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什麽時候生了你們
  第53章 我什麽時候生了你們

    直到兩人走遠,身後眾人的視線依然收不回來。

    皇上和瀾王妃欣慰含笑的臉,莊貴妃煞白怨懟的臉,蘇倩母女鄙夷不屑的嘴臉,楚承宣風流狂肆的清貴模樣,淩肖堯眸色幽深,坐著的身子一動不動,眾人早就定格的目瞪口呆,可謂世間百象!

    已經走遠的兩人渾然不覺,皇甫玹腳下不緊不慢,優雅從容,抱著水雲槿不見絲毫費力。

    “那個章禦醫是你的人,演戲的本事倒是不錯!”水雲槿窩在皇甫玹懷裏,像隻慵懶的貓。

    “在宮裏生存久了,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演得不差。”皇甫玹淡淡道。

    “那倒是,最後那句還順便把你這個主子誇揚了番,可真是個人精!”水雲槿想到章禦醫那時說話的口吻,不由得失笑。

    “難道他說的不是事實!”皇甫玹挑眉。

    水雲槿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妙玉的事查得怎麽樣了?”

    “蘇倩把她的家人都抓了起來,現在人已經找到了。”皇甫玹麵色淡淡,聲音淡淡。

    “放了吧!”水雲槿似乎歎了口氣,“就算她真的背叛我,我也沒想過為難她,這兩個丫鬟我早想好把她們送出去,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出了事?”

    “沒有這件事,也會有其他的事!”

    水雲槿點了點頭,“莊貴妃串通蘇倩處心積慮想置我於死地,怕是怎麽都沒想過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水雲槿當時隻是把茶裏有毒的事告訴了皇甫玹,兩人也斷定莊貴妃必有後招,所以將計就計,所幸禦醫裏有自己人,就算莊貴妃再怎麽算計,怕是也沒想到她根本就沒吃那些點心也會中了麝香,她自以為設想周全,卻忽略了自己也會醫術……

    “那些點心怎麽回事?怎麽又到了淩肖堯那裏?”這點最讓皇甫玹覺得奇怪,計劃裏沒想過會有淩肖堯。

    “我覺出不對勁時,為了騙過莊貴妃偷偷藏起了幾塊,他可能看到了我的動作吧,就在我眨眼之間,眼前的點心已經被他調換,我根本來不及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那手法…神偷也不過如此了,絕對一偷一個準!”水雲槿毫不掩飾地誇獎。

    “他倒是好心!”皇甫玹聲音幽幽,那雙墨玉色的眸子深深幽幽。

    “你說皇上是不是也已經看出來了?”水雲槿眸光定在一處,晦暗不明。

    “想知道帶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過…現在我們去做我們該做的事!”皇甫玹微微勾唇。

    “該做什麽事?”水雲槿不明所以。

    “今兒日子正好,我想了,你願意,皆大歡喜,水到渠成!”皇甫玹麵色淡淡。

    水雲槿頓時小臉一皺,什麽就水到渠成了,“我隨便說說的,你還當真了!”

    “在皇伯伯和全京城所有人麵前說過的話,豈容得你說改就改!”皇甫玹眉梢一挑。

    “我就是為了氣氣那個老女人……”水雲槿無奈。

    “不管!”

    “別啊,我還想去個地方呢?”水雲槿頓時示弱。

    皇甫玹蹙眉,“回到雲閣看我收拾你!”

    水雲槿心頭一顫,最後把心一橫,該來的總會來,她就不信皇甫玹能吃了她!

    轉瞬間,兩人已經越過重重暗衛,不過片刻落在靈翡宮。

    今日宮宴,靈翡宮的宮人們多數都陪在莊貴妃身邊,隻留下幾個守院的打著嗑睡。

    皇甫玹帶著水雲槿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莊貴妃的寢殿。

    “這寢殿雖大可也一目了然,你說莊貴妃會把心裏那些見不得人的秘密藏在哪裏?”水雲槿四處打量了番輕聲道。

    皇甫玹在房裏慢悠悠地來回踱步,須臾,他在一麵牆前站定,如玉的手伸出,隻聽得咯吱一聲牆壁開啟,儼然是一間密室,水雲槿笑著上前,兩人走了進去。

    彼時,禦書房外,甘公公領著水懷泉蘇倩兩人正候在外麵。

    “侯爺,你們快進去吧,皇上在等著呢。”

