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願
第035章 願
202X 年，9 月，第十日。
喬婭望著光滑的金屬桌麵，目光空洞。
這是第二次提審了。
等了好一會兒，韓徹姍姍來遲，坐在她對麵。
“喬婭，鑒於你年紀小，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不是有什麽沒說，或者，撒謊了。”韓徹冷冷道。
“沒有。我殺了錢文洲，我埋了如月姐，都是真的。”
“另外兩個人呢？”
喬婭一怔。
“什、什麽另外兩個……”
“我的同事在錢文洲家的浴池和便池裏還發現了另外兩個人的血肉組織。”
“我不知道！不是我！一定是錢文洲做的！”
“他不是製定了詳細的殺人埋屍計劃嗎？為什麽還要在自己家裏分屍！”
“我怎麽知道！”
“喬婭！”韓徹嚴肅道，“不要再撒謊了！一個死了一年多的人怎麽可能在半年後殺人！”
“……”
“如果不是掌握了證據，我不會跟你說這些話。喬婭，我再問你一次，肯不肯說實話。”
喬婭咬著嘴唇。
“好。”韓徹拿出兩張女性照片，擺在桌上，“這兩個人認識嗎？”
“不認識。”
“她們就是你們那個賣淫組織裏的人，你不認識？”
喬婭猛地搖頭。
“這兩個人在半年前失蹤了，而錢文洲的家裏出現了她們的人體組織。那個時候，他家裏隻住著你一個人。”
“我不認識她們！”喬婭情緒激動。
“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自首，但是當我的同事將這個線索擺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突然想明白了。喬婭，你是幾月幾號的生日？”
喬婭渾身一僵，如墮冰窟。
“殺錢文洲的時候，你不滿 16 周歲，就算犯了刑事案件也可以酌情減刑，但這兩個人，你殺她們的時候，已經滿 16 周歲了吧。”
“……”
“你故意自首，表現出一副逼不得已才殺人的樣子，就是想爭取寬大處理，你希望我們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應如蘭和錢文洲的死上，但你太小看警方的辦案能力了。死了兩個人怎麽可能什麽痕跡都不留下！喬婭，事情的真相早晚會浮出水麵，但被我們查出來和你自己說出來是兩個性質，明白嗎！。”
喬婭咬著指甲，表情有些失控，過了好一會兒，她冷靜下來道：“是她們不好。那天她們看到我了，還跟蹤我。我不知道她們為什麽認識我，如蘭姐明明說過，所有人都是和她單線聯係的。”
“她們不知道錢文洲的存在，以為我傍了大款，真是兩個蠢女人。”喬婭表情有些魔怔，“她們覺得我年紀小，好欺負，想敲點錢花。我害怕她們走後把我的下落到處亂說，那我的生活不就毀了嗎？所以我在她們的茶裏下藥。藥是錢文洲留下的，一滴人就倒。然後，我把她們……”
喬婭閉上眼睛，淚水簌簌而下。
不知在為誰哭泣。
“為什麽？”韓徹不理解，“為什麽要冒險做這樣的事，你既然接手了錢文洲的生意，手頭應該很寬裕才對，你完全可以離開這座城市，為什麽一定要冒險住在他家裏。”
“因為，他的房子靠海啊。”
韓徹聽得一愣。
“我從小就沒見過海，一直夢想住在靠海的地方，所以我來到東籬打工。我沒想到，我的夢想會以那樣的方式實現。”
“……”
喬婭望向單向鏡，看著鏡中的自己，看到了那一夜，手裏拿著刀，渾身沾滿血的自己。她站在漆黑的客廳中，透過落地窗，看到海邊有人在放煙花。
真美啊。
如果這棟房子是她的該多好？
如果她有安穩富足的人生，是不是有一天，她也會等到一個愛她的人，為她在海邊放煙花，點亮夜空。
也許就是這麽一點點羨慕和占有欲讓她住在了自己親手用鮮血浸透的殺人現場。
亦或者，
她早就壞掉了。
……
審問結束後，韓徹坐在辦公室裏，默然地抽著煙。
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背負三條人命，這樣的事讓他一個見慣了死亡與陰暗的老警察也倍感不適。
被揭穿了秘密，喬婭不再做任何隱瞞，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應如蘭的屍體確係她掩埋。
但屍體的處理方式和掩埋地點，她都是照搬了錢文洲的計劃。
說錢文洲是三年蟬案的凶犯，韓徹是不信的。
