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嫁我(七千五,我支棱起……
  第83章 嫁我(七千五,我支棱起……

    沈望舒氣的拳頭都攥緊了,但想到楚妙言和齊家的厲害,一下子又蔫了。

    楚妙言眼下是正兒八經的四品官,又在兵部當差,論實權比她爹還強上不少,聽說兵部有意培養他為下一任侍郎,更別說他背後還站著齊家。

    齊家有個皇後,有個總督,有個跟太子青梅竹馬的齊玥,還有太子這個大外甥,她想一想都覺著夠嗆。

    這些日子裴在野的改變她並不是沒看到,但她也不覺著自己能跟太子老舅家比,光看這些年裴在野對齊家何等恩厚就知道了,又是加官進爵,又是百般賞賜的。

    再說她也沒什麽證據證明射虎弩是她先做出來的,倒是有個人證孫縣令,可人家憑什麽為她得罪太子和齊家?

    她一下沒了精神,不過想到齊太後壽宴將近,她一下子又振奮起來。

    ——太子有什麽了不起的啊,抱緊齊太後她老人家這顆大腿才是真的,她算是瞧清楚了,除了齊太後,其他人都指望不上啊!

    齊太後這次過壽,沈家作為臣子自然有壽禮獻上,不過沈望舒自己給她做了個更為精巧結實,單手就能拎起來的折疊躺椅,躺椅展開能供一成年男子在上頭小憩,折疊起來卻隻有一尺來長,也不沉重。

    齊太後喜歡逛園子,有了這簡簡便便的一個躺椅,她隨時隨地都能坐下歇息——當然萬壽宮裏的下人不可能讓太後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但是她送的是她的心意。

    壽宴那天獻禮的人定然很多,沈望舒就趕在前一天入宮把這躺椅給齊太後送過去。

    齊太後卻沒在萬壽宮,而是去了宮裏的嘲風苑,這裏是禁軍在宮內的校場,地方開闊,通著一處林子,皇子們也會來此騎馬比武之類的。

    沈望舒又跟孫姑姑去了嘲風苑,她一隻腳才踏入林苑,就聽到一聲極有穿透力的嬌笑。

    敢在太後麵前這樣笑的人,身份絕對不低,沈望舒才走進去一瞧,就見一個身穿秋香色繡金桂大袖,內套同色訶子裙的貌美女子在陪太後說話。

    這女子打扮的極是繁複精致,她梳著婦人發髻,眉眼和齊玥有幾分相似,看著比她略小幾歲,不過她嘴唇略厚,顴骨偏高,看著有些厲害刻薄,不及齊玥翩然出塵。

    ——這想必就是齊玥的親妹齊珂了。

    什麽叫冤家路窄!沈望舒在心裏大叫倒黴!

    她忍著心裏的鬱悶,抬眼看了一圈,見今日來了不少貴婦貴女,讓她額外多瞧了一眼的是,有個約莫五十五六的女子穿著一身二品大員的常服,而且並不是二品誥命的衣裳,就是正兒八經的官員常服,她就坐在齊太後下首一點,可見身份極高。

    沈望舒注意力一下被轉移了,正在詫異呢,齊太後已經瞧她進來,笑著招手:“望舒來了。”她笑嗔:“怎麽這些日子你也不來瞧瞧我,我心裏正念你呢。”

    沈望舒忙把裝著躺椅的木盒奉上:“最近忙著給您準備賀禮,就沒顧得上進宮拜見您。”她道:“這是我親手給您做的躺椅。”

    齊珂甭看美貌才學不如齊玥,但那對身份低微之人的傲慢不屑倒是和她姐如出一轍,她不認得沈望舒是誰,見她就送太後這麽個破玩意,不由一笑,些許輕蔑帶了出來。

    齊太後沒瞧見她神態,不過送禮也不在多金貴,關鍵在於合不合收禮之人的心意,齊太後就真的挺喜歡這些實用小物件的,接來一瞧便笑道:“你有心了。”

