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賜婚
  第85章 賜婚

    裴在野的體溫很高,少年的蘭草清香混混著男子的沉穩氣息驟然靠近,她身上更熱了。

    她一時頭昏腦漲,眼睛有些迷離,就沒來得及反抗。

    直到裴在野像給小孩把尿一樣把她抱起來,她神誌才恢複了幾分:“殿下,不用了!”

    她掙紮的厲害,裴在野倒不怕她亂動,隻是她這麽在他懷裏蹭來蹭去,他怪難受的,忙鬆開她:“我隻是想幫你,”

    他說著說著,也發現她不對了,托著她小巧的下頷,看她臉紅的厲害:“你怎麽了?”

    沈望舒混亂地搖了搖頭,神情朦朧,嗓音細細的,既柔且媚:“我,不知道,”

    裴在野見她媚態必露,隱隱猜出什麽,臉色當即變了。

    他俯身扣住她的手腕,探她過快的脈搏。

    兩人的距離再次拉近,他眼睫幾乎掃過她的臉,沈望舒呼吸急促起來。

    裴在野估計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現在在沈望舒眼裏就跟一塊肥肉似的,他靠的越近,她身上要命的燥熱才能消退些許。

    肥肉,肥肉,

    沈望舒跟中了邪似的,忽然的探出祿山之爪,就按在了他的臀後。

    裴在野:“,”

    裴在野離她太近,她已經有點神誌不清了,竟還似模似樣地捏了一下,喃喃道:“真好啊,”

    裴在野:“,”

    裴在野自己調戲她是調戲慣了,沒想到還有被調戲的一天,有句話叫老虎屁股摸不得,他長這麽大就沒被人這般對過!

    他震驚之餘,差點把她甩開,忙拎開她的手。

    沈望舒迷懵地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手掌,委屈抱怨:“你這人怎麽這麽小氣啊?!”

    合著她捏他那裏,他不願意,她還不高興了!

    他重重捏了捏眉心,逼迫自己回神,沒好氣地道:“罷了,你神誌不清,我不和你計較!”他緊皺起眉:“中了媚毒,”

    他約莫猜出是誰幹的,幹這事的人自有齊太後料理。

    但這藥,這就是宮裏用來助興的秘藥,不過她中的藥性比一般秘藥要烈上許多,這玩意也沒什麽解藥,隻能把人放在冰水裏泡上些時候,自然而然也就冷靜了。

    沈望舒中了藥便像隻不安分的小貓一般,在他身上拱來拱去的。

    裴在野一下感覺自己也吃了那藥一般,臉上燥熱,心口亂跳。

    他抑製不住地生出個念頭來。

    依照小月亮現在的樣子,也不會像平常那樣對他百般抗拒,隻要他願意,現在就能像前世一樣,對她,

    前世,裴在野想到前世,瞬間打了激靈,強行壓下了心中那點旖念。

    他又懊惱起來,他喜歡她,才不要當前世那樣的人。

    他高聲道:“葉知秋,備一桶冰水,令人抬進來!”

    葉知秋辦事利落,沒敢抬眼看,直接和幾個內侍抬著一桶冰進了淨室。

    裴在野把沈望舒抱進了淨室,見她嚶嚶寧寧不住,他怕自己心軟,閉上眼把她和衣塞進了還浮著碎冰的木桶裏。

    她進了木桶卻仍不老實,裴在野怕她嗆水,隻敢在木桶旁邊候著。

    這可便宜了沈望舒,對著他又咬又啃的,他稍微一躲,她就開始哼哼唧唧。

    裴在野隻好忍著快裂開的底下,由著她對自己百般調戲。

    於是葉知秋在外聽見了自家殿下隱隱約約發出來的詭異聲音‘別碰我!’

    ‘你老實點!’

    ‘嘶,別亂摸!’

    葉知秋摳了摳耳朵,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又過了會兒,沈望舒臉上的紅暈消退了些,身上的熱度也正常了,她折騰了一陣,似乎也沒什麽精神,闔上眼靠在木桶邊沿,時不時小哼一聲。

    他怕她著涼,俯身把她從桶裏拎了起來,又叫來東宮裏年長的女官,給她擦幹淨身子,換了身和她身上衣服差不多的衣裙。

    沈望舒被磋磨這些時候,在女官給她擦洗的時候就沉沉昏睡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悠悠轉醒。

    她張開眼的時候,天邊已經掛了一輪明月,裴在野就坐在床邊看書,見她醒了,才皮笑肉不笑地丟下一句:“醒了啊?”

