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猩紅嫁衣(20)
  第51章 猩紅嫁衣(20)

    天垂象,見吉凶。多明的天空既無日月也無明,唯剩黑雲翻墨、電閃雷鳴。

    大雨傾盆,把八月的暑氣衝得一幹二淨;陰風四起,將冬日的苦寒吹得鋪天蓋地。

    籠屋形如盆盂,本是聚氣納福的寶盆之所,此刻卻被陰煞之氣填滿,化作了一隻盛滿陰氣的碗,任由活人在恐懼中無措沉浮。

    停電之時,惡鬼出籠,陰與陽的界線變得模糊不清。十八層樓像是成了十八層地獄,活人的生死在此間變得無足輕重。

    厲蘊丹每推開一扇門都像是在直麵人性的照妖鏡,門後的屋子譬如籠中籠,而人性的隱晦皆在一方狹小的空間內照見。

    有人看見了死去的“親人”,撲上去抱著對方嚎啕大哭。可厲蘊丹推門而入,所見的卻是一隻紅衣厲鬼大口蠶食活人陽氣的場景。

    她動手砍殺厲鬼,拖著半死不活的人往外走。不料此人獲救後竟對她恨之入骨,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她的手,撈起一把水果刀就朝她砍。

    “是你是你都是你!為什麽要對我媽動手!你殺了她,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厲蘊丹打飛了她的刀,抬腳踹向她的膝蓋,一擊便讓她長跪不起。在對方的痛呼中,她冷聲提醒:“清醒點,那是鬼。”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啊!”

    女子仰頭,雙目充血:“對,我知道我媽早就死了,那是一隻鬼,還對我不懷好意!可那又怎麽樣?我是自願的,我情願它變成我媽的樣子,抱抱我,安慰我!讓我在假象中死去有什麽不好,難道活在籠屋比死在夢裏更好嗎?”

    她歇斯底裏:“你充當什麽救世主,你問過我需要你救嗎?”

    聞言,厲蘊丹便是一聲嗤笑:“讓惡鬼冒充母親、奪取母親給你的性命,還感激它?我真為你的生母感到可悲,生了你這麽個不知命貴的蠢東西。”

    她下巴微揚:“我救你隻是順手,既然你不想活,多的是辦法死。”

    “你大可以回屋,我不會再敲你的門第二次。不過你要是死了變成鬼來妨礙我,就別怪我剁了你。”

    話落,她抬步就走。

    不與人多費口舌,不與人好言相勸,厲蘊丹的順手真的隻是順手而已。而那女子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一時間竟是不知該不該回屋了。

    轉過拐角,斬殺惡鬼。厲蘊丹沒因為這個小插曲放慢救人的速度,隻是更迅速地推開一扇扇禁閉的門。

    恰在這時,那屬於邪道風水師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擾著她的心神。

    他分明不在這裏,又仿佛無處不在:“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啊,你把她一個人留在那裏,她馬上就會被惡鬼拖走了。”

    厲蘊丹:“與我何幹。”

    “自然是與你有關的。”那聲音陰陽怪氣,“你看你明明有能力救她,怎麽就不再救一次呢?她要是死了,就是你的責任。”

    厲蘊丹勾唇:“不如你去做個菩薩,讓大陣停止運轉如何?你隻是承受反噬而已,她可是要丟了性命啊。你本就有能力拯救眾生,偏偏不用,他們的死怎麽也是你的責任。”

    “……”

    耳畔隻清淨了片刻,邪道風水師又說:“楊柳跟你不同,不論那人是處於什麽境地,隻要她有能力,就會出手相救。”

    厲蘊丹:“然後救你這種要她性命的白眼狼?”戳人痛點絕不手軟,瞬間把嘲諷開到最大,“你還有臉提楊柳,你配嗎?”

