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第十日（2）
第037章 第十日（2）
202X 年，9 月，第十日，夜。
濃密的烏雲籠罩了夜空，不刻，化作傾盆大雨，澆灌而下。
整個舊城區在雨水的衝刷下顯得格外破敗。
街上早已人跡寥寥。
陳洵卻漫步在街頭，連雨傘都不打，任由雨水衝刷著身體。
身上的傷口癢癢的，他全然不在乎，抬起頭，雨水砸在額上，順著臉頰滑下。
冰冷的秋雨於他而言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借天地之力，洗刷一切，讓人由內而外的清爽，甚至產生一絲聖潔感。
陳洵清楚，這是連環殺手所追求的儀式感。
隻有完成了儀式，內心的欲望才能得到滿足。
這種潔淨感，讓陳洵欲罷不能。
溜達了十幾分鍾，雨勢越來越大，考慮到今晚還有事情要做，陳洵轉身折回，往家走。當他走到陳家澡堂的門口時，不由一怔，隻見澡堂的門是虛掩的。
今夜的降雨超過了舊城區排水設施的極限。
路上水位越來越高。
雨水和泥巴的混合物順著澡堂虛掩的門灌入，沿著樓梯流下，形成階梯狀的小瀑布。
陳洵目光陰冷，抹了一把臉，推開門，拾階而下。
他走到收銀台前，拉開抽屜，取出一根伸縮棍，塞進兜。
男澡堂裏傳來響聲。
他悄悄摸進更衣室，誰知還沒走幾步，冰冷的槍口對準他的後腦。
“把手從兜裏掏出來。”一個蒼老，冷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洵動作一頓，緩緩將伸縮棍掏出來，舉起雙手笑道：“哪條路上的朋友，你要打劫的話可挑錯地方了，我這裏是澡堂，沒有錢的。”
“找的就是你。慢慢轉身。”
陳洵依言轉身，隻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端著一把短管獵槍對準自己。
正是陸濤。
陸濤穿著透明雨衣，戴著兜帽，上下打量陳洵。
“你和陳老三真的很像。”
陳洵心裏咯噔一下。
“你認識我爸？”他問。
陳老三就是他的父親，陳耀白。
“認識。當年我和你爸，還有另外三個人號稱‘東籬五虎’，在道上混得風生水起，可惜都是過去式了。”陸濤回憶道，“從監獄裏出來，我離開了東籬，去外地討生活，你爸在這兒開了澡堂。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時你還是繈褓裏的娃娃，現在又是殺人又是搞綁架的，你不愧是你爸的種，一樣心狠手辣。”
“老先生是來敘舊的？”陳洵笑道，說話時，他瞟了一眼身後的男澡堂。
“你藏在桑拿室裏的人我已經看到了，被你折磨得隻剩下一口氣。不過我今天來不是找他的，看在我和你爸有些交情的份上，你無條件把手裏的肉票放了，我不為難你。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陳洵饒有興致地審視陸濤。
“老先生是保鏢？不對，你這一身殺氣掩都掩不住，手上肯定有好幾條人命了。”他嘴角一彎，“看來咱們是同類。”
“甭廢話了小子，給你一句忠告，出來混像你這樣張揚的，下場一般都很慘。”
“聽人勸，吃飽飯，我受教。”陳洵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我能去拿手機打個電話嗎？你要的人現在不在我手上。”
陸濤從口袋裏掏出一部手機，扔給他。
“在這兒打，別惦記你臥室裏那把弩了。冷兵器沒有槍快。”
這老頭夠專業啊，陳洵無奈心想，看來自己的段位有待提升。
與此同時，一輛麵包車在澡堂外停穩。
一個滿身腱子肉的中年男和三個拿著西瓜刀的小弟下了車。
中年男是安客金融的老板。
他揮了揮手，三人跟著他進了澡堂。
聽到腳步聲，陸濤連忙收起槍。
不一會兒，四人走到更衣室門口。
中年男見澡堂有兩個人，先是一愣，然後對陸濤擺了擺手道：“我們找陳洵，跟你沒關係，走。”
陸濤不動。
陳洵笑道：“怎麽著，劉傳德一直沒有成果，你們就想用強了？”他認識中年男，有人花大價錢買他的澡堂，他怎麽可能不查，很早就知道劉傳德背後的人是誰。
中年男不耐煩道：“我們老板要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喲，東籬市的大富豪趙興業要見我一個窮小子，真是榮幸至極。”
