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城裏來的美豔寡夫(2)
  第26章 城裏來的美豔寡夫(2)

    “就我們兩個人。”

    半個身子都攀附在他身上的人眼睫微抖, 如同初綻幽蘭吐出的香氣環繞在他的鼻尖,他後頸發麻,耳廓猝不及防鑽進雪鬱的聲音:“……我知道怎麽讓你高興。”

    韻味悠長的一句話, 讓宋橈荀猛地收緊十指。

    怎麽會有這種人?

    明明和他同床共枕的丈夫還沒死多久, 就這麽急著找另一歡?

    做得這麽熟練, 是不是在此之前, 也摟過別的男人的脖子, 身段柔軟地挨在對方身上, 極盡纏綿地說那些邀請的話?

    他不可能是唯一人選, 鎮上那麽多有錢人,都是裴雪鬱喜歡的款式。

    宋橈荀嘴唇抿出白,想撥開雪鬱的手臂,碰到那軟物又被電打了一樣收回手, 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你自己鬆手。”

    雪鬱沒動, 圈著的手臂又攏緊了點,語調像在黏糊地撒嬌:“你不想?”

    宋橈荀幾乎一側頭就能蹭到雪鬱的手, 他僵站著, 喉結微動,帶點警告地低聲叫:“裴雪鬱。”

    雪鬱早就不想幹了,但還得演,他故作磨蹭了會兒, 才慢慢吞吞地把手臂從宋橈荀身上拿下來。

    睫毛很可憐地垂著, 似乎在埋怨他的不解風情。

    在死寂的氣氛中, 雪鬱率先開口:“以後你想通了, 還能來找我。”

    宋橈荀又頓了一下, 僵硬地把目光從他臉上挪開, 像是想說什麽, 但最後什麽也沒說,略顯倉促地離開了古宅。

    門闔上的一瞬間,雪鬱表情恢複正常:“這得給正經人留下心理陰影了吧。”

    活在小地方從小就沒接觸過同性戀的人,頭一回碰到,就被他這麽挑逗,不恨他才怪。

    【你那樣的,陰影不至於。】

    雪鬱睫毛登地翹起來:“什麽叫我那樣的,我那樣抱他了都不行?”

    係統就事論事道:【你剛剛手都在抖,也就主角受這樣純情的才沒發現你是演的。你昨天是不是又沒認真看劇情,你剛剛摟著他的時候應該上去舔一下。】

    雪鬱氣得臉漲紅:“……你們炮灰都得這樣作?”

    【大多時候都需要。】

    雪鬱:“……”

    雪鬱懶得再和係統扯皮,上二樓打算補覺。

    古宅大有個好處,就是夏天沒那麽熱,但也沒好到哪兒去,雪鬱睡在發硬的床板上,一會轉一下身,一會挪一下位置,磨得露出的嬌貴膚肉都有點紅。

    雪鬱睡覺也睡得很難受。

    更難受的是,第二天起來雪鬱就發現宋橈荀有意無意躲著他,讓他完全找不到機會演戲,走不了劇情,進度也停滯了。

    他昨天也沒怎麽樣啊。

    雪鬱不喜歡熱臉貼冷屁股,無語了一會,又開始鹹魚,趴到涼席上想睡覺。

    係統冷不丁冒出來:【別偷懶。】

    雪鬱懶洋洋用手給自己扇著風,沒什麽力氣地反駁:“不是我想偷懶,是找不到人,宋橈荀好像不在家。”

    係統沉寂了幾分鍾,似乎在查詢什麽,隔了會才道:【主角受今早去鎮上買東西了,你現在過去河那邊,正好能碰上他。】

    雪鬱翻了個身,有氣無力道:“河?”

    【就是離村子不遠的那條天然河,主角受回家的必經之路。】

    雪鬱眯了眯眼,在係統催促下,慢騰騰從床上起來,纖白手指整了整衣襟。

    好累,又要去刷臉了。

    ……

    雪鬱嫌累,身上什麽都沒帶,拎著條鑰匙就走出門。

    剛關上門,他就感受到旁邊有一道熾熱的、帶有壓迫感的目光朝他投過來,直勾勾的。

    雪鬱側頭看去,對上了一個穿著粗布短褂的男人。

    那男人體格很寬,手臂肌肉鼓碩,皮膚是和雪鬱完全迥異的深色,兩雙手掌常年劈柴、挑擔,每根骨節都蘊藏著極大的力量感,能單手提起雪鬱還能轉幾個圈那種。

    是住在他隔壁的一個毛頭小子。

    ……似乎叫程馳。

    從雪鬱搬進來的第一天,這人逮著機會就看他,眼珠黏在他身上似的,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

    雪鬱蹙眉,表情矜貴漠然,完全不像在宋橈荀麵前的樣子,他舔了下唇肉,不客氣道:“看什麽看?”