    令孫姑姑把東西收好,給沈望舒賜座,她簡略給沈望舒介紹了一下眾人,先點了點那位身著二品官服的女大人:“這是馮尚書,”

    沈望舒先是驚了下,又一臉崇敬地瞧了過去。

    這位馮尚書說來也是個奇女子,她和太後是少時的手帕交,也是太後攝政之後一手提拔起來的,一路升至兵部尚書,睿文帝親政之後,有心清洗太後留下來的臣子,他也不欲女子掌權,就是這般惡劣的情勢之下,馮尚書依然穩坐了尚書之位,可見她的本事了。

    但也是因為齊太後的緣故,她至今未能入閣,不過沈望舒一入長安就對這位馮尚書的傳奇經曆多有耳聞,兩眼放光地瞧著她。

    馮尚書並不貌美,不過她脊背挺直,姿態閑雅,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飽經風浪的睿智從容,她衝著沈望舒和氣一笑。

    齊太後指了指齊珂:“這是我侄孫女,眼下已經成了親。”

    沈望舒忍著膈應打招呼:“齊夫人。”

    齊珂微微頷首,鼻間嗯出一聲,算是回禮。

    齊太後依次介紹之後,才笑問:“這一打岔我倒忘了,咱們說到哪了?”

    齊珂沒把沈望舒放在心上,自然而然地接話,笑道:“說到我和夫君給您準備的賀禮,知道您憂心國事,上個月北夷又犯平州,夫君也很是憂心,連著幾月未睡過一個囫圇覺,特意趕製出一鎮國殺器來,想在您的壽禮上,向您,向皇上獻上此寶。”

    她看了眼下人,下人去取了一方包裹極嚴實的大鐵盒,她打開盒子,裏麵放著五枚葫蘆形的鐵器:“這便是夫君所製的震天雷。”

    楚妙言能入兵部,除了他強奪射虎弩之外,他本身於製造上也頗有天賦,算是個難得的人才,進兵部一年多,將兵部的軍械都改造了不少。

    ——不過也僅止於此了,他再也沒有研製過,如同射虎弩一樣的神兵利器,兵部不免有些微詞,晉升也慢了許多。

    隻是楚妙言也是有苦難言,他雖有些天賦,但究竟還是不夠的,他的天賦,隻能算難得,而不是不可替代,所以他急需造出一些新的東西,來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

    這震天雷是他翻遍古籍資料製造出來的,他對此頗有信心,齊珂既嫁給了他,那麽夫妻一榮共榮,她在太後跟前又說得上話,有意為丈夫長臉,所以特意趕在齊太後壽宴跟前將此物獻出。

    沈望舒一瞧她這震天雷,嘴巴都張大了。

    齊珂對丈夫頗有自信,見齊太後和馮尚書都饒有興致,她便笑道:“正好咱們在林苑,這地兒開闊,不如咱們就當場試一試這震天雷的威力,如何?”

    沈望舒想也沒想就站起來:“不行!”

    她立刻道:“震天雷是前朝匠人廢棄之作,因它威力不小,卻不好掌控,弊端極大,所以傷敵八百,自損三千,絕對不能輕易嚐試。”

    這楚妙言什麽害人玩意啊,造出這麽個東西來。

    齊珂要作死她管不著,但在場這麽多人呢,要是真炸起來,免不了有傷著的。

    齊珂見太後關注,心下正在自得,沒想到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沈姓女跑來攪局,她心下頗為不悅。

    她卻也不想和這等人吵嘴,自降身份,淡淡哦了聲:“多謝沈姑娘提醒,這震天雷是我夫君所製,它威力如何,我再清楚不過,就不勞沈姑娘費心了。”

    她瞥了眼沈望舒:“沈姑娘年少,有爭風頭之心也難免,不過總得分清場合,我在和太後尚書說話,豈有你插嘴的餘地?”