“哪兒那麽多零碎話，跟我走！”中年男有些吃驚，沒想到陳洵竟然知道自己的幕後老板是誰，他一揮手，身後的馬仔正要強行擄人，卻聽陸濤道：“等等。”
“老頭讓你滾沒聽見嗎！”
“給趙興業打電話，告訴他一個姓陸的朋友和陳洵有些事要了結，之後，你們帶他去哪兒我不管。”
中年男一愣。
“打電話吧，有些事不是你一個打手能做主的。”陸濤冷聲道。
中年男有些拿不準，猶豫了片刻，還是給趙興業打了電話。
“好的老板，好的，我知道了。”中年男掛斷電話，望向陸濤道：“我們老板說了，老朋友多年不見，甚是想念，所以也想請你走一趟。”
“我要是不願意呢。”陸濤遞來銳利的目光。
中年男感受到了猶如實質的殺氣，咽了口唾沫道：“老先生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小的，我們不想動粗。”
局麵一時陷入僵持。
突然，澡堂外傳來悶雷聲，緊接著化為轟隆巨響。
陸濤在雷聲的掩護下，抬起隱藏在雨衣中的獵槍，對著衣櫃開了一槍。
彈沙直接將櫃門打成篩子。
中年男和手下嚇了一跳。
“老先生別衝動，咱們有話好好說！”中年男緊張道，他沒想到這麽個其貌不揚的老頭手裏竟然有槍。
“我說了，我和陳洵有賬要算，之後你們做什麽與我無關，現在，都給我滾出去！”
“別衝動！我我再和老板商量一下！”中年男往後退。
他害怕被打成篩子，但也害怕完不成老板交代的任務。
就在這時，陸濤突然感覺到一陣腹部痙攣。
疼痛感襲遍全身。
“偏偏在這時候……”他搖搖晃晃地心想。
癌症的並發症又來了。
“老先生？”見陸濤狀態不對，中年男試探性地問道。
撲通一聲，陸濤倒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還期待能看到一場好戲的盤算落空了，陳洵無不失望道：“什麽啊，就這。”
確定老頭真的暈了，中年男才恢複膽氣，讓手下拿下二人。
另一邊，已經把江明哲迷暈後裝車的盧文軒打電話給陳洵，卻無人接聽，他皺眉緊皺，心想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想了想，他決定去澡堂看看。
他沒想到的是，在他身後，一直有輛車在跟蹤。
202X 年，9 月，第十日，夜。
濃密的烏雲籠罩了夜空，不刻，化作傾盆大雨，澆灌而下。
整個舊城區在雨水的衝刷下顯得格外破敗。
街上早已人跡寥寥。
陳洵卻漫步在街頭，連雨傘都不打，任由雨水衝刷著身體。
身上的傷口癢癢的，他全然不在乎，抬起頭，雨水砸在額上，順著臉頰滑下。
冰冷的秋雨於他而言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借天地之力，洗刷一切，讓人由內而外的清爽，甚至產生一絲聖潔感。
陳洵清楚，這是連環殺手所追求的儀式感。
隻有完成了儀式，內心的欲望才能得到滿足。
這種潔淨感，讓陳洵欲罷不能。
溜達了十幾分鍾，雨勢越來越大，考慮到今晚還有事情要做，陳洵轉身折回，往家走。當他走到陳家澡堂的門口時，不由一怔，隻見澡堂的門是虛掩的。
今夜的降雨超過了舊城區排水設施的極限。
路上水位越來越高。
雨水和泥巴的混合物順著澡堂虛掩的門灌入，沿著樓梯流下，形成階梯狀的小瀑布。
陳洵目光陰冷，抹了一把臉，推開門，拾階而下。
他走到收銀台前，拉開抽屜，取出一根伸縮棍，塞進兜。
男澡堂裏傳來響聲。
他悄悄摸進更衣室，誰知還沒走幾步，冰冷的槍口對準他的後腦。
“把手從兜裏掏出來。”一個蒼老，冷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洵動作一頓，緩緩將伸縮棍掏出來，舉起雙手笑道：“哪條路上的朋友，你要打劫的話可挑錯地方了，我這裏是澡堂，沒有錢的。”
“找的就是你。慢慢轉身。”
陳洵依言轉身，隻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端著一把短管獵槍對準自己。
正是陸濤。
陸濤穿著透明雨衣，戴著兜帽，上下打量陳洵。
“你和陳老三真的很像。”
陳洵心裏咯噔一下。
“你認識我爸？”他問。
陳老三就是他的父親，陳耀白。
“認識。當年我和你爸，還有另外三個人號稱‘東籬五虎’，在道上混得風生水起，可惜都是過去式了。”陸濤回憶道，“從監獄裏出來，我離開了東籬，去外地討生活，你爸在這兒開了澡堂。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時你還是繈褓裏的娃娃，現在又是殺人又是搞綁架的，你不愧是你爸的種，一樣心狠手辣。”