    沈望舒頭發亂糟糟的,睡懵了會兒,才慢慢地反應過來,她之前對裴在野做了什麽,

    她當即就掀開被子,連滾帶爬地要跑。

    裴在野被她這慫樣活活氣笑,他單手就把她按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怎麽?吃幹抹淨地就想跑?”

    他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德行:“要不要我跟你細說一下,你方才都對我做了什麽?”

    沈望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告饒地看著他:“殿下,”

    冷酷無情的裴在野分毫不為所動:“你剛才摸我屁股了。”

    “還咬我耳朵。”

    “又捏我胸口,”

    他每說一句,沈望舒的小臉就煞白一分,到最後已經是麵無人色了。

    裴在野挑了挑眉,一筆一筆給她算完:“你說,這些賬該怎麽算?”

    沈望舒苦惱地咬著嘴唇。

    裴在野瞧她愁眉苦臉的樣兒實在可愛,不由湊近了幾分,想要親親她。

    沈望舒下意識地捂住嘴巴。

    裴在野挑了挑眉:“不給親?”

    沈望舒被他的流氓樣兒嚇到,捂著嘴巴搖了搖頭。

    他一臉惡霸樣兒:“你方才捏我屁股的時候,我可沒推三阻四的。”

    他一說這個,沈望舒一下蔫了,訕訕地放下了手。

    裴在野沒想之前那樣伸舌頭,他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發出吧唧一聲,鬧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雖然她還沒主動,但難得沒像往常那般抗拒了。

    他心情極好,一觸既離,額頭和她相抵,唇角揚起,慢慢拉長了強調:“還有個問題,回答了我就放你。“

    沈望舒點了下腦袋,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低笑了聲:“你中藥的時候,如果在身邊的不是我,你還會這樣對他嗎?”

    沈望舒本能地回答道:“我當然,”

    她當然不會啊,但是她很快發現這個問題回答不會,有點不對勁。

    都是中了藥,她為什麽對別人不這樣,就對太子這樣?難道太子平時太輕浮放浪了,導致她覺著占他便宜也沒啥大不了的?

    沈望舒被自己的本能反應嚇到了。

    他見她話說了一般,唇角勾了勾,蜻蜓點水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他狡黠地眨了下眼:“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

    沈望舒答應裴在野假成親的事,完全是當時情勢所迫,被忽悠的頭昏腦漲的,等過了一夜,她怎麽想怎麽不對勁兒——婚姻大事,哪能這麽兒戲呢?

    但不答應,睿文帝定不會放過她的,除了和太子假成親,便是毀容了,相較之下,自然是假成親更好一些,再說裴在野已經保證了不會碰她,她再猶豫,是不是太矯情了?

    既然是假結婚,總有各歸各位的時候,她也不能一直占著太子妃的位置,所有兩人需要假裝多久呢?

    上回她突然中了媚毒,都沒顧得上問這個極要緊的事。

    沈望舒就這麽糾結了幾日,在她終於決定眼一閉心一橫的時候,她的十六歲及笄禮先一步到來了。

    前朝女子的及笄禮多是定在十五,或是訂婚之後,不過本朝不少女子未婚時都有能賺錢的營生活計,因此成婚年齡便晚些,十八十九歲成親的大有人在,女子正經的及笄禮便定在了十六。

    沈家翻案之後,刑部那裏還歸還了當年的若幹田產商鋪,家裏頭一下子寬裕了不少,再加上沈家老宅的園子著實空泛了些,沈長流不欲委屈了長女,便掏錢租了長安景致最好的抱香園,預備在這裏給長女大擺宴席,慶賀及笄之喜。

    及笄禮的吉時定在了未時,桌椅景致昨夜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沈長流還是提前一個多時辰,帶著家裏老小和所有下人過來,再看看還有什麽疏漏的地方。

    抱香園是開放外租的園子,一草一木自成天地,主家是一位致仕的老大人,因年邁不方便出門,便令他兒子陪著沈家一家看園子。

    他一邊笑,一邊帶著沈家老小到了景致最好的的湖邊,湖邊已經擺滿了供人吃酒作樂的如意桌,還點綴著山水屏風和一叢叢金桂,繁花葳蕤,湖心處還有個戲台,戲台裏的景致倒影在水麵,水霧嫋嫋,煙波朦朧,怡景怡情。

    這些擺件花卉瞧著就不便宜,沈望舒有些不安:“這也,太破費了吧?”

