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太子騙人
  第110章 太子騙人

    裴在野聽到微皺了下眉,並沒急著追問葉知秋,居然先看了眼沈望舒。

    見沈望舒神色詫異,他心頭冷哼了聲,又不想對她發火,冷冷瞥了眼葉知秋:“你還愣著做什麽?平州陷落,非同小可,傳喚一幹人等進宮議事。”

    葉知秋給他凶的莫名其妙,委屈巴巴地瞧了他一眼,幽幽怨怨退下去喚人了。

    沈望舒探頭探腦地瞧了幾眼,幹脆直接問道:“四哥,我能跟你們一道議事嗎?”

    她眼下還在兵部掛職,幫著兵部研製軍械,自然是有議事之權的。

    裴在野斜了她一眼,這才頷首,又叮囑道:“你在一旁聽著就是,不要輕易站隊,也別著了那些老狐狸的道。”

    睿文帝近來已經不理事了,裴在野便借了紫宸殿一用,等蘇首輔陳次輔還有馮尚書一幹人等都到齊全,他這才令葉知秋詳細交代平州情況。

    葉知秋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平州轄內,昌黎、遼東、玄菟已經被北夷攻占,餘下的帶方、樂浪等地也岌岌可危,魯王和平州的三位大將正在死守,隻怕也是朝不保夕了。”

    紫宸殿內眾人的臉色齊刷刷變了,馮尚書對各方戰事最為了解,聞言不由道:“北夷當年屢次敗於太子之手,之後更有幾年一蹶不振,如今怎麽突然這般厲害了?”

    葉知秋道:“據探子來報,北夷後方出了一位極了得的人物,擅排兵布陣,窺伺人心,之前還挑唆的平州魯王差點和幾個戍邊大將打起來,不僅如此,”

    他遲疑了一下才道:“那人還頗擅製造各種軍械,這回就是拿出了幾樣新式軍械,這才打了平州一個措手不及,聽說還多虧了太子妃所製的射虎弩,平州才得以暫退北夷,不然隻怕這時候整個平州都要失守了。”

    說到製造軍械,眾人不由瞧了沈望舒一眼,不過既然是吃了軍械的虧,馮尚書反倒是鬆了口氣,她對太子妃的天資頗為自信,何況震天雷也快有眉目了,等震天雷大成,這個場子遲早能找回來。

    馮尚書沉吟道:“他們怕是秣兵曆馬幾年了,就等著這一戰呢。”

    裴在野略微調換了一個坐姿,淡淡問:“陸清寥呢?他之前不是大敗了北夷,現在又去幹什麽吃的了?”

    他主動問起陸清寥,葉知秋沉默片刻,才跪下道:“卑職懷疑,陸清寥和北夷勾結。”

    這可不是小罪名,陸清寥剛及弱冠,已經一躍成為鎮守平州的三大將領之一,如今正是風光無限的時候,為何要同北夷勾連?

    馮尚書把大家的想法問出來,葉知秋才皺眉道:“卑職這般懷疑不是無的放矢,一是這場兵亂之後,其他兩位將軍乃至魯王都受了傷,秋將軍還差點斷了一條胳膊,獨獨陸清寥毫發無損,二是卑職的探子來報,陸清寥似乎私底下密會過北夷人,見的正是給北夷謀篇布局,製造軍械的神秘人物,三是這回北夷是趁著平州換防的時候大舉進攻的,北夷又是如何得知平州換防之期?此事非從三品以上將領不可知曉,既然泄露,必是有了內鬼。”

    他在裴在野身邊,早就能獨當一麵了,此時侃侃而談:“結合這兩點,再看陸清寥端午那場大勝,就格外蹊蹺了。”他索性直說:“若陸清寥和北夷勾連,那場大勝,說不定就是北夷和陸清寥早就商議好的,若非他得勝,聖上也不會讓他主理平州軍事。”

    葉知秋說完這番話,裴在野又不著痕跡地看了沈望舒一眼,見她秀眉皺起,似乎有些疑惑,他輕撇嘴角,心下又哼了聲。

    雖然葉知秋說的有理有據,但馮尚書還是得指出:“雖聽著有些道理,不過這些都是你捕風捉影的揣測,並無實據。”

    葉知秋還未說話,陳次輔卻是個性如烈火的,已經按捺不住,起身向裴在野行了一禮:“眼下平州岌岌可危,若平州一旦落入北夷之手,相鄰的豫州也險了,此事萬萬輕忽不得,老臣懇請殿下親自出征,奪回失地。”

    他又想到方才葉知秋那番話,微微皺眉,沉聲道:“處置陸清寥一事。”

    他這提議太過行險,馮尚書頭一個坐不住了,皺眉道:“太子是國祚所在,何況太子無嗣,若他萬一有個什麽閃失,次輔如何擔待得起?”

    她又道:“再說陸統領一事,陸清寥在平州頗得軍心,在沒證據的情況下處置他,豈不是讓將士寒心嗎?”