    四周頓時沒聲了,隻剩厲蘊丹一個人的冷言冷語。

    “人命隻有一條,機會隻有一次,我給過她命也給過她機會,足矣。她刺殺我,我不計較,已是最大的慈悲。要我三番五次對她伸出援手,也不看看她何德何能。”

    帝王的良心是有限的,慈悲更是缺斤少兩。這老妖怪跟她一個開口就是“誅你九族”的帝王談救人,約莫是沒腦子。

    也對,他確實沒腦子。活了兩百多年幹什麽不好,居然搞出個把地獄帶到人間的“大計劃”……蠢而不自知。

    厲蘊丹再去推門,看盡眾生相。漸漸地,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推開了多少扇門,斬殺了多少惡鬼。

    有人見到了死去的愛人,抱著一番痛哭,卻被吸成幹屍。奇的是那惡鬼吃了人卻不見欣喜,反倒是受了死者心智的影響,伏在幹屍上一陣鬼哭。

    有人見到了死去的伴侶,遇之沒有感動,隻剩瘋癲與害怕。一男子抄起菜刀砍向鬼影,邊砍邊語無倫次地說:“不可能不可能,你已經死了!我親手把你的屍體剁碎了衝進下水道,沒人會發現的……別過來!你不能怪我,是你要非要離婚的……我錯了、求求你不要殺我!啊啊啊!”

    厲蘊丹舍了這渣滓,他活活被鬼拆吃。

    這時那邪道又跳了出來,魔音入腦:“要是你第一時間出手相救,他應該還留著幾口氣、能有救吧?他的死,怎麽都要怪你出手不及。”

    厲蘊丹:“殺人償命,這是他的因果報應,又與我有何幹係?”

    現代人常經曆的道德綁架、自罪自責等事,換在厲蘊丹這頭是半分不好使。

    她生在封建王朝,受的是皇族教育,常以一言定人生死,哪裏會覺得“殺人犯背負果報”的事是自己出手不及的過錯?她還嫌這人渣死得不夠早呢!

    邪道終究無話可說。

    他終於明白厲蘊丹與常人的不同之處,她的心智極其強大,情緒特別穩定,自有一套處事法則且不為外物所動。無論是遭受攻訐、質疑和責問,還是背刺、流言與誘導,隻要與她所持的“道”相悖,她就絕不會聽。

    一如現在,哪怕他說再多的話、讓她見再多的人性之惡去激發她的心魔,她仍舊巋然不動、不改初衷。別說心魔了,她連大氣都不帶喘。

    這脾氣又硬又厲,就像一把刀。

    再然後,厲蘊丹遇到了一對被三個嬰靈追著撕咬的男女。從他們死前的互相指責中得知,這倆之所以會被嬰靈找上,是因為生前為了要個男娃墮胎太多了。

    女子嚎啕大哭:“去吃他去吃他!不要吃我!我懷你們也很辛苦,打胎也很難受,受苦受難都是我,幹嘛不放過我,你們還有沒有心?”

    男子更是奇葩:“我們住籠屋能有什麽條件,隻能生一個當然是要個男孩!你們死都死了,就不能體諒一下我的苦處,還回來吃我?”

    厲蘊丹:……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也是開了眼界。

    這話連她一個旁人都聽不下去,更何況是與他們有著血肉關係的嬰靈。當下,三隻嬰靈雙目泣血,悲憤至極到心意相通,眨眼便合體為一隻黑衣鬼娃,將二人吞噬殆盡。

    之後,它在失智覓食的途中被厲蘊丹斬殺。

    邪道的聲音消失了,厲蘊丹在雷聲與雨聲的交鳴中刷到了最末一層。她不知過去了多久,隻知道時間拖得越長,最末一層的人死得越多。

    好在她來得夠快,活人沒有死絕。待她劈開最後一道門救出幾個流浪漢時,他們痛哭流涕,對她彎下了膝蓋。

    他們以為不會有人來救他們,畢竟流浪漢是底層中的底層。卻沒想到,撕破黑夜的既不是電光也不是燈光,而是一道雪亮的刀光。

    困住他們的鬼門破碎了,就像內心的藩籬被強勢拆除,任是外頭淒風苦雨、天寒地凍,他們也覺得心頭熨帖,湧入了無邊的溫暖。

    厲蘊丹:“走,離開籠屋。”

    有人喊著讓她一起離開,她直接拒絕。

    轉身沒入雷暴與雨水,她已渾身濕透。等那幾個流浪漢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厲蘊丹扭頭仰望十八層,明白她與籠屋的鬥爭才剛剛開始。

    “轟隆!”

