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他對於這樣的話, 實在是信手拈來,連一絲一毫的羞赧都無。

    沈初姒還未答,謝容玨卻突然靠近, 俯身將自己的下頷放在她的耳側。

    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頸側, 他的下頷在她肩頭輕輕蹭了蹭。

    沈初姒倏而覺得有點兒癢,隨後拉著他的手在桌案旁邊坐下, 神色認真道:“你今日動了手, 我之前將藥備在了身邊, 你既然今夜來了, 正巧看看你之前的傷口有沒有崩開。”

    她垂眼碰了一下他腰旁垂下來的穗子。

    突然聽到謝容玨輕聲笑了一下,隨後低眼看著沈初姒道:“殿下現在……哪裏都看過了, 是不是應當要對我負責?”

    沈初姒原本的手放在他的腰際,聽到他的話,抬起眼看他, 恰好對上謝容玨低下來的眼眉。

    其實他的神色看得很分明, 眼瞳生得實在是清澈至極,旁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情緒,例如從前的時候的冷淡,又或者是之前的欲色。

    又恰如現在,說得上是溫柔的瞳仁。

    他的眼瞳生得顏色極黑, 壓著一點兒晦暗的情緒。

    此時漆黑的瞳仁之中, 除了跳動的燭光, 還有她的縮小的倒影。

    沈初姒抬眼, “你想我怎麽負責?”

    謝容玨聞言, 輕輕挑了挑眉毛, 隨後握著她的手解開自己腰上的穗子, “自然是——”

    玉帶滑落在地, 發出極其細微的聲響,他聲音帶著一點兒啞意,“殿下什麽時候,可以給我個名分。”

    沈初姒斂容,抬手將他身上鬆鬆垮垮的衣物撥開,看著他身上被繃帶纏繞的傷口,披散在肩側的頭發隨之傾落下來。

    或許是因為剛剛沐浴完,發尾還未完全幹透,上麵散著極為淺淡的香味。

    她身上向來帶著一點這樣的香味,靠近的時候,就格外分明。

    沈初姒頓了頓,“這要再看看世子日後的表現。”

    謝容玨手指撥弄了一下沈初姒散落的頭發,嗯了一聲,問道:“那殿下現在滿意嗎?”

    沈初姒小心翼翼地解開他身上的繃帶,果然看到隱隱又有血跡滲出來。

    雖然並未如何動手,但畢竟今日經曆頗多,果然還是略微碰到了一點。

    雖然他看上去神色並未有什麽異常,但是怎麽想也該知曉,這麽重的傷勢,隻怕是動一下,都是撕裂的痛感。

    都到這種時候,嘴中卻還是說著這樣不著調的話。

    沈初姒默了片刻,“勉強。”

    謝容玨聽聞這話,突然抬手在她臉側輕輕掐了一下,反問道:“勉強?”

    他聲音低下去,“殿下之前不是說我……身有隱疾?那昨日的表現呢?”

    他不說這話還好,沈初姒聽到他說這話,指尖碰到他的坦露的肌膚,隻覺得指下的溫度灼熱,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旖旎氛圍。

    沈初姒手指一頓,過了片刻後淡聲道:“我忘了。”

    這就是在耍賴了。

    謝容玨向來喜歡惡人先告狀,這段時日,她大概也是耳濡目染。

    謝容玨聞言,手指拂過她染上緋紅的耳廓,也不拆穿:“殿下既然是忘了,那我也並不介意現在幫殿下再回想一下。”

    他聲音清冽,即便是說著靡麗的詞,也似玉珠落盤,“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現在,殿下想起來了嗎?”

    屋中一時靜默無聲。

    謝容玨就這麽帶著一點兒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沈初姒。

    過了片刻。

    “謝容玨,”沈初姒抬眼,小聲接著道:“你真的很過分。”

    謝容玨絲毫不以為恥地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同了沈初姒的這個說法。

    沈初姒想了想,看著他現在的神色,開口道:“那昨日,也勉強。”

    謝容玨原本懶散地坐在椅子上,手指隨意地放在扶手上,眼眉之間帶著一點兒笑意。

    他此時看著沈初姒啟唇,雖然並未上什麽口脂,但是唇形飽滿,不點而紅,映得皮膚更為白皙。

    謝容玨聽到沈初姒剛剛說出口的話,輕輕挑了挑眉。

    “……嗯?”

    沈初姒直覺他現在眼中帶著晦暗不明的光,好像自己剛剛說出口的話有什麽不對。

    她顫動了兩下眼睫,突然想到之前自己見到謝容玨這樣的神色的時候,好像還是在昨夜說到他身患隱疾的時候。

    他向來對什麽事情都無謂,怎麽總是在這裏,格外介懷?

