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真的
  第106章 真的

    封湛將秦煙打橫抱起離榻時, 秦煙已經渾身虛軟。

    封湛命沈瑩安排將床榻上的錦緞薄被全部更換,而後抱著秦煙,大步走向同寢殿旁側的浴房。

    湯池內,卻極大地考驗著封湛向來引以為傲的製止力。

    封湛喉結上下滾動, 身體緊繃, 但最終還是強忍住了衝動。

    溫暖的池水舒緩了兩人周身的疲憊, 待封湛將秦煙重新抱出湯池時,秦煙終於恢複了些體力。

    二人回寢殿時,殿內似已開過門窗通風,也燃上了淡雅的熏香。

    封湛將秦煙輕輕放上換好被衾的床榻, 而後上榻, 將秦煙抱在懷中。

    秦煙動了動身子,緩緩開口, 嗓音微微沙啞,

    “殿下還這麽有精力?”

    封湛的下巴在秦煙的發頂蹭了蹭, 唇邊勾起一抹淺笑, 嗓音低啞醇厚:

    “不是你要惹火,嗯?”

    

    翌日,卯時。

    封湛和秦煙因平日裏都是這個時候起身處理公務,因此就算昨夜太過疲累,但兩人皆是悠悠轉醒。

    封湛看向懷中眸眼半開的女人, 低頭在秦煙的額際印上一吻。

    秦煙在封湛懷中蹭了蹭,又重新合上眼。

    封湛指間挑起秦煙的一縷烏黑的發絲把玩,薄唇湊在秦煙的耳邊,低聲道:

    “孤去處理公務。”

    “嗯……”

    秦煙發出一聲淺淺的嚶嚀。

    封湛緩緩起身, 給秦煙掖好被角, 出外間, 宋執進來伺候太子梳洗。

    封湛換上一身金線繡暗紋玄色常服,束發,戴上金冠。

    而後轉身,透過白玉山水插屏,看了一眼內間榻上仍在安睡的女人。

    宋執給封湛披上一件玄色大氅,兩人一前一後抬步出去。

    這個時辰,外麵的夜色還未褪盡,凜冽的寒風撲麵而來,微雨中似乎夾著點點雪粒,風打在臉上,微微的刺疼。

    宋執為太子撐著傘,跟著太子走向梅林,行至梅坡腳下,宋執幾經猶豫,還是將在口中轉了多遍的話問出了口。

    “殿下,可要賜避子湯?”

    側前方的太子腳步突然一停,緩緩轉身,看向宋執,太子眼裏是冰冷的殺意。

    宋執頓時覺得自家殿下周身的寒氣較周圍的冷雨更甚,他周身汗毛豎起,心中大不好。

    封湛狹長的眸子危險地眯起,冷聲開口:

    “這個問題,孤不想再聽見第二遍。”

    “是,殿下。”宋執立馬回道。

    封湛冰冷的目光定在宋執臉上,沉聲道:

    “領多少軍棍,你自己說。”

    宋執知道自己的話觸怒了殿下,隻垂頭應答,不敢直視殿下的目光。

    “二十……”

    “五十!”宋執自覺地重罰沒眼力的自己,得快速讓殿下消氣。

    但宋執隻是照規矩問出了這個問題,包括昨晚在沈瑩安排人收拾了寢殿的床榻後,宋執也替殿下收好了床榻上的落紅,並連夜送回了太子府。

    這些都是宮中的規矩,太子殿下之前從沒有過女人,因此這個問題還是宋執第一次問出口,但沒想到就踢到了鐵板上。

    封湛沒再開口,轉身,走向梅林。

    宋執撐著傘,抬步跟了上去。

    ,

    西山,太子府。

    原本因太子納太子妃的冊封,滿朝休沐三日,但近些時日公事繁多,左相王顯和右相秦文正依舊被召到太子府。

    封湛看完左右相整理過的奏報和各部以及翰林院遞交的奏疏,給左右相安排下去公務,便去了承華殿書房。

    書房內,封湛放下手中各地送來的密函,抬頭看向麵上微抽的宋執。

    “給益州王送去的人,到了?”