    雷聲仍在轟鳴,雨勢沒有減小。

    水流一直在往地勢較低的籠屋匯聚,時至今天已經匯成了一汪小澤。凡是靠近籠屋區域,都知道那頭的雨水已能沒過膝蓋。

    九蛟的各大報社暫停了對九家大族的討論和報道,並將目光轉移到複仁市多明區。眼見天象殊異,好似群魔亂舞,又有人不斷地從籠屋逃出來說“鬧鬼”——他們就像嗅到腥味的食人魚,扛著各種設備飛快地進入了多明。

    “本報訊,今日下午四點,有一名王姓女子逃出籠屋,她告訴我們籠屋內突然湧現大量妖魔鬼怪,在隨意殺人吃人,隻有一名持刀的女子在搜救。據悉,該持刀女子為多明一帶較為有名的風水師,名叫‘李雲丹’,在大學城就讀……”

    “本報訊,今日中午,警方與救援組已在籠屋地段就位。由於極端雷暴天氣十分危險,導致救援行動一籌莫展。晚七點,籠屋附近的住民已經陸續疏散,隻是部分好事的主播和記者仍無視警告,正想盡辦法進入籠屋。”

    消息通過傳媒渠道往各地發散,而籠屋穹頂經久不散的異象惹得眾多網友議論紛紛。

    很快,互聯網上的“末日論”甚囂塵上,說的是有鼻子有眼,讓人不由地相信。

    “網上也說是有‘精怪渡劫’。”

    崔沐心一推手機,將頁麵展示給隊友看:“有個網友說,鎮邪塔是障眼法,拿來做做樣子的。如果它真要鎮籠屋的邪,就得造的比籠屋更高才行,還得建在裏頭。開發商這麽造鎮邪塔,要麽是被假風水師坑了,要麽就是故意的。”

    王銘灝:“就是故意的。”不然怎麽會被主神評為試煉場啊!

    “故意的話,結果就更絕了。”

    崔沐心:“你們看網上這圖,大學城、籠屋和鎮邪塔就在一條直線上,總體輪廓像個墓碑。”

    “網友說,籠屋重在一個‘籠’字。竹字頭下麵一個龍,意為把龍角給壓斷了。而龍沒了角,不是蛇蟒就是爬蟲,所以建築八成是拿來壓東西的,而且壓蛇的概率更大點。”

    “因為籠屋是‘回’字造型,往複回環沒有出口,剛好拿來盤蛇。就把它困在裏頭不停地遊,還遊不出去。”

    越是往下看,眾人越是心驚。除了感慨網友是萬能的,就隻剩下對資本家深深的譴責。到底得多喪良心,才會為了享受榮華富貴而做出這種奪命的風水陣!

    該網友寫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陰毒的風水大陣,造大孽啊!”

    “籠屋的活人是拿來當活祭品的,倒是大學城陽氣足,才是拿來‘鎮邪’的。有了大學城來平衡陰陽兩氣,多明區就算是死的人多,也不會多到離譜。”

    “那鎮邪塔就是個招天雷仇恨值的‘避雷針’,相當於是‘替身’。真要挨雷的東西反而沒法劈,塔給替了。而挨了雷的好處會順著地勢流進籠屋,那地方是個盆,聚氣啊!”

    “第49年是陰間的極數了,活人壓不住。人死了7天就能回魂,七七四十九,第49天可以再入輪回。這7啊,是個非常靈異且靈性的數字。而49年有好幾個7,回天乏術……精怪渡劫好幾天,出來後不是大妖也是大魔,住九蛟的能跑就跑吧!”

