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番外二十五?相親
  第127章番外二十五?相親

    說來太巧,鄒芳林今年春節沒回老家,而是留在了北京過年。家裏父母待她刻薄,弟弟今年娶了媳婦兒,花光了家中積蓄,便日日催她寄錢回來填補虧空。鄒芳林像是躲債,過年也不想回去,寧可沒滋沒味地自己湊合著吃一頓麵條當年夜飯,也不想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被家人吸血似的搶走。

    她長得不算差,甚至稱得上是有點姿色,可三十出頭的年紀放在一堆姑娘中間,卻已經算是大齡。不少人給她介紹對象,但普通的男人在她麵前,她壓根看不上。人家以為她是驕矜,其實是她骨子裏卑怯在作祟。她既瞧不起自己的出身,也害怕這種割不斷的家庭關係。她在尋覓一棵大樹,一棵能讓她依附,並讓她從此可以真正睥睨一切人事物的大樹。於是,她不僅努力工作,而且汲汲為自己搭建各種關係,因為她深知,這些她能攀附上的關係,總有一天會為她帶來不可估量的好處。

    當她被厲校長邀到家中吃飯時,她便知道,自己的機會是要來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麽年輕有為的司令,談吐不凡的同時,為人還很謙遜內斂。即便這是一場普通的會麵,她也很難不對這個男人動心。更何況,厲校長明言,趙司令是單身,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讓自己表現得盡量大方,可她發現,自己在對他笑的時候,他並不敢坦然地看她眼睛。這讓她有了更多的自信,人在羞赧時,大多會選擇眼神的規避,她很自信地認為,這個男人對自己是有興趣的。

    她被安排在他的身邊坐,聽到坐在上首的主人叮囑他:“小川,我這裏你是來慣的,你替我照顧好小鄒老師。”

    趙小川沒有應下,隻是問道:“二少奶奶怎麽還沒上桌?小陳今天沒跟著來,要不我去廚房幫幫忙?”

    正說著這話想要起身,葉南枝端著最後一道菜,笑盈盈地從廚房裏走了出來,“來了來了,我從一大早就開始忙活了,做得不好,你們還得多擔待。尤其是小鄒,頭一次來家裏吃飯,別被我的廚藝嚇跑才好。”

    “哪裏哪裏,能吃到葉老師親自燒的菜,我都不知道有多開心,怎麽可能會被嚇跑?”鄒芳林積極恭維著,便伸筷子去夾了一片清炒黃瓜到嘴裏,“唔,是真的不錯,鹹淡得宜,火候也恰到好處。”

    說著,她往趙小川的碗裏也搛了兩塊。

    趙小川的身子往後讓了讓,低聲說了“謝謝”,眼睛繼而看向牆上的掛鍾。他知道,厲稷寧今晚是不回家吃飯的,出了年,他們團裏有慰問活動,最近她常常在團裏排練到很晚。每天都是他開車去接她,兩人在車裏膩上許久,她才肯讓他送自己回來。

    今晚他是被厲北山臨時喊來吃飯,原以為隻是一頓尋常的飯,卻在那位鄒老師到來時,他才明白這頓飯的用意。見到的第一麵,鄒芳林的那張臉,就讓他的心驀地往下一沉,以至於讓他連寒暄也變得有些不大自然。人家伸手出來要與他握,他也沒有應承,隻是點頭笑笑,不帶語氣地說了聲“你好”。而後,始終眼神飄忽,一會兒看表,一會兒看鍾,凡是聊到私人話題,他全都顧左右而言他,繞來繞去總會被他帶到行軍打仗上去。好在厲北山的興趣點也在這上麵,有時忘了這頓飯的目的,便也與他大聊特聊起那些與這頓飯毫無關係的國際形勢、作戰 部署。

    一頓飯下來,葉南枝也看出了趙小川那顆毫無波瀾的心,她默默將丈夫在心中腹誹了幾遍,卻仍舊佩服鄒芳林不折不撓的堅持。說是讓趙小川照顧著鄒老師,可後來卻成了鄒芳林頻頻給他搛菜,盡管趙小川一口未動,也沒能打擊到鍥而不舍的鄒芳林。

    看著趙小川碗裏的菜都快堆成了小山,厲北山的臉色有些難看。最後,還是葉南枝跳出來主動擔責,笑著說:“鄒老師,你別管他了。小川不是外人,我看他是見了我的菜沒什麽胃口,你要愛吃,你就多吃點。他要餓了,一會兒讓他自己上廚房做點去。”

    這話說得趙小川也很戰戰兢兢,他沒有嫌棄菜不好的意思,剛想開口解釋,卻見葉南枝向他擠眉弄眼地又說道:“小川你來,廚房裏還有點剩餃子,你看你自己愛吃什麽餡兒的,你挑挑,煮來吃。”

    說完,葉南枝起身,衝他招手,示意他跟著自己往廚房去。趙小川當即會意,放下筷子,緊跟了進去。

    廚房裏,大海碗中剩下的隻有白菜一種餡兒的餃子,葉南枝問他:“餓不餓,要吃麽?”

    趙小川笑了笑,點頭說:“謝謝二少奶奶。”

    葉南枝打著火,撿了十來個餃子放進幹淨盤中,隔水下鍋,“這可是給寧兒留的,你隻準吃一半。”

    “誒。”趙小川點點頭,聽到那個名字時,方才一直繃著的神經驀然放鬆了許多。

    趁餃子在鍋裏,兩人在廚房坐下。

    葉南枝揚頜,衝著外麵的方向,問他:“你覺得,像不像?”

    趙小川順她的眼神看出去,是那位鄒老師的背影。他點頭,說了一句:“像。可也隻是臉像而已。”

    葉南枝抱起雙臂,臉上帶著英雄所見略同的笑,“你二爺就會瞎操心,我說不行,他非得說試試。回頭惹得人家姑娘傷心,你看他怎麽收場。”

    趙小川心裏有些打鼓,他清楚,厲北山與別人不同,從來也沒管過他這方麵的事,可今天也不知是怎麽了,竟然主動當起了月老,給他牽起了紅線。他心下覺得不安,小心地探問葉南枝:“二少奶奶,二爺不是最不愛管這檔子事兒,今日是怎麽了?”

    “咳,誰知道呀。”這話一說,她又忽然想起,“對了,我還想問你呢,那天他去找你,回來也不知道怎麽了,生了大半天的悶氣,然後就說要把小鄒老師介紹給你認識。”

    趙小川一聽,心裏咯噔一下,“哪天?二爺哪天找的我?”

    沒發生兩天的事,葉南枝很快便回想起來,“就初一那天早上啊,一大早就往你那兒去了,可沒過多會兒就回來了,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抽煙,我問他什麽事,他也不說。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啊?”

    鍋裏的沸水開始滾動,盤碟輕一下重一下地撞在鍋壁上的聲音,雜亂無章。趙小川愣怔地搖了搖頭,心裏涼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