    宋執忍者後背劇痛,回稟道:

    “回殿下,派去給益州王送信的暗衛回來說,益州王感謝太子留人性命。”

    封湛看向側牆上掛著的大夏輿圖,片刻後,開口:

    “盯緊益州。”

    “是,殿下。”

    

    昭仁郡主府。

    秦煙巳時才方起身,下榻的瞬間,她差點沒能站穩,雙腿以軟,又跌回了榻上。

    好一陣,秦煙才重新站起來,姿勢雖說沒有太不自然,但是步伐明顯比平日裏慢了許多。

    秦煙去到沈瑩提前備好的湯池,舒舒服服地泡了個香湯,起身披上一件薄衫,而後接過沈瑩手中的茶盞。

    秦煙嚐到味道有些陌生,微微蹙眉。

    沈瑩道:

    “主子,這是紀先生專門為主子準備的解乏的湯藥。”

    秦煙皺著眉頭將它喝完。

    秦煙擱下茶盞,淡聲開口:

    “紀先生可還在府中?”

    “紀先生說,在書房候著主子。”沈瑩回道。

    以往這些時間,紀先生可能會進城去餘慶豐的銀號和當鋪察看,今日主子起得稍晚,紀先生還等在府中,照例和主子先處理事務。

    秦煙換上一套銀線繡雲紋月白錦袍,裹著一件銀狐披風,出了寢殿,去向書房。

    書房內,紀南風立在書案前,視線定在博古架上,但目光卻有些失焦。

    秦煙進來,走近兩步,紀南風才察覺,而後回身。

    “主子。”

    秦煙頷首,走到書案後坐下,取過紀南風提前整理好擺放在書案上的信件,一一掃過。

    很快,秦煙放下手中的箋紙,端起茶盞,觀色,聞香,小口慢飲。

    放下茶盞,秦煙滿意地看向紀南風,

    “紀先生,這是金駿眉?”

    “是,主子。”

    秦煙察覺到今日紀先生話不多,似乎有什麽心事。

    不過隻要他們手中的事務進展順利,秦煙一向不會幹涉下屬的私事,便也沒多問。

    紀南風看著秦煙,猶豫了一瞬,開口道:

    “主子,可需要避子湯?”

    秦煙頓了一下,而後單手撐住下巴,似在思索。

    昨夜主子寢殿的那麽大動靜,沈瑩又半夜吩咐給主子寢殿換被衾,紀南風作為郡主府管事,又怎麽會不知道殿內發生了何事。

    片刻後,秦煙淡聲開口:

    “不必。”

    此刻,秦煙的眸眼多了絲往常沒有的柔和。

    她同封湛的孩子,應該會很漂亮。

    紀南風垂眸,掩住不該有的情緒。

    “神溪穀如何?”秦煙抬頭問向紀南風。

    紀南風極快的收回神思,回道:

    “一切運轉正常。”

    “嗯。”秦煙指間摩搓著桌上的信箋,繼續開口:

    “給我母親傳信,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她要是得空,賞臉回來觀禮。”

    “是,主子。”

    紀南風剛準備離開,沈淮進來,

    “主子,秦相來訪。”

    秦煙蹙眉,近日,秦相來郡主府是越來越頻繁了。

    她沒興趣讓旁人對她的私事指指點點,故而都沒將秦相攔在府門外。

    不過,秦相今日又來做什麽。

    看時辰,秦煙也該用午膳,然後是午後的小憩。

    這冬日裏,窩在暖閣中小睡,是多麽愜意的事啊。

    秦煙輕歎,姑且聽一聽秦相又要做什麽。

    他最好在母親回來之前,將那些烏七八糟的事都處理幹淨,以免到時候汙了沈小姐的眼。

    

    昭仁郡主府,議事廳。

    秦相從太子府過來,壓在他心頭這事,他糾結了很久。他沒想到至今日,他唯一能找著商量的人,隻有秦煙,這個同他關係最不好的女兒。

    秦相一盞一盞喝著茶,卻絲毫沒有心思品茶的興致,甭管杯中是多名貴的茶葉,口中也盡是苦意。

    想想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有哪樣不讓他如鯁在喉。

    而今,他居然還要麵臨這樣一個尷尬難堪的局麵。

    秦煙進廳,掃了一眼秦相,而後大步走向首座。

    秦相抬頭,喚了一聲,

    “秦煙。”