    看完後,眾人麵麵相覷,直覺對方說的是真話。

    王銘灝:“這網友這麽厲害,以前咋不見他冒頭?”

    “以前九蛟傳出去的消息少,因為報社都在鄒家手底討生活。”崔沐心回道,“現在不一樣了,那九家一倒台,消息傳得要多快有多快。”

    “媽的,害人精啊!”有造化者罵道。

    周映煬借著燭光點了根煙,正思量著去籠屋的利弊。

    說起來,距離七月半隻剩最後的48小時,而幫他們甚多的李小神仙被困在籠屋也好些天了。

    去吧,進籠屋就是去找死,不如在外頭苟著。可不去吧,好像也沒安全多少。籠屋的災難已經向外輻射,別的居民尚能離開多明,他們可不能。

    雖說造化者隻要有本事苟到時間結束就能脫離試煉場,但李小神仙幫了他們這麽多……嘖,真的要去嗎?去了或許會搭上性命。

    “對了,我們什麽時候去籠屋?”

    打破僵局的永遠是崔沐心:“講真,我不怕死,如果沒有雲丹,我之前早就死在電梯裏了。我知道你們的顧慮,或許覺得為了一個試煉場的土著而死在試煉場不太值得,但是——我想問問你們,要是這次我們活著回去了而雲丹死在籠屋,我們的良心下半輩子還能安生嗎?”

    她說的話擲地有聲:“我們是造化者,這是造化者的試煉場。讓雲丹替我們去出生入死,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他們到底是有點良心在的,被這話說得抬不起頭。

    崔沐心:“那……再見,我自己去。”

    周映煬一把掐滅了煙,吐出一口濁氣:“淦!行了,走吧,要獎勵點沒有,要爛命一條。走走走!”

    他的小隊立馬跟上,其餘造化者猶豫了會兒,還是選擇留了下來。之於他們,怕死終是超過了所有。

    另一端,籠屋。

    厲蘊丹從上救人救到下,再從下殺鬼殺到上。充滿陰氣的水已經淹沒了兩層樓,可暴雨不止、大澤成型,水線仍有不斷上升的趨勢。

    籠屋中的鬼怪汲取了陰煞之氣,已然成了群紅衣厲鬼,還多出了不少黑衣猛鬼。得虧她有熾陽道和降魔掌護體,鬼怪一時傷她不得,但她也談不上殺得輕鬆。

    近五天六夜粒米未進、不眠不休,泡在陰煞之氣中度日,饒是厲蘊丹已引氣入體成為一名刀修,也扛不住陰煞的這般侵蝕。

    隻是她毅力驚人,耐力強悍,生生發揮出了“你強我要更強”的刀修本性,跟籠屋死磕到底,如今已被她殺到了第12層。

    再往上一層她就能入了13樓,替被困的柳仙做個了解。她知道柳仙在求死,她願意親手成全祂的大義。

    可惜她被密密麻麻的鬼影攔下了。

    “轟隆!”

    電光再閃,鎮邪塔已經塌得渣都不剩了。正在這時,攪的13層地動山搖的柳仙停止了翻滾,那巨蛇忽然昂起了頭,發出最後的哀鳴。

    厲蘊丹一驚。

    她透過重重鬼影看去,就見封著13層的水泥牆突兀碎裂。一條實實在在的巨蛇破開封印從13摔落,轟地砸進滿是陰水的“回”字中部。

    陰煞入腦,理智全消。通體青綠的柳仙哀嚎數聲,祂似是知道無力回天,竟是流下一串淚來。而後,祂三寸處的毒囊人麵開始蠕動,那人麵一點點從模糊變得清晰,竟是一張新娘的麵孔。