    沈長流望著她酷似大陸氏的側臉,神色帶了些感懷,頓了頓才笑著寬慰她:“這無妨,女子的及笄禮便如男子的冠禮一般,一生隻有一次,是兒女們長大成人的標誌,你又是咱們家長女,正該隆重些才好。”

    這話說的,許氏和沈熙和都攪緊了帕子,心裏直冒酸水。

    園子的主家對沈長流的出手闊綽很是滿意,笑著附和:“沈大人說的極是,一見您就是個心疼閨女的。”

    沈長流正要和他玩笑幾句,忽然聽到一陣奔騰的馬蹄聲,幾個錦衣華服的女子嘻嘻哈哈縱馬闖入了園子。

    這園子都是為了沈望舒及笄禮提前布置好的,她們這般肆意橫行,當即撞翻了好幾個如意桌和屏風,叢叢鮮花也被踏進泥裏,原本布置清雅的園子一時有些狼藉。

    大好的日子遇到這種事,沈家人臉色齊齊變了,尚未回過神,園子主家便沉下臉:“什麽人?!膽敢擅闖私園?!”

    雖然抱香園是對達官貴人開放的不假,但今天他已經把園子租給沈家了,還特意令護衛在外說明,怎麽還有人敢闖進來?

    為首的女子摘下冪籬,露出一張芙蓉美麵,她嬌笑了聲:“你這園子不錯,正好我想玩蹴鞠,缺個場地,你這園子今日便借我吧。”

    她的每個字都透著一股頤指氣使,顯然是平日驕縱慣了。

    園主正要發火,瞧清她的臉,愣了下:“齊,齊夫人?”

    齊珂目光從沈家人身上一一掠過,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輕鄙,她懶洋洋地道:“快把閑雜人等都清出去,再把園子打掃幹淨,我的客人等會兒就要過來了,弄晚了你可擔待不起。”

    前幾日因著沈望舒,她在齊太後那裏丟了個大人,就連馮尚書對她的丈夫都慢待許多,她心下不忿,早就憋著一股氣想要給沈望舒一個教訓了,終於等到了沈望舒的及笄禮。

    這法子的確好用,但也確實惡毒,晉朝女子最看重的兩個日子便是及笄和大婚,有什麽是比毀了一個女子的及笄禮更歹毒的?

    沈長流臉色異常難看,沈望舒更是氣的夠嗆,恨不得掏出袖箭來給她一梭子!

    園主知道齊珂的身份,輕易不敢得罪她,為難道:“夫人,今日我已將園子租給了沈大人,若齊夫人真要開蹴鞠會,我家還有個小園子,名聲雖不顯,但景致是極好的,我可把那處小園借與夫人。”

    齊珂一嗤:“租出去了?”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沈家所有人,手中馬鞭一揚:“把他們攆出去便是。”

    沈望舒身子一挺就想罵人,沈長流自然不能讓女兒出頭,他先輕拍沈望舒肩頭示意她冷靜,不卑不亢地道:“夫人,這園子是我們沈家先租下來的,場地業已布置好,便是鬧到官府,也是我們占理。”

    他淡淡道:“我一男子是不怕進官府的,夫人卻是婦人,若是鬧到公堂上,你夫君臉上怕也不好看吧。”

    這話含著柔和的威脅,齊珂眼尾動了動,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冷笑:“少拿這個威脅我,這園子,今天我是用定了!”

    沈長流已經確定了,這齊珂就是特意來找他們岔的,他語調冷沉下來:“今日是我長女的及笄禮,我定不能相讓!便是公主郡主,在長安城裏也沒有這般跋扈的,夫人是什麽身份,安敢如此張揚?!”

    這可是沈望舒的及笄禮,若是真讓齊珂得逞了,以後沈家,沈望舒,還不得被人笑話一輩子?就算是嫁人生子了,日後也再抬不起頭來。

    齊珂那是全然沒把沈家放在眼裏,當然她不放在眼裏的也不單是沈家,在她眼裏,除了皇室宗親,便是他們齊家了。

    她高揚起下巴,用手裏的馬鞭點了點沈長流:“憑我是齊家女,憑我是齊皇後的侄女,太子嫡親的表妹!”

    沈望舒不過一四品官家的女兒,走大運才討了齊太後喜歡,難道還有什麽大靠山不成?她上回那般羞辱於她,齊珂這回定要找回場子的!