    程馳怔了下,似乎沒想到雪鬱會和自己搭話,拎著柴火摸了摸鼻尖,村裏人很少撒謊,他被問了,也就含含糊糊如實說了:“沒,就是,有點奇怪你的腿為什麽會那麽白……”

    他們鎮上那麽多人加起來好像都沒他白。

    雪鬱:“…………”

    雪鬱無語地抿了抿唇:“有病啊。”

    脾氣很壞的城裏人連眼神都不想給他,邁著悠閑小步往河那邊走,軟白一團從他身邊經過時,程馳用目光比劃了一下,人剛到他下巴高,手也很細一截。

    關於這個城裏人的風評實在不算好。

    虛榮、勢利眼、隻愛有錢人,最重要的是不喜歡女孩子,還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夫……

    鄉下人思想保守,消息滯後,不像城裏那麽開放,同性戀在他們眼裏是禁詞,這個群體對他們來說太匪夷所思了,他們完全想不到兩男人怎麽一起過活,怎麽那個。

    但程馳卻是知道的。

    他有個在城裏讀書的妹妹,每逢節假日就會回來住幾天,他收拾家的時候,不小心看到過她書桌上擺著的畫冊。

    草叢掩映的地上躺著一個衣衫淩亂、被吻到哽咽的纖細美人。

    漫畫的主人公就是兩個男性。

    程馳當時如遭雷劈,好幾天都被那些畫麵衝擊得渾渾噩噩,人都瘦了幾斤。

    如果可以,他都想把這些畫麵從腦子裏摳出去。

    可自從那天瞥到雪鬱後,他就跟精神錯亂一樣,老忍不住想起那些在此之前被他深惡痛絕的圖,還不由自主地拿雪鬱和那底下的人作對比。

    最後得出,那底下的人沒有雪鬱白,也沒有雪鬱好看……

    如果是雪鬱,咬著下唇哭得膚肉聳動的樣子,應該會更動人。

    此時往河邊走的雪鬱,完全沒想到有人把自己代入了那些瘋狂混亂的場景中,日頭有些曬,他想趕緊到河邊涼快一下。

    於是步子忍不住加快了點,雪鬱沒多久就看到河邊有道頎長身影,是去鎮上買完東西回來的宋橈荀,拎著滿滿一筐東西。

    宋橈荀似有所感,目光掃過來一眼就看到了他,嘴唇抿了抿,轉頭想繞道走。

    昨天攀著他、像狐狸似的說出那些話的人,顯然給他留下了極大影響,讓他即便走遠路,也不敢和雪鬱再麵對麵。

    宋橈荀肩頸又僵又硬,拎著東西無知無覺往另一邊的小路走,還沒走幾步,就聽到後麵裴雪鬱發出悶悶的、極短促的一道哼聲。

    ……別管他,應該是裝的。

    要是再和他對上話,昨天那樣的事再來一次怎麽辦?

    宋橈荀這麽告誡自己,但走了兩步,還是不受控地側頭。

    就見離他兩三步遠的雪鬱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腕,麵色煩躁,那雪透的腳腕不知道蹭到了什麽,劃出細小的口子。

    那口子小到放在平時他都不會多在意,甚至不會感到疼痛。

    可他就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腳步,邁到雪鬱麵前,克製著語氣問:“刮到什麽了?”

    雪鬱搖了搖頭:“沒什麽,你去買東西了?”

    宋橈荀僵了下,沉沉地“嗯”了聲。

    雪鬱不出聲,轉頭坐到了河邊一塊巨大的石頭,宋橈荀忍不住開口:“你……”

    雪鬱眼尾掀起掃他一眼,被曬狠的臉蛋浮出一抹紅暈,骨頭都快被熱酥軟了,人也顯得妖妖媚媚:“累了,歇會。”

    宋橈荀知道自己應該走的,卻僵著沒動。

    雪鬱看宋橈荀沒走,鬆了口氣,正想著怎麽折騰他的法子,河邊突然詭異地翻起了個浪,把雪鬱腳上鬆鬆掛著的涼鞋衝了下去。

    雪鬱:“……”

    他沉默了片刻,在腦海裏叫出係統:“你搞的?”

    係統坦然承認道:【方便走劇情。】

    ……絕了。

    雪鬱側過眼,聲音拖長:“宋橈荀,我鞋子掉了。”

    和昨天一樣沒說什麽其他的話,隻是單純地陳述了鞋子掉進河裏的事實,沒讓別人下河去撿。

    所以宋橈荀淌進河裏幫雪鬱撈鞋的時候,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對了。

    他為什麽要幫裴雪鬱撿鞋?

    宋橈荀手裏拿著尺寸很小的一隻鞋,臉色不自然地走到雪鬱旁邊,正要給他放地上,雪鬱忽然帶有暗示性地、晃了晃那條光滑的腿。

    宋橈荀微怔,抬起黑沉沉的眼睛和雪鬱對視。

    雪鬱稍側了下頭,揚了揚細長的眼尾:“嗯?”

    喉結克製地動了動,宋橈荀捏住那軟滑的小腿,動作僵硬地把鞋給雪鬱穿上。

    雪鬱站起來晃了晃濕黏的鞋,漫不經心地開口道:“謝謝。”

    比起謝謝,那語氣更像是在誇一個讓自己聽話省心的小狗。

    宋橈荀眸光斂了斂。

    雪鬱完成係統交代給他的劇情任務,就不想再在河邊待著了,因為他隱隱約約看到遠處程馳的身影,不太想和這個人接觸。

    他轉過身,朝宋橈荀故意道:“今晚來我家,我報答你?”

    連撿鞋穿鞋都能幫忙的宋橈荀,聽到這話,繃著臉轉身走了。

    把宋橈荀氣走,雪鬱就回了古宅,吃完飯歇了會就開始犯困,他也不苛待自己,困了就睡覺。

    ……

    幽黑寂靜的複古臥室裏,那扇緊閉的門忽而發出“吱呀”的一聲,緊接著就打開了個縫。

    一陣陰風吹進來,雪鬱感覺不舒服,無知無覺地用臉頰蹭了蹭枕頭,發出悶軟的哼哼。

    月光鋪灑在地麵,印出一個類似於人影的輪廓。

    那黑影就立在雪鬱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