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思各異
  第10章 心思各異

    朱紅廊簷下,暖光照進,郎豔獨絕的男子注視著身前麵容依誮精致冶豔,眉眼含羞帶笑女子,目光似水柔和,儼然世間一對讓人傾羨絕佳眷侶。

    眾嬪妃沒想到自低氣壓的壽安宮殿內出來,還沒來得及緩口氣,又撞上還沒離開的聖上和貴妃,更沒想到平日裏她們敬畏又渴盼的君王在心愛人麵前是這樣一副寵溺甚至帶著些微心甘情願討好姿態。

    一時間她們心裏又酸又羨,盯著顧綰手裏那束喜人的綠萼,都恨不能此時能化身為貴妃,有個別心理陰暗的,甚至盼著那句自古紅顏薄命能應驗才好。

    隻剛在壽安宮目睹過陛下不留情麵懲治過淑妃,又被太後敲打一番,她們這會兒什麽情緒也不敢顯露,回神過後,還忐忑自己這番算不算衝擾聖駕,會不會被怪罪,更猶豫這會兒要不要上前請罪。

    眾嬪妃心裏一時沒個主意,無措之下將目光投向了為首的惠妃。

    惠妃是太後將蕭家嫡女蕭德元嫁給尚是太子的皇帝時,先帝為太子納的側妃,父親是禮部侍郎,為人行中庸之道,在朝中不算顯眼,也從不得罪人。

    惠妃性子似乎像他,為側妃時便不爭不搶,德元皇後新婚之夜同皇帝行房不暢,大出血傷了身子,按理說她隻要把握住了,成為後宮第一人也不是沒可能。

    但她偏沒有絲毫動作,對德元皇後敬重有加,幾年如一日的將自己擺在侍妾位置誠心誠意的照顧伺候德元,為了顧及與德元皇後情誼,甚至鮮少在皇帝麵前露臉。

    她為人溫和,又愛助人,平日要有誰遇到困擾,她注意到都會主動上前幫忙解決,是宮內有名的和善人,宮中嬪妃對她有信任。

    但這一回,她卻沒注意到眾人投向她的一道道求助視線,不知什麽時候她目光注視向了站在最後臉覆薄紗正眼眸含淚盯著前方的女子。

    “柔嬪妹妹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輕柔充滿著擔憂的一聲問,在算得安靜的廊下響起,眾人視線也跟著轉向身後。

    “我,”

    周圍的人突然注視過來,沈柔慌張的側了側身,忙拿帕子去輕拭眼角,似乎察覺自己動作突兀,她輕咬唇瓣,飛快瞥一眼江寄,發現他根本沒注意向她這邊,她眼裏錯愕又失落,過了會兒才垂下眼慢慢說:“嬪妾沒事。”

    “沒事嗎?我看你似乎很難受?”惠妃說著,人已經走向沈柔,目含關切的望著她。

    “臉色似乎確實有些不好,這是怎麽了?”說話的是站在離沈柔不遠的一位美人。

    沈柔是以皇帝救命恩人身份進的宮,皇帝在壽安宮為護沈柔鬧出的動靜,雖比不得方才江寄護貴妃的強勢霸道,帝王威怒令人膽顫,但也讓宮中眾人明白沈柔在帝王心中有一定分量,是不能觸動的存在。

    能關心皇帝所在乎的,一定程度上也能引來兩分帝王關注,有心的人自然不願錯過,隨著這位美人出聲關心,別的嬪妃見狀也紛紛開了口。

    動靜大了,又相隔不遠,顧綰和江寄自然注意到了。

    江寄神色陰戾,他最厭惡的就是自作聰明的人在他眼皮底下耍心眼子。

    因著顧綰,他上輩子將皇帝的後宮查了個遍,知道這群人沒一個是幹淨的,心思各異,甚至有幾個毒辣心思不亞於心理陰暗的閹宦。他本打算慢慢處置,沒想到這群人在經過方才壽安宮殿內那番後,還敢撞他麵前來。

    他慢慢撚動手指,或許,在折磨狗皇帝和她心上人前,他該先將狗皇帝這群後宮先清理掉。

    但現在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對上顧綰朝他投來的詫異視線,江寄突然感到頭疼,不知道該怎麽解決眼前的麻煩。

    管,擔心她因此心堵難受。

    他知道,她羨慕她父母那樣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到老生死與共的愛情。

    但不管,她會不會覺得他太過冷血無情?

    畢竟,那整臉怪如今頂著的是狗皇帝救命恩人還為之毀了容顏的身份,而她最是心善。

    顧綰不知江寄所想,見江寄突然寒沉著一張臉,還以為狗皇帝因為心上人不舒服在擔心緊張,她心下暗嗤一聲,轉身走向了沈柔。

    “身體不適?可需要請太醫?”

    “你就是為救陛下不幸傷了臉的柔嬪吧,我進宮前便聽說過你,身體不適要說,耽擱不得,你救了陛下,便相當於是我救命恩人,有什麽需要都可和我說。”

    顧綰聲音輕柔,關心的話語比惠妃聽著還真上兩分,偏偏落在沈柔耳中就變刺耳了。

    沈柔臉色肉眼可見的又難看幾分,她沒抬頭,手指緊緊絞著手中帕子,好一會兒才輕聲答:“勞貴妃娘娘關心,嬪妾沒事,老毛病了,回去歇息下就會沒事。”

    顧綰瞥著她的小動作,眼裏浮出一抹興味,到底是初進宮的沈柔,比起幾年後稚嫩,也要沉不住氣許多,不過是她站到她麵前,她就受不了了。

    “這樣啊,那早些回去吧,對了,可有乘攆轎來?”

    顧綰說著,似想起什麽,又轉頭看向江寄:“陛下,王瑞叫的轎攆來了嗎?柔嬪身子不適,先送她回去?”

    江寄依然在原地站著,沒有過去的打算,隻說:“身子不適就別挪動了,太後這裏不缺屋子,讓她挪一間出來給柔嬪就是。”

    王瑞這會兒恰好領著禦攆回來了,江寄看一眼,吩咐他:“王瑞去和太後說一聲,人是在她宮裏不適的,就煩請她多擔待。”

    “不用了,嬪妾沒事!”

    沈柔一直就注意著江寄那邊,見他看也不看她,不含半點感情說出要把她推給壽安宮的話,她滿臉不可置信,懷著一份悲憤,她激動的喊道。

    沈柔進宮後,深居簡出,除了被淑妃為難借太後名義召見,旁人幾乎見不到她。給人的印象是個病懨懨的嬌人。

    這還是大家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情緒外泄的一麵,不由都愣怔住了。

    顧綰也詫異了下,皇帝把沈柔不適一事推到壽安宮,要被太後知道,隻會恨毒沈柔,也不知他這是打算唱哪出。

    顧綰想不明白,但不妨礙她看戲。看一眼臨近崩潰的沈柔,她訝異道:

    “柔嬪你這是怎麽了?陛下說的也沒錯,既不舒服,便先在壽安宮歇歇,傳太醫來看看。”

    “嬪妾並無大礙,自己也能回去,不敢擾煩太後與陛下。”

    似乎意識到自己衝動了,沈柔頓了許久才咬牙回道。須臾,她不死心又飛快看一眼皇帝,依然沒得到他一個眼神,她終於受不了,蹲身行一禮,說一聲臣妾先告退,轉身灑著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