    她在馬上睥著沈長流和沈望舒,嗤之以鼻:“你們沈家又是什麽身份,一個搭著空架子的世家,區區四品翰林的女兒,笑話似的世家女,也配擺這麽大排場,真當自己是什麽人物不成?”

    她揚聲道:“動手!”

    齊珂故意找茬挑事,帶的人不少,沈長流臉色一變,正要叫下人護衛,就見園外又走進來一行人,高叫道:“聖旨到——”

    ——今兒這片院子可太熱鬧了,這行人為首的是個內侍,他恭敬地捧著聖旨,身後跟著一行儀仗和葉知秋,一看便是來傳聖旨的。

    內侍急著找沈家人,就沒注意到齊珂,徑直走過來到沈長流麵前,極恭敬地一笑:“沈大人準備好接旨吧,太後和聖上極欣賞沈姑娘才幹品行,特意將她指婚給太子,日後沈姑娘便是太子正妃了。”

    齊太後那邊隻聽裴在野派人來說,沈望舒同意成親了,現在裴在野已把她救下,齊太後便著手準備套路睿文帝之事,她老人家是壓根不知道還有假成親一事,便選了及笄禮這樣的好日子傳旨。

    此言一出,沈家人俱都目瞪口呆,一個個站在原處跟木頭樁子似的,沈望舒哪怕對這事兒早有準備,這時候也覺著措手不及。

    齊珂也是懵了許久,一時心搖身顫,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半晌才尖聲道:“太子妃——”

    沈望舒她憑什麽?她長姐都沒能嫁給太子,一個四品翰林的女兒,她方才還拿身份嘲諷奚落的女子,憑什麽能嫁給太子,還是太子正妃?!

    她簡直不可置信,聲音尖利地問:“可是傳錯旨意了?”

    內侍臉色難看,葉知秋卻忍不住了,厲喝道:“夫人好大的膽子,竟敢質疑聖旨?”

    這回傳旨本來沒他什麽事的,不過葉知秋眼看著自家殿下和沈姑娘大婚在即,心下激動難耐,死皮賴臉地跟過來見證了。

    齊珂才回過神來,臉色一變,垂下頭去,訥訥道:“不敢,”

    儀仗都在這兒擺著,她就是再不甘心承認也不行。

    方才她還抬出身份羞辱沈家,沒想到就短短一瞬的功夫,情勢就掉了個個兒。

    她身上冷汗淋漓。

    葉知秋卻怒她欺辱沈望舒,鄙夷地瞧了她一眼,冷笑:“若是我沒聽錯,方才夫人似乎差點毀了太子妃的及笄禮,要是認真計較起來,對咱們未來的太子妃無禮可是重罪,婦人不該誠心致歉嗎?”

    她一個尚無誥命在身的婦人,仗著齊家和皇後的名號,別人才敬她幾分,她能和未來的太子妃相比嗎?

    齊珂驕縱慣了,聞言大怒:“你——”

    她恨恨地瞪了葉知秋一眼,到底沒敢把罵人的話說出來,她翻身下馬,走到沈望舒麵前,下頷微抬:“是我不留神冒犯了沈姑娘,還請沈姑娘見諒。”

    這歉道的跟施舍似的,沈望舒比道歉之前還不痛快,學著她的樣子把下巴揚的老高,冷哼了聲,表示不接受。

    葉知秋他脾氣頗似裴在野,看了眼傳旨的內侍:“等沈姑娘什麽時候滿意了,痛快了,你再什麽時候宣旨。”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麵白如紙齊珂:“齊夫人,該叩拜叩拜,該賠禮賠禮,若是錯過了傳旨的吉時,你看你可擔待的起?”

    齊珂這輩子都沒經過這樣的難堪事,身形搖搖欲墜。

    她恨的眼圈都紅了,狠狠地看著葉知秋,葉知秋分毫不怕:“太子忙完手頭的事兒,要趕過來為沈姑娘慶生,夫人要不請太子來斷一斷這樁案子?”

    齊珂想到裴在野的脾氣,身子輕顫了下,紅著眼眶向沈望舒行了個大禮,帶著哭腔道:“是我的錯,是我心存嫉恨,故意來毀了沈姑娘的及笄禮,還請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遭吧。”

    沈望舒看著在自己麵前低下身子的齊珂,有點走神。

    她一直畏懼交加的齊家,那樣高高在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齊家,好像也沒那麽令人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