    甘公公低著頭讓人看不出他臉上的神色。

    “甘公公,皇上他……”水懷泉正欲開口,就被甘公公打斷,“老奴不知,侯爺還是不要讓皇上等著。”

    水懷泉臉色一暗,今日這一局明明立於不敗之地,誰曾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須臾,他眉眼定了定,抬腳走了進去,身後蘇倩亦步亦趨。

    兩人進去沒多久,很快就灰頭土臉地出來,兩人皆是臉色暗沉,嘴角緊抿,皇上竟然說侯府能有今日,是他對水雲槿的恩賜,就因為將她過繼給了水言暉,想讓她有個尊貴的出身……

    甘公公看著兩人僵硬似蒙上了一層陰雲的背影,嘴裏哼了一聲,極是不屑!

    “去請貴妃過來。”這時裏麵傳出皇上沉怒的聲音。

    甘公公收回心神趕緊應聲。

    莊貴妃似乎早己料到會有這一刻,並未見她有絲毫驚慌失措,揮退了身後的宮人,淡定從容地走了進去。

    皇上端坐於金龍大椅上,微眯著眼睛瞧著雙膝跪地的莊貴妃,“貴妃就不準備說些什麽?”

    “皇上聖明,臣妾自知有罪,不敢強辨!”莊貴妃異常鎮定。

    “在你眼裏她配不上玹兒,可在朕眼裏,她比朕的公主還要尊貴,你的手段太過卑劣,實在讓朕厭惡!”皇上皺眉,這個女人在他身邊一輩子,一直看重她沉穩大度,不曾想卻有如此陰狠的一麵。

    “臣妾該死!”

    “即日起,你禁足靈翡宮,沒有朕的旨意不許離開半步!”皇上沉怒道。

    “臣妾遵旨!”從頭到尾,莊貴妃都表現得非常平靜。

    “下去吧!”皇上揚了揚手。

    彼時,從窗而入的皇甫玹和水雲槿在聽到這些話時,一時間震撼到有些呆住,兩人久久不曾開口。

    直到大殿那邊傳出聲音,兩人才悄無聲息地離開禦書房。

    此時天色暗沉,宮裏的青銅鳥獸燈盞發出璀璨的光芒。

    水雲槿凝著小臉,心裏仍有著震動不曾散去,“你上次說過水大公子是下落不明?”

    皇甫玹揚眉看向水雲槿,眸色幽幽,“當年魔教猖獗,逆天橫行,聲勢足以威脅朝廷,皇伯伯恐其勢力日漸壯大,便派了水大公子領著暗衛前去剿滅,數月後,暗衛盡毀,而水大公子生死下落不明,連屍體都不曾找到,當時入葬的隻是他的衣冠塚……”

    水雲槿眸色暗了暗,“那後來呢?”

    “魔教教主走火入魔,跳崖而死,從此魔教在江湖上沉寂,如今已經銷聲匿跡!”皇甫玹在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幽遠,意味深長,麵上沉定半晌再次開口,“你要找的那個乳娘,已經找到了。”

    有些事也該讓她知道了。

    “她在哪?”水雲槿皺眉。

    “水家老宅!”皇甫玹聲音淡淡,忽然他腳下一頓,朦朧的燈光下他墨玉色的眸子似染了月光柔柔暖暖,“我陪你去。”

    水雲槿點頭,“蘇倩倒是會藏!”

    經過這一次蘇倩再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吧,就算自己想幫他們也不敢再相信,從今以後,她與侯府徹底沒了聯係!

    兩人再不開口,片刻出了皇宮。

    馬車緩緩行駛,越是往前隻聞得人聲沸騰,琴聲優雅,水雲槿掀簾朝外看了一眼,頓時回頭看向皇甫玹,“不回府?”