    她掙紮著、痛呼著,黑眸中的光漸漸消失,化作空茫的碧色。不多時,這一張人麵猛地拉長了脖子,活活地長成了柳仙的另一個頭。

    巨蛇悲鳴,“渡劫”後的魔化仍在繼續。一個個屬蛇的新娘與柳仙貼合,她們化作祂的另幾個頭顱,紛紛從祂的三寸處長出。

    待這八個新娘全喪失理智、成為人麵蛇頭,柳仙僅剩的蛇頭也發生了變化,慢慢顯現出出馬弟子楊柳的臉。

    “啊啊啊——”新娘麵們尖叫起來,吐出口中長長的蛇信。魔化的柳仙褪去了一身漂亮的青綠鱗片,而是在長鱗片的地方冒出一個個鬼麵。

    “昂!”

    九頭人麵魔物嘶聲叫喊,震得陰煞之水猶如洪水,頓時向籠屋之外洶湧漫去。所過之處,建築物在緩緩融化,沾了陰煞的人疼得滿地翻滾。

    候在籠屋外的人高呼救命,本想取得第一手消息的人更是扔了設備發足狂奔,狀若癲狂:“草!救命!救命!有怪物啊!”

    籠屋開始逐層溶化,厲蘊丹親眼見證了一頭魔物的成型,隻覺荒誕至極:“這是……相柳?”

    九頭相柳,上古凶獸。喜好食人,所過之處菏澤不存、五穀不生。

    “哈哈哈對!是相柳!”老妖怪的聲音在籠屋來回衝蕩,“柳仙隻是蛇,討完封也就是個地仙,成不了大器。可除了它,我又能上哪找更大的蛇?不如利用到底,借幾個屬蛇的女子煉成相柳,相柳雖不及龍,但能力也比不少龍強了。”

    “不過……”

    紅芒一閃,厲蘊丹就見相柳最中間的頭頂邊浮著一個穿紅肚兜的鬼娃娃。他約莫七歲年紀,長得是珠圓玉潤,卻愣是冒著森森鬼氣。

    想來,這就是那“小女孩”的本貌了。

    他看向厲蘊丹,眼露精光:“不過有了你,我改了主意。”相柳一成,他功力大進,“原來是我眼拙,你身上不是沾了龍氣,而是真有真龍之氣!要是換個年代,你必定是一代女皇,可惜你生在現代……但也不錯了,很不錯了!我要你的氣,我要煉一頭魔龍!”

    小鬼一抬手,就見陰煞水中冒出無數惡鬼。

    他笑道:“我說過,最後贏的人是我。”

    厲蘊丹不理他,隻是念叨了一句:“本不想這麽早用的……”

    “什麽?”

    厲蘊丹收起刀,隨後抬手往半空一招,隻見一掛件大小的槍械出現在她的掌心,又在一瞬間散裝成無數零件貼合上她的手臂,飛快地組裝成一把通體幽藍的“雷霆加特林”。

    以風暴巨龍的脊椎為槍身,以烈焰天馬的胃囊為彈裝。它可以容納形狀各異的非生物彈藥,也能對敵人造成魔法和物理的雙重攻擊。

    加特林一出,小鬼色變。

    厲蘊丹冷聲道:“你以為隻有你有‘龍’?”

    她左手一伸,掏出滿滿一大疊符籙。這可與她賣給造化者的鎮靈符不同,她手中的符全是攻擊性極強的誅邪符,而她每天有空就畫符,其實為的就是這一天。

    “我時常在想這槍中該填什麽子彈,直到我發現符籙這東西,方知何為‘良方’。”

    來這個試煉場畫了近四十天的符,她的囤貨足有十幾箱,根本不愁沒彈藥。於是,她豪橫地把一疊符全塞進“彈夾”,而雷霆加特林自做調整,把槍口設定成了能吐出符籙的模樣。

    厲蘊丹抬起加特林:“孤這就誅你九族!”

    槍口開了,誅邪符爆出一陣“噠噠噠、噠噠噠”的聲響,所過之處,無數鬼怪被打成了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