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遊戲
  第105章 遊戲

    永和二十九年, 冬月二十,冊封太子妃一事奏告天地宗廟。

    太子府設節冊案於內殿,節冊案南設香案,設女樂於內殿陛上, 設儀仗如常儀, 設內讚、引禮女官各二人。

    昭仁郡主府, 設正副使幕次,香案、製案、節案、冊案、玉帛案,納征用玄蠕束帛穀圭八馬等物。【1】

    同年,冬月二十一, 亦是太子封湛生辰, 千秋節當日。

    皇城,奉天殿設鹵簿采輿大樂。

    卯時, 惠帝登禦座, 授正使寧王封隨, 副使內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安世鳳領使團, 持節往昭仁郡主府行納征告期禮。

    正副使四拜聖上,而後同太子妃儀仗、聘禮出奉天門,往昭仁郡主府而去,北衙禁軍隨行護衛。

    納征隊伍浩浩蕩蕩自皇城西華門出,不見頭尾, 當是聲勢浩大,圍觀百姓無不驚歎。

    另有兩隊人馬出西華門後,分別前往鎮國公府和秦相府。

    

    秦相府中,秦文正和秦老夫人皆著朝服, 準備出府進宮參加今日皇城奉天殿的太子千秋典禮和太子妃冊封禮。

    按例, 皇室今日會向太子妃府上, 正式下聘,而至此刻,秦相府都沒得到禮部通知為迎接納征使臣做準備。

    毫無疑問,太子娶太子妃,迎親六禮的這一步,依然沒有秦相府的事,這讓秦文正和秦太夫人麵上都有些難看。

    而這幾日禮部唯一一次派人至秦相府,是告知今日千秋慶典的規格較高,秦相府能參加典禮的隻秦相和秦相的母親,一品命婦秦太夫人。

    而早已在為今日做準備的宋眉和秦洺當即僵住了。

    宋眉作為秦相的平妻,在嫡妻沈時英不在的情況下,很多時候被視同嫡妻。

    從前大家都給足了秦相麵子,也沒人真較真地拈著宋眉平妻的身份做文章。

    宋眉連聖上的生辰萬壽宴都能上奉天殿,但卻不被允許去太子的千秋慶典,宋眉暗恨,定是秦煙這位準太子妃在給她難堪。

    而秦洺對他不能去見證長姐的太子妃冊封禮,也很是失望又遺憾。

    獨秦文正明白,這應是太子的意思,畢竟當初沈時英出走的理由,就是宋眉。

    以太子如今對秦煙無比重視的態度,太子很可能會將這些因素考慮在內。

    秦文正作為秦煙的父親,當感到欣慰,但作為同秦煙相處不睦的父親,心中又有些隱憂。

    若太子登上大位,他秦文正恐怕沒多少舒坦日子可過。

    

    辰時,秦相和秦老夫人剛準備出正廳,管家張全來報,宮裏來了人,且似乎是抬了聘禮來的。

    秦相有些疑惑,而秦老夫人麵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又諷刺。

    嗬,她秦煙再囂張,還是得按規矩來辦。

    秦相和秦老夫人迎了出去,見為首的宮人正命人將一抬抬禮物箱子送進秦相前院。

    宮人向秦相行禮道:

    “秦相爺,這是太子殿下為娶太子妃,給秦相府送的禮物,請秦相爺收下。”

    秦文正抬目四望,沒見到正使寧王和副使安大學士,心中更是疑惑。

    若是納征送聘,這不見來使,單送禮是怎麽回事?

    不待秦相開口,秦老夫人先一步問出了聲:

    “敢問公公,這是聘禮?”

    宮人回道:

    “回秦太夫人,納征送聘的使團已前往昭仁郡主府,這些並非聘禮,而是太子殿下贈給貴府的謝禮。”

    秦相和秦老夫人麵上微怔。

    不是聘禮,而是謝禮,這是什麽說法?

