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工作
  第17章 工作

    從大二那年通話開始,她和馮珂的角色似乎掉了個個。以前都是她給他企鵝號留言,他裝作沒看到不及時回複,現在是她。

    陳鹽和她的整個陳家因為馮珂的絕情,在他馮家都落了個人品低下的印象。

    雖然好壞也不太重要,可這樣的人,都說了想和她劃清界限,最好永不聯係的人,何必再跟他有什麽交集。

    所以陳鹽對他幾乎不做任何答複。

    去年他回國,來了一趟陳家莊。

    陳友國和陳秀娟,喜的眉開眼笑,養了這麽多年,說沒感情是不可能的,平心而論,趕不上親生的,可要說完全不想念也是不可能的,一見到他人,什麽也沒怪他,就都選擇了諒解。

    隻不過,長年在姥姥家院子裏打滾的的冬冬和暖暖,已經完全不認得他了,曾經,冬冬和他很親。

    所以,沒有一成不變的感情,哪怕是親情。陳鹽覺得遺憾的是,花牛已經在前兩年離世了,也算高齡,十三歲,如果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多好。

    不過,他也是無所謂吧,走的那麽決絕,大一再見麵,他從來沒問過一句花牛怎麽樣了。

    後來想想,自己也確實沒有理由怪他,畢竟,花牛是她的狗,是她從陳文靜家抱來的,本就跟他無關,不能他替她養了幾天後,就把後爹當親爹。

    陳友國在縣城裏定了一大桌酒席,把陳家老小和陳柴一家四口,陳米一家三口也都喊來了,徹底慶賀了一場。

    酒席上,陳鹽知道了他還在國外讀博。

    學曆高到令人咋舌。

    酒席散了以後,馮珂說想和她走走。

    陳秀娟把和他又混熟的冬冬帶走了。

    她倆找了個縣城的安靜路段,默默的溜達,他忽然說:“我們去高中學校走走嗎?”

    陳鹽不太想去:“暑假,肯定關門了,去了也什麽都看不著。”看著了又有什麽可看的呢?當年的人都離開了,看了也徒增傷感。

    他輕聲說:“我畢業了會回國發展,不出意外,還是回北京。”

    陳鹽「哦」了聲:“我畢業打算去上海。”

    他停住腳步,認真對她說:“我去上海等你。”

    陳鹽低頭看著鞋麵,看了一會兒,才回:“別等了,等來等去的,你不煩我都煩了。”

    他說:“我錯了,陳鹽,我不該那兩年忽略你,冷淡你,我隻是從小到大都恨透陳家莊的一切,離開的時候,我心裏太痛快了……”

    陳鹽抬頭看著他:“既然恨,就恨得徹底,何必再回來。”

    他看著她:“我想你。”

    陳鹽輕笑一聲:“想念會因為剛剛離開不適應才覺得想念,你離開時候不想我,我去找你時候不想我,過了這麽多年,才忽然開始想我嗎?”

    “是,我被豬油蒙了心吧,去了國外忽然就特別想你。”

    陳鹽想起陳油對他去了國外又忽然聯係她的行為提出看法:“小妹,也許,我隻是猜測,可能去了國外發現民風開放,就又忽的記掛起了單純你的。”

    陳鹽對陳油說:“我不單純了,我的手摸過世界上最髒的東西。”

    陳油說:“打住,能不能別提你一著急拿手去接陳冬冬粑粑那事兒了,惡心的我一天沒吃進去飯。”

    陳鹽:“……”

    陳鹽冷漠的回道:“我還是跟多年前答複一樣,我已經淌過了那條河,不願意再回頭看,你也是,別往回走了,也別記掛我了,往前看吧。”

    他懇求的說:“陳鹽。”

    陳鹽冷淡的回:“我想回家了,出來太久,家裏人該急了,你也盡早回吧,住在別人家裏,始終不是很方便。”

    馮珂住了三天,陳鹽一直對他不冷不熱。

    半年後,他留言:“我這次沒有失言,我去上海了。”

    但是,陳鹽畢業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北京。

    陳鹽進公司時候,自然少不了讓人眼前一亮,不過現在工作中的女孩子,手裏有了錢,妝化的精致,微調做的到位,媽生臉雖然依舊驚豔,也到不了眾星捧月的水準了。

    不過美自然還是美的,才能極受待見,麵試時候她們技術支持部吳總,是個女的,一上來就問:“能喝嗎?”

