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照片
  第77章 照片

    接下來的日子忽然就慢了下來,駱尋倒是經常往監獄那邊跑,每次回來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遲夏試探著問過兩句,駱大隊長每次都是四個字。

    免談,別問。

    為了不節外生枝,關於屠國安的事情,遲夏暫時先放了下來。

    她知道駱尋在查自己,但她也在查駱尋。

    兩個人就這麽互相別著一股勁,都自以為自己領先一籌。

    駱尋怕她意有所圖來到專案組,而遲夏,她純粹是對那個折磨了駱尋十年的凶手感興趣。

    連環殺人案的凶手,很難做到徹底收手,對他們來說,殺人是本能。

    駱尋又被蕭方一個電話叫走後,林文覺大手一揮,覺得他們完全可以提早下班,曹斌和卷毛表示深切讚同,並且一溜煙就沒了人影。

    遲夏接了個電話,回了一趟家,洗澡化妝,又慢條斯理地卷了頭發,換了平日裏中規中矩的穿著,穿了黑衣長褲,配了一雙馬丁靴,整個人都透著股颯勁兒。

    初到專案組時那個木訥的實習生,此時化作林間的飛鳥,她張揚而又高傲,冷淡的眉眼中盡是魅惑。

    她的手指玩味地掃過梳妝台上的一排口紅,最終選了一管正紅色的。

    細眉紅唇,黑發媚眼,暗藏殺機。

    像港片裏走出來的明星。

    遲夏熱愛一切美麗的東西,包括自己這張臉,並且知道什麽樣的妝容能讓自己的美麗最大限度的展露出來。

    誰不喜歡漂亮的自己呢,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笑,側著腦袋戴上耳環。

    自從回到東州後,她基本都是走路上班,出外勤也都是開駱尋的吉普,但今天,遲夏開了車。

    車子一直寄在朋友的車行,遲夏前幾天才開回來,也是一輛吉普,她自己改裝過的。

    遲夏摸了摸自己的愛車,嘴角浮起一抹靈動的笑,她早晚要跟駱大隊長那輛比一比,看看誰的改裝技術好。

    半個多小時後,她的車子停在一扇斑駁的大鐵門門口。

    遲夏下車,看了眼門口的牌子,牌子上寫著:永豐垃圾處理廠。

    廠子裏傳來狗吠聲,遲夏剛準備敲門,就聽到裏頭有人說:“快讓那狗別嗷了,惹急了姓遲的那女人,它窩裏那幾隻都沒命啦。”

    遲夏覺得好笑,指節敲了敲門,隔著門慢悠悠地說:“怎麽,我是閻王啊,專收狗命?”

    那隻狗又叫了兩聲。

    裏麵的短暫地安靜了幾秒,領頭的趕緊招呼人開門:“愣著幹啥,趕緊給夏姐開門呐!”

    鐵門被打開,有人鬼頭鬼腦地探出來,一臉殷勤地笑:“哎呀,這不是怕吵著你嘛,夏姐今兒來的早啊?”

    “不來怎麽能聽到你誇我?”

    遲夏並不介意,她走了進去:“我時間不多,提前組織好你的語言啊。”

    身後幾個男人擠眉弄眼地交換著眼神,他們對這個姓遲的女人都很好奇。

    濃重的煙酒味傳到遲夏鼻子裏,她皺眉,側頭看一旁的男人:“喝了多少啊這是?”

    為首的男人個子不高,長相精明,眉骨上一條疤很明顯,身邊的人都叫他一聲刀哥。

    他眉骨那條疤痕,是遲夏打的。

    “不多不多,就一點兒,這不是有一個兄弟剛結婚嘛,高興了……”

    刀哥賠著笑,拍了一巴掌身邊跟著的小弟:“去啊,給夏姐拿個凳子啊,都瞎啊!”

    小弟一哄而散就要去找凳子,被遲夏給攔住了,她用腳撥拉了一下腳邊的石頭坐了上去:“哪兒都能坐,說正事。”

    遲夏一說正事,刀哥臉上的笑立馬散盡,一臉認真地說:“人找到了,就在咱們這兒呢,你要不要見見?”

    “文明點,別欺負人,我就不見了,直接告訴我結果,有結果了吧?”

    遲夏勾了勾手指,刀哥立馬給她遞了一根煙又點上。

    收了打火機,他又笑起來:“那你可放心吧,打打殺殺的咱早就不幹了,我們現在都是以理服人呢。”

    紅唇裏吐出一口煙,刀哥那幾個小兄弟眼巴巴地看著麵前這個女人,她這麽好看,真有老大嘴裏說的那麽凶殘?

    遲夏哼聲一笑:“那你以理服人的結果是?”

    “這事兒可能有點複雜。”刀哥一皺眉,眉骨的刀疤更明顯了:“夏姐,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我剛回來,能得罪什麽人?”遲夏抬眼看了他一眼:“問出什麽了?”

    刀哥臉色嚴肅了起來:“我們對那幾個人,用了點……嗯,文明的手段交流了一下,他們最後交代,是有人叫他們來找你麻煩的。”

    刀哥說到這兒有點為難,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

    “說唄,你扭捏個什麽勁兒?”

