。厲蘊丹“看到”,砸得分明是塔,可十三層的大蛇卻痛苦地翻滾起來,仿佛承受著無邊痛楚。

    【昂!】她似乎聽見了它的悲鳴。

    【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求求你!】

    “轟隆!”

    戾氣橫生,煞氣翻滾。大蛇的虛影劇烈掙紮著,連帶著整棟籠屋都跟著劇烈晃動起來。

    牆體皸裂,吊燈搖擺,居民們以為發生了地震,一臉驚恐地往外奔逃。而封起十三樓的牆麵上忽然冒出密密麻麻的鬼影,正注視著逃竄的活人。

    仿佛地獄之門被打開……

    厲蘊丹:“你籌謀許久,為的就是把人間變成煉獄?”

    “你看這景象多美……”那聲音變得虛無縹緲起來,“黑為天,紅為地,烈火在其中灼燒。”

    “不得不說這是個‘天才’想法。”厲蘊丹平靜道,“把人間變成地獄,把活人變得跟你一樣。起步點相同,你又能被他們繼續嘲笑了。”

    “……”

    “轟隆!”鎮邪塔的頂端傾頹,瓦片畫棟碎成齏粉,從上端開始坍圮,一節節倒塌下來。

    伴隨再一記雷聲響起,多明區的供電“啪”一聲斷了。異樣之兆引起活人的警覺,而造化者們一時躊躇,不知該不該向籠屋靠近。

    王銘灝:“怎麽回事?我感覺這雷在劈什麽東西?”

    周映煬的雙目似乎煉過,能看清煞氣的形:“感覺像是傳說中的渡劫……”

    “渡劫?”

    “那煞氣像蛇形,不是傳說蛇遭雷劈會變成蛟嗎?”周映煬道,“但這布局我看不懂,塔是鎮邪的吧?我在臨安住過幾年,西湖有雷峰塔鎮白蛇的傳說。有點奇怪,怎麽這塔現在的作用像避雷針呢?”

    崔沐心:“要去籠屋嗎?雲丹已經失聯一天了!”

    “現在能接近籠屋……啊啊啊!”突兀地一陣雷聲又落,嚇得幾人驚叫出聲。

    “先看看,靜觀其變。”

    與造化者們的選擇不同,厲蘊丹是行動派。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十八樓“靈堂”的方向,心中一番計較,當下便縱身從樓頂躍下,攀著外頭的陽台一節節向下而去。

    欲揚先抑,欲進先退。

    13樓也好,18樓也罷,應該都做了局。她若是莽撞入內,沒準又會被困上幾宿。

    【昂……殺了我、殺了我!】

    萬物有靈,逼得人心生不忍。隻是在動手之前,她不想傷及無辜。

    “哐!”

    厲蘊丹連門帶鬼一起斬殺,衝被困在屋裏的人說:“走,離開籠屋,別再回來。”

    籠屋將淪為造化者與鬼怪的戰場,這是不爭的事實。而她目前所能做的,不過是讓活人盡量遠離此地。造化者不可出多明,他們總該能出多明。

    【九蛟、複仁、多明,我起的名字多好啊!】

    嗬,縛人奪命,屬實是沒遮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