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可有想要
  第33章 可有想要

    “你要和陛下共乘?”顧綰話說出來, 蕭芙便瞪向她。

    “是啊。”顧綰輕描淡寫應一聲。

    “我是江南人,雖與兄長常去馬場玩耍,卻沒正經在林子裏奔走狩獵過, 讓陛下帶我一程, 有何問題?”

    當然有問題!

    蕭芙幾乎要脫口吼出來。蕭芙最近日子很不好過,自從被降位, 江寄又派人搜走了她伊芙宮裏所有不合製的物件, 她日子就過得清苦,太後原本還說要想法子替她恢複位份, 但在皇帝派人在她宮院中挖出幾具宮奴屍體,還在她妝奩裏找到了當年她因為嫉妒給姐姐德元紮的小人, 太後對她失望,也不太搭理她了。

    若她不是蕭家唯一嫡次女, 這次她都不一定能隨駕來。

    她想改變現狀,隻有得到皇帝恩寵。

    她是好不容易才想到馬兒出問題,尋得和皇帝親近機會,她都不指望和陛下共乘,隻要他能給她個恩賞, 讓姑母覺得她還有希望就好。

    可現在,都被顧綰給攪和沒了。

    偏偏她還不敢鬧, 太後在她尚且不敢惹顧綰,這會兒太後不在,她一個嬪,隨便說錯一句話都可能被處置,顏麵盡失。

    “狩獵就圖一個盡興, 多帶一個人處處受製, 又怎麽方便?”好半天, 蕭芙憋出這麽一句話。

    “陛下不介意就行。”

    顧綰笑一下。她不知蕭芙的盤算,知道了也不理會,前世她沒少吃她暗算,每一樁被她得逞都是身敗名裂淒慘赴死下場,重生回來她沒報複回去都是她善良。

    她也不管蕭芙此時瞪著她怨恨的眼神,隻眼眸轉向江寄:“陛下,可以嗎?”

    江寄視線一直就在顧綰身上,見顧綰朝他望過來,一雙瀲灩眼眸盈盈如水,他修長手指微動,低聲回她:“你一個人我本就不放心。”

    江寄說完,冷掃一眼正瞪著顧綰目光不善的蕭芙,目光冷冽,不含半點溫度,蕭芙被這一眼掃得瑟縮一下,慌忙垂下了眼。

    “那匹白馬是我為你特地挑的,你也喜歡,沒必要割愛給旁人,馬廄還有剩餘馬,淑嬪若要會自己去選。”蕭芙識趣,江寄沒再理會,收回視線又輕聲和的顧綰道。

    “表哥!”

    蕭芙聞言,又不可置信的抬起眼,她嘴動了動,鼓起勇氣不甘心的又喚了江寄一聲,但卻沒人理她。

    這時王瑞也將江寄的馬牽來了,渾身火紅的一匹馬兒,高大雄猛,這不是皇帝以往狩獵時的禦馬,而是前段他為顧綰選小白馬時順道一起選的,當時顧綰還興起給它取了個名字——風影。

    當時顧綰還不覺得如何,皇帝多選一匹禦馬而已,不足為奇,現在看到風影,顧綰有一瞬凝頓。

    “風影?陛下已經馭服了它?”

    顧綰還記得那會兒禦馬夫說過這馬兒難馴,最好與它熟悉一段時日再去馴馭。

    皇帝通文墨,於騎馬射獵卻不算精通,哪怕他為靠近鎮國公府和得到先帝讚揚,努力去練過,也就能騎著禦馬獵兩頭小鹿。想要短時日內馴馭這麽一匹烈馬,可不容易。

    “嗯。”江寄應一聲,沒作多說,隻朝顧綰伸出手:“來。”

    “看來陛下馭馬術十分厲害。”顧綰將手搭去江寄手上,眉眼微彎笑著道。

    她的誇讚真誠,嗓音清韻婉轉,聽得人莫名耳癢,江寄唇角不自覺微上揚一下,須臾他抿下唇,說一聲我抱你上去,便大掌一動,攬過她的細腰將人送上了馬,下一瞬,他也上了馬。

    “可坐穩了?”

    江寄動作快,顧綰險些沒反應過來,等聽到他微低嗓音響起,她才愣愣點了點頭。

    垂眸看一眼輕覆在她腰腹間節骨分明又修長有力的大手,她纖手輕晃兩下,慢慢搭了上去。

    手背軟,嫩,柔暖觸感傳來,江寄攬韁繩的手微頓,他視線下移一瞬,終究沒舍得抽出手,隻慢慢攥緊韁繩,輕喝一聲風影。

    須臾,風影前腿一抬,便載著直奔往叢林去了。

    江寄今日一身玄色暗金龍紋騎袍,外披一件同色披風,同一身石榴紅的顧綰一道,儼然一道亮眼粲然的風景。

    蕭芙立在原地,怔怔看著絕塵而去的兩人,眼圈慢慢紅了。

    誰都不知道,她從懂男女情思起,就喜歡上了皇帝表哥,隻那時候姐姐德元是皇後,她什麽也不敢做,滿腹心思更不敢表露。

    後來姐姐德元大婚當夜大出血,身體破敗下來,她就盼著,有那麽一日能進宮替姐姐分擔,她好不容易盼到這一日,卻沒想到半途殺出個柔嬪,接著又殺出個顧綰來。

    眼裏淚滾出來,蕭芙抬手抹了下,又突然想起此時所在場合,她一慌,轉眼往邊上看過去,就見惠妃一臉擔憂的望著她,而她邊上一張薄紗遮著銀麵的沈柔,也正盯著她的方向,似乎是在看著她,又似乎在看別的什麽,神色不是很好。

    “看什麽!我眼睛進沙子了,有那麽好看?”

