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我根本做不了什麽妖姬
  姐妹倆就這樣誰都不讓誰的打了幾句嘴仗,顧雲嵐隨即便站起了身。

  顧雲昭一愣,脫口問道,“阿姐你去那兒?”

  “我去給姒娘送賬冊,你姐夫信裏特意叮囑我,牧場這一塊很重要,銀子是銀子,人是人,賬是賬,讓我務必分清楚。畢竟現在是親戚妯娌混在一塊兒做生意,親兄弟還是要明算賬的,你快讓丫鬟給我帶個路。”

  顧雲嵐說著利索地撣了撣裙衫,剛要轉身,忽然又回頭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顧雲昭,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顧雲昭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奇的很,“阿姐做什麽這樣看我?”

  顧雲嵐張了張嘴,又閉了閉嘴,然後又張了張嘴。

  顧雲昭被她惹毛了,抄起了碟子裏一顆蜜棗果子就往她跟前扔了過去,然後笑罵道,“你這是做什麽,要說什麽就說,不說就趕緊走!”

  顧雲嵐歎了口氣,重新坐下身,壓著嗓子道,“其實這事兒我也是道聽途說來的,準不準不為數啊。”

  “到底什麽事兒?”顧雲昭沒好氣地附和她。

  “聽說淳親王府那位……在外頭養了個淸倌兒,說是……”顧雲嵐努了努嘴,“說是長得很像咱們當朝首輔大人的妻子。”

  顧雲昭剛入口的蜜糖水差點全吐了出來。

  “像誰,像我?”她一邊指著自己一邊冷笑,“這都是哪裏來的小道消息,外頭那些人怎麽知道我長什麽樣子?”

  “但顧雲清知道啊!”顧雲嵐歎氣,“淳親王府那位如今在宮裏得勢你肯定是比我更清楚的,這些事兒本來其實也就是煙花巷柳裏頭的夜話,青天白日的也不會有人嚼舌根。但那位好像做得確實有些不著調,給那個淸倌兒贖身了不說,聽說還像模像樣地把人養起來,做了外室。”

  顧雲昭覺得腦子嗡嗡的,“淳親王妃都不管這檔子爛事嗎?”

  “隻怕是管不了吧,聽說淳親王妃如今都不住在王府裏頭了。”顧雲嵐說著搖了搖頭,“你說你和顧雲清這扯的是什麽孽緣啊!”

  其實顧雲嵐說的這些話顧雲昭倒是沒有全當真。

  退一萬步說,就算沈譽真的養了那麽一個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的淸倌兒,顧雲昭覺得那和自己也沒有半點幹係了……

  自老侯爺過世以後,永安侯府便在朝中各派勢力的暗地角逐中慢慢沉寂了下來。

  因裴彥文依然穩坐內閣之首的位置,裴子琛這個新侯爺的身份就變的尤為尷尬,“永安侯”這頂世襲罔替的帽子也似乎在首輔大人這位新貴麵前黯然失色了。

  時至孝武二十八年歲末,朝中發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是裴彥文率內閣眾臣力排眾議,聯名上書懇請聖上重開雙城馬市。

  二是淳親王沈譽舉薦北衙司雲麾使裴珩出使西津,共商兩國邊境融兵之策。

  最後是聖上欲封王貴妃為後,命禮部擬了詔書,卻因朝中眾臣群起反之而將詔書壓下暫緩。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累在一起,便是迎來了孝武二十八年那大雪漫天的年關夜。

  話說臘八這天裴彥文便已經歇在家中了,且他是格外難得的回避了一切訪客,隻安安心心陪著顧雲昭在內宅屋裏消磨時光。眼見這人竟拿了自己當幌子推了前院的政務,顧雲昭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以前看話本,總能看到什麽妖姬誤國的故事,我也是沒想到,如今托二爺的福,我還能當一回『妖姬』。”

  “覺得委屈了?”裴彥文今兒是難得的好興致,這會兒正坐在窗邊一筆一劃地給顧雲昭謄字帖。

  金底銀邊的字帖上被他寫滿了瘦硬挺拔、骨力遒勁的柳體,栩栩如生的墨寶絲毫不輸真跡,顧雲昭是越看越喜歡,隻拿著那幾張紙瞧了又瞧,下意識地搖頭撒嬌。

  “沒有啊,二爺若是這樣天天陪著我窩在家裏才好呢!”

  裴彥文一愣,卻見顧雲昭已經越過了羅漢床上的矮桌直接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然後鑽進了他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了躺好。

  男人身上的體溫正合適,不像燒的地龍,有時候太熱捂得她一身汗,有時候又太冷讓她覺得必須要裹一層薄被。

  “困了?”裴彥文連忙把人圈了圈緊,卻又不敢太鬧她。

  顧雲昭最近已經不太吐了,胃口也稍微好了些,但是卻變得容易犯困,身子也有些敏感。

  有時候晚上被裴彥文摟在懷裏睡覺,她更會不安分地往他身上蹭,蹭到裴彥文被逼得沒辦法,隻能在大冬天的跑去淨房衝涼水澡才能壓下來。

  “恩,有點困了。”她糯糯地應了一聲,仰頭就看見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不禁使壞地仰起頭,像小鳥啄食一般,輕輕在他的下巴上一點一點的。

  裴彥文無奈地伸手壓住她的肩,一把抽走了她手中的字帖,然後扣住了她的手腕裝凶,“別鬧,當心我把你扔下去。”

  顧雲昭“咯咯咯”地直笑,恃寵而驕,“你才舍不得呢!”

  她說著,忽然就直起了身,半跪在了裴彥文的懷中,直接捧著他的臉就吻了下去。

  屋子裏安靜地隻聽窗外零星的鳥鳴,冬日暖陽從窗欞鋪灑而入,橘光籠住了窗邊那一對交織在一起的身影。

  男子身形寬厚挺拔,女子嬌影小巧玲瓏,貼在一起仿佛一幅絕美的壁畫,剪影在窗簾上,叫人賞心悅目。

  靜謐中,裴彥文的呼吸聲漸重,地龍的熱氣似要將他的理智悉數淹沒一般。

  偏顧雲昭還摟著他在作威作福,竟好像是篤定了他真的拿她半點辦法都沒有似的。

  忽然,裴彥文猛得倒吸一口涼氣,然後溫柔地扣住了顧雲昭的腰將她輕輕地拉離了自己。

  “昭昭,別胡鬧……”

  男人警告的話語中壓著沉沉的渴望,可竄動的念頭卻是被他自己死死地鎖在了身體裏。

  顧雲昭睜著一雙水豔豔的眸子迷濛地看著他,半晌才垮下了臉,幽幽地歎了口氣道,“好煩呐。”

  裴彥文一顆心驟然跳了跳,啞然道,“真惱了?”

  “恩。”顧雲昭軟了身子重新膩回了他的懷中,與他十指相扣後把玩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撇嘴道,“你瞧,我根本做不了什麽妖姬,我都勾引不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