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駕崩
  第76章 駕崩

    從內殿出來之後, 宴席也將散了。

    不少人都想知道融景帝對他說了什麽,隻是謝良臣是不可能說的,至於要三司會審楊慶的事, 等到明日,他們自然就知曉了。

    所以麵對圍上來拐彎抹角套話的人,謝良臣隻道陛下憐前線士兵辛苦,問了些優撫之事。

    特地喊他進去就為了問撫恤士兵之事?這借口誰能信?

    不過既知此乃借口,眾人也就不問了,紛紛散去。

    回到家時夜色已深, 謝良臣見盛瑗還帶著人在門口等他,立刻翻身下馬,上前拉了她的手道:“天氣寒涼, 我不是已經派人回來說了會晚歸嗎?小心你再凍著。”

    盛瑗溫婉一笑,搖頭道:“我也剛出來一會罷了, 並沒有一直在門外等你,凍不著。”

    夫妻二人相攜進了裏屋,謝良臣今晚喝了不少的酒,又是從外頭剛回來, 於是盛瑗便幫著他更衣, 而他則把融景帝下旨, 要他帶女兒去相親的事說了。

    盛瑗把外裳搭在衣架上,聞言就是一愣, 擔憂道:“這該如何是好,陛下不會真要給墨兒定親吧?”

    謝存墨今年剛滿五歲, 人說七歲看老, 她是五歲就能看老了。

    小人兒性格又倔又剛強, 還受不得委屈, 要她以後給七皇子當正妃,恐怕女兒是學不來那種賢惠大度和委曲求全的。

    謝良臣當然知曉女兒的性子,而且他也並不想女兒嫁進皇宮,不過對於相親之事,他是一點也不擔心。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知道融景帝欣賞的是溫柔嫻靜的世家女子,對於“過於”活潑以及性子野的小姑娘,雖談不上討厭,但也絕對不喜歡。

    至於七皇子,兩人一個是才五歲的混世魔王,一個是十一歲正直驕傲叛逆期的少年,根本不可能有什麽共同話題,更別說他對自家刁蠻閨女生出什麽好感了。

    恐怕在他眼中,謝存墨不過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就是張貴妃強壓著他跟女兒親近,他一個十一歲的少年又能有什麽城府?喜怒還不是都在臉上。

    因此要想融景帝打消或者暫緩這個念頭,實在太容易了。

    “夫人不必擔心,三日後皇後娘娘要宴請各位大臣的家眷,去的人必定不少,你隻管看著女兒不犯大錯就行,至於其他,不如隨了墨兒的天性任她發揮,時不時再表現出一點溺愛縱容之態,想必皇後娘娘必定會將院中之事轉告給皇上知曉。”

    盛瑗一聽也覺得有理,雖然此舉可能會讓女兒在京城權貴圈子裏的名聲更不好,但是比起讓她嫁入皇宮,盛瑗寧願如此。

    於是三天後,她便帶著穿著打扮十分利於奔跑的謝存墨進宮了。

    至於謝良臣,從回來後的第二日起,他便回了工部上班。

    此次一走近一年,工部事務幾乎都由底下幾個主事在處理,所以這次他回來,首先便要先過問冶礦的情況還有紡織、軍械兩處的進度,看有沒有人懈怠敷衍。

    這一查還真查出了些問題。

    主要就是賣往各處的鐵絲主要都集中在了幾人手中,其中便有兩個商行並非沿海以及附近的客商,而是關中人。

    修路、建房這種事,向來耗費的時間都很長且造價昂貴,因此據謝明章所言,如今全國的道路幾乎都是從兩廣附近往內陸延伸,其他地方想跟上進度必然緩慢,所需材料也少。

    所以關中有客商訂購如此多的鐵絲,謝良臣直覺對方可能不是用此物來建房子,而是用來幹別的。

    至於生鐵在古代多用於造什麽,他自然也明白,因此便特意留心了這兩名客商的名字,準備私下再讓人查其底細。

    見謝良臣隻知埋首處理工部事務,工部眾人皆在私下打著眼色,討論謝良臣到底參與了那事沒有。

    “我看謝大人恐怕對此並不知情,應是陛下察覺了什麽,這才讓他順便將人捉回審問。”一個主事小聲道。

    “我看未必。”另一個參與討論的小官搖著頭,一臉的高深莫測,“謝大人奉旨監軍而已,又不負責巡查地方官貪贓枉法,開陽離京有千裏之遙,對方又隻一個四品知府罷了,陛下哪裏會關注得到他?若說不是有心人特地收集證據,那知府又怎麽會被捉回京中?”