    宮人躬身告辭,

    “秦相爺,秦太夫人,奴才告退。”

    秦相收起麵上的不自然,讓管家張全遞給這位公公一包賞銀。

    這名宮人就算明白太子和太子妃同秦相府不睦,但秦相府畢竟是太子殿下的嶽家,秦相今後還可能是國丈,萬不是他們這些奴才能開罪的。

    宮人麵上堆著笑,雙手接過。

    “謝過秦相爺。”

    宮人剛準備帶人離開,又被秦相出聲叫住,

    “公公,請留步。”

    宮人轉身,看向秦相。

    “秦相爺,有何吩咐?”

    秦相眉頭微皺,似乎猶豫了一瞬,而後開口問道:

    “敢問公公,今日宮中的禮,都送去了何處?”

    宮人愣了一下,而後笑著回道:

    “回秦相爺,除了給太子妃的聘禮送去了昭仁郡主府,也就是太子殿下送給鎮國公府和貴府的謝禮了。”

    “相爺,奴才還要回宮複命,奴才告退。”

    “公公慢走。”秦相客套了一句。

    

    秦文正轉身時,見老太太正拿起宮人方才送來的禮單眯著眼念道:

    “寶馬二十匹,黃金兩百兩,白銀兩萬兩,錦緞千匹,珍寶二十箱……”

    秦老太太睜大一雙渾濁的老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文正,

    “這隻是謝禮?”

    “那聘禮當是如何……”

    秦相看出老太太眼中的一絲貪婪,剛準備開口打消老太太不切實際的念頭,老太太卻先一步急急出聲:

    “文正,那些聘禮得向秦煙要回來,本就該送到咱們相府的,文正……”

    “母親真想回揚州?”秦文正冷聲打斷了老太太的話尾。

    老太太先是不明所以,而後突然想起秦煙之前威脅她的那些話。

    老太太剛想發作,突然意識到如今秦煙不止是他們府中的小姐,是聖上親封的郡主,還即將是太子妃,搞不好還是今後的皇後。

    老太太訕訕地將口中未說完的話噎了回了肚中。

    而秦文正此刻心中已經明白,今日抬到秦相府中的這些謝禮,是太子殿下在全太子妃秦煙的麵子,他們隻是因為擔了秦煙父族的名號,白占的便宜。

    想到母親方才的提議,且不說聘禮能不能要過來,就算送回相府又如何,留給秦洺嗎?

    思及此處,秦相心中冷意更甚。

    待秦相和秦老夫人離府後,宋眉得到前院的消息,急忙趕了過去。

    宋眉一邊命下人將這些禮物按照禮單清點入庫,一邊按捺住心中的歡喜。

    當這個家太難,這下府中可以稍微寬裕一些了。

    看著這一箱箱的金銀珠寶,宋眉心中又微微泛起酸氣。

    秦煙怎麽這麽好命。

    要是換成自己的念念……

    

    皇室派出去護送太子妃聘禮的納征車馬,由北衙禁軍統領謝長淵帶領一萬名身著鎧甲,軍容整肅的禁軍護送。

    謝長淵端坐馬上,麵上神情肅然,看不出情緒。

    北衙禁軍原本安排今日帶領護送納征使團的是一名副統領,但今晨,謝長淵突然臨時做出調整,由他親自護送,以及接太子妃儀駕進宮。

    北衙那名副統領在接到這個命令時很是疑惑,昭仁郡主這位準太子妃,曾是謝統領的前未婚妻,謝統領是什麽想法,非要自己去護送下聘?

    謝統領不是自己找虐嗎?

    這位副統領心中的疑惑,就連謝長淵自己也解答不了,他究竟是出於什麽心思,非得來這一趟。

    謝長淵於馬上幾番的恍惚。

    若他同秦煙的婚約未取消,那麽,他也會像今日這般騎著高頭大馬,朝秦煙府上而去。

    隻不過若是那樣,便不是去護送旁人下聘,而是迎親……

    謝長淵作為北衙禁軍統領,今日的職責是確保路途上沒有任何意外,不能耽擱欽天監定下的冊封吉時。

    但他作為謝長淵,又希望這條路永遠走不到盡頭……

    

    納征使團中,身著深青袞冕的寧王封隨,端坐於另一黑駿馬上,他雙眸微斂,遮住眼中漸漸的醞起的涼意。

    封隨今日再一次前去昭仁郡主府為太子行六禮的流程,這一步一步,即將讓秦煙成為太子封湛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這就是權勢。