    她和楚妙安都對震天雷極有信心,想這沈望舒約莫是從哪裏的雜書上看了幾句,就敢拿到太後跟前賣弄爭鋒,真是小家子氣得很。

    她是齊家女,她一開口,旁人便有跟著附和的:“楚大人是出了名的才幹,負責兵部製造司,他親手做出來的東西,豈能出錯?”

    “沈姑娘也太初生牛犢不怕虎了些,仗著年少,什麽話都敢說。”

    “沈姑娘若是不懂,還是少開口為好,免得貽笑大方。”

    這些人顧忌齊太後顏麵,語氣倒還委婉,半是勸說的,可那眼裏的不屑怎麽也藏不住。

    沈望舒給這些笨蛋老娘們氣的夠嗆,可她也不能看齊珂在這兒害人啊:“你要試,自己拿到別的地方試,絕不能在這兒引燃了。”

    這輩子,她可不想再忍著齊家這些人了!

    齊珂給她說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再讓她說下去,萬一齊太後和馮尚書也懷疑起她來該如何是好。

    她當機立斷,冷冷道:“這震天雷威力如何,我親自演示了便知。”

    沈望舒扁了扁嘴:“我勸你最好不要。”

    齊珂已經徹底惱了,冷笑了下:“沈姑娘莫不是怕說這震天雷弊端極大的謊話被拆穿,這才一個勁兒地阻攔我?”

    沈望舒嘴巴張了張,又瞥了眼她手裏的震天雷,看她手裏這個威力遠不及前朝,讓她吃個教訓得了。

    她幹脆不吭聲了。

    齊珂見她不語,以為她怯了,哂笑一聲,完全不信沈望舒說的話,當即就要去換騎服。

    齊太後和馮尚書見兩人爭執,一直沒有開口,反是若有所思,齊太後對沈望舒更相信些,她正要攔住齊珂,卻見馮尚書對她輕輕擺手,她沉吟片刻,便也不再攔著了。

    齊珂換上一身利落騎服,騎上快馬奔往林苑,等距離差不多了,她便引燃了手裏的震天雷,向空中拋去。

    林苑的眾人也凝神細觀,準備看看這震天雷的威力。

    齊珂嘴角不由微微勾起,鄙夷地瞧了眼原處的沈望舒。

    就在她笑意尚未完全綻放之時,震天雷尚未落到插好旗子的投擲地,就轟然炸開——

    在她的設想裏,震天雷應該完美地落到那個準備好的深坑裏,再展現它的威力,沒想到它居然半空直接就炸開了,這根本和她設想的不一樣,它壓根無法正常使用!

    難道那沈姓女說的是真的?

    齊珂根本來不及躲閃,就有無數鐵片和鐵定向她飛射而來,幸好她□□的卻是是一匹好馬,撒開四蹄帶著她跑開了一段,但即便如此,她通身還是被劃出幾道傷口來。

    不止如此,她□□駿馬四蹄一揚,直接將她掀了下來,她在泥地裏滾了幾圈,額上也磕破了,整個人灰頭土臉,狼狽至極,再不複方才的風光金貴。

    她想不明白,怎麽會這樣呢?!

    這要怪也得怪她的好夫君,這震天雷是楚妙安急著趕工出來的,沒測過幾次,幸好他仿製出來的威力不大,不然齊珂胳膊腿不保。

    齊太後嚇了一跳,忙讓侍女把齊珂扶起,又趕緊令人去傳太醫。

    沈望舒‘小聲’嘀咕了句:“幹嘛不聽勸呢。”

    齊太後給身後禁軍打了個眼色,看了眼鐵盒裏剩下的四枚震天雷,淡聲吩咐:“再試。”

    禁軍小心把幾枚震天雷拋出,發現果然不好掌控時候,要麽就是不響的悶雷,要麽險些炸傷人,果然就如沈望舒所說,是個雞肋玩意。

    齊珂覺著丟臉無比,簡直又羞又恨,她身上特疼的厲害,她本是想羞辱沈望舒,所以把話說的極滿,萬沒想到,最後丟臉的居然是自己。

    她聽沈望舒還下腳踩她,恨不能昏過去才好,她實在沒臉,隻好裝暈。

    方才幫著齊珂說話的幾人,也慢慢地漲紅了臉,低著頭不敢言語。

    同時的,所有人瞧著震天雷這般不靠譜,忍不住生出些疑惑來——造出這麽個破玩意的楚妙言,到底是怎麽做出射虎弩的?