    如今不論朝上還是朝下,最轟動的消息便是開陽知府楊慶倒賣糧草往北桑,資敵叛國,融景帝著三司會審一事。

    因為性質太過惡劣,以及朝廷一查到底的態度,所以京中都在猜測又將有哪位大人要被拉下馬。

    而除了討論楊慶之外,謝良臣也是被議論之人,畢竟楊慶是他帶回來的,而且在融景帝下旨之前,一直都是秘密關押。

    所以坊間都在傳,說謝良臣恐怕是此次事件的主要幕後推手,至於目的,自然是要拉某一位大人下馬然後自己頂上。

    有陰謀論的,自然也有替他說話的。

    替他說話的自然是以前在國子監的學生們,他們認為楊慶倒賣糧食往北桑,通敵叛國的罪名是逃不掉的,便真是謝良臣將他揪了出來,那也是為名除害,怎麽反倒惹了閑話?

    京中各種傳言紛紛擾擾,可身處輿論中心的謝良臣本人卻似毫不在意一般,每日隻按部就班的去工部上值,對於明裏暗裏的試探全不理會,甚至連帖子都不接了。

    於是隨著案件的深入,以及他本人的低調,大家便又把視線重新轉移到了案件本身。

    謝良臣處理完公務,便一心等著禦花園那邊的消息。

    那日他安慰盛瑗時雖態度篤定,但也怕萬一,畢竟事無絕對。

    甚至他還在想,要是融景帝真給女兒定親了,他也得想辦法在謝存墨出嫁前把這樁婚事攪黃。

    與此同時,景陽宮內。

    謝存墨端著小金碗吃得十分開心,圓乎乎的臉頰一鼓一鼓的,跟隻小倉鼠一樣。

    皇宮裏好吃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尤其是那道酸酸甜甜的肉丁,最是合她心意,她已經讓身邊的宮女幫著夾了好幾筷子,完完全全就是個幹飯人。

    再加上謝存墨從小就是個十分自立的小姑娘,從三歲起便不用人喂了,此刻進了宮,她也是自己端著碗吃飯,而不像其他年紀跟她差不多的小姑娘一樣,由嬤嬤們喂。

    所以,她也是這些小姑娘裏吃飯吃得最快也最香的。

    盛瑗坐在另外一桌,也沒有管女兒,隻讓丫頭看著別讓她掉下凳子去就行,而不像其他夫人,雖有嬤嬤照看,但仍時不時留心。

    對於她的這種放養態度,不少貴婦人都表示不讚同,比如進來做陪客的禮部尚書夫人張氏就道:“謝夫人愛女之心雖是難得,但須知女兒家最重教養,若是一味放任,將來隻會害了她。”

    盛瑗此行目的本不是為著炫耀女兒,因此聞言也不惱,隻微蹙了眉頭道:“秦夫人說得在理,隻是我家墨兒生來性子倔強,我也管她不住,若是能如秦夫人外孫女一般乖巧可人,我真是做夢都要笑醒。”

