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毒針
  第三十九章 毒針

  如今四足鼎立,局勢似乎已十分明朗。

  第一場由餘霆冬對戰七煞樓霍硐,此人乃莫超親自挑選培養,在七煞樓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餘霆冬連著幾場下來,均未使用《遊龍槍法》,此戰關乎雁翎莊的興衰榮辱,走到這一步,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全力以赴。

  霍硐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同以往的氣息,眸色一暗,氣勢如虹的衝了上去,他全力迸發的第一擊,雖然被餘霆冬擋下,整個人卻也被震到擂台邊緣,不過踏出半隻腳他便要輸。

  台下登時一驚,也看出來七煞樓和雁翎莊的差距,甚至覺得整個江湖無人能撼動七煞拳。

  一時間,台下議論紛紛。

  餘霆冬並未受到幹擾,蓄力回擊。

  擂台周圍炸開縷縷煙塵,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兩股力量的撞擊。

  就連坐在閣樓上觀看的孟長盛和呂解千都感到吃驚,這段時日他居然成長了這麽多。

  第一場,雁翎莊:餘霆冬勝。

  他是殺出重圍的一匹黑馬。

  棗兒在台下興奮的手舞足蹈,餘輕虹依然優雅靈動,唇角深邃的笑意,比陽光還要耀眼。

  歇了半息後,輪到孟長盛和呂解千上場。

  兩人武功孰高孰低,他們心裏甚是清楚。

  直到孟長盛被呂解千打到口吐鮮血,他依然不肯朝台下挪動半分。

  這一戰,他為的不僅僅是靈山派,更是為了孟嬌嬌出口惡氣。

  七煞樓位於山巔,寒風淩冽,每呼吸一下,都跟吞了一口刀子似的。

  孟長盛身上的鮮血洇濕前襟,大片大片的血紅讓他的衣衫染透。

  “長盛,認輸吧。”呂解千提著劍,一步步朝他靠近,以勝利者傲慢姿態睨著他。

  孟長盛冷眼看著他,那眼神幾乎要將他洞穿,讓他卑劣的心思無處遁形。

  帶著鄙夷的眼神將呂解千激了一下,握劍的手一緊,直接刺了上去。

  倏地一道白色的身影飄落到擂台上,原本掛在臉上的麵紗,被寒風揚起,在空中飄飄搖搖,如同雲朵般飄走了。

  “放過我阿兄。”孟嬌嬌俯在孟長盛身上,一雙眼睛含著驚恐與憤懣。

  台下眾人看到孟嬌嬌的臉,均是一驚,登時紛紛低語。

  她臉上疤痕雖然有淡化,不似從前那般猙獰,落在白皙臉上卻顯得格格不入,尤其周圍白雪皚皚,映照在人身上仿佛鍍上一層光暈,讓人發光發亮,也讓麵上的汙濁無處遁形。

  所有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她身上,她才驚覺麵紗被風帶走了,登時捂著臉,帶著哭腔無助的喊著,“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孟長盛心如刀絞,將她攬在懷中,用自己的身軀為她遮擋,此時,他恨不得自己能長出一對翅膀帶著她飛離漩渦。

  餘輕虹看了這一幕不免唏噓,她雖然不喜歡孟嬌嬌,可身為女子,她將自己最難堪的一麵展露在眾人麵前,猝不及防承受著所有人的嘲諷與無稽點評。

  她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丟了過去,正好蓋在孟家兄妹身上。

  孟長盛朝她這邊看去,眼中除了感謝甚至還帶著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餘輕虹頷首。

  孟嬌嬌這會站在風尖浪口,也沒了脾氣,隻是窩在孟長盛懷中低泣著。

  呂解千也感受到眾人異樣的目光,未免被遭人非議,他急於撇清關係,便朗聲道,“既然勝負已定,長盛何必固執,保住性命要緊,日後你我還能再戰,當務之急還是先下去療傷吧。”

  瞧瞧,多麽深明大義,有情有義。

  反而是孟長盛明知不敵,還死皮賴臉的糾纏。

  他呂解千還是一副正人君子,謙和有禮的模樣。

  “下台——”台下哄鬧聲四起。

  孟長盛未受影響,用披風將孟嬌嬌裹得嚴實,輕聲說,“佛爭一口氣,今日我與他不死不休。”

  “阿兄不要——”孟嬌嬌攔不住他,隻見他緩緩站起身,抬手一揚,便將孟嬌嬌推到了下方,動作一氣嗬成。

  隨後他看向餘輕虹,“有勞餘妹妹了。”

  餘輕虹會意,走上前將孟嬌嬌帶到安全的地方,孟嬌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本想掙脫束縛上台去護欄,卻被餘輕虹厲聲阻止,“莫要去添亂了。”

  孟嬌嬌一怔,又恨又怨,“我阿兄會死的。”