    場麵一時尷尬,馮尚書笑了笑,頗是讚賞地瞧了沈望舒一眼:“我瞧沈姑娘對兵械極有研究?”她想了想又道:“是了,陸家當年在兵部任職,沈姑娘想必是家學淵源。”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沈望舒一眼就能瞧出震天雷的不對,可見在這上頭頗有天分的了。

    沈望舒不敢在她跟前拿大,忙道:“沒有沒有,就是略知道一些。”

    馮尚書對人才一向愛惜,正想細問,但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便隻衝她微微一笑。

    沈望舒見瞧不起她的齊珂吃癟,心裏暗爽的同時又有點犯慫,怕齊家和裴在野之後報複她啥的。

    她心裏頭打定主意,最近躲著他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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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就是齊太後壽宴,睿文帝和齊太後這對兒母子關係頗是微妙,說是不好吧,齊太後終歸是他嫡母,對他有多年養育之恩,對他影響極深,他也不是不感激她,兩人並非沒有母子情分。

    但要說是好吧,齊太後攝政二十餘年,還令他娶齊家女為妻,又生下有齊家血脈的裴在野,這是他多年的一塊心病。

    不過不管他對齊太後心思如何複雜,每年太後壽辰,他必是親力親為操辦的,今年更是太後六十整壽,他原是想大辦七日的,不過齊太後卻並不奢靡,仍是像以往一樣,隻辦三日便罷了,故而這場千秋宴睿文帝辦起來頗是盡心,也難免有些乏累。

    大宴當日,尚未到開始的時辰,睿文帝便在皇城角樓登高散心,他極目遠眺,正見不少官員女眷依次入宮賀壽,他是天生的風流人兒,還笑與心腹道:“幾十年前,長安不光有大陸氏那樣的絕色人物,就連朕的皇後大齊氏,亦是冶豔絕美,風骨卓然,華蓋長安,陸妃也是清麗婉轉,嫵媚多情,如今這些女郎,卻是沒有一個能及得上她們的。”

    他下了聖旨,嚴令各家官員和女眷都得前來為太後祝壽,違者重罰,所以眼下過來的,差不多是全長安所有的貴女了。

    這話睿文帝能說,底下人卻是萬萬不敢接的,隻得笑著岔開話題:“說來太子殿下的容貌性情都隨了元後,才幹隨了您,實在出眾。”

    睿文帝還有這點自知之明,笑著搖頭:“他是母後一手帶大的,才幹都似母後。”

    他想到齊太後和太子,心情一下子又複雜起來,目光向下隨意一掃,忽的頓住。

    沈三夏和沈望舒同乘一輛馬車,姐妹倆一齊下了車,停在宮外的一處桂樹下頭。

    沈三夏嘻嘻哈哈的,撿起地上的一串桂花,給沈望舒別在了鬢邊,一下子讓她滿鬢生香。

    睿文帝身子一震——當年他初見大陸氏和陸妃,大陸氏也是站在一棵桂樹下頭,也是這般,笑吟吟地往鬢間簪了一串桂花,盈盈目光動人心弦,他這一惦念,就是許多年。

    他雙手不由攥緊了欄杆,眼底淚光隱現。

    內侍見他神色不穩,忙扶著他回了宮裏,他坐在聖座上沉思片刻,忽的吩咐內侍:“等會宴會開始,賞沈大姑娘兩盤福菜下去。”

