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灼灼桃花
  第四十八章 灼灼桃花

    老侯爺回來時,正好碰到了在院子裏欣賞桃花的陸景。

    穿著一身月白色錦袍立於桃林外,臉部線條柔和,風姿無限。

    老侯爺中指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神色中滿是讚賞,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隻是,眼前這人可是世人所怕的鬼醫。

    老侯爺上前兩步,“陸大夫真是好興致。”

    見到人後,陸景笑著問好,“侯爺。”

    “這府中的景致好,陸某來這裏觀賞,才算是不辜負了這豔麗春景。”

    “陸大夫說得極是。”老侯爺挑眉,調侃,“隻是本侯倒是好奇陸大夫這等神人在我府中留宿多日,究竟是為了這裏的花,還是人?”

    陸景輕笑一聲,勾唇道:“侯爺慧眼。”

    “本侯有一雙慧眼可是沒用,還是得你意中人能看得到你才是。”老侯爺拍了拍他的肩說道。

    陸景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桃林,“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侯爺,這灼灼桃花確實是陸某心之所向。”

    “隻是啊,比起得到這桃花,陸某更願它開得嬌豔。”

    說著,白色的靴子向後退了兩步,“我願退後兩步,隻做個賞花人。”

    尾音上揚,語氣中滿是輕快。

    老侯爺看著他那雙瀲灩的桃花眼,點了點頭,“本侯聽聞東宮近日來頻頻出事,怕是陸大夫的手筆吧?”

    “侯爺也是看得起陸某,在下可沒有這份本事。”

    老侯爺連連搖頭,“陸大夫此言差矣,你的本事才是這世間少有人能比,上月樓樓主。”

    陸景笑意仍舊,“侯爺膽識過人,世間也少有人得知身份陸某後,能這般若無其事地與我搭話。”

    “不敢當。”老侯爺擺擺手,“若今日站在本侯身邊的是太子,本侯還真做不到這般平和。”

    扭頭看了眼陸景後,繼續道:“隻是陸大夫在本侯看來並非是窮凶極惡之人。”

    陸景桃花眼彎起,朗聲大笑,“侯爺還真是會說笑,天下誰人不知這上月樓樓主是個萬惡之人?”

    “陸大夫若真是萬惡,當年就不會詐死,留給一個少年希望,斬草除根,陸大夫卻留了他一命。”

    陸景愣了片刻,才道:“我上月樓因他孟家遭受無妄之災,我陸景多年籌謀為的就是報仇。”

    看了一眼朵朵桃花後,平淡道“他父兄死在我手中時,上月樓的大仇已報,何必讓這世間再多一個窮凶極惡的陸景?”

    他恨過,惱過,可在要陷入仇恨的深淵時,有人拉了他一把。

    所以,身負血仇,太痛了,算是為了那個拉他一把的人,他結束了那個少年的仇恨。

    旁的事不說,單是當年的事,莫景淵和他配合的還真是天衣無縫。

    陸景輕笑了一聲,眸光又落到了那灼灼桃花上。

    老侯爺搖了搖頭,默默地離開了。

    回到院子裏後,睜眼一看,正在逗他鳥的那人,不正是外麵那位心心念念的桃花?

    又搖了搖頭。

    “謝丫頭,做什麽呢?”

    謝以諾和老侯爺問了聲好,和他說道起這煩心事。

    半柱香香後,一老一少兩人坐在石墩上發起愁來。

    老侯爺道:“謝丫頭,這事不好辦。”

    “侯爺也認為落羽和莫叔母是不能好好相處的?”謝以諾抬眸看他。

    “謝丫頭,最了解她們的當屬莫景淵,他都說了讓兩人盡量少見麵,這肯定是不能好好相處啊。”

    謝以諾點頭,眼簾垂下,低頭掰弄著手指。

    “老頭!小爺給你買了大餅。”

    吊兒郎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老侯爺拍了一下麵前石桌,“這個豎子,整日沒大沒小的。”

    “話是不中聽,起碼人還是時刻惦記著您的,侯爺就莫與他計較了。”

    謝以諾調笑著說道。

    老侯爺也笑笑,對謝以諾說,“他若是有你一半的乖巧,本侯也是死也瞑目了。”

    他們說話時,楚簫然已經拿著紙包著的大餅走了過來,“阿姊也在啊?點心已經送你院子裏去了。”

    “好,謝謝簫然。”

    把餅放到石桌上,楚簫然準備拿一個吃的時候,老侯爺在他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就知道吃!”

    楚簫然嘖了一聲,“爹,我可是給你買的,這不是順便吃一個嗎?”