    禮部尚書的外孫女即江牧的長女,今年九歲,是個十分乖巧的小姑娘,雖年紀不大,但卻已經看得出來以後是個美人坯子,性格也文靜,很討李皇後的喜歡。

    聽她誇外孫女,張氏很開心,雖然聽盛瑗的意思,似乎並沒有打算聽從自己的建議,但是別家的事情她也管不著,提一嘴就算了。

    見她縱容女兒,在場眾位夫人暗暗交換個眼色,其中不少人還拿帕子擋著嘴輕笑,似乎是在笑謝家母女上不得台麵。

    李皇後見狀也在心裏搖頭,自她長子夭折之後,她就已絕了爭權奪利之心,反正不管是哪個皇子登基,她都是嫡母,是太後,所以並不存在偏心一說。

    因此對於融景帝讓她過來幫著相一相人這件事,李皇後也是帶了真心的,想給七皇子找個合適的人。

    但是一整天下來,她卻覺得謝存墨實在不怎麽合適,不僅僅是兩人年紀相差六歲,在她看來,謝存墨與七皇子的性格也不合適。

    今日在禦花園中,七皇子明顯對於這個過於跳脫的小姑娘不甚耐煩,期間好幾次皺眉,反倒是對著江家的江婉時一直十分有耐心,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想到這,她又暗自打量那邊的謝存墨,見她圓鼓鼓的臉上還沾了米粒,更是搖頭。

    這樣的人怎麽能當皇子正妃?

    於是吃過午飯,李皇後又留眾位夫人坐了片刻之後,便端茶送客了。

    出了宮門,盛瑗領著還什麽都不懂的女兒,暗舒一口氣。

    若是此行沒有差錯,想來賜婚的聖旨應該不會發下來了,她女兒也不用進這吃人的皇宮。

    不過雖然沒定下謝存墨,但被李皇後看好的江婉也沒能成為七皇子妃,至於原因,卻是江尚書不願。

    他自陳孫女體弱,怕不堪匹配皇子。

    江尚書是偏幫五皇子的,因此他不可能將孫女嫁給年紀尚幼,根本毫無勝算的七皇子,所以隻得拒絕。

    至於張貴妃,原本未能定下謝存墨,她還暗自惱恨,可聽說李皇後看中了江婉,又覺得拉個江家過來也不錯,所以也極力促成。

    隻是她前頭還說十分喜歡謝存墨,隔了一天又說喜歡江婉,這讓融景帝很不開心,覺得她是在有意拉攏朝臣,所以也給否定了。

    自此,給七皇子選妃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女兒的事順利解決,楊慶私運糧草一事卻正鬧得沸沸揚揚。

    自從三司會審之後,京中各大報刊便爭相轉載此中消息,為此,每每刑部升堂,公堂外便站滿了旁聽的人。

    這些人在公堂上聽完會審,立刻便會回去撰寫自己聽到的消息,然後所屬小報再刊發出去。

    不過這樣的消息眾人皆知,算不上獨一份,所以這類小報的銷量算不上好,隻能算一般般。

    於是在行業內卷的情況下,各家小報為了爭相發掘出“獨家新聞”可謂大顯神通。

    有買通獄卒套消息的,有派人往楊慶戶籍老家調查其背景的,還有整理其曆年升遷情況,以及以前任職所在地百姓對他的評價的。

    其中最狠的,是自己掏腰包請民間善於探案的人查各種證據的,其中甚至有些證據刑部都不知道。

    而就在這一係列的操作之下,刑部的案子自然斷得無比的快。

    主要原因就是凡哪家小報刊登出了消息,必有刑部官員對其消息和證據進行查證,其中雖有部分為虛構杜撰,但多數卻屬實。

    對於屬實的證據,刑部當然是命其將證據上交,而對於虛構的小報,刑部則直接將主事的人抓了投入大牢,按律判罪。

    於是就在這樣幾乎全城公審的情況下,楊慶妻兒被人劫持威脅,以及劫持的人是誰,對方有何目的,與楊慶又有何關聯,背後誰人主使,此間種種皆被一一查清。

    最後,戶部尚書王霄極其相關勢力十多年來一直不斷的往北桑運糧謀取暴利,甚至買官賣官,結黨營私的消息也被爆了出來。

    這消息一出,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

    尤其是當融景帝下令讓人將相關人等抄家,結果一眾文官家中竟抄了數百萬兩的家私之後,更是引發巨震。

    要知道,大融一整年的稅銀才不到兩千萬,結果這十幾名文官家私竟就達七百萬,快達到全國稅銀的一半了。

    消息傳入宮中,融景帝大怒,連夜就發了諭旨,要將王霄滿門抄斬。

    受此牽連,四皇子端王也受了訓斥,當夜融景帝咳血病危,也未召其入宮覲見。

    謝良臣走在禦道上,前頭給他打燈籠的小太監腳步匆匆,一路急行,同時口中也不停的催促他:“尚書大人請快點吧!”