    而且她和齊太後走得近,她是知道太子和陸清寥之間的恩怨,太子在朝事上素來冷靜,要說什麽事能令太子失控,那定是太子妃無疑了,如果太子心懷私怨,處置了陸清寥,隻怕要給平州本就緊張的局勢又添了一把柴。

    陳次輔歎了聲:“若非沒有旁的法子,我也不欲讓殿下冒險,可平州受了北夷挑撥,人心不齊,魯王和幾位將領都有了齟齬,在朝廷這諸多人裏,沒有比太子身份本事更合適的,換個能打仗的過去,不及太子身份尊貴,難以服眾,換個王爵過去,又對軍事一竅不通,也不了解平州情勢,隻有太子才能兩全。”

    他補了句:“我也不是請太子去前線拚殺,無非是去平州坐鎮幾日,穩一穩軍心,在後方調兵遣將也好罷了。”

    他又正色道:“事急從權,眼下正是緊要的時候,陸清寥卻私會北夷人,這本就可疑得很,為了能順利收複失地,先扣下他也無妨。”

    其實兩人的說法並沒有對錯之分,都有自己的道理,裴在野是太子,他的安危是一等一的要事,但平州的事又隻有他才能處理妥當,怎麽看都兩難。

    馮尚書和陳次輔見說服不了對方,心下頗為焦急,下意識地看向裴在野,等他決斷。

    甭看裴在野在沈望舒麵前時常嬉皮笑臉,這時候臉上卻沒有泄露一絲情緒,讓內閣幾個老狐狸都琢磨不透。

    他目光從馮尚書和陳次輔臉上一一掠過,放下了支著下頷的手,淡淡道:“去平州也好,料理陸清寥一事也好,容孤細看過平州戰報,明日再給兩位愛卿答複。”

    他捏了捏眉心,又吩咐葉知秋:“給威國公去信,勞她暫時分神穩一穩平州。”

    眾臣聽出他的話音,雖無奈,也得起身告辭。

    馮尚書踏出去的前一刻,回首看了沈望舒一眼,沈望舒衝她悄悄點頭,她回以一個頷首,這才動身離去。

    沈望舒知道裴在野有正事要忙活,她心裏頭再急,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催他,主動先回東宮去了。

    裴在野直到入夜才回來,沈望舒急的跟隻耗子似的在殿裏亂竄,見他一進來便問道:“四哥,你要去平州嗎?!”

    裴在野眸光閃了閃,揮退了下人,撫了撫下頷,悠悠問:“你是想我去?還是不想我去?”

    “不想!”沈望舒聽他似乎還沒做出決定的樣子,心頭存了點希望,一下子撲了過去,攥住他兩隻胳膊:“你能不能不去啊?!”

    她跟馮尚書想法差不多,好好的一太子去打什麽仗啊。她也給齊太後培養出來的一些政治素養,知道太子於一個國家有多麽重要,她也不想四哥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啦。

    再說倆人現在連個小孩都沒有呢,他要是有點什麽事,朝廷必然動蕩!朝廷多少忠臣良將,怎麽就逮著他這個倒黴太子使勁謔謔呢!

    至於陸表哥那邊,她不相信表哥是那種人,等水落石出之後,如果能還他清白,那是再好不過,如果證據確鑿他和北夷有勾連,沈望舒也隻能幫理不幫親了。

    聽她這麽直言不想自己去,裴在野小心眼又犯了,難免想到她是不是因為怕自己對陸清寥下手才蓄意阻攔的,他心下不免有幾分不痛快,說來也怪,裴在野自問心胸還算得上開闊,但一遇到跟她有關的事,他心眼簡直比螞蟻還小。

    但被她綿軟的身子貼著,裴在野殷紅唇瓣不由抿了起來,身子輕飄了幾分,到嘴邊的陰陽怪氣也咽了回去。

    裴在野的幾個兄弟多是十六歲就有司寢了,獨他被妖妃霍亂之事鬧出了心理陰影,待到二十歲才和心上人開了葷,自兩人同房之後,他就日日夜夜念著她的滋味,偏偏小月亮對這事兒半點不熱衷,甚至還頗為排斥,令他心下頗是鬱鬱。

    他環抱住她的手臂慢慢收緊,眉眼都有幾分風流邪氣:“真的不想我去?”

    沈望舒用力點了點頭。

    裴在野故意慢慢道:“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他貼在她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麽,沈望舒臉色燙熟了似的,嗔怒地瞪著他:“你不要臉!”

    裴在野直接把她撲倒在了榻上,在她耳朵尖重重咬了一口,十分無賴地道:“現在叫的那麽大聲有什麽用?等會記得叫大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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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騰完一輪,裴在野從她腰下把一片狼藉的枕頭抽出來,看著枕頭開裂的口子,他皺眉笑道:“司繡那邊怎麽做事的?這枕頭比你還不經折騰?”

    他見她哭的嬌嬌怯怯的樣,心下不由一蕩,湊過去親她腮邊淚珠:“哭什麽?趕明讓內務那邊給你再送個新枕頭來,”他唇角翹了翹:“比這個更大更軟的。”

    這狗東西!她哭是因為枕頭嗎!