    “夜遊琉璃湖,如何?”皇甫玹莞爾一笑,清華清雅。

    水雲槿有些詫異地揚了揚眉,她不覺得皇甫玹是那種風流風雅、無所事事的清貴子弟,泛舟湖上這種閑情雅致還真不適合他,不過他肯定有他的目的。

    下了馬車,就見碧湖邊上季青等在那裏,皇甫玹牽著水雲槿上了船,清風浮動,月色幽幽,碧湖上停著三三兩兩的小船,偶有絲竹琴樂清雅悠揚。

    船頭,皇甫玹攬著水雲槿隨意坐著,夜空繁星點點,越往深處越發幽靜,水雲槿窩在皇甫玹懷裏,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皇甫玹俯身看著懷裏的人兒,眉眼溫柔似水,比之夜空的明月還要皎潔光華。

    小船靠岸,皇甫玹溫柔地抱著懷裏人兒下船,腳下沉穩不緊不慢,一路上了斑影琉璃的三樓,雅室裏夜明珠發出朦朧的光芒。

    皇甫玹將水雲槿放在大床上,見她睡意盎然,巴掌大的小臉晶瑩剔透,三千青絲如錦緞鋪散,櫻唇微微抿著,如九天之上飄落的仙子,他忍不住低頭在她白皙的額頭烙下一吻,勾唇嫣然一笑,瀲灩其華瞬間蓋過滿堂春色。

    片刻後,他走出房間,親自帶上了門。

    季青在皇甫玹走後,突然現身,守在房間外寸步不離,今夜的斑影琉璃早早地關了門,處處幽靜雅致。

    彼時,靈翡宮。

    莊貴妃如今禁足,宮人們如履薄冰,偌大的大殿靜若寒蟬。

    夜己深沉,莊貴妃仍然是白日裏的一襲大紅色宮裝獨坐在軟榻上,麵無表情,眼神空洞,似一具被掏空的木偶,久久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起身走進寢殿,打開了密室,裏麵黑漆漆一片,她扯落了角落裏的夜明珠,夜明珠沒了遮掩瞬間照亮了暗室,卻在目光觸及掛在最顯眼的位置上的那幅畫不見了蹤影,她心裏陡然一涼,幾步奔了過去,尖利的護甲似乎要陷在牆裏,她的畫……她最後的念想……不見了……

    她轉身目光幽森地掃了一圈,不大的暗室裏一目了然,除了一張書案什麽都沒有,她慌亂、急切、驚恐、無措……內心的激動讓她身子輕顫,她掛滿了整間暗室的畫竟然都不見了蹤影!

    那畫上都是同一個人,那人的眉眼、神情、飄逸一下子湧上心頭,又一下子飄遠變得暗沉,她隻覺眼前一片模糊,她想喊,卻發現怎麽都發不出來,踉蹌著奔到書案前,硯台裏的墨汁已經幹涸,她的手劇烈抖著磨墨、攤開白紙,剛畫了一筆她又驀地頓住,扔掉又接著畫,剛畫了眉眼又扔掉重畫……

    一遍一遍又一遍……似乎過了萬年那般,腳邊白紙堆疊,她忽然如泄了氣似的癱軟在地,她畫不出來了,那人的笑貌俊朗不知何時起在她心裏已經一片模糊……

    或許是從未近距離看過,撫過……

    空曠的房間裏,久久響起她由低漸高的嘶吼暗啞聲……片刻後,一切歸於平靜,莊貴妃躺在一堆紙張之中,臉色慘白如鬼,不醒人事!

    翌日清晨,水雲槿幽幽醒來,睜開眼睛看著淺色的帳幔絲被,有一瞬間的怔然,寬大的床上僅她一人,不見了皇甫玹。

    “少夫人,你醒了。”床邊傳來如琴的聲音,緊接著帳幔被她拉開,窗外明媚的陽光飄灑進來,水雲槿隻覺眼前霎時一亮。

    水雲槿有些不適地擰了擰眉,坐起身才道:“你們公子?”

    “公子回了瀾王府,讓奴婢過來服侍。”如琴笑道。

    水雲槿微微挑眉,皇甫玹不等她就回了王府,是出了什麽事嗎?

    “少夫人放心,府裏一切都好,就是……”如琴欲言又止。

    水雲槿抬眼看她,才聽如琴道:“就是莊貴妃病了,一早便派人請公子進宮,讓公子拒了,還有公子已經放了妙玉的家人,妙玉從昨夜就跪在王府門前,也讓何管家打發了,連著妙香都由府中侍衛護送回了鄉下。”