    而後秦相突然想到什麽,站起身微微躬身。

    “臣見過太子妃。”

    秦煙聽見這個陌生的稱呼,眉梢微挑,看向秦文正。

    雖昨日大殿之上,已行了冊封禮,授了金冊金寶,她的名字也已上了玉碟。但畢竟也不算正式完婚,形式上,還隻算訂婚。

    因而這聲“太子妃”,她雖擔得起,但此刻沒到非要有這個稱呼的時間。

    秦煙抬手,秦文正重新坐下。

    秦文正坐下後,一副糾結的模樣,並未開口,這讓秦煙有些不豫,她可沒那個閑情同秦相在這兒白白耗費時間。

    “秦相是有何事?”

    秦文正聽見秦煙對他的稱呼,心中苦澀難當。

    以現在的情形,說不定,秦煙就是他唯一的親生女兒,卻同他生分至此。

    秦相看著秦煙,緩緩道:

    “你弟弟……”

    秦相突然收了聲,改了口:

    “秦洺的事,先不要聲張。”

    聞言,秦煙卻是笑了。

    聲張?

    她對秦相府的那些醃臢事,沒有一丁點興趣。

    不過,秦相既然找來,她便隨口一問。

    “真不是你的兒子?”

    秦相麵色尷尬,卻是有口難言。

    這個問題,這些時日不斷在他腦中縈繞。

    他比誰都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秦洺究竟是不是他的兒子。

    但他又不敢知道那個答案,自己悉心養育栽培了十幾年的兒子,如果真不是自己的,那是極大的恥辱,他不知自己應該怎樣去麵對。

    秦文正讓心腹管家張全,換妝後私下詢問了一些民間大夫,如何確認孩子是否親生,但他們方法千奇百怪,提到最多的是滴血驗親。

    秦文正聽說過這個方法,但不知是否可靠,若不可靠,那他如何去承受那個結果。

    他更不會去太醫院詢問,太醫院的人都是些人精,他就算是說幫旁人問的,這個八卦也會極快的速度傳出去,遭人嗤笑。

    秦文正甚至都能想象地出來,那時,左相王顯會是怎樣一副嘴臉嘲諷他。

    秦文正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女兒秦煙,的確是有幾分本事。

    這事一直拖到今日,他硬著頭皮來找秦煙商量。

    若秦洺和秦念真不是他的兒女,那麽秦文正也想通過這個事情,矮下身,同秦煙緩和關係。

    對他來說,一舉兩得。

    

    秦文正向秦煙問道:

    “秦煙,你有沒有熟悉的大夫,可以判斷孩子是不是親生?”

    秦煙聞言後笑笑,原來還沒確定。

    秦煙看著秦文正,回憶著她剛回來時,第一眼看見這位父親,是在……

    哦,是在西苑馬球場的看台上。

    才不過半年,秦相像是又老了十歲。

    秦煙已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開口道:

    “我還真認識這麽一人。”

    秦相看向秦煙,等待她的後文。

    秦煙繼續開口;

    “我府中的管事,紀先生,出自藥王穀,他的話,秦相可信上幾分。”

    秦文正目露驚訝,又有些驚喜。

    藥王穀?

    神醫頻出的藥王穀?

    秦煙手底下的人?

    秦文正又再度感慨,他這個女兒的確厲害。

    秦煙剛準備起身離開,門外傳來沈瑩的聲音,

    “太子殿下。”

    聲落,封湛帶著外麵的寒氣進來,視線徑直投向首座的秦煙。

    秦文正當即起身行禮,

    “太子殿下。”

    封湛頷首。

    封湛走向秦煙,在秦煙身前停住,溫聲開口:

    “談完了?”

    秦煙點頭。

    封湛伸手,牽起秦煙離開。

    秦文正躬身垂頭,直至封湛和秦煙的背影消失在廳門。

    秦文正心道:看來太子對秦煙極好,隻是這不知是福,還是禍。

    

    封湛和秦煙用過午膳,見外頭雨漸停,兩人步出園子閑步消失。

    封湛將秦煙的手牽進自己的大氅,輕輕揉捏。

    秦煙也享受封湛披風內的溫暖,任男人動作。

    行至蓮塘邊上,封湛停步,看向秦煙:

    “朝政已逐步平穩,冬狩,你可有興趣獵一場?”