    陳鹽說:“不能。”

    她說:“能練嗎?”

    陳鹽說:“盡力。”

    她又問:“唱歌怎麽樣?”

    陳鹽以為是要年會出節目,搖頭。

    看著吳總皺眉頭,陳鹽以為沒戲了,沒想到,還是要她了。

    新單位今年招了幾個畢業生,不乏名牌以及留學生,老員工說,就業形勢真是越來越差了,這麽好的學校畢了業跑到這裏打雜。

    是的,陳鹽也基本處於打雜的位置,起初她不懂一個旅遊開發企業要個農作物育種做什麽,來了後才知道,開發,開發,專門開發荒地,破地,也開發旅遊業,也開發畜牧業,還開發農業。

    陳鹽入職培訓的時候,有個男生坐她旁邊,做自我介紹的時候,陳鹽知道了他叫於軒,留學生。

    然後去食堂吃午飯的時候,於軒就坐在了落單的她對麵:“我也沒人做伴,跟你搭個伴。”

    在公司,新入職,什麽都不熟悉,多一個戰友通通氣總是好的,陳鹽說:“你好。”

    陳鹽新工作還比較清閑,頭疼的是公司給畢業生管住,仍舊是四人間。

    不住的話給幾百塊住房津貼。

    陳鹽覺得,研究生都是二人間,況且她都二十六了,眼見奔三的年紀,還住四人間,實在沒有隱私可言。

    所以很多入職新員工就約定三三兩兩搭伴出去合租了,於軒也問她:“要一起合租嗎?”

    陳鹽違心的回答:“住宿舍挺好的,省錢,熱鬧,我很喜歡。”

    她住了三個月,試用期滿後,手裏積攢了一筆小錢作為租房啟動資金,才開始走出宿舍,準備租房子。

    說起房子,還是要誇一誇她三姐,陳油有投資眼光,大學畢業一年就管陳友國借了十萬在工作的南方小城市付了首付,買了小房子。

    單身貴族生活越過越上癮。

    所以弄得陳友國也特別財大氣粗,一聽小女兒打算租房,就說也給你出十萬首付,買樓吧。

    陳鹽說:“爸,你要有一百萬就給我出,出了我可能十年八年還不上你,沒有,就別再提了。”

    陳友國說:“你打算買個啥需要一百萬,別墅啊,大城市是不是把你教育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你爹就算去偷去搶來錢也不能這麽快啊。”

    陳鹽家縣城的樓三千多一平米,北京五環內十萬+,五環外均價六,八萬一平米,在北京郊區買個廁所都得幾十萬,別說買個睡覺的地兒了。

    陳友國和陳秀娟自此,對所有登門給陳鹽介紹對象的人,重心永遠都在:“北京有房嗎?幾環啊?”

    真是既擔心有房的三閨女一輩子都不嫁人,又擔心沒房的四閨女結婚都買不起房。

    陳鹽完全沒有這個擔心,思容說了,京戶的可以申請公租房,陳鹽打算滿一年去申請,照目前政策和她的微薄收入來看,她應該三五年內弄套房子不難。

    雖然不是自己的,地理位置也不行。但在北京有套房踏實住著還要什麽自行車呢?

    所以她也挺奢侈的,存夠了啟動資金,大手筆高投入,一個人花了月租金三千五,租了個27平米開間,裝修很一般,離地鐵口也稍遠,對於五環邊的地理位置來說,可以了。

    她是這麽想的,她如今是個死宅死宅的人,對吃的沒要求,穿的沒品位,玩兒的沒興趣,就想舒舒服服的在家當個幽靈,所以,該投入時候就投入。

    思容和她男友過來為她溫鍋的時候,直呼她小家溫馨。是的,裝修不行,品位補,品味不行,幹淨湊,她把租的房子蹭的無比幹淨,看起來也十分像樣,十分舒適的入住了。

    試用期結束後,公司還給大家象征性發了一個證書,拍了個合影,顯示她們公司的人性化與高端化。

    陳鹽跟著喊“茄子——”時候想:虛頭巴腦的,每人發二百塊錢不香嗎?