    水雲槿點了點頭,隻是莊貴妃為什麽病?又為什麽請皇甫玹入宮?八成就是為了那幅畫。

    “少夫人,早膳都做好了,要讓人端上來嗎?”如琴看著水雲槿若有所思的模樣,輕聲開口。

    水雲槿點頭,自己下了床。

    用過早膳,水雲槿本想回府,卻被如琴吱嗚著不讓回府,她知道這肯定又是皇甫玹的意思。

    “少夫人,公子說請你留在這裏,他會親自過來接你。”如琴硬著頭皮站在水雲槿麵前,心跳都快了些。

    “他又在玩什麽把戲?”水雲槿無奈道。

    “奴婢不知……”如琴低低地說著,她可不敢多嘴把公子的準備提前告訴水雲槿。

    一個晌午,水雲槿就在房間的軟榻上欣賞遠處的碧湖,著實無趣的緊,又是片刻,她起身向外走去。

    “少夫人,你……”如琴連忙追上。

    “出去走走。”水雲槿頭也不回地出了斑影琉璃。

    在她走後不久,兩個年紀不大的男子突然出現在琉璃湖一角,身著布衣,腳下穩健,顯然是習武之人。

    “主人吩咐,抓住她,死活不論!”

    “是,屬下明白!”

    水雲槿來到熱鬧的街市上,銘世堂因為關門,門前落葉堆積,她走進去,裏麵卻是打掃得纖塵不染,一些毀壞的桌椅藥櫃已經全部換成了新的。

    “主子。”裏麵的顧言迎了出來。

    “這都是你擺置的?”水雲槿笑問道。顧言點頭。

    “不錯,另外幾家如何了?”

    “那幾家鋪子從掌櫃到夥計已經全換了公子給的人,屬下也已經傳揚出去這六家鋪子已經賣給一個姓雲的公子,銘世堂亦會改頭換麵重新開張!”

    顧言小小年紀,做事卻極是周全。

    水雲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片刻忽然道:“如琴,這京城之中可有什麽人有難治之症?”

    “這……京城之中除了顧將軍府的小姐,還有……就是禁軍統領府上的小公子,聽說因為難產生下來時險些活不成,後來請禦醫多番診治,算是保住了命,可是時常犯病,一犯起病來容易抽搐,呼吸不暢時常暈厥,一直未見好,如今應該也有七八歲了吧,劉統領老來得子,愛子如命!”如琴回道。

    水雲槿點了點頭,小孩子抽搐有很多原因,具體還要看過之後才能知道,而她……要以另一個身份出現在天下人麵前!

    “顧言,傳信給藺寒,讓他回來吧,再讓蕭管事挑幾個像你這性子的人,先出來曆經一下吧。”

    水雲槿說著從衣袖裏掏出一份密封的書信,“把這個一起傳回去,上麵的藥材寫得清清楚楚,讓何管事照著上麵送過來就好,等藺寒回來,這間鋪子就開張吧。”

    “是,屬下遵命!”顧言笑得極是歡快,主子終於能用得上藏雲山了,而穀裏的人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出來,一舉兩得。

    走出藥鋪,主仆兩人慢悠悠地逛著街市,忽然一陣馬蹄狂亂的聲響傳來,頓時熱鬧的街市上變得雜亂起來,水雲槿朝前一看,竟然是一匹馬發了瘋在街道上橫衝直撞,兩旁的攤販措手不及,紛紛逃竄。

    很快人流就將水雲槿擠到了一條小巷子裏,她身後的如琴也不見了蹤影。

    四周靜靜,仿佛剛剛的人流湧動一下子如潮水般退去,水雲槿四處打量了番,竟然一個人都看不到,她頓覺不好,正欲離開,忽然從天而落一群黑衣人,將她團團圍住。

    就在這時,暗處的季青等人也己現身,這些黑衣人從琉璃湖一路跟到這裏,他們早有察覺。

    “你們是誰的人?”季青沉沉開口。

    “取她性命的人!”黑衣人僅說了一句,便飛身而起,雙方已經交起了手。

    水雲槿站在不遠處,小臉冷凝,要殺她的人左右也不過那幾個,莊貴妃如今禁足原氣大傷,侯府經過昨日定不敢再輕易對她出手,皇甫珩在府養傷更不會在這時候多生枝葉,那他們又是誰的人?

    黑衣人人數雖多,卻也不是季青等人的對手。

    “公主,我家殿下請您進去一敘。”正在這時,子喬不知何時出現在水雲槿身邊!

    水雲槿揚眉看了他一眼,淩肖堯的這個明衛她認得清楚,看著不遠處停著的馬車,她想了想走了過去。

    眼前的馬車幾近奢華內斂,車簾緊閉,水雲槿看了片刻,掀簾走了進去。

    馬車裏淩肖堯隨意地靠在車榬上,茶香幽遠,他修長的手指捏著一顆黑棋,正低頭研究著棋盤的棋局。

    “淩太子怎麽會在這裏?”