    有了權勢,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包括自由,財富,地位,也包括女人。

    寧王封隨很明白秦煙之於他的特別是源於何處。

    封隨自小被蕭太後幽禁到萬寧寺,而他的母妃被蕭太後下令活殉先皇,蕭太後便成了他年幼的心中的夢魘。

    他在這十幾年的每一個日夜,都在想象同蕭太後見麵的場景。

    卻沒想到,那日在奉天殿,竟是見到那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同蕭太後對上,且氣勢絲毫不遜於那位曾經獨掌大權的太後。

    秦煙,是如此特別。

    而今後,她會喚自己一聲,寧王叔……

    

    納征使團至昭仁郡主府,於采輿中取節製書冊玉帛置於案上,將太子妃冠服及聘禮送往正堂。

    鎮國公沈常山著朝服出迎。

    聘禮源源不斷地被送入郡主府,正廳擺不下,暫且放到了正院中,索性今日天氣清朗,是個好日子。

    禮官入正堂,唱道:

    “奉製封太子妃,遣使行納征告期禮。”

    執事官舉玉帛冊案前行,正使寧王取節及納征製書,副使大學士安世鳳取告期製書捧之,鎮國公沈常山隨之。

    女官捧太子妃首飾、冠服入中堂,隨即,女官被宣進秦煙寢殿。

    半個時辰之後,秦煙著繁複的禮服緩步走出。

    寧王封隨眼中閃過一抹亮色,卻又以極快的速度隱去。

    秦煙,她真的極美。

    有如此家世和勢力,又有如此美貌,秦煙,真是上天的寵兒。

    秦煙出府,登上太子妃儀駕,謝長淵整隊,出發往東,往皇城而去。

    坐於馬上的謝長淵神色黯然。

    今日秦煙,沒有向他投來一眼。

    而謝長淵此刻,正在將秦煙護送向另一個男人,另一個權勢地位遠遠高過他,讓他無法抗衡的男人。

    他同她,就這樣了嗎?

    

    皇城,奉天殿。

    惠帝,皇後和太子封湛俱著袞冕禮服坐於殿上。

    眾人皆知太後被太子軟禁於壽安宮內,因此今日在殿上不見蕭太後的身影,也不足為怪。

    奉天殿中設宴,諸皇室宗親及朝中四品以上官員命婦就席。

    巳正,禮官唱道:

    “宣昭仁郡主秦煙入殿。”

    眾人的視線都向殿門投去。

    奉天殿門處,秦煙頭戴九強四鸞鳳冠,著深青質織金雲鳳紋禮服,緩步入殿,逆光行至殿前。

    秦煙平日衣著頭飾皆以素簡為主,如此盛裝現於人前,還是首次。

    殿上眾人無一不驚豔於秦煙尊貴凜然的氣質和攝人心魄的美貌。

    得此美人,夫複何求。

    封湛看著一步步向著他走來的秦煙,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胸腔一下一下“咚,咚,咚”的劇烈跳動聲。

    封湛眸色漸深,這是他的女人,也即將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一向冷靜自持的封湛,此刻心中竟突然升起要立馬將秦煙帶離此處的荒謬念頭,又被自己生生止住。

    

    待秦煙行至殿前,李福全上前宣詔,唱道:

    “帝王之統天下,必致重於國本婚姻,以嗣萬世!定關係於化原,惟選淑德以配元良,斯迓鴻休而永宗社,禮典具在,今昔攸同。”

    “朕長子,太子封湛,天賦純資,學全睿德,年長已冠,宜諧室家。爾秦煙,右相秦文正之女,夙蘊閩鬧之秀,克遵姆傅之箴,時及於歸天作之合!茲特授金冊,立爾為太子妃。”

    “爾其祗服榮恩。恪修婦道。惟孝惟誠以事上奉祀。惟勤惟儉以持己。率人存雞鳴儆戒之心,篤麟趾仁厚之化,有蕃嗣續,慶衍邦家億萬斯年,允光內助。爾惟敬哉!”