    剛拍完,於軒提議,下了班去個網紅地點打卡一下,不貴,人均兩百塊,大家AA製吧。

    陳鹽:“……”

    大家一呼五應。

    隻有陳鹽有點兒猶豫,於軒斜挎上包,看著她:“發什麽呆,走了。”

    陳鹽想,唉!職場新人也不能太個性太不合群,任何團建都不參加的話,以後在單位就不好混了。

    她飛快的收拾了一下包,跟著他們去了。

    所謂的網紅地點在三裏屯,一家酒吧,主打靜吧,能火出圈是因為一個明星,劉奕然。

    她最近因為一個熱播劇紅了,被人挖出以前常推薦這家酒吧,還有圈內好友轉發,這個酒吧也就跟著火了,平時趕早還能進的去,周末的夜晚,不提前幾個月預約,想都不要想。

    所以為了趕早,他們一行七人,三女四男,晚飯都沒吃,本以為夠早了吧,到了裏麵仍舊被告知,包廂預約滿員了,隻能分開坐。

    所以,陳鹽和於軒單獨坐了吧台剩餘的空位,側對著的舞台上,能聽到一個聲音低沉的駐場女歌手唱著男歡女愛的情歌。

    於軒點了小食,陳鹽沒吃晚飯,確實覺得饑腸轆轆,小食竟也覺得很好吃。

    吃了些小食,能量回歸了不少,於軒點了兩杯酒,陳鹽說:要酒精度數低的。

    他說:放心吧,喝多了,我也安全把你送回家。

    陳鹽又額外點了一杯果汁,於軒就笑,說她防備心裏太重。

    陳鹽間或喝一口飲料,看著舞台上那個女生,投入的深情地唱著歌,這種氛圍,確實很容易滋生曖昧,怪不得以前葉涼風他們愛泡吧。

    女歌手不知道中途看到了什麽,歌聲未停,卻抬手對著這邊打了個招呼,繼續投入的唱起來。

    陳鹽順著女歌手的回應方向扭頭一看,心裏一顫。

    竟然是袁野。

    他從陳鹽身後走過,坐在了跟她隔了兩個位置的吧台。

    調酒師看到他,放下手中的工作,扭頭換了一瓶洋酒,取了一個杯子,拉過一個杯墊放在他跟前,給他倒了半杯酒。

    就跟他是老板一樣。

    陳鹽想起以前他特別愛泡吧……這麽一想,還真沒準他是老板。

    陳鹽多看了他兩眼,六年了,他早已經褪去學生的青澀氣,變得爺們起來,按照他以前特別不正經的樣子來看,今天看到他不苟言笑的坐這裏她才覺得意外。

    更加意外的還在後麵,一個挺靚麗的女子,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走了過來,先是站在他身後摸了摸他的肩膀,他回頭,那個女子站著摟住他脖子,對他先是笑,然後一低頭親了他一口,本以為這一口就蜻蜓點水,畢竟在酒吧,人滿為患。

    結果他倆變成了旁若無人的深吻,陳鹽雖然沒見過世麵,不能理解這種大庭廣眾下就敢明目張膽接吻的行為。

    但還尚可以接受,讓她震驚的是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是……張嘉嘉。

    他倆,竟然湊成一對了,好奇怪的組合。

    調酒師顯然已經見怪不怪了,默默的鋪上杯墊,也給嘉嘉調了一杯雞尾酒。

    倆人如膠似漆的親熱完,陳鹽聽到嘉嘉笑:“我們去後邊兒。”

    袁野伸手在她屁股後邊捏了一把:“我這等人呢,你再忍忍。”

    嘉嘉說:“又費不了你多少功夫。”

    袁野說:“你這是質疑我能力。”

    嘉嘉笑:“怎麽敢,要是比我家那位差,我能背著他找你嗎?”