    “剛從城外回來,湊巧碰上。”淩肖堯抬頭笑了笑,聲音溫潤。

    “昨日…多謝了!”水雲槿在他對麵坐下。

    “你早就有所準備,我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淩肖堯聲音淡淡。

    “還是多虧了你仗義執言,才能順利收場!”水雲槿笑了笑,她確實沒想到淩肖堯會幫她說話。

    “若是真的謝我,那以後坦誠相待就好!”淩肖堯仍是淺淺笑著,意味深長。

    水雲槿怔了下,他說的是她女扮男裝的事嗎?不過那時哪裏會想到與他還有後麵的相交,不過依淩肖堯的心智,自然什麽都瞞不過他,須臾,她笑了笑,“若是知交,自然坦誠相待!”

    淩肖堯淺淺揚了揚唇,“你可知要取你性命的是什麽人?”

    “暫時還沒想出來。”水雲槿蹙眉。

    “他們是南淩國的人,幾年前我曾與之交手,他們是南淩國皇室暗衛,他們身上應該有南淩皇室的印記。”淩肖堯聲音溫潤好聽。

    可聽在水雲槿耳朵裏卻不是那麽動聽,她什麽時候能驚動南淩皇室暗衛動手了?難道真如皇甫玹所說京城裏有南淩國的奸細,那殺她又是什麽目的?難道是她?

    “二公子似乎在查京城裏暗藏的別國奸細,他或許知道是何人所為。”淩肖堯看向水雲槿,眸色幽暗一閃而過。

    水雲槿淡淡笑了笑,“總會知道的,我的麻煩又何止這一個。”

    聞言淩肖堯臉色凝了凝,如此柔軟的她卻有著比誰都堅韌的心,若她隻是雲公子,或許更加肆意淡然,如今卻要在這勾心鬥角的京城之中掙紮求存,隻是…越是這般,她會越強大!

    此時,車外,廝殺過後血氣衝天,季青讓人抬走地上的屍體。

    “少夫人,已經沒事了。”

    “回哪?我送你。”車裏淩肖堯笑問道。

    水雲槿皺眉笑了下,“回斑影琉璃,我請你喝茶。”

    “好。”淩肖堯欺霜賽雪的容顏麵色含笑,聲音溫潤。

    子喬瞧了一眼季青大步上了馬車,馬車駛動,季青黑著臉極是不爽地看著車上的子喬,要不是他們少夫人在裏麵,誰願意跟在後麵。

    “坐著無趣,下棋如何?”淩肖堯溫潤地笑著。

    水雲槿頓時苦笑,“我不會下棋……”

    “我教你,你執白子可好?”淩肖堯似乎也不意外,白皙的手在棋盤上來回擺著。

    水雲槿想著還有一段路程便不再開口。

    淩肖堯給她的感覺一直是溫潤清淡、優雅雍容、心智卓絕的,這樣的人本就不多見,與他相交不覺沉悶反倒讓人欣賞和輕鬆。

    事實上水雲槿真是不會下棋,不過她也不在意,隻管將白子擺在棋盤上便是,淩肖堯也不在意,秀雅卓絕的容顏上淺淺笑意,兩人相處,極是平淡愜意。

    馬車拐了幾個路口,突然停了下來。

    “小爺要打劫你們!”車外忽聞一聲清亮略顯稚嫩的聲音。

    子喬甚是不屑地看了一群半大的孩子,敢打劫殿下的這世上還真是頭一遭!

    車裏水雲槿忽然扔下手中的棋子,小臉濃濃笑意,這聲音甚熟,還真是巧!

    淩肖堯看她沒了興致,一時間眉目灼灼,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水雲槿掀簾朝外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張俊美絕倫的小臉,一襲墨綠色錦衣,那雙眸子如春日秋水般澄淨,稚氣未脫卻又滿身狂妄,明明是個白嫩帥萌的小正太,偏偏把自己弄得跟土匪似的,“你又打劫!”

    少年似乎也驚了下,看著水雲槿神色不慌不忙,極是隨意,“是你呀,傻女人,還真是冤家路窄!”