    謝以諾也看了楚簫然兩眼,把他拉到了一個石凳上,“簫然,落羽是你未婚妻,你今後要保護她的。”

    “阿姊,你別說笑了,光小爺就在她手上吃了那麽多次虧,這京城誰能欺負得了她?”楚簫然不以為然。

    謝以諾想和他說什麽,但是張了張口,還是沒有出聲。

    她不想簫然日後是因為同情才對落羽照拂的,落羽那麽驕傲的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同情。

    老侯爺看了她的想法,“謝丫頭,你先回去吧,你們母親既然和莫夫人是手帕交,你去將軍府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阿姊,我和你一起去。”楚簫然起身,整了整衣衫,一副要過去撐場子的模樣。

    “你回來吧。”老侯爺嫌棄地說道,“你去了還不夠添亂。”

    “謝丫頭,今日,你自己過去,我們就先不回去了。不論如何,得他們家來提親,不能我們家先過去。”

    老侯爺把自己的銘佩遞給了謝以諾,“若是真有人為難,謝丫頭,平陵侯府就是你的底氣。”

    “嗯嗯,謝謝侯爺。”

    謝以諾拿著銘佩,笑彎了杏眸。

    “去吧。”老侯爺讓人跟著謝以諾去了將軍府。

    楚簫然還是想跟過去,被老侯爺攔了下來,“莫景淵既然有娶你阿姊的心,將軍府的事他自然是處理好的,用不著你在這兒杞人憂天。”

    “爹,你是不是有話和小爺說。”

    老侯爺拍了一下他後腦勺,“你倒是機靈了一回。”

    “說吧,小爺聽著。”楚簫然坐回石凳上,翹起二郎腿。

    “認真點,爹問你,日後若是你郡主和你阿姊鬧了矛盾,你站哪邊?”

    “老頭,你胡說些什麽?小爺看你這才是杞人憂天。”

    楚簫然拿了一個餅,狠狠撕開,往嘴裏塞著。

    含糊不清地說道:

    “爹,我隻知道若是我今後和方落羽鬧矛盾了,我阿姊肯定是幫她的。”

    楚簫然說完後就頓住了,努力把口中的餅咽下去,抓住老侯爺的胳膊。

    著急問道:“不是,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老侯爺拍了拍他的手,“兒子啊,爹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你阿姊和你是血親,爹知道。”

    “但是,落羽郡主嫁給你後,你就是她在這世上最該依靠的人,最能依靠的人。”

    老侯爺說完之後,就拿著餅朝屋裏走去了。

    “不是,老頭你給小爺把話說清楚啊。”楚簫然在後麵喊道。

    老侯爺置之不理,又搖了搖頭。

    謝以諾到將軍府後,莫夫人拉著她到屋裏梳妝打扮。

    莫父和莫景淵在外麵一坐一站,莫父一個人在桌上對弈。

    朝莫景淵擺了擺手,“羽之,別盯著門口看了,來陪為父下盤棋。”

    莫景淵身子未動,薄唇輕啟,“陳止,去。”

    陳止咳了聲,“將軍,屬下棋藝不精。”

    “湊巧,父親也棋藝不精,去吧。”

    “不是,羽之,你怎麽說話呢?”莫父拍了拍桌子,“為父的棋藝比陳止好很多的。”

    “嗯。”莫景淵回應:“陳止,陪父親下棋。”

    “嘿,你這孩子。”莫父點了下頭,認真說道,“你要是還想要我這個父親,就過來陪我下棋。”

    莫景淵終於扭頭瞥了他一眼,坐到了他對麵。

    父子兩人剛剛把黑白色棋收好,莫夫人就帶著謝以諾出來了。

    莫景淵毫不猶豫地起身,朝她們走過去。

    “莫景淵!”莫父在後麵大聲喊道。

    莫夫人給謝以諾換上了一套杏色碎花裙,頭上插了幾根別致的簪子。

    美人如玉,讓人眼前一亮。

    “如何,母親挑得這些可好看?”莫夫人挽著謝以諾說道。

    莫景淵眸中帶著笑意,“好看。”

    謝以諾彎唇笑著說道,“叔母的眼光最好了。”

    莫夫人輕輕勾了勾她的鼻子,“從小啊,就屬你會討人歡心。”

    又看了一眼自家兒子後道,“羽之這哪是誇我選的這些東西好看,他呀,是在誇自己未來夫人好看。”

    “莫叔母……”謝以諾挽著她的胳膊嬌嗔。

    “好好好,我們巧巧害羞了,叔母不說了便是。”

    莫父也走了過來,“夫人,你下次幫巧巧梳妝可得放快些速度,你是沒看見你兒子眼都快飛到那門口了。”

    謝以諾咬著下唇,笑著,挑眉看向莫景淵。

    莫景淵微微笑著和她對視。

    一家人其樂融融,院門口的方落羽在遠處看著,邁不出腳步。

    過去做什麽?

    她是那個多餘出來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