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醋
  第32章 醋

    夜黑風高夜, 京中火光漫天,敲梆子打鑼聲響個不停,城中幾處救火隊自四麵八方趕來, 嘈雜鬧騰, 與此相比,百裏外的行宮相對靜謐, 隻這靜謐之下, 卻藏有見不得人的齷齪。

    西山行宮宮殿多,除皇帝落榻的明光殿, 顧綰現在住的落霞殿,靠近明光殿東邊的太後及侄女蕭芙所落榻的朝汐殿, 還有離這幾處行宮稍遠一些的玉清殿,含香殿, 以及更遠一些的給朝中重臣及夫人子女的住處。

    這其中,惠妃住玉清殿,含香殿便由皇帝的“救命恩人”柔嬪居住,柔嬪也是此次狩獵唯一得了恩典跟過來的嬪。

    含香殿中,樹木相對繁密茂盛, 假山奇石也多,還在幾處假山附近培栽著成片的薔薇花。

    此時, 靜謐的含香殿院中,假山隱秘處,一對男女正躺在薔薇花前正吻的難分難舍,男子一身普通太監服飾,身形挺直俊朗, 他一手摟著懷裏隻鬆鬆垮垮掛著件雪白心衣的女子, 另一隻大掌細細撫過女子泛紅臉頰。

    “不過兩月不見, 就這麽想我,衣裳都不穿一件就來這等我了。”他說著,嘴又落向女子深吻一口。

    沈柔軟著身子趴在他衣衫不亂的身上,喘息片刻嬌瞥他一眼:“你不喜歡?”

    “不喜歡還來尋我做甚,不若繼續回去陪你那堆鶯鶯燕燕。”

    似乎生氣了,沈柔推開他起身要走,也不管自己此時羅裙淩亂,心衣散垮。

    男子半點不慌,他笑一下,才過去拉住她玉臂,大手拂一下她散落在後頸的發,手指撚住她心衣帶子,慢條斯理的說:“夫人這醋吃得可沒道理,分明你無情撇下我進宮享這富貴榮華,如今卻怪我冷落了你?”

    男子說著,手指朝後一拉,心衣帶子瞬間散落。“讓你獨守空閨的,可不是我啊,夫人。”

    心衣墜地,沈柔慌忙抬手環住身子,她臉上染上羞怒:“衛潛,你今日是特地來氣我的?”

    “嘖,這做了宮妃,脾氣還大了。”

    見人怒了,衛潛輕嘖一聲,又抬手掐她一把染怒粉臉,掰過人環在懷裏,含著她耳垂含糊道:“好了寶貝兒,別氣了,和你丈夫好生享受一把這偷的趣味,好久沒感覺了,還怪想的。”

    沈柔哆嗦一下,身子,軟/給/他,似乎被他折騰得有些難受了,又催一聲:“快點。”

    “嗬,真急啊。”

    男子不慌不忙笑一聲,抬手抱著人倒下去。

    夜晚寂靜,薔薇花葉亂顫不停,花瓣簌簌落下,花泥砸落在泥裏。

    “你這次帶了多少人來?”風漸大,沈柔抬手係好衣帶,扒拉過散落在一邊的薄紗披在肩頭,轉眸看向他問道。

    男子雙手枕在後腦,神情饜足的眯眼看著她,聽到她問的,他唇角的笑意微斂一些。

    “一支死士,還有你讓帶的那群畜生,可夠了?”

    沈柔聞言擰起了眉:“怎麽才一支?不是叫你多帶些人?”

    “老頭子不讓啊,說不到時候,就這一隊人馬,還是我朝老頭子死乞白賴討來的。”男子說著,撐著地起了身,湊過去輕嗅了嗅她鬢發。

    “寶貝兒,我可是聽你說有八成把握才帶人馬進京的,你可別讓我折在這裏了。”

    沈柔冷哼一聲,推開他:“你放心,我早安排好了,他現在對雲棲宮那位愛得癡,我從那位下手保管萬無一失。”

    “哦?我那皇叔還真移情別戀了?”

    衛潛饒有興致的看向她:“在江西便聽說你那表妹豔骨之姿,看來是真的了?”

    這話似戳中沈柔痛點,她臉色瞬間沉下來。

    “怎麽,心癢了?”

    沈柔冷哼一聲:“心癢也沒用,等明天一過,那小賤人便該容顏盡毀了。”

    衛潛聽她這麽一說,似乎明白過來什麽,他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你讓我帶那群畜生進京隻是為那張臉?”

    男人沉了臉,沈柔拽著衣襟的手指微緊,須臾,她若無其事反駁道:“自然不止。”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那小賤人不知打什麽注意,縱著她身邊大宮女和我宮裏一個小太監勾搭,我將藥交給小太監去下了,那藥隻要沾上一點,那群畜生就會揪著他們不放,小賤人那麽依賴衛瞾,衛瞾又怎麽逃得過。”

    沈柔說完,轉眸看向衛潛:“你慌什麽,我當初既然答應過你,便會說到做到,不把你弄上那個位置,也要把你我兒子扶上那個位置。”

    “我也不是著急,這不是冒險進京,什麽都不帶點回去不好和老頭子交代嘛。”

    衛潛再次笑了,似想起什麽,他又問:“你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一個小太監去做,他要是叛了你該如何是好。”

    “他不敢。”沈柔篤定道。

    “我讓他吃了斷腸丸,等明日一過,他就會長穿潰爛而死,為了活命,他會拚命去做到的,何況,”沈柔頓了頓,又說:“我還有別的準備安排,你放心就是。”

    “行,夫人辦事,我一向放心。”

    衛潛徹底笑了,又慢悠悠看向沈柔,昏暗中看美人,這個美人還是和他有夫妻之名又需要與他偷,歡的對象,一切都帶有一番別樣刺激,他喉嚨動一下,又去拉過沈柔。

    “不是說要把你我兒子扶上那位子,現在便努力把我兒子造出來吧。”

    薔薇花再倒下一片,竊,歡,聲陣陣。

    假山另一側,一雙赤紅雙目透過石縫瞪著那搖搖晃晃的一從薔薇花,手背青筋緊冒,帶血的嘴角緊緊咬著。

    賤人!狗男女!