    陳鹽:“……”

    陳鹽忽的有點兒擔心,她家那位是葉涼風了,那涼風也太慘了一點兒吧,嘉嘉這麽搞他,可比當年她幹的事兒誇張太多太多了。

    袁野說:“一會兒涼風和俊子過來,聊讀書的事兒。”

    嘉嘉一愣,然後回了句:“哦,韓俊還真去啊,他這一去得勾搭多少大佬抱他大腿。”

    袁野笑:“有什麽用,不管多少,他自己不也得抱緊涼風的大腿。”

    “真好,頭幾年,我以為他倆關係,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袁野回:“怎麽可能,女人就是一件衣服,能壞多大事兒。”

    嘉嘉忽然說:“那我回了。”

    袁野問:“得了,樂一點,你不是還有我嗎?”

    嘉嘉回:“早放下了,送上門都不要,我也要臉。”

    袁野歎口氣:“男人呢,天生就沒有對送上門的女人說不的能力,他那是在乎你,估計是怕,發生了什麽就做不成朋友了吧。”

    嘉嘉哼笑:“我和你既可以做AI又可以做朋友,為什麽和他不行。”

    袁野說:“那是因為大小姐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啊,你就把我當玩具,你怎麽可能會跟一個玩具斷交呢。”

    嘉嘉沉默了:“我才沒有,我想過了,咱倆這樣也不是事兒,我打算跟我家那位攤牌,你也甩了你那個小野模。”

    袁野一愣,然後說:“別啊,嘉嘉姐,咱們說好了的,隻玩遊戲,不動感情,你這樣可就沒勁了。”

    嘉嘉氣道:“連你也拒絕我!”

    袁野抬手:“絕對沒有,對你的需求隨傳隨到,但僅限於身體摩擦,心靈那趴還是留給你家那位吧。”

    嘉嘉罵:“去死,你要是隻想跟我當炮友,咱倆就散夥。”

    袁野回:“行吧,走,跟你去後邊兒,最後一回了,說好了,以後隻當朋友,不能寂寞了再喊我,你知道我人好,經不住你哀求的,要不你就試試小歌或者俊子。”

    嘉嘉氣的推他一把:“你把我當什麽了,滾蛋!”

    扭頭走了。

    見嘉嘉氣跑了,袁野也沒去追的意思,就……回身又喝了一口酒。

    陳鹽卻被這兩人的瘋魔對話弄得迷瞪了,各自有對象,還……

    幸好,她知道了一條重要信息,韓俊和葉涼風一會兒過來。而且,他倆曾經鬧僵過,陳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導演的那場戲。

    她怕跟他們照麵,場麵會尷尬,但也許事實是,真見了麵也隻有她一人會尷尬,從袁野這裏她已經見識到了他們這一波人多麽會玩耍。

    當年她那種小打小鬧,這麽一比,簡直不叫事兒。

    不過她還是以上廁所為名,匆匆溜出去,然後走了。

    明明她當年也是受害者,為什麽總覺得怕一個欠一個,弄得她跟個加害者一樣,花了二百塊錢出門消費還得做賊!

    路上給於軒發信息:不好意思,肚子疼,先撤了,好好玩兒。

    於軒回了個電話關心她,問要不要陪她去買藥,送她回家,陳鹽婉拒。

    陳鹽那晚竟然久違的做了個夢,在夢裏她是個男的,從鄉下進城在一個大戶人家裏麵當長工,卻沒經受住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的東家媳婦的誘惑,和她有了一番雲雨。

    陳鹽醒了後,覺得自己神經了,春夢都做的顛三倒四。

    一定是袁野和嘉嘉在酒吧的那一出,太震碎她的三觀了,竟然讓她夢裏都開始幹壞事兒了,而且還詭異的反串了。

    不行不行,她老大不小了,再單下去保不齊還真會單出什麽奇怪的毛病來。

    現在,她除了依舊是窮光蛋一枚外,學業有成,工作穩定,是應該積極的找合作夥伴了。

    她早晨對著鏡子刷牙的時候,下定決心,周末去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