因為當年案發時，錢文洲的年齡不大，實在不像一個十幾年來不斷犯案，震驚東籬市的連環殺手。但他必然知道些什麽，有可能是模仿犯。
韓徹派人對錢文洲進行了細致的調查，同時，他也在研究丁夏提供的線索。
喬婭被捕後，他和丁夏通了電話。
他知道丁夏休假之後，便開始獨立調查，起初他還勸說對方回來，但丁夏很軸。
為了能讓她好過點，韓徹沒再管，卻沒想到，丁夏真找到了線索。
“東籬五虎。”韓徹望著根據丁夏提供的線索整理的單薄資料，喃喃道。
埋在南山的屍體中，有一具時間長達三十年，他也安排人排查過失蹤人口卻一無所獲。
南山村掃黑的事當年很轟動，警局檔案室也有相關資料。
韓徹曾懷疑那具被埋了三十年的女屍是否跟曾經盤踞在南山村的黑道組織有關，但物是人非，三十年過去了，知情者死的死，散的散，加上刑偵隊接手南山埋屍案後狀況不斷，他就沒繼續跟進。
他安排人手，追查這五虎的信息，之後去了錢文洲的家，他想試試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結果，他在錢文洲家大門對麵的消防箱上發現了一個隱藏的針孔攝像頭。
震驚於錢文洲家竟然一直被監視。
他想起了樂園平台上發布的那些短視頻。
視頻發布者一直在引導警方調查，顯然知道很多隱秘。
也許，那個人早就知道了錢文洲家發生的事，甚至一直在監視喬婭！
想到這兒，他去小區保安室調取監控。
幸運的是，這個小區的監控設施比較完善，影像記錄能保存半年之久，不像其他小區最多保存一個月。
韓徹和他的同事開始排查，在四個月前的監控錄像中發現了一個可疑男子。
這個人大晚上進入錢文洲家所在的單元樓，被大廳監控拍到。
他身穿衛衣，頭戴兜帽和口罩，全程低著頭，形跡很可疑。
韓徹發現，這個人的身形和埋屍視頻中出現的男人很像。
另一邊，技術部門發現針孔攝像頭處於離線狀態，存儲卡有幾百 G 的容量，被人植入開關程序，隻在每天中午和傍晚，正好對應了午飯和晚飯的時間才會開啟。
韓徹懷疑，這個人應該是去更換存儲卡的。
就在他打算找肖像師給這個人畫像時，負責細查錢文洲的人打來電話。
他們查到了錢文洲的就醫記錄。
錢文洲離職後，接收了長達半年的心理治療。
202X 年，9 月，第十日。
喬婭望著光滑的金屬桌麵，目光空洞。
這是第二次提審了。
等了好一會兒，韓徹姍姍來遲，坐在她對麵。
“喬婭，鑒於你年紀小，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不是有什麽沒說，或者，撒謊了。”韓徹冷冷道。
“沒有。我殺了錢文洲，我埋了如月姐，都是真的。”
“另外兩個人呢？”
喬婭一怔。
“什、什麽另外兩個……”
“我的同事在錢文洲家的浴池和便池裏還發現了另外兩個人的血肉組織。”
“我不知道！不是我！一定是錢文洲做的！”
“他不是製定了詳細的殺人埋屍計劃嗎？為什麽還要在自己家裏分屍！”
“我怎麽知道！”
“喬婭！”韓徹嚴肅道，“不要再撒謊了！一個死了一年多的人怎麽可能在半年後殺人！”
“……”
“如果不是掌握了證據，我不會跟你說這些話。喬婭，我再問你一次，肯不肯說實話。”
喬婭咬著嘴唇。
“好。”韓徹拿出兩張女性照片，擺在桌上，“這兩個人認識嗎？”
“不認識。”
“她們就是你們那個賣淫組織裏的人，你不認識？”
喬婭猛地搖頭。
“這兩個人在半年前失蹤了，而錢文洲的家裏出現了她們的人體組織。那個時候，他家裏隻住著你一個人。”
“我不認識她們！”喬婭情緒激動。
“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自首，但是當我的同事將這個線索擺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突然想明白了。喬婭，你是幾月幾號的生日？”
喬婭渾身一僵，如墮冰窟。
“殺錢文洲的時候，你不滿 16 周歲，就算犯了刑事案件也可以酌情減刑，但這兩個人，你殺她們的時候，已經滿 16 周歲了吧。”
“……”
“你故意自首，表現出一副逼不得已才殺人的樣子，就是想爭取寬大處理，你希望我們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應如蘭和錢文洲的死上，但你太小看警方的辦案能力了。死了兩個人怎麽可能什麽痕跡都不留下！喬婭，事情的真相早晚會浮出水麵，但被我們查出來和你自己說出來是兩個性質，明白嗎！。”