    “也不算,畢竟上次我是自願的!”水雲槿笑了笑。

    “那這次也痛快些,別逼小爺出手欺負女人,尤其還是個傻的!”少年眉眼飛揚,眯著的眼睛極是驕傲隨意。

    水雲槿白了他一眼,現在這些小屁孩都是怎麽了?動不動就爺上口了,還有那個皇甫贇,簡直很想讓人抽他們!

    看了眼他身後的一群孩子,水雲槿下了馬車。

    “傻女人,你這是自投羅網!”看著水雲槿一步步上前,少年得意的提醒道。

    水雲槿撇了他一眼,徑直在一個小女孩身邊蹲下,“如果姐姐給你們一個家,你們還想再過這種生活嗎?”

    那女孩隻有不到十歲的樣子,皮膚不似同齡女孩的白皙粉嫩,卻有著紅潤的健康,她聽著水雲槿的話,愣了半晌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水雲槿笑了笑,這時就見一個少年突然跪在水雲槿麵前,“貴人,她是我妹妹,求你好心收留她吧!”

    水雲槿扶起他,“我要送你們出城,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但是以後絕不能心存惡念,要謹守做人本分,做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我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若是有口飯吃,定不會以打劫擄人錢財為生!”

    “好!”水雲槿應聲,“季青。”

    “少夫人有何吩咐?”季青現身。

    “你送他們去藏雲穀。”水雲槿吩咐道。

    “少夫人,其實咱們莊子上一直都有收留孤兒。”季青如實道,就連王府裏的許多暗衛都是從莊子上出來的。

    水雲槿明白季青話裏的意思,她原本想著送他們去清源山,如此倒也不錯,遂點了點頭。

    季青當即揮手招來一名暗衛,領著一群孩子出城。

    “喂喂喂……你們給爺回來,你們是爺的人,怎麽能聽這個傻女人的安排!”少年頓時不滿了,扯了嗓子喊道。

    真是沒想到,這群兄弟如此不靠譜,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他們勾走了,他這個大哥真是丟臉,已經走遠的孩子們回頭望了他一眼,腳下不停,他又是不甘地嚷了聲,“回來。”

    水雲槿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模樣,不自覺地笑出了聲,“就剩你一個人了,還打劫嗎?”

    “照劫不誤!傻女人,今兒這事小爺跟你沒完!”少年惱羞成怒,看著水雲槿的眸子噴火。

    “你自個玩吧!”水雲槿無所謂地揚了揚眉,慢悠悠上了馬車。

    “你不許走,你讓小爺以後還怎麽混?快把人還給小爺!”少年氣憤地跑上前,卻被季青攔了下來,他怒瞪著季青,大有大幹一場的架勢。

    “小子,你不是我對手!”季青居高臨下地笑看著少年。

    少年冷哼一聲,毫不示弱!

    馬車駛動。

    “他看著可不像乞丐……”淩肖堯笑意淺淺。

    “八成又是富家子弟偷跑出來胡鬧的,他那麽狂躁哪裏像乞丐了!”水雲槿撇了撇嘴。

    淩肖堯低低笑了起來,“他一直在後麵跟著,恐怕沒有那麽好打發。”

    水雲槿掀簾看了一眼,卻是什麽都沒看到,她總覺得淩肖堯話裏有話,又一時猜不透,不過這麽大點的孩子,衣著樣貌均是不俗,應該不會賴上她吧!

    許久,馬車停下,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如琴焦急地等在那裏,一見著水雲槿立即喜出望外地奔了上去。

    三樓的雅室裏,兩人麵對麵坐著,如琴在一旁斟茶遞水。

    “以後來這裏,是不是隨時都有雅間?”淩肖堯難得調侃了句。

    水雲槿笑了笑,“好像可以!”

    淩肖堯揚眉淺笑,他坐姿隨意,寬肩窄腰,一襲黑衣繡著梨花,更顯卓然雍容,容顏清淡,讓人覺得他不苟言笑,卻又貴氣襲人,滿身風華不容忽視!

    舒適的午後,清幽的琉璃湖,忽然一陣陣嘩然聲傳來,漸漸的嘻笑聲越發清晰響亮,大開的觀景窗有人伸出頭向外看著大聲吆喝助威,似在看戲一般,漸漸的琉璃湖熱鬧了起來。

    水雲槿聽到聲音,爬在觀景台上朝下看去,這一看她嘴角猛地一抽,這倆貨可真是仇人見麵,份外眼紅!