    沈望舒差點沒背過氣去,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有氣無力地小聲罵他:“禽獸,我不要枕頭!”

    裴在野眼睛微亮:“不要枕頭?”

    沈望舒還沒反應過來,就俯趴在了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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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之前和林太醫討論過,榻上事不和諧很有可能和男子不夠賣力有關,所以裴在野有意重振雄風,越發賣力地折騰了一夜。

    沈望舒毫無疑問地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睡過去的前一刻,她還在心裏痛罵裴在野不是人。

    她都已經嗚嗚咽咽地求饒了,裴在野反而一副更興奮的樣兒,她嚇得都不敢哭了,裴在野反而不依不饒,變本加厲地折騰起來,非要她哭出來不可。

    等沈望舒再次睜開眼,居然已經到了下午,她哼哼唧唧地爬起來:“芳姑姑,芳姑姑,”

    她嗓子幹疼的厲害,有氣無力地道:“我要喝水,”

    一隻手伸入床幔,沈望舒渴的厲害,忙不管不顧地捧起那隻大手喝了一氣。

    等喝完之後,她才遲鈍地感覺到了不對,避了避外麵的陽光,眯起眼:“殿下?”

    裴在野鑽進了床幔,伸手幫她擋著太陽,知道她眼睛能適應光線了,他才慢慢拉起床幔:“是我。”

    他還是一身太子常服,見沈望舒盯著他的衣服,他隨口解釋道:“我同蘇首輔他們議事去了。”

    沈望舒立刻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那你還去不去平州了?”

    裴在野幹咳了聲:“我雖為太子,也得聽朝臣的意見,總不好專斷獨行,”

    沈望舒心裏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呢?”

    裴在野攤了攤手,一臉無辜:“隻能去了。”他心虛地挪開視線:“明日就動身。”

    依照他的性子,昨日就傾向於去平州擊退北夷,當然朝廷也不止他一個會打仗的,也不是說別人就不能去,隻是他有自己的考量,而且北夷都打到他的地盤了,安守長安也不是他的性子,還有陸清寥的事兒,他也得弄清楚了。

    他昨日沒有直接公布,一是怕馮尚書臉上不好看,二是擔心睿文帝在朝內生事,畢竟祖母最近已經去了行宮避暑,所幸蘇首輔已經表態,會保證朝中各項事宜平穩運行,他今日才決定去往平州。

    也就是說她昨天晚上都白忙活了,這個大騙子!

    要是裴在野昨晚上直接跟她說了這個決定,沈望舒雖然擔心他,但也不會多說,偏偏這狗東西騙著睡了她之後,才跟她玩出爾反爾這一套。

    她可不信這樣的大事是裴在野今天腦門一拍臨時決定的,分明他昨晚上心裏就有了主意,哄著她睡覺。

    沈望舒用力吸了吸鼻子,氣咻咻地瞪著他:“你昨晚上明明答應我,”

    她說了一半自己先頓住了,這可惡的裴在野可什麽都沒答應她,她連句承諾都忘了要,就給他忽悠到榻上了。

    裴在野見她氣鼓鼓的懊惱樣兒可愛,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答應你什麽了?”這小傻子未免也太好騙了點。

    沈望舒氣的直翻白眼:“你真的要去平州不可?”

    “自然,”裴在野想到昨晚上那個猜測,心頭忽的擰巴了下,皺眉道:“你該不是怕我前去處置陸清寥,這才不欲讓我去平州?”

    本來小月亮對那種事是完全不熱衷的,昨晚上忽然就願意了,想到她有可能是為了救陸清寥才陪她睡覺,裴在野五髒都仿佛移了位。

    沈望舒給他這番歪理攪和的目瞪口呆:“咱倆的事,你牽扯別人幹什麽?我還不是怕你在戰場出事!”

    聽她把陸清寥稱為‘別人’,裴在野臉色和緩了點。

    “你該不會就是為了和陸表哥和我置氣才要去平州的吧?”沈望舒越想越氣:“你怎麽總是這樣疑神疑鬼的?顯得你底氣不足似的!”

    他一直試圖掩蓋的隱秘驟然被揭開,裴在野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樣,騰的站直了身子,惱羞成怒地道:“我才沒,”

    沈望舒皺眉道:“那你到底是為什麽呀?”

    對上她澄澈雙眸,裴在野原本羞惱的神色突然凝住了,他仿佛泄了氣似的,眉梢都帶著些頹然。

    他用力抿了抿唇:“你和陸清寥退親也好,和我成親也好,決定留下也好,之後願意圓房也罷,都是被事情一步步推著,被迫走到我跟前來。”而且他沒記錯的話,她最欣賞的男子就是陸清寥那種類型的,要說她當初沒對陸清寥動過心,他才不信呢。

    他鼻根酸脹,有些狼狽地偏了偏頭,不讓她看著自己丟人:“你從來沒像嫁給陸清寥那樣,堅定地選過我。”

    沈望舒瞠大了眼。

    裴在野幹脆整個身子都轉過去,拂袖大步離去,帶著惱怒地撂下一句:“反正平州我是去定了,明日就動身,你攔也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