    “考之古禮,以仲春會男女,定以春時,有合於天地交泰萬物化醇之意,由禮部、欽天監卜期問吉,定以明年三月擇吉,舉行太子納太子妃大典。”【2】

    “欽此。”

    宣製官兩手端著太子妃金冊,金寶,走向昭仁郡主秦煙。

    太子妃金冊用金兩葉,重百兩。每葉高一尺二寸,廣五寸。藉冊以錦,聯冊以紅絲絛,墊冊以錦縟,裹冊以紅羅銷金袱。其蠹飾以渾金瀝粉雲鳳,內有花銀釘較,嵌金絲鐵莞裔;外以紅羅銷金袱覆之。【3】

    其製作精美繁複,可見皇室對此次太子納太子妃的重視。

    秦煙雙手接過,拜謝聖恩。

    至此,雖然太子和太子妃的婚禮還未舉辦,但太子妃的金冊已頒,諭宗人府,上籍玉碟。

    秦煙自此時起,已成為太子封湛定下的太子妃。

    而後太子妃升座,席設在太子封湛席位右下側。

    在眾人的注視下,秦煙緩步走向太子妃席位,坐上了殿內很多人夢寐以求的那個位置。

    秦煙和封湛相視一眼,二人眸中都有一些別樣的情緒閃過,而後皆神色自若地將視線移回殿前。

    禮官引領公主,世子妃,命婦,陸續向太子妃拜賀。

    安顏夕作為端王府世子妃,排在兩位公主之後,向秦煙行拜禮。

    秦煙神色淡淡,麵上不辨神色,安顏夕也絲毫沒看出秦煙有半分喜悅或炫耀。

    安顏夕曾經並不在意自己的婚禮是否太過簡單,但今日見秦煙的冊封儀式都如此隆重,更遑論之後的婚禮,心中不是滋味。

    安顏夕向上方瞥了一眼著一身金線繡龍紋袞冕的太子封湛,安顏夕心中苦澀,秦煙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但卻是總是一副淡然模樣,這讓安顏夕心中更是意難平。

    她如此珍視的人,如此渴望的位置,秦煙唾手可得,但從來不見有多看重的樣子。

    似乎更襯得自己的執念有多可笑。

    安文京雙目一直緊緊追著安顏夕,直至安顏夕歸座,安文京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顏夕還是識大體。

    回座後,安顏夕看了眼身旁的封肅北。

    封肅北近日的確是有些異常,對她的溫和耐心像是在慢慢消減。

    封肅北,難道真有外室?

    命婦拜太子妃時,秦老太太雖將禮儀做足,但她麵上的神情卻頗有些不情不願,但君臣有別,這裏不是她拿長輩架子的地方。

    而後,眾人拜賀太子千秋。

    二皇子封羨眉目低垂,今日的喜慶和熱鬧同他無關,但他還不得不前來見證,恭賀。

    他隻恨自己的出身不夠高,不如從出身就是嫡長子的太子。

    最好的一切,太子都唾手可得。

    這就是命。

    三皇子封逸也被召回了宮中,他瞥了一眼麵色不好看的封羨,心中諷笑。

    嗬,蕭太後倒台,封羨就成了一個笑話。

    而後封逸看向太子和秦煙方向,唇角冷冷一勾。

    真是便宜了太子,得到秦煙,就如同得到了餘慶豐的財力,得到鎮國公府的支持,還是這麽一個絕世大美人。

    

    今日奉天殿的典禮規格較高,因此殿內的人不算太多,典禮和宴席持續時間不長。

    申時,自帝後離開後,太子和太子妃也一同離開。

    秦煙和封湛上了太子車架,郡主府的馬車緊隨其後,太子府的一眾親兵和郡主府的親衛騎馬隨行,一行人出城,駛向西山郡主府。

    馬車上,封湛小心地為秦煙取下繁複的頭冠和朱釵,然後脫下秦煙冰冷的禮服,用一張厚實溫暖的絨毯將秦煙裹住,讓秦煙靠在他懷中休息。

    馬車出了城,官道上搖晃的幅度變大,秦煙蹙眉動了動。片刻後,秦煙開口,語調有些偏冷:

    “明年三月?”