    “嗯?”秦煙並未表現多少興趣。

    封湛接著開口:

    “秋獮狀況百出,讓你失了興致,冬至過後,同孤去西郊圍場。”

    秦煙沒有反對,封湛就當她是同意了。

    封湛有他的私心,西郊圍場,那是他同秦煙第一次親密接觸的地方,意義非凡。

    也趁這個時機,讓秦煙放鬆一回。

    “你有午後小憩的習慣?”封湛目光柔和地看著秦煙道。

    秦煙挑眉回視,並未應聲。

    封湛將秦煙擁進懷中,低頭在秦煙耳邊道:

    “從前孤沒有這個習慣,今後,孤同你一起。”

    片刻後,女人的聲音在封湛懷中悶悶響起:

    “殿下是那個意思?”

    封湛幹淨的下巴在秦煙的頸間蹭了蹭,聲音裏有些委屈。

    “當初是誰整日嚷著要來真的?”

    秦煙……

    這剛開葷的男人,真可怕。

    卻還是由著男人將她牽回時的方向。

    路上,秦煙還是問出了聲。

    “宋執怎麽了?”

    秦煙是指宋執偶爾像是抽疼的麵部表情。和走路姿勢的不自然。

    封湛冷冷看了一眼宋執。

    宋執向秦煙行禮道:

    “回太子妃,屬下隻是今晨在梅林摔了一跤。”

    秦煙挑眉,摔跤?

    雖然這個答案有些離譜,不過秦煙也沒多問。

    就這樣,秦煙同封湛在溫暖的寢殿度過了一個慵懶愜意的下午,直至半夜才沐浴傳膳。

    

    秦相在回城的馬車上,眉頭緊皺。

    方才那位紀先生告訴他,滴血驗親之法,並不完全可靠,很可能會失準。

    紀先生建議秦相慎用此法。

    且那位紀先生還說,並無方法能真正確定是否是親子。

    隻待那孩子長開,看樣貌可否相似。

    馬車一路搖晃,秦相腦袋昏昏沉沉,回了相府。

    一下馬車,管家張全過來。

    “相爺,秦四爺沒了。”

    秦文正眯眼,表情有些複雜。

    不過,這個結果也是預料之中。

    秦文正停了片刻,然後向張全吩咐道:

    “四叔畢竟為相府做事那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找一找認識四叔的畫師,讓他們畫出四叔的畫像,屆時會同四叔的棺木一並送回揚州,讓族人以寄哀思。”

    張全有些疑惑,他是為數不多的知道內情的人。

    出了那麽大一件驚天的醜聞,相爺怎麽會對秦四爺念舊情。

    而後張全又突然想到,畫像……

    難道相爺是想通過樣貌,確認洺少爺的生父?

    

    當夜,宋眉獨臥榻上,不能安枕。

    睡夢中,宋眉回到了幼時,那時還在揚州,她的父母都還健在。

    那時的文正還是個漂亮的少年郎,他文采非凡,也雄心勃勃。

    那時的文正,眼裏隻有她,他們時常談論詩詞歌賦,談到以後的生活。

    那是她最美好的時光。

    美好到,宋眉不願從美夢中醒來。

    但她終究還是慢慢轉醒。

    宋眉由平躺,向床外側身,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借著床外照進的月光,透過幔帳,看見床邊立著一人。

    宋眉神台逐漸清明,眼睛也越睜越大,終於,她覺得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床外真的有一個人,好像那人也正在看著她。

    “啊……”

    一道淒厲的女聲,從房中傳了出去。

    “來人,來人……”

    宋眉兩腿快速蹬動,將身體縮進床榻最裏側的角落,扯過被子將自己裹住,連聲叫喊。

    門外本在打瞌睡的李媽媽應聲開門進來,寒風也隨即灌進了房間。

    “夫人。”

    “相爺。”

    李媽媽本來在屋內守夜,相爺半夜突然過來,將她支了出去。

    李媽媽點了燈,而後立在一旁,等相爺和夫人吩咐。

    宋眉驚恐地瞪著雙眼,聽見李媽媽進來的聲音,宋眉心中的恐懼消退了幾分。

    是相爺?

