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異樣
  第11章 異樣

    “這,柔嬪是真沒事嗎?我看她步子都有些踉蹌啊。”

    沈柔一跑開,顧綰的樂子也沒了,但做戲做全套,她見皇帝無動於衷似乎不打算做什麽,便轉身同方才對沈柔關懷問候的惠妃道:

    “本宮剛進宮,和柔嬪不太熟悉,有勞惠妃娘娘跟上去看看,可別出了事。”

    惠妃怔了瞬,似乎沒想到顧綰會吩咐上她,還是一副坦然語氣,她抬眸看向顧綰。

    顧綰視線和她對上,嘴角噙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勞煩惠妃了。”

    惠妃會做人,一副好性子,宮中人大都受過她恩惠,跋扈如淑妃,在她麵前都甘願自稱一聲妹妹,誰也不知道,這實際是條藏在暗中隨時咬人一口的毒蛇,而別人越難過,她就越興奮。

    這會兒讓她去找沈柔,倒是正正好,她也想看看,這回她能給沈柔出什麽注意。

    顧綰客客氣氣一句,卻又似乎含有一種了然意味,惠妃眼裏微起變幻,片刻,她慢慢垂下眼,回一句:“貴妃客氣。”

    惠妃去看沈柔情況,眾嬪妃識趣也相繼散了,顧綰隨江寄上了禦攆,往雲棲宮去。

    轎攆上,顧綰看一眼正襟危坐,實際手指不停撚捏著也分不清是緊張還是心神不定的江寄,忽然說:“也不知柔嬪妹妹有沒有事,臣妾看她方才似乎哭了。”

    江寄身子一頓,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會兒顧綰看他的目光怪異,讓他心神不受控製繃緊,沉默一瞬。

    “哭了嗎?她不是說沒事,在哭什麽。”

    “這臣妾也不知。”

    見江寄神情片刻凝滯便恢複如常,顧綰有些遺憾,她垂下眼,過了一會兒又低聲說:

    “不過臣妾想,柔嬪當時應該是想讓陛下慰問一番的吧。”

    似想起什麽,她頓了頓:“先前陛下進殿,殿內那些姐姐就殷切的看著陛下,臣妾知道,她們想被陛下注意。”

    顧綰說這話時聲音很輕,裏麵藏著若有似無的情緒,江寄大掌倏地攏緊,他轉眸看她,她低著頭,他不能完全看清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的失落。

    江寄唇動了動,又抿緊,過了半晌才猶豫著說:“你別不開心,”

    “陛下怎麽會這麽說?臣妾沒有不開心啊!”沒等江寄說完,顧綰就輕牽唇角抬頭看著他道。

    笑話。

    她怎麽會不開心。

    顧綰覺得她這會開心極了。

    前世在得知沈柔身份前,皇帝一直小心謹慎,她和沈柔從未正式碰過麵,到必須一通出現的場合,皇帝便格外注意,會不動聲色和她保持距離。後來顧綰知曉了沈柔身份,她眼裏揉不得沙子,衝動的直接和狗皇帝攤牌,最後被利用了個徹底。

    沈柔還屢次三番跑到她麵前來挑釁。

    現在想來,那會兒的她就是個傻子,活得憋屈,白讓人添了樂子。

    她就該像現在這樣,裝什麽都不知道,膈應惡心死他們。

    想到沈柔跑開時那悲痛欲絕,眼淚簌簌往外掉的模樣,顧綰心裏更暢快,她麵上不動聲聲色,隻又強調一聲:“臣妾沒有不開心,陛下誤會了。”

    江寄盯著她,見她唇角微有弧度,卻十分勉強,他緊了緊手掌,低低應一聲,沒再說話。

    當下風氣算開放,但對女子依然苛刻,善妒等字眼無時無刻不在,他確實不該那樣說,免得旁人誤會了她,再胡亂汙蔑於她。

    他如今能做的,該是盡快把那些會讓她不開心的人和事掃平。

    一路再無話。

    回到雲棲宮,溪月還在庫房清理顧綰帶進宮的一幹物件沒回來,顧綰吩咐瀾清去尋了個灑藍描金蒜頭瓶,便拿了剪子坐在楠木圓桌前開始修剪帶回來的綠萼,也沒管跟著進來的江寄。

    江寄也沒打擾她,隻安靜的坐在她對麵。

    “好看嗎?”

    顧綰將手裏的修剪好的一枝綠梅放進瓶裏,抬眼看著江寄問了聲。

    或許是綠萼太過喜人,顧綰這會兒的心情更好了些,連和狗皇帝共處一隅也不覺壓抑難受,甚至認為狗皇帝這會兒安靜得十分有眼色。

    “嗯,好看。”

    江寄視線從顧綰臉上移開,慢慢看向灑藍瓶裏的綠梅,確實好看,經她修建過後,那株綠萼似乎更嬌豔惹人了。

    顧綰得他回,輕笑下,又繼續埋頭修剪。

    江寄見她笑,再看她神情輕鬆,猜她應該沒受先前事的影響,一顆微懸的心漸漸放下,開始專心看她修剪。

    她修剪得細致,光潔白皙的精致臉上神色認真,動作也一絲不苟的,還時不時會比對下邊上瓶身的高度去調整花枝長度,看到有兩片生得亂了的花瓣都會去修整下。

    江寄從未見過顧綰這樣認真的一麵,一撚枝一抬眸都迷人深陷,他看著看著,漸漸出了神,眼眸含癡,心頭更生出一種希望能就此地老天荒的願念。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顧綰將第三枝綠梅放進瓶中時,江寄後腰和臀部忽然傳來一陣陣劇痛,就似有人正朝他猛打棍棒。

    江寄臉色微變,但怕影響到顧綰,他又不動聲色忍了下去。

    但那劇痛沒有消停的意思,一下又一下,根本不間歇。

    漸漸的,劇痛加劇,皮開肉綻的痛感傳來,江寄額上冒出些微細汗,且後腰,處似乎在緩緩滲出濕,濡,黏,液。

    意識到這個,江寄倏地自座位上起了身。

    屋內靜謐,江寄動作算得突兀,顧綰驚了下,銀剪險些將手中的綠萼剪斷,看著桌上被剪落一朵的白花,她放下剪看向江寄。

    “陛下怎麽了?”

    江寄一頓,知道自己方才動作太過大了,他手背在身後,指腹輕碰下後腰下外衫,沒感覺到潮濕,才微緩神色,柔聲回她:“沒事。”

    他說著,視線注意到桌上,他過意不去,察覺後腰動靜似乎停下了,他想了想,說:“我和你一塊兒吧。”

    “原來陛下是覺得臣妾動作太慢了。”

    顧綰本就不高興江寄毀了自己的花,聽他這樣說,她更不樂意,放下手裏剪子,似有所悟道。

    “不是,”

    顧綰使性子情緒不明顯,但江寄待她本就細致,隻聽她出聲,就知她不快了,他忙和她解釋:“我隻是想幫你。”

    說完,發現這句解釋沒什麽力度,他張了張嘴,又低聲補充一句:“修枝累手,這還有許多。”

    “噗,陛下當真了?”

    顧綰細白手指輕捂嘴噗嗤一聲笑出聲。

    “臣妾手正好酸了,陛下要幫臣妾,臣妾求之不得呢。”

    江寄見她笑,心頭微鬆,沒再說話。麵對她,他總是無措的。

    這時,顧綰看他一眼,忽然起身伸手碰向了他額頭。“陛下都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