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番外三十四?承諾
  第135章番外三十四?承諾

    厲稷寧本是要回團裏排練的,厲北山這麽一來,她便沒法走了。盡管場麵有些尷尬,但也好過留趙小川一人在這兒“受欺負”的好。

    此時,一樓的客廳裏,三人各為一隅。厲北山坐在沙發上,趙小川則站在他三米遠的對麵。厲稷寧本來是要和趙小川站在一起的,但在瞟到自己父親那張陰得就要砸下冰雹的臉時,她還是乖乖與趙小川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在古怪的氣氛中,趙小川偷偷地抬手整理自己的襯衣,鎖骨之下的兩粒紐扣今天怎麽格外難係?方才對著他作亂的“罪魁禍首”瞥見後,趕緊替他打起掩護,小姑娘笑嘻嘻,對著沙發上氣壓低到爆表的父親小心試探著問:“爸,喝茶麽?我給您沏杯茶吧?”

    厲北山抬頭瞪她一眼,心裏想說:“好家夥!合著在這兒我是客,你不是對吧?!”

    話沒說出來,跟了他小半輩子的趙小川卻是一字不漏地猜出來了。顧不上沒係好的紐扣,他忙裝作客氣地對厲稷寧說道:“寧寧,你也坐。我去給你們沏茶。”

    厲北山眼都不抬,人往沙發上一靠,冷冷地說:“我喝參茶,從我自己家裏帶來的那個。”

    趙小川一愣,先是沒反應過來,而後忽然想起那晚厲稷寧帶過來的遼參,臉上一陣紅又一陣白。

    厲稷寧也恍然明白父親指的是什麽,吐了吐舌,接著挨到他身邊去,“爸,別那麽小心眼兒行不行?我記得您也不愛喝參茶呀。”

    厲北山側過頭白她一眼,“我自己的茶,我還不能喝了?”

    趙小川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忙說道:“我這就去沏,很快就好。”

    說著轉身走向廚房,隻聽厲稷寧用與他父親一樣生冷的聲音說道:“別給我沏,我不喝,那東西越喝越上火。”

    趙小川本想逃離一會兒的,聽到厲稷寧這句略帶火藥味的話,便隻想快點沏完茶出來,好緩和緩和那種緊繃的氣氛。與此同時,他並不清楚厲北山今日上門的目的,這不得不讓他擔心起來,自己將去援藏的事會不小心讓厲稷寧知曉。

    然而,等他沏完參茶出來時,卻發現厲稷寧已經走了。他端著茶四下搜尋她的身影而不得時,便聽厲北山開口說道:“是我讓她走的,待在這兒隻會氣我。”

    厲北山說的自然不是實話,他隻是不想女兒知道他的來意後,會太過得意忘形。

    而厲稷寧一走,趙小川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畢竟厲北山再怎麽反對,自己已經做出努力了,哪怕他還有指責,自己也沒什麽不能承受的。趙小川將參茶送至厲北山麵前的茶幾上,態度很恭順地說道:“沒敢放太多,知道您不喜歡太濃的參味兒。”

    送完茶,他沒敢坐下,依舊站著。

    厲北山清了清嗓子,將茶端起。很淡的參味飄出在鼻端,隻這麽一聞,就知道是合他口味的濃度。嘴貼著杯沿輕啜一口,臉上陰沉沉的神色漸漸散了大半。放下杯子時,手指在杯壁上輕轉了兩下,盡量讓自己還像從前那般友好地和他說話。

    “你坐。”他給趙小川指了指左手邊的單人沙發,臉上盡管還有些嚴肅,語氣卻已經平和了許多。

    趙小川聽他的吩咐,坐到了那張沙發上。冷峻的眉目此時低斂著,雙手略為局促地垂放在雙膝上,好似很久很久以前的過往,他們還在講武堂時,他考試不過,便坐在那兒老實聽著厲北山拿話訓他。他們之間相差好幾歲,他卻跟著厲北山一起上的講武堂,雖然那會兒他是講武堂同期學生中年齡最小的,但厲北山對他的要求卻比任何老師都要嚴苛,而當初還很頑劣的他,也隻能聽進厲北山的話。