喬婭咬著指甲，表情有些失控，過了好一會兒，她冷靜下來道：“是她們不好。那天她們看到我了，還跟蹤我。我不知道她們為什麽認識我，如蘭姐明明說過，所有人都是和她單線聯係的。”
“她們不知道錢文洲的存在，以為我傍了大款，真是兩個蠢女人。”喬婭表情有些魔怔，“她們覺得我年紀小，好欺負，想敲點錢花。我害怕她們走後把我的下落到處亂說，那我的生活不就毀了嗎？所以我在她們的茶裏下藥。藥是錢文洲留下的，一滴人就倒。然後，我把她們……”
喬婭閉上眼睛，淚水簌簌而下。
不知在為誰哭泣。
“為什麽？”韓徹不理解，“為什麽要冒險做這樣的事，你既然接手了錢文洲的生意，手頭應該很寬裕才對，你完全可以離開這座城市，為什麽一定要冒險住在他家裏。”
“因為，他的房子靠海啊。”
韓徹聽得一愣。
“我從小就沒見過海，一直夢想住在靠海的地方，所以我來到東籬打工。我沒想到，我的夢想會以那樣的方式實現。”
“……”
喬婭望向單向鏡，看著鏡中的自己，看到了那一夜，手裏拿著刀，渾身沾滿血的自己。她站在漆黑的客廳中，透過落地窗，看到海邊有人在放煙花。
真美啊。
如果這棟房子是她的該多好？
如果她有安穩富足的人生，是不是有一天，她也會等到一個愛她的人，為她在海邊放煙花，點亮夜空。
也許就是這麽一點點羨慕和占有欲讓她住在了自己親手用鮮血浸透的殺人現場。
亦或者，
她早就壞掉了。
……
審問結束後，韓徹坐在辦公室裏，默然地抽著煙。
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背負三條人命，這樣的事讓他一個見慣了死亡與陰暗的老警察也倍感不適。
被揭穿了秘密，喬婭不再做任何隱瞞，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應如蘭的屍體確係她掩埋。
但屍體的處理方式和掩埋地點，她都是照搬了錢文洲的計劃。
說錢文洲是三年蟬案的凶犯，韓徹是不信的。
因為當年案發時，錢文洲的年齡不大，實在不像一個十幾年來不斷犯案，震驚東籬市的連環殺手。但他必然知道些什麽，有可能是模仿犯。
韓徹派人對錢文洲進行了細致的調查，同時，他也在研究丁夏提供的線索。
喬婭被捕後，他和丁夏通了電話。
他知道丁夏休假之後，便開始獨立調查，起初他還勸說對方回來，但丁夏很軸。
為了能讓她好過點，韓徹沒再管，卻沒想到，丁夏真找到了線索。
“東籬五虎。”韓徹望著根據丁夏提供的線索整理的單薄資料，喃喃道。
埋在南山的屍體中，有一具時間長達三十年，他也安排人排查過失蹤人口卻一無所獲。
南山村掃黑的事當年很轟動，警局檔案室也有相關資料。
韓徹曾懷疑那具被埋了三十年的女屍是否跟曾經盤踞在南山村的黑道組織有關，但物是人非，三十年過去了，知情者死的死，散的散，加上刑偵隊接手南山埋屍案後狀況不斷，他就沒繼續跟進。
他安排人手，追查這五虎的信息，之後去了錢文洲的家，他想試試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結果，他在錢文洲家大門對麵的消防箱上發現了一個隱藏的針孔攝像頭。
震驚於錢文洲家竟然一直被監視。
他想起了樂園平台上發布的那些短視頻。
視頻發布者一直在引導警方調查，顯然知道很多隱秘。
也許，那個人早就知道了錢文洲家發生的事，甚至一直在監視喬婭！
想到這兒，他去小區保安室調取監控。
幸運的是，這個小區的監控設施比較完善，影像記錄能保存半年之久，不像其他小區最多保存一個月。
韓徹和他的同事開始排查，在四個月前的監控錄像中發現了一個可疑男子。
這個人大晚上進入錢文洲家所在的單元樓，被大廳監控拍到。
他身穿衛衣，頭戴兜帽和口罩，全程低著頭，形跡很可疑。
韓徹發現，這個人的身形和埋屍視頻中出現的男人很像。
另一邊，技術部門發現針孔攝像頭處於離線狀態，存儲卡有幾百 G 的容量，被人植入開關程序，隻在每天中午和傍晚，正好對應了午飯和晚飯的時間才會開啟。
韓徹懷疑，這個人應該是去更換存儲卡的。
就在他打算找肖像師給這個人畫像時，負責細查錢文洲的人打來電話。
他們查到了錢文洲的就醫記錄。
錢文洲離職後，接收了長達半年的心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