    淩肖堯看著水雲槿的反應,也跟著扭頭看去,正看到皇甫贇和剛剛的少年在琉璃湖邊大打出手,完全沒有章法,卻是誰都不服氣,拳頭砸在身上似乎也不痛!

    水雲槿一看到兩人,就覺得是瘟神上頭,偏偏還都撞到一塊去了!

    “終於讓小爺逮住你了,這回不打得你學龜爬,小爺白被人玩了這麽些年!”皇甫贇氣勢洶洶地揚言。

    少年同樣不甘示弱,“憑小爺照樣能玩死你!”

    皇甫贇重重地哼了一聲,手下拳腳更是凶猛。

    彼時的兩人都還不知道,當他們長成,成為這天下的至尊,提起這件事,依然恨得牙癢癢!

    兩人本身差上幾歲,拳腳上皇甫贇自然是略勝一籌,那少年雖然氣勢不凡,又有著一股不要命的韌勁,終歸是被打壓的那個。“喲,老七,這麽些年真沒白挨打,武功不差啊,看來本世子功不可沒啊!”不知何時楚承宣也出現在琉璃湖,慢悠悠地搖著折扇,滿臉戲謔,那閑適的模樣儼然清貴公子。

    打鬥中的皇甫贇臉色一暗,他從小到大就活在皇甫玹和楚承宣這兩個黑心腸的手裏,打不過玩不過,每次都是逃跑的那個,他發了十幾年誓一定要打敗那兩個鼻孔朝天又混蛋的,不過現在看著在自己手底下節節敗退的小屁孩,欺負人…還真挺過癮!

    那少年繃著臉已經有些吃力,卻仍是倔強。

    水雲槿看了一眼,收回視線,“讓楚承宣把他們分開吧。”

    如琴應聲出了房間。

    “小子,你服不服?”底下又傳來皇甫贇的聲音。

    那少年瞪了他一眼,抬頭朝半空中看了一眼,突然喊道:“傻女人,你就看小爺被人欺負嗎!”

    “怎麽,打不過要喊娘了!”皇甫贇調侃道。

    “呸……她是你娘還差不多!”少年臉色一沉。

    “你娘!”

    “你娘!”

    兩人拳腳上互不相讓,連嘴上都不饒人。

    雅室裏水雲槿聽著兩人的話,真是臉都綠了!

    “嗬嗬……”淩肖堯低低地笑了起來。

    水雲槿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忽然起身衝到觀景窗處,“你們兩個混蛋,我什麽時候生了你們!”

    “哈哈哈……”全琉璃湖的人轟然大笑。

    “傻女人!”

    “蠢女人!”

    皇甫贇和少年動作一頓,在看到樓上的水雲槿時異口同聲道。

    水雲槿臉色更黑,她什麽時候又傻又蠢了,簡直汙辱她智商,“信不信我把你們塞回肚子裏重生一遍!”

    樓下又是一陣轟笑。

    “傻女人,你敢小爺我便宜!”

    “蠢女人,你占小爺便宜!”

    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卻在話落兩人相視一眼,又同時冷哼一聲,架是打不下去了,兩人同時往斑影琉璃裏衝。

    還未出手的楚承宣眨了眨眼睛隻覺好笑,須臾,他抬腳進了斑影琉璃。

    早己停在琉璃湖邊上氣派的大船裏,皇甫鈺靠在船頭臉上濃濃笑意未散,他真是越看水雲槿越覺得有趣。

    船艙裏撫琴的秋莞月緩緩撥弄著琴弦,精致如花的小臉清清淡淡,可那雙如漆的眸子微微眯著,透著冷寒陰雲,有些駭人!“走,咱們也去湊湊熱鬧!”皇甫鈺含笑的聲音裏興致頗濃。

    秋莞月隨即一笑,那眼中的神色驟然散去,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船。

    雅間裏,皇甫贇和少年猛地將門踢開,兩人臉色出奇的一致,兩雙噴火的眸子同時射向水雲槿。

    水雲槿正看兩人不爽,又見他們凶神惡煞地站在眼前,剛剛真是應該讓他們繼續打下去,打死一個少一個,否則被氣死的就該是她了!

    “鬧夠了沒有?”

    ------題外話------

    阿玹在密謀什麽呢?不過…好像他會很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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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阿玹:“槿兒,你什麽時候偷了我的種生了他們?”

    雲槿:“讓我想想。”

    阿玹:“你在想什麽?”

    雲槿:“我想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