    相爺終於肯來看她了?

    宋眉小心翼翼地掀開幔帳,見的確是秦文正,宋眉安心了些。

    宋眉正準備開口,秦文正冷聲道:

    “出去。”

    李媽媽知相爺說的是她,立馬退出去,還帶上了門。

    宋眉顫著身子下床,走向秦文正:

    “相爺……”

    秦文正冷冷打斷:

    “秦四爺在去被押去嶺南的路上,投了水,人沒了。”

    宋眉瞪大雙眼,四叔,沒了?

    宋眉是震驚又害怕,相爺這個樣子……

    秦文正道:

    “你去安排將秦四爺的棺木,送回揚州祖宅。”

    宋眉沒有立即應聲,她還沒有從得到這個消息的震驚裏平複過來。

    秦文正眯眼看著宋眉,一字一頓地開口:

    “我再問你一遍,秦洺究竟是不是我兒子?”

    宋眉心中一緊,剛準備開口,“嘭”的一聲,門被大力推開。

    “什麽叫做,我是不是父親的孩子?”

    

    秦文正和宋眉看向門口,是秦洺。

    秦洺是近日聽一些公子哥說到,按照往年的時間,最近皇家會組織冬狩。

    秦洺從前沒有去過,但是今年他作為秦相的嫡子,也夠了身份。

    秦洺很是興奮,長姐應該也要去的。他一連幾日睡不著覺,在院中照著冊子練武,突然他聽見一聲女人的驚叫。

    且那聲音和方向,似乎是母親的院子。

    秦洺當即拔腿跑了過來。

    入了院中,母親靠在門外守夜的李媽媽在打瞌睡,秦洺走近房門,剛好就聽見自己父親質問母親那句:

    “秦洺究竟是不是我兒子?”

    秦洺震驚,為什麽父親會這樣問?

    自己不是父親的兒子?

    

    宋眉沒想到秦洺會過來,還剛好碰上這麽一個難堪局麵,宋眉急急出聲,

    “洺兒,不是,你聽娘說……”

    秦洺和秦文正皆看向宋眉,等著看她會說什麽。

    宋眉隻著單衣,被屋外吹進的寒風凍得全身一抖,眼眶裏立馬續起了淚,

    “相爺,的確是個誤會。妾身十月懷胎,艱難生下洺兒,命都差點沒了……”

    “夠了。”

    秦文正冷聲打斷。

    又是這樣,宋眉每一次都拿生產艱難來說事,聽久了秦文正也有些麻木,況且,艱難生下的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秦文正的都難說。

    秦文正已經不指望從宋眉口中能聽見一句真心話。

    他是親耳聽見秦四爺同宋眉拉拉扯扯的那句,“洺兒是我兒子。”

    又聽見了秦四爺那名姬妾的講述的秦四爺同宋眉的醃臢事。

    宋眉和秦四爺有首尾,是不爭的事實。

    他現在隻關心這個兒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秦文正看了一眼秦洺,

    “你回去。”

    秦洺心中有些不安,

    “父親……”

    “回去。”秦文正喝道。

    秦洺看了一眼母親,而後還是猶豫著離開。

    秦文正轉頭看回宋眉,眉目中似有痛色:

    “宋眉,我可曾虧待過你?”

    宋眉隻流著淚,不言語。

    秦文正歎了一聲,轉身大步離開。

    宋眉追了兩步到門口,哀聲喚道:

    “相爺……”

    “文正……”

    秦文正沒有絲毫猶豫,大步出了院門。

    行在冷風中,秦文正心中越發悲涼。

    自己當初是為了什麽鬼迷心竅同這個女人又攪合在一起,還讓沈時英負氣離開,一走就是十幾年。

    為了愛情?

    如今宋眉竟背叛了他。

    為了兒子?

    這個兒子還不知是不是他秦文正的。

    若是時英回來……

    若時英回來,她會原諒自己嗎?

    他們可否重新開始?

    

    但秦相啊,緣分本就淺,已被雨打風吹去。

    你怎麽就那麽異想天開,覺得沈小姐會在原地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