“老先生是來敘舊的？”陳洵笑道，說話時，他瞟了一眼身後的男澡堂。
“你藏在桑拿室裏的人我已經看到了，被你折磨得隻剩下一口氣。不過我今天來不是找他的，看在我和你爸有些交情的份上，你無條件把手裏的肉票放了，我不為難你。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陳洵饒有興致地審視陸濤。
“老先生是保鏢？不對，你這一身殺氣掩都掩不住，手上肯定有好幾條人命了。”他嘴角一彎，“看來咱們是同類。”
“甭廢話了小子，給你一句忠告，出來混像你這樣張揚的，下場一般都很慘。”
“聽人勸，吃飽飯，我受教。”陳洵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我能去拿手機打個電話嗎？你要的人現在不在我手上。”
陸濤從口袋裏掏出一部手機，扔給他。
“在這兒打，別惦記你臥室裏那把弩了。冷兵器沒有槍快。”
這老頭夠專業啊，陳洵無奈心想，看來自己的段位有待提升。
與此同時，一輛麵包車在澡堂外停穩。
一個滿身腱子肉的中年男和三個拿著西瓜刀的小弟下了車。
中年男是安客金融的老板。
他揮了揮手，三人跟著他進了澡堂。
聽到腳步聲，陸濤連忙收起槍。
不一會兒，四人走到更衣室門口。
中年男見澡堂有兩個人，先是一愣，然後對陸濤擺了擺手道：“我們找陳洵，跟你沒關係，走。”
陸濤不動。
陳洵笑道：“怎麽著，劉傳德一直沒有成果，你們就想用強了？”他認識中年男，有人花大價錢買他的澡堂，他怎麽可能不查，很早就知道劉傳德背後的人是誰。
中年男不耐煩道：“我們老板要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喲，東籬市的大富豪趙興業要見我一個窮小子，真是榮幸至極。”
“哪兒那麽多零碎話，跟我走！”中年男有些吃驚，沒想到陳洵竟然知道自己的幕後老板是誰，他一揮手，身後的馬仔正要強行擄人，卻聽陸濤道：“等等。”
“老頭讓你滾沒聽見嗎！”
“給趙興業打電話，告訴他一個姓陸的朋友和陳洵有些事要了結，之後，你們帶他去哪兒我不管。”
中年男一愣。
“打電話吧，有些事不是你一個打手能做主的。”陸濤冷聲道。
中年男有些拿不準，猶豫了片刻，還是給趙興業打了電話。
“好的老板，好的，我知道了。”中年男掛斷電話，望向陸濤道：“我們老板說了，老朋友多年不見，甚是想念，所以也想請你走一趟。”
“我要是不願意呢。”陸濤遞來銳利的目光。
中年男感受到了猶如實質的殺氣，咽了口唾沫道：“老先生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小的，我們不想動粗。”
局麵一時陷入僵持。
突然，澡堂外傳來悶雷聲，緊接著化為轟隆巨響。
陸濤在雷聲的掩護下，抬起隱藏在雨衣中的獵槍，對著衣櫃開了一槍。
彈沙直接將櫃門打成篩子。
中年男和手下嚇了一跳。
“老先生別衝動，咱們有話好好說！”中年男緊張道，他沒想到這麽個其貌不揚的老頭手裏竟然有槍。
“我說了，我和陳洵有賬要算，之後你們做什麽與我無關，現在，都給我滾出去！”
“別衝動！我我再和老板商量一下！”中年男往後退。
他害怕被打成篩子，但也害怕完不成老板交代的任務。
就在這時，陸濤突然感覺到一陣腹部痙攣。
疼痛感襲遍全身。
“偏偏在這時候……”他搖搖晃晃地心想。
癌症的並發症又來了。
“老先生？”見陸濤狀態不對，中年男試探性地問道。
撲通一聲，陸濤倒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還期待能看到一場好戲的盤算落空了，陳洵無不失望道：“什麽啊，就這。”
確定老頭真的暈了，中年男才恢複膽氣，讓手下拿下二人。
另一邊，已經把江明哲迷暈後裝車的盧文軒打電話給陳洵，卻無人接聽，他皺眉緊皺，心想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想了想，他決定去澡堂看看。
他沒想到的是，在他身後，一直有輛車在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