    不約而同地,厲北山的腦中也想起了這樣的畫麵。自己對他的嚴厲如師如父,對他的感情又是如親生的兄弟。他自小無父無母,跟著厲北山時不過十來歲的年紀, 兩個人一起玩鬧,一起學習,一起打仗,一起經曆生死。那時以為,真的可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但後來的現實是,他已兒女雙全,而他卻形單影隻。不幸的事也許可以與人一起分擔,但幸福這種事,別人卻真的很難感同身受。沒有人會知道,這些年趙小川一個人麻木著是如何過來了,就像厲北山始終理解不了,他與自己的女兒為什麽會產生那種感情?

    厲北山好像故意將“愛情”這個詞屏蔽,因為他知道,產生“愛情”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可今天他自己主動找上門來,就必須直視這個問題。他又喝了一口參茶,讓自己再放鬆一些。

    “小川。”

    他都有好久沒這麽平心靜氣地叫他,這讓趙小川有些錯愕地抬起了頭。

    “二爺,我再給您添點水。”趙小川的緊張,讓他時刻隻注意著自己的行為是否還算妥帖,生怕自己的一舉一動再讓厲北山挑出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他說著起身,厲北山卻伸手虛蓋了一下杯口,示意他坐著別動。

    趙小川猶猶豫豫地坐下,又恢複原來的坐姿,腰杆直挺著,十分不敢放鬆。

    厲北山向他看過去,眼神帶著認真的審視意味,“我來,就是想和你確認一下,那天晚上說的話,你是不是都是發自內心的?”

    趙小川沒怎麽多想,就很堅定地點頭,“是,都是發自內心,而且是深思熟慮後的。”

    厲北山看得出他沒在撒謊,心裏最終好像得了安慰,頭便微微地點了兩下。

    然而,這心才剛舒緩一點,便聽趙小川又補充了一句:“過了年就走,二爺您可以放心。”

    厲北山怔了一怔,扭頭急問:“你說什麽呢你?都已經發自內心了,還想著走?”

    趙小川被他一問,也愣住了,“是……是啊,報告都打好了,就在書房裏放著。那晚和您說的要走,是發自內心的啊,也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啊……”

    “是個屁!”厲北山急得爆了粗口,人都已經站了起來,“趙小川,你走了,我閨女怎麽辦?!你就這樣讓人家戳她的脊梁骨,說她勾引你,最後你嚇得落荒而逃了嗎?!”

    趙小川也站了起來,一手扶在沙發的靠背上,心裏有些惶惑,“二爺……您……您這是哪裏來的話?有誰會這麽說?”

    厲北山拿手點了點他,又很不耐煩要與他把那件讓人頭疼的事再講一遍,便隻能氣急地問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走還是不走?!”

    趙小川愈加茫然,“二爺,您是讓我走,還是不讓我走啊?”

    厲北山生氣,雙手叉了叉腰,又去揉額,“趙小川,我閨女和你一起,就沒被你氣死?”

    趙小川知他是無奈了,那話裏的意思自己大約也是沒猜錯。於是,忐忑的心終於有些放鬆下來。他低頭笑了笑,回答道:“那個……我會盡量哄她開心的。”

    厲北山正揉額的手頓了一下,忽地握成拳揚了起來,在空中緊攥著幾秒後,緩緩伸出一根食指,點著他,而後開口警告他道:“趙小川,這句話你要說到做到。”

    聽到這話,趙小川仿佛也同時聽到了自己心裏那塊很重很重的石頭“咚”的一聲落了地,他豁然地,很鄭重地點了一下頭,向他一字一句地承諾:“我會的。答應您的事,我從來就沒有食言過。”

    厲北山將懸在空中的手,慢慢收回來,心裏忽然一陣泛酸。這種似是放下,似是欣慰,卻又堵在胸口沒法表達出來的心情,著實讓人難受得厲害。他拿起桌上那杯已經晾得溫熱的參茶,仰脖喝了,然後對他說了今日來的最後一句話:“參茶給你了,我閨女也給你了,你要給我好好護著她。”

    PS:

    真是最後一刻寫完的,如果有錯,歡迎指出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