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知羞恥
  第四十九章 不知羞恥

    院中的人隻顧著說話,誰都沒有注意到門口出現的那抹紅色身影。

    方落羽麵無表情地走到了將軍府門口,問自己,難過嗎?

    其實也沒什麽可難過的,諾諾得到的那些她從來沒得到過,又何談失去?

    她隻是羨慕,隻是莫名地覺得自己有些可憐。

    出門口時,正好碰到了來找莫景淵的孟昭。

    孟昭來時嘴邊揚著笑意,他的笑很有感染力,那是一個豁達少年無憂無慮的笑。

    方落羽看見後,頓住了腳步。

    孟昭看到她臉上的淚珠後,收住了笑意,著急問道,“郡主,你怎麽了?”

    “什麽?”方落羽不明所以。

    她怎麽了?她好的很呀。

    “你怎麽哭了?”

    哭了?她都不曾注意到,方落羽扯了扯嘴角,“本郡主隻是沙子迷了眼而已。”

    孟昭皺眉,但他不像莫景淵一樣,隨身帶著一塊手帕,見人哭了,從自己衣袍上扯下一塊布,遞到方落羽麵前。

    帶著笑意說道:“將就一下?”

    方落羽接過他手中的布,抬眸看他,這句話,是她說過的。

    那年,她來將軍府找二表哥,在來的路上,看到一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年,和她年歲差不多大,可憐兮兮的。

    她下馬,走到那人麵前,用防身的匕首從衣裙上剪下一塊布,遞到那人麵前。

    “喂,本郡主出門可不帶手帕,你先將就一下?”

    那少年不理她,繼續哭。

    方落羽道:“你有什麽不好的遭遇,說出來,讓本郡主樂一樂。”

    少年掄起拳頭便朝她打來,怒氣衝衝,滿目猩紅,“你再說一遍?”

    方落羽身手敏捷,順利躲過了那一拳,比他這個頭腦不清醒的人狀態不知道好了多少。

    站在遠處,抱臂道:“還不錯,知道反抗,還有救,說吧,出了什麽事,本郡主陪你商量商量。”

    被她這一打岔,少年倒是從那股悲傷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坐到了牆邊,身子靠到牆上。

    許久之後,有些抽噎著道:“我家族遭人慘殺,如今隻剩我一人。”

    方落羽一巴掌拍在他肩上,“那你還哭什麽哭,還不抓緊時間去報仇。”

    他抽噎得更厲害了,“我……仇人已被我兄殺死,我無仇可報了。”

    “你是有什麽大病吧?”方落羽坐到了他身旁,“仇人死了,你以後就不用報仇了。”

    “可我……”

    方落羽又一巴掌拍到他肩上,“本郡主知道,不就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本郡主也比你好不到哪兒去。”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有些傷感地說道:“珍愛你的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但是日子還是要繼續下去的,還不如過得開心些,才能讓愛你的那些人放心不是。”

    方落羽把那塊布扔到了他頭上,“你自己好好想想,本郡主還有事,先走了。”

    孟昭看著她瀟灑地登上馬鐙,揚長而去。

    後來,他才知道,那人是莫景淵的表妹。

    方落羽拿起那塊布,擦了擦眼淚,挑眉道:“兩清了,本郡主可不欠你什麽。”

    孟昭勾唇一笑,“郡主說是那便是吧。”

    方落羽還沒來得及接話,便被突然衝過來的莫夫人甩了一巴掌。

    啪地一聲打在她臉上。

    孟昭一把將方落羽拽到身後,語氣少有的嚴肅,“莫夫人這是做什麽?”

    “我做什麽?”莫夫人也冷著麵色,“我倒是想問問孟將軍,與一已訂婚約的女子在我將軍府門口勾搭是何用意?”

    “請莫夫人注意言辭。”

    孟昭冷聲說道,他是莫景淵帶出來的,與這莫其讓夫婦也算親厚,往日見到她定是要喊聲莫伯母的,隻是她今日說話太難聽了些。

    方落羽從孟昭身後出來,麵帶怒氣,“我倒是想問姑母,我是如何與他勾搭的?”