    封湛斂眉,他明白秦煙是對定下的婚期不太滿意。

    而封湛又有些無奈,他更清楚秦煙是為何不滿。

    封湛幹燥溫暖的大掌輕輕揉捏著秦煙的素手,低聲哄道:

    “月前,突厥皇室和西戎王開始頻頻往來,應是近幾個月大夏的水患和糧荒,讓他們覺得有可趁之機。”

    “明年三月,是太後的六十整壽,將你我的婚期定在那時,以兩場典禮的名義,邀請各國皇室入大夏觀禮,屆時以探虛實。”

    封湛低頭看向懷中仍閉著目的女人,溫聲開口,嗓音裏有些歉疚:

    “秦煙,孤給你的婚禮,不會純粹,你可怨孤?”

    秦煙眸眼半睜,嗓音清冷,話中的意思不鹹不淡:

    “既入了皇室,我就有這個自覺。”

    封湛緊了緊環著秦煙的手臂,看著秦煙的雙眼,認真道:

    “秦煙,經查,秋獮大典賽馬場上,從牧蘭馬場運來的馬匹出問題,可能和太後有關。”

    “西郊行刺,裏麵也有太後的手筆,尚不知太後的目標,是你,還是孤,又或者是禦座上那位。”

    聞言,秦煙眼中現出冷意。

    果然,封湛的話,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測。

    那也也就怪不得太子曾借力蕭太後,仍會對太後動手了。

    蕭太後的一係列動作,僭越又危險。

    嗬,光風霽月,恐怕蕭太後擔不起這個名。

    秦煙看向封湛,正色道:

    “太後,曾經還可能還對我母親下過手。”

    封湛倏地眯眼,秦煙的意思,是她同她母親墜崖那次。

    那麽,秦煙之前對他的顧慮,就和太後有關。

    封湛凝眸,沉沉開口:

    “秦煙,太後必須在宮中平安待到明年壽辰,你可明白。”

    秦煙沒有搭腔,她收回視線,閉眼,重新縮回了絨毯裏。

    無礙,沈小姐回來時,要算她自己的舊賬。

    那麽沈小姐的故人,全都給她留著便是。

    

    封湛察覺到秦煙周身的氣息偏冷,明白她有些不悅。

    封湛俯身,將薄唇壓向秦煙的紅唇,秦煙也沒拒絕。

    唇齒交纏間,馬車中逐漸升起熱意。

    一炷香之後,封湛替秦煙整理披散的發絲和淩亂的衣衫。

    而此時,車架也即將到達郡主府。

    封湛用絨毯將秦煙裹住,打橫抱起,下車,大步走向郡主府門。

    門外的的立著的紀南風見太子和主子下車,上前道:

    “太子殿下,主子,湯池已經準備好。”

    紀南風清楚秦煙出門回來首先是要沐浴,因此早做了準備,卻沒想到見到的是這一幕。

    封湛頷首,抱著秦煙,大步入府。

    

    浴房內,湯池中,透過氤氳縹緲的水汽,朦朧可見一對容貌異常俊美的男女,這場景,如夢似幻。

    一個時辰過後,封湛將秦煙抱回湯池,而後兩人回了寢殿。

    寢殿內,秦煙換上一身薄紗,轉身,伸手勾住身後封湛的衣帶,魅惑地開口:

    “殿下,玩個遊戲。”

    封湛雙眸微眯,

    “嗯?”

    秦煙淺笑,將封湛推到榻上,而後扯過一條絲帶,將封湛的雙腕縛上,拴至床頭。

    當封湛剛意識到什麽不對,準備仰起身時,身體猛地一繃。

    兩聲悶哼,同時在寢殿中響起。

    封湛瞳孔緊縮,額上的汗滴了下來。

    秦煙竟敢……

    突然撕拉一聲,封湛大力將縛住他手腕的絲巾扯碎,滿目通紅地看向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

    封湛倏地起身,翻身將秦煙壓下,嗓音狠厲又沙啞,

    “這就是你說的遊戲?”

    封湛俯身,強勢霸道的吻向秦煙……

    直至半夜,寢殿中仍未平息。

    作者有話說:

    【1】《明代宮廷典製史》,第288頁,紫禁城出版社。

    【2】《明代宮廷典製史》,“帝王之統天下……太子妃大典。”第289頁,第290頁,紫禁城出版社。

    【3】《明代宮廷典製史》,第269頁,紫禁城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