    ——

    天色微明,朝暈初現。

    落霞宮裏宮人依次將梳洗物具一應送進正殿,正殿裏,顧綰已經起了身。

    她精神並不十分好,昨夜她滿腦子都想著該怎麽不著痕跡試探出皇帝到底是重生的衛瞾還是重生的江寄,若是江寄,她今後又該如何與他相處,要不要繼續去了解他和衛瞾之間的情況,以至於久久不能入睡。

    還是後麵聽到三更天敲梆子的聲音響起,想到王瑞說的江寄第二日要與她一道騎馬狩獵之事,她才強迫著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慢慢睡去。

    “我臉色是不是很差?”顧綰接過瀾清遞過來的熱帕一點點敷過臉,又看向瀾清問道。

    這還是顧綰第一次問人自己氣色麵貌,瀾清不敢馬虎,仔細看過她,見她剛用熱帕敷過的麵頰白,嫩中透著薄紅,美眸含霧,她肯定道:“沒有,娘娘氣色再好不過。”

    顧綰放心下來,似想起什麽,又吩咐瀾清:“今日我穿那身石榴紅的騎裝,步搖就不用了,戴那套紅寶石鎏金石榴簪。”

    “對了,衣裳熏過沒?要不你去為我熏衣,這裏讓豆綠來。”

    豆綠,前兩日江寄送來的另一個女官,中等之姿,擅梳發。

    顧綰不挑剔,加上瀾清溪月也沒意見,便將人留在了身邊。

    “對,你快去,另外給溪月說,我騎裝勒得緊,早食不用準備過多。” 顧綰看一眼外麵天色,擔心時間來不及,又催了瀾清。

    “娘娘不用著急,方才陛下派人來說過,讓您慢慢過去狩獵就行,他等著您的。”

    瀾清感覺今日顧綰似乎特別緊張,她也不知該怎麽安撫顧綰,隻將這事稟告她。

    誰知顧綰一聽卻更著急了:“陛下已經前往狩獵場了?那更不能耽擱了,你快些去,我這裏也抓緊。”

    她怕去晚了,就錯過和他一塊兒出行了。

    皇帝騎射一般,江寄卻可於馬上百步穿楊。

    狩獵場,是她唯一能驗證出皇帝是江寄還是衛瞾的地方。

    “誒,婢子這就去。”瀾清見勸不了,隻能依著她,趕緊下去為顧綰取衣裳,衣裳早就備好了,隻熏香要再檢查一遍,看會不會過濃或過淡。

    瀾清下去後,顧綰接過豆綠遞過來的熱茶清完口,便讓豆綠抓緊時間為她梳發。

    隻在梳發的時候,她又猶豫了幾回到底梳什麽發,這下不但是瀾清,整個雲棲宮的人都看出來娘娘似乎特別在乎今日的騎射了。各個伺候得越發謹慎小心,不敢有絲毫馬虎。

    等顧綰總算穿戴梳妝好,和暖初景已升起高掛。

    是真的有些晚了。她趕緊領著溪月和瀾清往狩獵場去。

    從行宮到狩獵場並不遠,不過顧綰前段選的馬不在這邊,得乘轎攆過去,這又會慢一些。

    等到狩獵場時,獵場上已經圍滿了人。

    大衛自□□開始就崇尚馬術,喜愛狩獵。每年的春狩,秋獮都十分熱鬧。

    今日是狩獵第一日,狩獵場氛圍自是濃厚,顧綰到的時候,便聽一些世家公子哥歡呼著謝過恩駕馬奔進了叢林裏。

    江寄穩坐在獵場正上方,太後似乎還沒到,沈柔她們倒是比她早,都到了。

    此時,一身煙紫騎裝的蕭芙正在和他說著什麽。

    顧綰遠遠看著,心裏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來了?”

    顧綰還沒弄明白那莫名其妙的怪異情緒,江寄已經看到她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嗯。”顧綰回過神,應一聲,又屈身要行禮,卻被江寄一把托住:“可用過早食了?”

    “嗯,用過了。”

    顧綰順著江寄的手起身回他一句,又看向不遠處的蕭芙問道:“淑嬪這是有什麽事?”

    蕭芙見顧綰姍姍來遲,卻一出現便矚目全場,一身石榴紅騎裝豔媚似火,襯她賽雪肌膚與玲瓏身姿,再見江寄親自去接人,她不由絞緊了手中帕子,聽到顧綰問,她暗磨了磨牙,過一會兒才勉強牽嘴角回了句:“也沒什麽,隻剛才去牽馬發現,我的小棗它病了,沒馬了,便與表哥商量著,”

    表哥。

    “馬兒病了啊?”

    顧綰沒等蕭芙說完,便笑著道:“這好辦,前兩日陛下剛替我擇了一匹小白馬,性子溫順,我還沒騎過,便讓與淑嬪吧。”

    顧綰說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又轉眸看向江寄:“陛下不是說要與臣妾一道騎馬狩獵,陛下的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