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執子之手的心動
  罵走了高良毅,裴彥文坐回床邊,仔細地看了顧雲昭一眼以後就把人緊緊地擁進了懷中。

  顧雲昭被他抱得一愣,卻不曾想這男人的肩竟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二爺?”顧雲昭慌了神,伸手想撐開他,然後看看他的臉。

  可裴彥文摟她摟的格外地緊,聲音似從她的鎖骨間溢出。

  “昭昭,謝謝你。”

  刹那間,顧雲昭仿佛突然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是哪裏令自己這般心動了。

  他對她有傾慕卻依然敬重,從不因為她是個女子而看清她半分,他會笑迎她與自己比肩,不論是廟堂之上還是殿宇之外。

  所謂“執子之手”,對從前的顧雲昭而言不過是一句泛泛之談。

  後宮寂寥,長長的十二載春秋,她自認看盡了世間愛恨,也不曾奢望能得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直到此生輪回,讓她遇到了裴彥文。

  心動的感覺往往就是在一瞬間。

  幾乎忘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顧雲昭發現她會向他撒嬌,見不到會想,見到了又會故作驕矜,明明他閑暇的時光大多也是陪著自己的,可顧雲昭卻總是想讓時光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裴彥文,也謝謝你!”思緒停在這一刻,顧雲昭心有動容地伸出手,然後緊緊地回抱住了他……

  顧雲昭懷了身孕的消息被裴彥文按下了,按著他話裏的意思,頭三個月脈象不穩,不宜張揚。

  顧雲昭彼時正端著素銀剛熬好的安胎藥,一副愁眉苦臉的,一聽裴彥文這話,她當即愈發哭笑不得。

  “二爺什麽時候如此迷信了,你不是不信鬼神之說的嗎?”

  裴彥文隻變戲法似地從身後拿出了一大盒蜜餞遞給她,溫柔反駁道,“這不是迷信,家裏畢竟還掛著白事,總是衝撞的。”

  顧雲昭聞言也皺了眉,“昨兒我也想和二爺說這個,公爹剛沒了,我這又懷了身子,等孩子落地,二爺還在丁憂,朝堂之上很可能會有人以此為借口,想要拿捏住二爺呢。”

  朝臣丁憂在家,忌一切文娛之樂,偏顧雲昭這孩子懷在了這個時候,確實有些有口難言。

  可裴彥文卻不以為然,“如果這樣簡單的事都掰扯不清,那高良毅早就要被革職了。”

  他說著把湯藥從顧雲昭的手中端了過來,仔細吹了吹涼以後遞到她嘴邊,“乖,喝了以後吃個金絲棗就不苦了。”

  顧雲昭看了看食盒裏那幾碟子花樣百出的蜜餞,想著是這人一大清早起來特意替自己去臨街的鋪子買回來的,心裏便泛起了絲絲的甜。

  索性高良毅開的這一劑藥苦是苦了些,但也是真的管用。顧雲昭隻按時服了幾日,那種惡心想吐的感覺便緩解了不少,除了晨起時還會犯一陣子難受之外,大多數時候,外人都瞧不出她有何異樣。

  七日後,永安侯府做完水陸道場,將老侯爺的棺槨落葬裴氏宗墓,府上這白事便也算是圓滿收了尾。裴彥文連著七日告假在府,翌日一早天未亮,他便匆匆地入了宮,而與他同車前去的還有永安侯府的新主子——裴子琛。

  顧雲昭這兩日連著因裴彥文出麵而免了晨昏定省,眼下府中一切已恢複了往日的井然有序,她便不好再左右尋借口懶在暖香塢不見人,翌日便也早早地起了。

  待她從太夫人這兒晨昏定省回來以後,前院有小廝來報,說她母家姐姐來了。

  顧雲嵐這一趟,自然是算著日子來的。

  一進屋,她便左右將顧雲昭瞧了個仔細,然後歎氣道,“其實我前兩日就想著要過來了,但你們侯府辦的是白事,你姐夫又不在家,我一個姑奶奶,冒冒然前來說不定還要給你添麻煩,索性就延後了。”

  顧雲昭有些吃驚幾日不見顧雲嵐竟變的這般懂事得體,不由笑道,“阿姐你突然這樣規矩行事,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顧雲嵐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調侃自己,立刻笑罵著去拍顧雲昭的肩,“去去去,和你真是說不上幾句貼己話,就知道笑話人。”

  顧雲昭隨即笑眯眯地將她拉上了羅漢床,不禁問,“阿姐可是有什麽事兒,這麽著急過來。”

  顧雲嵐點點頭,“你姐夫來信了,說北拓那處山麓牧場他看過了,第一批種馬已經在路上了。”

  “這麽快?”顧雲昭算了算日子,覺得怎麽都不太對,“那日公主不是說他們還要去江南繞一圈嗎?”

  “六公主他們是去了江南,但你姐夫半道便去了北拓。”

  “姐夫一個人去的?”顧雲昭吃了一驚。

  “是鳳玖姑娘帶著你姐夫回去的。”顧雲嵐提及鳳玖不禁抿嘴一笑,“為了這事兒,鳳玖姑娘還特意單獨給我寫了一封信。她說自己一個姑娘家,和你姐夫孤男寡女結伴回北拓怕是不妥,所以寫信來解釋了一番,叫我務必安心。”

  顧雲昭也跟著啞然失笑,“鳳玖處事細心,這點阿姐你大可放心。”

  顧雲嵐聞言壓著聲音道,“我是放心的,鳳玖姑娘說了,她這輩子還沒去過江南呢,若不是真瞧不下去耶律王爺與公主那股子膩歪勁,她也不會半道就這樣折了身。”

  顧雲昭聞言捂著嘴笑了好久方才穩住了身子問,“可是原本姐夫不是說要給公主他們做向導嗎,怎麽突然又改了道兒?”

  “哎,你姐夫說今年冬天來得早,他們到了江南地界也飄了幾場雪,北拓終年天寒,就算是山麓之地也未必不會被寒天侵襲。眼下偶遇凜冬,他正好提前過去看看情況。牧場養馬雖是個技術活兒,但也是看天賞飯的,假如今年這樣的早冬都能挨得過去,那多少便更能讓人安心些。”

  “多虧姐夫想得周全。”顧雲昭一邊聽一邊點頭,臉上笑意舒展。

  但顧雲嵐卻白了她一眼,“他如今手裏可是拿著人人羨豔的養馬令呢,又招搖又惶恐。本我以為他這個月就能回來了,誰知那日來信說可能還要在牧場那兒再待一陣子。”

  “那姐夫他能趕回來過年嗎?”顧雲昭忙問。

  “誰知道呢!”顧雲嵐說著便佯裝生了氣,“若是能回來也就罷了,若是不能回來,今兒過年我就賴在你這兒不走了!”

  “那姐姐來吧!”顧雲昭笑得樂不可支,“過年的時候我那園子便能住人了,咱們湊一桌子葉子牌正好打它個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你個頭!”顧雲嵐伸手點了點顧雲昭的額頭,“你休想糊弄著贏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