    遲夏在地上碾滅煙頭,輕輕一彈將煙頭彈進了不遠處的一個罐子裏:“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

    刀哥苦著臉:“說是……說是,能要了你的命最好,不過我看了,那幾個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是缺錢,殺人的事兒絕對沒膽子幹,也就嚇唬嚇唬你。”

    “要我的命?”遲夏覺得好笑:“背後的人呢,能問出來嗎?”

    刀哥搖頭:“聯係都是單線聯係,而且以我的經驗,絕對不是本人,給錢也都給的現金,但是夏姐,你看,我發現了這個。”

    他下巴一揚,身邊的小弟立馬拿出個裝錢的牛皮信封遞了過來。

    “你看這兒。”

    刀哥特意指了指信封的左下角,遲夏看過去,看到一個小小的狐狸標誌。

    狐狸……

    遲夏盯著信封好半晌,原本還算平靜的眸子裏逐漸透出冷意來,看的身邊的刀哥都有點緊張了起來。

    “把人放了。”遲夏收起了這個信封站了起來:“讓你的人盯著。”

    “誒,好。”

    看她要走的架勢,刀哥心裏一喜,也不問那個狐狸標誌有什麽問題,但嘴上還是問:“真不見見啊?”

    遲夏看過來,目光冷淡銳利:“你在懷疑你自己嗎?”

    刀哥心裏咯噔一下,連連搖手:“那……那哪能呢你說……”

    遲夏拍了拍褲子:“東州有個叫八爺的,你認識麽?”

    “八爺?”刀哥臉色一緊:“夏姐,你不會跟她有什麽過節吧?”

    瞧他這樣子,遲夏好奇了起來:“怎麽了?”

    “那可是個活祖宗。”

    刀哥苦口婆心:“那女人可不好惹,夏姐,咱剛回來,消停消停吧,行麽?”

    遲夏笑了起來:“八爺是個女的啊?”

    “是……是啊……你不知道啊?”刀哥一臉茫然。

    “現在知道了。”

    遲夏笑意未散:“就是聽說過,好奇罷了,我天天閑的沒事招惹人幹嘛?你以為我是你?”

    說到這句話,刀哥是一千個一萬個悔恨交加。

    當年他要不是犯賤招惹遲夏這女人,這些年又何必過的這麽戰戰兢兢啊他!

    他長得比她大,憑啥要叫她姐!

    “那件事呢?”遲夏本來不抱什麽希望,也就隨口一問,卻不想刀哥卻欲言又止地看了過來。

    他說:“有個事兒倒是挺蹊蹺的,我覺得你必須得知道。”

    遲夏忽然有點兒緊張了起來。

    刀哥揮揮手,讓手下的兄弟們都退下去了,一邊從兜裏掏東西一邊說:“起火的那天,你爸,也就是林教授,收到過幾束花。”

    “他經常收花,學生送的,朋友送的,患者送的,他自己也經常送花給我媽。”

    遲夏秀眉輕蹙:“花怎麽了?”

    “你看這個。”

    刀哥壓低了聲音,掏出一張照片遞給遲夏:“我查到的線索是,其中有一束花,是以這個人的名義送的。”

    遲夏看向那張照片,一時間怔在原地。

    刀哥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裏:“但是照片上這個人,十年前就死了呀,夏姐,你說怪不怪?”

    怪,怪極了。

    遲夏壓住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掩蓋住眼裏的情緒。

    照片上的那個人,是駱尋的姐姐駱淩菲,她前不久才看到過和這個人相關的案件資料。

    “人一定是死了的,我確認了好多遍。”

    刀哥語氣確定:“隻是用了她名字和單位信息,夏姐,我懷疑是有人故意的,你說這人圖啥?”

    短短的時間裏,遲夏的腦子裏想了很多東西。

    是啊,圖啥?對方圖啥?

    她跟駱尋?這什麽天殺的緣分?

    她忽的一笑,拿過那張照片塞進兜裏。

    她眼眸帶笑,聲音發冷,說:“圖什麽,圖裝神弄鬼。”

    “不管怎麽說。”刀哥忽然覺得她有點可憐:“你還是小心點吧,我這邊一直幫你查著。”

    遲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的他倒有幾分不好意思了,他撓了撓腦袋:“這不是這麽多年了嘛,總有點感情了是不?”

    遲夏笑了出來,轉身往外走:“你這地方安全隱患太多了,趕緊改改吧。”

    遲夏停下來,轉身對他一笑:“最近市裏重點檢查,算我給你的謝禮。”

    刀哥一個大喘氣:“哎喲,你這消息來的太及時了,我立馬改,馬上就改!”

    遲夏沒搭話,走到門口了,又側頭去看他廠裏的那條大黃狗,見它懶洋洋地趴在地上,從她進來就沒叫喚過。

    她看過去,狗猛地站起來,朝著她歡快地搖尾巴。

    “你對人家大黃好點兒。”遲夏踏出門說。

    刀哥在後麵辯駁:“人家有名字,不叫大黃。”

    遲夏拉開車門:“那叫什麽?”

    “小黑。”刀哥咧嘴一笑:“我給起的。”

    遲夏愣了愣,她歎了口氣,情真意切地說:“石天一,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