    等趕到內殿時,屋裏已經跪了一地的太醫,看他們神色頹唐,眉頭緊皺,顯然融景帝這次是真撐不住了。

    除此之外,新任戶部尚書錢大人、吏部尚書、兵部尚書、禮部尚書以及工部尚書都到了,謝良臣是最後一個入殿的大臣,入殿之後也站到了臣子那一邊。

    床上的融景帝臉色已現灰白,幹裂脫皮的嘴唇一張一合卻聲音微弱,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麽。

    李皇後坐在龍榻邊,手上捏著帕子一直不停的抹淚,張貴妃與一眾嬪妃則跪在地上嚶嚶哭泣,看著也好不傷心。

    融景帝身邊的大太監見人到齊,便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什麽,然後就見融景帝虛弱的闔了闔眼,那大太監便領了人往奉天殿,領遺旨去了。

    見大太監將遺旨領來,跪在殿中的幾位皇子、公主哭得愈發傷心,尤其是成王,膝行好幾步來到床邊,嘴裏一邊喊著“父皇”,一邊趴在龍榻上痛哭。

    融景帝此時已經無法說話,隻貼身伺候的太監明白他要幹嘛,於是眾位嬪妃及皇子便挨個上前讓融景帝看過,算是見最後一麵。

    然後等見到最小的兒子時,融景帝微微抬起了頭,因為太過用力,脖子上青筋畢現,同時看向一邊的成王,像是想說什麽,一張臉憋得通紅。

    七皇子見此亦反握住他的手,連聲道:“父皇您想說什麽?兒臣在這裏!”

    “你,,你們,,”

    融景帝眼睛鼓突出來,喉間喝喝有聲,卻無法連成句子,最後緊緊拉著七皇子的手終於放開,頭重重的落回了枕頭上,閉了眼。

    見狀,伺候的小太監便取了絲絮至於融景帝鼻下,見無異動,立刻跪地呼喊:“陛下駕崩了!”

    此聲一起,眾人齊聲嚎啕大哭,謝良臣也跟著哭,順便借著抬袖擦淚的動作,將沾了辣椒水的帕子往眼下拭了拭,效果立竿見影,他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也變得眼淚汪汪起來。

    哭過一陣,錢尚書率先開口了:“大行皇帝既去,此時便請公公宣布遺詔吧,如此我等也好擁立新君即位,社稷方才穩固。”

    說到遺詔,殿內的哭聲立刻便小了下去,尤其是皇子和嬪妃們,皆偷偷看向那托盤上的遺詔。

    聽他這樣說,融景帝貼身大太監便擦了眼淚,將拂塵遞給身邊小太監,而後取了聖旨開始宣讀詔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七子,谘爾襄王,穎慧德重,深肖朕躬,袛承天序,授爾大位。念其年幼,命戶部尚書錢庸為首輔托孤大臣,六部尚書相佐,眾臣需虔奉遺詔,輔佐新君,協皇極之中,保國安民,恢先祖之弘烈,昭萬世之永昌。”

    聽說融景帝傳位給了襄親王,眾人皆訝然,尤其是成王,幾乎立刻就暴怒了。

    “你這太監好大的膽子!竟敢矯旨!”