    蕭芙瞪向沈柔,覺得不甘心被看了笑話,她又嘲諷笑一下:“先前我還以為皇帝表哥多看重柔嬪,沒想到也不過如此,也是,一個毀了容的女人,如何能和豔絕之姿之人爭奪。”

    蕭芙嘴一向毒,她刺起人來便不肯輕易饒過,她又細細打量一眼沈柔,又諷道:“其實,看你這臉型五官,我估摸著就是沒毀容也好不到哪兒去,也幸好啊,你被毀容了,還有個安慰自己被拋棄的理由。”

    被拋棄!

    這個詞無疑戳中沈柔肺管子,她原本垂下的眼驀地抬起看向蕭芙。

    眸中晦暗,見人看著發滲。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難道說的不是?”蕭芙怕顧綰,卻不怕沈柔,在她看來,同是一個嬪位,沈柔還隻是毀容孤女,原來皇帝念救命恩情,她還顧忌下,現在皇帝態度淡下來,她自是不再將沈柔放在眼裏。

    沈柔沒說話,款步走向了蕭芙。

    “你要做什麽?”蕭芙見沈柔過來,她渾身防備起來。

    沈柔依然沒說話,隻突然捏著帕子點向蕭芙的臉:“你這兒妝花了。”

    “要你管,神經病。”蕭芙拍開沈柔,轉身走了。

    沈柔看一眼蕭芙離開的方向,若無其事放下手,轉過身,見惠妃正盯著她若有所思,她一愣,笑一下:“姐姐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沒想到你會去對上淑嬪,我以為你會躲開,畢竟她那性子,”惠妃被沈柔發現盯著她的目光,也不慌亂,收回視線回道。

    “哦,我方才也想躲的,又突然想換一種方式,沒想到還挺管用,讓姐姐擔心了。”沈柔慢慢把絹帕收進寬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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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沒有想獵的嗎?還是臣妾讓陛下不方便施展動作,敗了興致?”

    江寄帶著顧綰奔進密林中不久,就控製好風影,降下了速度,隻帶著顧綰在鬱鬱蔥蔥密林中慢走,期間他們遇見的鹿,兔都有不少,卻不見江寄有任何動作,隻徑直掠過,顧綰等了等,終於忍不住問道他。

    哪怕告訴自己無數回,不能急,但真正的靠在身後這個男人懷裏,她心裏還是有種想弄清楚這到底是誰的急迫感。

    鬱鬱蔥蔥的各類樹從灌木參天,高掛的日光隻能照進零星,別有一種靜謐,顧綰聲音不大,卻清晰可聞。

    隱隱的能聽出她低輕嗓音裏的猶豫忐忑。

    “沒有,”江寄沒有停頓回她道。

    “不多想,沒有受到影響,這裏不算深處,等後麵些再獵。”

    江寄解釋道,掃一眼周圍,又低眸問她:“你可有想要的?”江寄視線掃一眼周圍,

    顧綰上一世來過獵場數回,但她那會兒對什麽都興致不高,鮮少有騎馬進密林,至多就是在獵場外繞兩圈,至於獵捕什麽東西,那更是少,倒是在外圍撿過受傷小兔。

    不過她是“受寵”貴妃,每次狩獵得的各類皮子是不少的。

    前世他能夠出現在獵場後,獵得的東西都送去了她宮裏,卻沒見她用過一回。

    江寄知道她鮮少看重這些外物,隻這一回,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為她狩獵,他希望獵的是她想真正要的。

    “陛下是想為臣妾狩獵一回?”

    顧綰聞言,心頭一動,她轉眸看向江寄,他漆色深眸如潭,此時滿眼裏都是她清晰的倒影,盯著她的墨瞳,專注認真。

    顧綰的心莫名快跳一拍,過一會兒,她才回神說:“倒還真有一樣,從前臣妾在江南時,常聽人說白狐可人,陛下可能為臣妾活獵一隻?”

    白狐矯捷,逃竄能力比野兔一類要快許多,還要活捉,對皇帝來說,是個不小的難事。

    但顧綰記得,前世江寄曾在獵場上獵過數隻白狐。

    “好。”江寄應她一聲,便一甩韁繩禦馬往東邊密林去了。

    白狐皮暖和,做衣裳也好看,前世他不知道她具體喜歡什麽的時候,他便隻獵這類好看的皮子,漸漸的密林中哪裏有白狐蹤影都摸清楚了。

    風影速度快,江寄很快尋到逃竄白狐身影,他沒讓風影停下,隻快速拿過馬鞍上弓箭,對準,抬手一拉,箭便射了出去。

    顧綰見狀,下意識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