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她並非有意撩人
  裴珩被裴彥文遣去做兵部書令史的事兒,顧雲昭是在幾天以後從顧崇懷的口中聽到的。

  “兵部書令史?”連顧雲昭都覺得吃驚,“那位置裴珩坐得住嗎?”

  “當然坐不住。”顧崇懷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據說裴珩頭一天到那兒因為太不著調,被莊大人罰著紮了大半日馬步,兩條腿都廢了。”

  “莊……兵部侍郎莊連放啊?”顧雲昭驚呼。

  “可不是。”顧崇懷點點頭。

  這位侍郎大人在朝中是出了名的不知變通刻板教條,那耿直的性子暗中得罪了不少人,以至於年近五旬了還高不成低不就。

  顧雲昭記得沈譽登基不久就被莊連放氣到當場甩了他一臉的奏折,然後隔天就罷了他的官。

  可是當晚,兵部和禮部兩位尚書就在養心殿裏和沈譽聊至深夜。

  不過沈譽初為新帝,心高氣傲,對莊連放那“請官回朝”的口諭是在半個月後才傳下去的。

  可當傳旨的小太監趕去莊府的時候,那個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的老頭兒已經病死在了破敗的院子裏。

  “阿姐,阿姐!”崇懷的輕喚猛得拉回了顧雲昭的思緒,“你又在想什麽呢?”

  顧雲昭收起了有些渙散的目光看著弟弟問道,“你現在和裴珩很熟嗎?”

  顧崇懷拿起了顧雲昭手邊的糖霜山楂咬了一口,然後一臉嫌棄地吐了出來,“也不是很熟吧,主要他沒事兒一直會晃悠過來找孟大哥。”

  顧雲昭覺得弟弟浪費了她一顆好好的山楂,不動聲色地把碟子挪到了一邊,“聽說裴、孟兩家是遠親。”

  “是,八竿子打不著。”顧崇懷點點頭,正要起身呢,忽然又似想到了什麽,連連挪了屁股坐下,挨著顧雲昭道,“對了阿姐,你上次問我孟大哥是不是認識太子妃。”

  “怎麽?”顧雲昭隻覺得眼皮一跳。

  “也沒什麽,就是那日你說了以後我留了心,也是碰巧,有一日看到太子妃身邊那個大宮女來找孟大哥說話。”

  “大宮女?”顧雲昭想了想,“你說朝露?”

  “應該是吧,長一張圓臉,眼睛大大的,個子也不高。”顧崇懷人和名字對不上,隻給顧雲昭比劃了一下。

  “你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嗎?”

  “那我哪兒知道。”顧崇懷聳了聳肩,“不過若是有下次,我能幫你留意一下。但是阿姐,你怎麽突然好奇孟大哥和太子妃的事兒?”

  顧雲昭連忙裝作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什麽,這事兒你不用刻意,也免的孟大哥起疑心。”

  本就是捕風捉影的事,顧雲昭不想把崇懷牽扯進來,連忙又轉移了話題道,“湯九的事兒你都安排好了嗎?”

  顧崇懷聞言終於斂了臉上散漫的神情道,“安排好了,準備放在高大哥萬年縣裏的莊子上。”

  顧崇懷口中的“高大哥”說的就是高良毅的兄長高良達。

  “這事兒別和高良毅說。”顧雲昭想了想道,“孟大哥那兒也先別提。”

  “孟大哥也不說?”崇懷皺眉,“阿姐,你到底懷疑孟大哥什麽呢?”

  “不是,我沒有。”顧雲昭歎氣,“隻是崇懷,很多事我們現在自己也是一頭霧水,知道的人多了,多一份操心未必是好事。”姐弟倆還在屋內說著話,屋外回廊下,玄歌卻看著綏川手上的食盒犯了難。

  “要不您還是拿回去吧。”

  綏川也犯難,難得話都多了幾句,“這是二爺指定要給你家姑娘送來的。”

  玄歌一聽更鬧心了,“上回你家大人帶著我家姑娘去九華樓用膳,一個不小心就讓我家姑娘吃多了,回來積了食折騰了兩天才好的。”

  綏川詫異了,“你家姑娘貪吃管不住嘴,難道還是我家爺的錯?”

  玄歌簡直沒有見過如此口無遮攔的男子,瞪大了眼睛氣得雙頰通紅。

  可她憋了好久也想不到什麽可以反擊的話,氣得隻能抬起腳往綏川鞋上狠狠一踩,然後憤憤道,“讓你說我家姑娘貪吃!”

  當天晚上裴彥文回到暖香塢,換了身衣裳繞去書房才看到擱在桌上早已經冷透了的食盒。

  他後退了一步曲指在門扉上輕輕扣了扣,綏川應聲閃現。

  “怎麽回事,讓你去送午膳的,這都半夜了。”裴彥文的口氣聽著不好。

  綏川縮了縮脖子,把中午的事原封不動地告訴了裴彥文。

  裴彥文一聽,把要看的奏折也扔下了,邁開腿就往密門走去。

  綏川摸了摸鼻子破天荒地沒有跟上他,隻看著裴彥文消失在月色下的身影唉聲歎氣腹誹道——哎,美色誤人喲!

  話說顧雲昭腰上的淤青散得慢,這兩日雖不至於疼得難受,可也沒法久坐。

  裴彥文掀簾進去的時候,屋子裏還留著濃鬱的藥酒味,顧雲昭正趴在羅漢床上看書。

  一雙白如藕節的小腿屈膝向上在那兒晃啊晃的,水色的裙子全壓在了膝蓋處,像極了一池盛滿了欲望的泉。

  裴彥文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麵,當即愣在原地輕輕咳了一聲。

  顧雲昭本以為進來的是玄歌,連頭都沒抬,隻指了指手邊的空碟道,“玄歌,再拿幾顆山楂來吧。”

  “你大晚上這樣吃,難怪要積食。”裴彥文歎氣,本忍住的話還是說出了口。

  顧雲昭自然嚇了一跳,翻身扯裙,坐正抬頭,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地,就是可憐了還在隱隱作痛的腰肌,好像又扭到了。

  “裴大人!”這回,連顧雲昭也覺得玄歌之前的提議很中肯,“您這樣真的不行,我好歹是個姑娘家,您堂堂次輔大人,怎麽連這點禮數教養也沒有!”

  見小妮子難得板起臉來生了氣,裴彥文卻隻想笑,“你之前一個人趴在我書桌前睡覺的時候怎麽沒和我來辯一辯禮數教養?”

  “我那是……”顧雲昭詞窮。

  “那是什麽?”裴彥文上前坐下了身,“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混蛋!”顧雲昭氣上了頭,講道理又講不過他,當下直接抬起了腳就往他的身上踹。

  誰知裴彥文卻眼明手快地直接捏住了她光滑如瓷的腳踝。

  溫熱的觸感從腳踝冰涼的肌膚上慢慢延伸,順著她繃緊的小腿一路攀爬,直接撞進了顧雲昭的心裏。

  她真的不是有意撩人,可那一腳踹出去的時候好像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