    “晃晃白日下,你讓一外男為你扯下袍子,還……”莫夫人一甩袖子,羞於將剩下的話說出口,罵她,“不知廉恥。”

    方落羽扯了扯唇,“原來我在姑母心中不隻是不守規矩,還不知廉恥。”

    方落羽眼眶微紅,臉上帶著淚痕和清晰的紅印,就這麽苦笑著說道。

    楚簫然從老侯爺嘴裏套不出消息,過來找謝以諾,一到將軍府門口,就看到了方落羽這副模樣。

    “你們做什麽?”他怒吼著上前,把方落羽拉到了自己麵前,“誰打的?”

    孟昭皺著眉,這時候他不好開口,一個不慎便會給她招來麻煩。

    “我打的,她不服管教,我教訓自己侄女有何不對?”

    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她沒有和楚簫然說方才她看到的。

    “小爺的人,你說管教就管教,小爺也管教管教你如何?”

    楚簫然說著便朝莫夫人揮拳去。

    他不是君子,沒什麽不打女子的原則,他隻知道,他的家人不能讓別人欺負。

    莫夫人側身,孟昭也上前製止他,“世子,你別忘了,你阿姊日後可是要喊她一聲母親的。”

    謝以諾和莫景淵趕來時,看到的就是他們拳腳相向。

    “簫然!”

    “孟昭!”

    兩人同時喊道。

    兩人這才收手,孟昭的招式幾乎都是隻守不攻,是以,楚簫然基本上沒受什麽傷,倒是他臉上添了彩,還因為這人有火沒處發,被狠狠地踹了兩腳。

    謝以諾跑向楚簫然,扶住他,“沒事吧?”

    孟昭調笑著開口:“小嫂子,你還是關心關心我吧。”

    莫景淵走到他身旁,沉聲,“怎麽回事?”

    楚簫然和孟昭同時扭頭,這才發現方落羽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

    楚簫然氣不順,因著方才的事,對謝以諾也沒太好聲,“阿姊,我先走了。”

    說完後,甩開謝以諾的手,便離開了。

    莫夫人的麵色不太好看,巧巧畢竟是楚簫然的阿姊,方才的事,她也不好和她開口,也就默默離開了。

    倒是孟昭探究地望著楚簫然的背影,都說這平陵侯世子紈絝,可方才那身手,就是真真正正地比,他怕是也未必能贏得了這楚簫然。

    方落羽沒回國公府,真若是這般回去,被那些姨娘瞧見,定是要被奚落一番。

    被她爹瞧見,也是要被訓斥一頓的。

    她騎著馬,隨便進了一個酒樓。

    坐到一張桌子前,“小二,兩壇好酒!”

    “好嘞,客官。”

    酒樓裏吵吵嚷嚷的,不少人認出了她來,紛紛低頭議論著。

    方落羽把酒壇往桌上一摔,喊道:“吵死了!”

    酒樓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落羽郡主,他們是惹不起的。

    這邊,楚簫然快馬加鞭,趕到了國公府。

    小廝和他匯報道:“世子爺,郡主不曾回來。”

    楚簫然跺腳罵了兩聲,上馬,在通往將軍府的路上,到處找著方落羽。

    官道和大路上沒找著,把馬匹拴到一個樁子上,沿著她可能經過的街道,一家鋪子一家鋪子地找著。

    進到一家客棧時,聽到兩個男子交頭接耳:

    “真是晦氣,喝個酒遇到個郡主,還不讓別人說話,那酒樓她開的嗎?”

    “林兄還是消消氣,那落羽郡主出身好,日後又要嫁給楚世子。她……”

    楚簫然在不遠處聽到後,閃來抓住那人的衣襟,“她在哪兒?”

    那人麵色驚恐,身子發著顫,嚇得說不出話來。

    楚簫然又問了一遍,“小爺問你,方落羽在哪兒?”

    “世……世子爺,郡主在前麵的陳氏酒樓。”

    楚簫然鬆開把人的衣襟,快步邁出了客棧。

    他走後,那兩人議論道:“楚世子這副模樣,應該是找落羽郡主算賬的。”

    “說不定落羽郡主臉上的巴掌就是他打的。”

    楚簫然到陳氏酒樓時,方落羽已經喝得酩酊大醉。

    趴在桌子上,一手還扶著酒壇,嘴裏嘟囔著:“小二,酒。”

    “方落羽,給小爺醒醒。”楚簫然把她扶起來。

    隻是這人喝得太醉了,沒認出來他來,迷迷糊糊地說道:

    “你說本郡主付不起酒錢。”指著他的鼻子,“你胡扯!”

    楚簫然沒和這個醉鬼計較,扔下自己的荷包,抱著她便回了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