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顧家小爺出事了
  裴彥文掌心稀薄的熱度源源不斷地滲透顧雲昭的肌膚,像一尾吐著信的小蛇,妖嬈地纏上了顧雲昭的腿。

  可笑的是,她重活了兩世,真的並非是那不懂情事的黃花大閨女,但是偏偏她還要硬著頭皮假裝看不懂裴彥文眼底泛起的暗湧。

  掙了一下,沒掙開。

  掙了第二下,還是沒掙開。

  顧雲昭覺得自己的氣息已經開始有點喘了,更何況她眼下這個姿勢還借了腰上的力道,酸疼的感覺蓋過了撩人的情欲,疼得她不自覺就嚶嚀了一聲。

  這一喊,倒叫裴彥文堪堪地鬆了手。

  屋子裏一時靜得可聞針落又尷尬地很,兩人都撇開了各自的眼神不說話,隔著未關緊的窗,連外頭偶爾響起的蟲鳴聲都清晰可聽。

  顧雲昭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仿佛就快要蹦出來了,她不太想去深究裴彥文剛才看自己的那種眼神,就怕越深究越理不清。

  “腰還疼嗎?”忽然,裴彥文問他。

  顧雲昭詫異地轉過頭,“你怎麽知道的?”

  “裴珩那日喝醉了,回來說了一晚上胡話。”堂堂次輔大人就這樣睜著眼睛說了一通瞎話。

  顧雲昭其實本來想搖頭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看著裴彥文那雙好看的眼睛,她竟然鬼使神差一般地點了點頭道,“疼的。”

  裴彥文的眼底閃過一抹水色般的溫柔,“晚上讓丫鬟再給你好好用藥酒把淤青揉開了。不過你那日也是胡鬧,他本就喝醉了,你還由著他留在屋子裏,萬一出了事兒呢?”

  這話說到後來已經變了口吻變了味兒,裴彥文眼裏的柔情也淡淡地散開了。

  想著自己與裴珩上一世的恩怨牽扯是說不清的,顧雲昭便隻囫圇解釋道,“不會出事的,玄歌她們都在外麵。主要沈曦那日出了宮,我想裴珩心裏肯定很內疚,便由著他在我這兒多聊了一會兒。但他確實和崇懷一樣還不定性,就是沒想到大人竟然把他丟去了兵部做書令史。”

  見裴彥文不語,顧雲昭便又問,“大人眼下這趟來就是為了裴珩的事?”

  裴彥文臉色一僵,不自然地答非所問,“聖人今年準備去漠河行宮避暑,宮裏擬了隨行的名冊剛交到我手上。”

  顧雲昭暗中揉了揉有些隱隱作痛的腰部,不太關心道,“每年不過就是這麽幾樁事,冬祭春耕,夏暑秋獵,折騰完就要過年了。”

  “想去嗎?”連裴彥文自己都沒發現他聲音裏帶著的那一絲溺寵。

  顧雲昭瞪大了眼睛連連搖頭,“大人別開玩笑了,我還守則孝呢。”

  “你若想去,總是有法子的。”這點小事,還是難不倒他這個次輔大人的。

  其實那日晚上直到裴彥文走,顧雲昭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跑這一趟。

  反倒是後來入睡前玄歌給她揉著腰上的淤青閑聊的時候,才說起中午綏川來送過半隻果木烤鴨,被她給拒了。

  “拒了?”顧雲昭哭笑不得,“為什麽啊?”

  “您上次積食了兩天您忘了,可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玄歌理由充足地頂了回去,順勢還加重了一些手上的力道。

  自家的姑娘那副脾胃真的不好調理,偏偏又管不住嘴,實在是讓她這個貼身丫鬟鬧心的很。

  第二天,顧雲昭就收到了聖人的口諭,準她七月隨行前往漠河避暑。顧雲昭意外極了,想著等崇懷輪職結束回來用了晚膳以後就去裴彥文那兒問問,這鬧得又是哪一出。

  結果她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整個晚上。

  第二天天未亮的時候顧雲昭就醒了,看著靠在一旁打盹兒的素銀,她心中一驚,掀了被子就下了床。

  素銀察覺到動靜自然也醒了,見顧雲昭已經穿了鞋準備往外衝,急得一把就拉住了她。

  “姑娘,小少爺還沒回來,玄歌姐姐已經差了小廝去衙院問了,您要不再等等?”

  外麵好像下了雨,滴滴答答的雨點聲夾雜著微微的風聲,像一管漏了的古笛,吹出了破損的音律。

  屋子裏還沒有掌燈,昏暗的光線讓顧雲昭沒來由的心慌,那種說不清的血脈相連的感應讓她直覺崇懷一定是出事了。

  可出了什麽事,能出什麽事?

  顧雲昭滿腦子混沌想不明白,隻能怔怔地被素銀拉著坐回了床上。

  按說現在崇懷在南衙司有孟樾堂照看著,平日裏看著忙進忙出,但顧雲昭知道他經手的都是一些家長裏短的瑣事。

  沈譽雖然被自己明著擺了一道,但他和顧雲清兩人大婚在前,也算是圓了彼此多年的夙願。

  更何況最近一段時日聖人對沈譽誇讚有加,連一些本該由太子操辦的事宜都開口讓沈譽去辦了。朝中因此又有一小撮勢力向他傾軋倒戈,他忙著左右逢源,應該沒有閑暇功夫來對付崇懷才是。

  可是如果崇懷昨日是正常輪職出的皇城,那這會兒早就應該回來了。若是半道有事耽擱或者另外接了衙內的新任務,他一定會讓人回來告知一聲的。

  這樣沒頭沒尾沒消息的狀況,不像是崇懷會辦的事兒。

  而就在此時,永安侯府的暖香塢外,綏川撐著傘匆匆而入。

  他推開門的刹那,微涼的夏雨卷著水汽衝進了裏屋。

  屋內,裴彥文剛換妥了朝服準備用膳,綏川立刻作了個揖,然後跨步上前貼在裴彥文的耳畔道——

  “爺,顧家小爺出事了。”

  南衙司最東邊的傷療館中,孟樾堂正一言不發地看著躺在床上毫無血色的人,眼中怒意翻滾。

  忽然,有人扣響門扉。

  孟樾堂握住腰間佩劍轉過身打開了門,見廊下竟站著裴彥文,身邊還有一個撐著傘的綏川。

  外麵雨勢漸大,密密的雨簾似一張網,扼住了孟樾堂的呼吸。

  他臉上閃過一絲懊惱和鬱結,苦笑了一下,“怎麽把你都給驚動了。”

  裴彥文睨了他一眼,跨步進屋,徑直走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顧崇懷,聞著四周根本散不去的血腥味問道,“如果我不來,你打算瞞多久?”

  孟樾堂煩躁地錘了一下房門,“總要等他先脫離了危險再說吧,不然我……我怎麽和雲昭交代?”

  “你也知道不好交代?”裴彥文冷笑,“那麽精明一個丫頭,昨晚崇懷徹夜未歸她就一個晚上都沒睡安生,你說說,你要怎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