  “孟姑娘,你冷靜些。”餘霆冬臉色也不太好,語氣更是像石子碰撞一般生硬。

  “哭哭啼啼有何用?”棗兒對她頗有微詞。

  孟嬌嬌一噎,眼中色彩退去,隻剩灰敗。

  餘輕虹沒有說話,目光定在擂台上,心裏緊張到不行。

  一陣風卷起,孟長盛被震到地上,刺啦滑了一路,半截身子已懸在擂台外。

  他猛地用力一掙,整個人彈了起來,朝呂解千俯衝過去。

  呂解千一個不備,被他撞到在地上滾了幾圈。

  閣樓某一處,有一道倩影立在暗處,,緊張的攥緊拳頭,冷風撩動她的秀發,她清冷的眉眼和雲蕊如出一轍。

  隨後她小聲吩咐丫環,“時刻留意著,莫要讓他鑽了空子。”

  丫環鄭重點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暗器對準了孟長盛,隻要按下機關,孟長盛便會一命嗚呼。

  寒風呼嘯,兩人衣袍鼓動糾纏。

  一道鮮血噴湧而出,落地凝成花。

  孟長盛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不斷從他嘴裏溢出。

  孟嬌嬌感覺自己心都要碎了,她知道孟長盛這麽做都是為她給爭口氣,他想要當著天下武林的麵,堂堂正正的戰勝呂解千,他想要將呂解千的陰私卑劣踩在腳底下。

  “阿兄……你下來,不要再打了……救救你……放過我阿兄吧。”

  孟長盛眸光一淩,怒吼一聲,“休要求他!”

  他都聲音在擂台周圍回蕩,震得孟嬌嬌一顆上下起伏不定,議論的聲音逐漸消弭,所有人都用震驚的目光看著他。

  明知不敵,卻任性而為,這是為哪般?

  他像一頭暴戾的獅子,張著血盆大口又衝了出去,呂解千也有些慍怒,他反複糾纏,對自己的名聲也不利。

  “若再不退出,休要怪我傷了你。”呂解千小聲發出最後警告。

  他如青竹一般站立著,手中的劍折射出一道寒光,他強做鎮定,仿佛在他麵前的不過螻蟻,不過動動手指便能將其捏死,可他還顧及昔日情麵,不願意出手太狠。

  他呈著那副大仁大義的姿態,讓所有人由衷的佩服。

  同時也對孟長盛視死如歸的氣勢震懾,細心的不難看出,兩人之間關係微妙,加上孟嬌嬌臉上的疤痕,以及維護兄長的氣勢,很容易便能聯想到一出狗血大戲。

  如此編排下來,呂解千名譽不受影響都很難。

  閣樓上,玉蘭杳也十分焦灼,她但看孟嬌嬌的凝視呂解千的目光,便能將兩人關係看透徹,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這處戲還得演下去。

  “殺!”

  話音重重落下,玉蘭杳臉色蒼白。

  咻的一下,銀針射了出去。

  孟長盛就跟鐵打的一般,他耗費了不少的力氣。

  眼看著他就要像藤蔓一般纏上來時,他忽然一定,目光朝閣樓瞟了一眼,隨後如同一塊廢鐵筆直的倒了下去。

  咚的一聲,似乎連孟嬌嬌的心都跟著碎裂成幾瓣。

  呂解千勝了,卻不怎麽光彩。

  “阿兄——”她淒厲的聲音,似乎能將天空撕開一條縫。

  “嬌……”孟長盛朝她伸出手,孟嬌嬌跌跌撞撞的撲了過去,眼眶猩紅。

  “七煞樓竟都是些鼠輩。”餘輕虹盯著閣樓看了一眼,成功捕捉到那抹略顯慌張的倩影。

  “那人是誰?為何要殺他?”棗兒問。

  “玉蘭杳……”餘輕虹淺淺吐出幾個字,讓餘霆冬和棗兒當場石化。

  玉蘭杳為何要殺孟長盛,這個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

  餘輕虹急忙上前,托住孟長盛的頭部,卻被孟嬌嬌一把推開,她聲嘶力竭,“莫要碰我阿兄。”

  餘輕虹不由一怔,仿佛看到了上輩子父母身亡的自己,也是那樣的惶惶無助,悲痛欲絕。

  一陣冷風吹來,餘輕虹變得格外冷靜,“你阿兄或許是遭人暗算,你若繼續哭哭啼啼隻會拖延救治他的時間。”

  暗算?

  孟嬌嬌猶如五雷轟頂。

  “你還要保護家人,不能死在這裏。”餘輕虹一邊在他脖子處摸著,一邊低語安撫他。

  鼻尖處的血腥氣淡去,換來的是一股如同茉莉一般的清幽香氣,讓他緊繃的身體得到放鬆。

  “放開他!”呂解千想不到餘輕虹這般敏銳,他頓時急出一身冷汗。

  就在孟長盛倒下那一瞬,他便猜到是玉蘭杳暗中動了手腳,若是被餘輕虹找到傷口,順藤摸瓜的將他自己給逮了出去。

  “我尚未出盡全力,他不會有事,餘小姐並非醫者若是貿然碰了他,恐會妨礙醫治。”呂解千跳了下來,伸手要抓住奄奄一息的孟長盛。

  餘輕虹一手甩出皮鞭,凝眉冷眼,“滾開——”

  呂解千伸出的手險些被她手中的皮鞭震碎,指尖發紅,還在微微的顫抖,他震愕的看著餘輕虹,就像從來不認識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