    每每提到,都會倏然暗下神色。

    帶著似有若無的危險。

    沈初姒突然想到昨日晚間那逆流而上的熱意,還有他情動時晦暗的眼瞳,怔然片刻。

    然後她看著他此時肩側的傷勢,頗為生硬地轉開話題道:“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還是先幫你上藥吧,若是感染發炎了,就會更為棘手。”

    “無關緊要?”謝容玨哼笑一聲,“殿下怎麽會覺得,這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窗外清冷的月光照進來,沈初姒隻覺得他此刻步步緊逼,帶著有點兒陌生的危險。

    他手指繞著她身側的發,手指白皙瘦削,此時緩緩繞著她的發尾,帶著些許繾綣又旖旎的意味。

    沈初姒隻覺得他此刻的動作緩慢又磨人,有點兒落不到實處。

    實在是有點兒折磨人。

    她倏然抬眼,那點倔強又湧上來,開口道:“我又沒有當真試過,我怎麽知曉到底如何,自然隻能給出勉強這麽一個中庸又不出錯處的評價了。”

    她說完這句話以後,清晰的看到現在對麵的謝容玨眼瞳暗了下去。

    他衣衫鬆鬆垮垮地落在臂彎處,鎖骨的線條精致,容貌盛極,伴隨著呼吸,腰腹細微的起伏。

    沈初姒一直都知曉他素來生得極好,可是此時此刻,月色照在他的眼睫上,正低著眼看著自己,還是不由地頓下呼吸。

    他原本略微有點兒倦怠般地躺在椅子上,現在卻直起了身子,手指輕輕在扶手上叩擊了一下,隨後一隻手順勢攬到沈初姒的腰後。

    然後站起,輕而易舉地將沈初姒抱起。

    瞬間騰空,沈初姒一時沒有察覺到,下意識隻能勾住他的脖頸。

    此時他們身前是一張小小的桌案,謝容玨隨意一抬,順勢將沈初姒抱到了桌案之上。

    原本月色是照在謝容玨的眼睫上的,因為此時換了一個方向,所以現在變為了謝容玨背著月色,半束起的發被月色照得邊緣散著淡淡的光暈。

    沈初姒看到窗外的月色高懸,現在在她麵前的人,生得卻又更甚月色三分。

    謝容玨慢條斯理地抬手碰了碰沈初姒的唇畔,“這樣更好些,比剛剛能看得清楚殿下。”

    沈初姒此時身下坐著的是木質的桌案,她用手撐著桌子,垂著眼睛看著自己麵前的人。

    謝容玨則是眼睫抬起,“我之前就與殿下說過,我的自製力並沒有殿下想象中的那般好,所以殿下……”

    他聲音很輕,“不要總是這樣,讓我覺得為難。”

    沈初姒小聲反駁道:“分明是你總是讓我為難,況且……我怎麽讓你為難了?”

    “嗯?殿下難道不清楚?”謝容玨俯身靠近,“怕不是忘了剛剛說的,所謂的當真試過。”

    “殿下想怎麽個試法?”

    沈初姒不退不避,“可我說的也是實話。你自己非要問我,我自然也隻能如實回答。”

    謝容玨無奈地笑了一聲,也不知曉她此時是不是當真對這樣的境況一無所知,還是有意為之。

    他在原地頓了片刻,隨後低眼,吻了上去。

    他此刻背著月色,眼眉浸沒在漆黑的月色之中,看不真切。

    沈初姒往後避了避,一隻手撐在身側,另外一隻手碰了碰他身上的傷,“我還沒有給你上藥,之前還稍微滲出了一點兒血跡。”

    謝容玨手撐在她的腰後,略微使了一點兒力,沈初姒隻感覺麵前的景象驟變,她原本是坐在桌案之上的,因為他剛剛用了一點力,所以現在便是她半傾在桌案之上,原本撐在身邊的手頓時並無任何作用了。

    “上藥才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謝容玨輕描淡寫地開口,手指在沈初姒的腰際輕輕碰了碰。

    沈初姒隻覺得他的指尖帶著熱意,隨著朝著身體肆無忌憚地奔湧。

    她的身體並無著力點,隻能靠著他此時撐在腰後的手,沈初姒被迫重又用手勾上他的脖頸。

    “謝容玨,”她帶著有點兒羞惱,“把我放下。”

    謝容玨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似乎是應允,又像是隨口一句的應答。

    他在原地頓了一會兒,隨後低眼重新吻了上去。

    他傾身,沈初姒的腰後瞬間就壓到了桌案之上。

    畢竟是早春,黎城又向來帶著寒意,所以此時的桌案還帶著涼意,沈初姒的背脊壓在桌案之上,隻覺得身上帶著奔湧的熱意,與脊背上緊貼的溫度截然不同。

    相反的兩種觸感橫衝直撞,謝容玨一隻手墊在她的腦後。

    輕而易舉地攻城掠池,讓人無所抵抗。

    沈初姒自覺他此時帶著一點兒懲罰的意味,脊背抵著堅硬的桌案,他一隻手護在沈初姒的腦後,另外一隻手則是撐著她的身邊。

    帶著占有欲,又像是昏聵的情動。

    又或者,帶著一點兒隱忍。

    沈初姒看到他之前撐在桌案上的手上泛著一點兒經絡,他原本清瘦,但是卻並不單薄,此時這番,就帶著些許危險的意味。

    沈初姒有點兒沒有力氣,最後輕輕在他舌尖上咬了一下。

    謝容玨倏然停了下來。

    他垂眼,輕輕掐了一下沈初姒的臉,似是告誡道:“殿下還是少招惹我為好。”

    謝容玨拂去她衣物上的褶皺,“就比如方才那般——”

    “殿下,我把持不住。”

    作者有話說:

    踩點魚卷又上線了。

    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菩薩蠻牛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