    成王起身一把揪住了那大太監的衣領,瞪著眼睛像是要殺人一般。

    大太監被他揪著衣領威逼,臉上全是莫名與害怕,連聲求饒道:“王爺言重了,小的哪有這個膽子敢篡改遺詔?您要不信可以看看這詔書上的字跡,這可是陛下親筆所寫。”

    聞言,成王立刻將遺詔搶了過去,展開一看,頓時有如五雷轟頂。

    這詔書的確是融景帝的字跡,上頭蓋了玉璽,是萬萬做不得假的。

    前頭他二哥三哥相鬥的時候,成王一直蟄伏等待機會,等兩人被父皇所厭棄,他的對手就隻剩了端王一人,雖是對方一副篤定自己必然獲勝的模樣,但成王也一直未曾放棄過。

    好容易王霄的事將他四哥也牽扯了進去,哪知最後竟讓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撿了便宜!

    這讓他如何能甘心!

    可他不甘心也沒有辦法,因為這遺詔的的確確寫的是傳位給七皇子襄親王,更有數位輔政大臣在場見證,由不得他不接受。

    聖旨順著成王的手落到了地上,錢尚書趕緊上前將聖旨拾起,同時也展開看了看,見果真是融景帝筆記,又繼續傳給眾位大臣。

    等謝良臣也看完,眾人便跪地朝新君叩拜,“臣等謹遵先帝遺詔,叩請吾皇登基。”

    襄王顯然也對自己突然被點為新君十分驚訝,還有點害怕,半天後才反應過來道:“諸位大人請起。”

    張貴妃十分的高興,臉上的笑幾乎控製不住,要不是此刻融景帝剛駕崩,謝良臣真怕她笑出聲來。

    再去看角落裏的馮公公,這太監倒是能沉得住氣,臉上雖帶了絲笑意,卻也拿捏得剛剛好,至少乍一眼看過去,他整個人是悲傷難過的。

    這聖旨的確是融景帝親筆所寫,隻不過卻是他早年哄張貴妃時的遊戲之作。

    後來他想起叫人收回時,馮太監便臨摹著融景帝的筆記仿寫了一份,然後再讓貴妃當著融景帝的麵燒了。

    馮太監跟在張貴妃身邊多年,對於融景帝的字跡早已十分熟悉,後來謝良臣點撥他以此法助襄王上位,他就更是刻苦勤練,筆跡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再加上聖旨是貴妃拿著展示,而後又燒掉的,融景帝見筆記一致,又是當麵焚毀,心中便沒有了顧慮。

    唯一的難點是要蓋玉璽。

    為此,馮太監進一年多來都在小心的找融景帝貼身大太監的把柄,可惜對方謹慎,一直沒找到。

    不過大太監的把柄沒找到,他身邊的小徒弟小辮子卻是一抓一大把。

    至於換遺詔,因為不知道融景帝把遺詔藏在了什麽地方,所以他們也是剛剛才趁機換的,至於帶著“假遺詔”去換真遺詔的事,下手之人還是之前那個小太監。

    這就叫燈下黑。

    原本奉天殿的人日夜把守殿門看管極嚴,可是最後光明正大到了地方再換時,反而讓人放鬆警惕,隻要有那麽幾秒鍾的時間能讓跟過去的人轉移注意力,那麽此事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至於人選是七皇子,這就好說了,融景帝本就偏愛幼子,張貴妃家族勢力單薄,他會選中幼子登基也不是不可能,

    再加上新皇年紀小,還需眾位大臣輔佐,所以對於此事,殿中的幾位尚書也是樂見其成的。

    尤其是錢尚書,他現在已經成了首輔大臣,可說是春風得意,立刻便表示要盡快處理大行皇帝的喪事,然後推新君繼位。

    上有先帝詔書,下有臣子擁護,很快,年幼的襄王便祭天登基了,定國號承平,同時各位大臣也都更進一步,有了封賞。

    比如錢尚書除了翰林院學士的頭銜之外,新皇還加封他為太傅,謝良臣則除了刑部尚書以及文淵閣大學士之外,新皇又封了他少保之職。

    無論太傅也好,少保也好,都是虛職,一種榮譽稱號而已,但是卻能體現親近之意。

    不過新皇才剛登記,謝良臣與錢庸便開始政見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