    對於沈望舒,他這些日子一直頗為猶豫,他是優柔性子,想著太子瞧上了沈望舒,太子脾氣暴烈,為了個女人讓父子倆大鬧一場實在沒必要。

    但清婉過世這麽多年,陸妃送進宮的幾個陸氏女,不過和清婉略有幾分相似罷了,沈望舒是他目前見過最似清婉,眉眼甚至比清婉還要出挑許多,他實在不舍。

    就這麽躊躇多日,就在方才的那個瞬間,他突然下定了決心——至於太子那裏,他會想法安撫的,不論是權位還是美色,他再加倍補給太子就是了。

    沈望舒簪花隻是個巧合,九月金桂盛開,頭上簪金桂的女郎不知多少,這純粹是睿文帝自己老房子著火一般的發.騷,他就偏盯準沈望舒了。

    說的難聽點,沈望舒要是在他麵前挖個鼻孔,他沒準還覺著她挖鼻孔的樣子像大陸氏呢,這人呐,要是起了不正經的心思,怎麽都能給自己找到借口。

    睿文帝沉吟:“待今日宴畢,你令人帶沈大姑娘來紫宸殿。”

    他令沈望舒去紫宸殿,當然不是為了滿足欲望,畢竟他帝王之尊,強辱臣女的名聲也極難聽,再說他隻需要下道旨意就能讓沈望舒入宮侍奉,實在不必弄的如此麻煩,他喚她來,隻是有些利弊想和她說透徹。

    就算太子真對沈望舒有意,憑沈長流的官位,給她女兒個良媛良娣的位份也就罷了,他卻願以貴妃之位相求,自覺已是極有誠意了。

    要不是後位被齊皇後占著,為了年少時的那段情思,他說不定還真能舍出後位來,隻要沈望舒是個有些頭腦的,想來也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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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秋宴上,皇後再被禁足也不好看,齊太後便允了她出來。

    齊皇後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齊玥的陪伴,此時宴會已經開始,她卻不見齊玥過來,正要遣人去尋她,就見齊玥姍姍而來。

    齊皇後令人在自己身後置了小桌,擺上席麵,嗔道:“你方才去哪了?倒令我好找。”

    齊玥容貌極美,姿態優雅,通身都是世家女的矜貴,她掩唇一笑:“姑母勿怪,方才我瞧見一件特別的事,這才耽擱了些時候。”

    齊皇後:“哦?”

    齊玥笑了笑:“陛下令內侍給沈姑娘的席麵上送了兩疊福菜過去,姑母說,這奇不奇怪?”

    齊皇後一怔,福菜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尺上的,要麽是朝中重臣,要麽是宗親貴戚,就算是送給女子,那也得有個說法。

    她心裏瞬間轉過一個念頭,這福菜,要麽是睿文帝有意為太子封妃,所以賞給沈望舒的,要麽是睿文帝自己瞧上了沈望舒,所以特意賞下福菜。

    那沈女確實貌美,想到睿文帝的秉性,齊皇後覺著第二種可能更大一些。

    她想了想:“我知道此事了,你安心用膳吧,不要聲張。”

    齊玥一笑,輕輕頷首應是。

    齊皇後令心腹宮人去打探了一番,果然,探聽出了睿文帝打算宴畢令沈望舒去紫宸殿的消息。

    齊皇後皺眉思量片刻,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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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望舒見睿文帝賞下兩盤福菜,冷汗險沒冒出來,打定主意一杯酒不吃,一口菜不碰了,要不是宮裏規矩大,宴中不許人隨意出入,她這會兒已經撒開腿跑了。

    即便她已經十分小心了,但齊皇後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在她不吃不喝的情況下,仍是讓她中了媚.毒。

    齊皇後的思路很簡單,既然睿文帝也對沈望舒有意,她不如今夜成了他們的好事,她對睿文帝是無所謂的,但他今晚上若是碰了沈望舒,一來他這個皇帝要被清流詬病,這於太子有利,二來也能徹底絕了太子對沈望舒的心思,三來沈望舒若不是正經下旨或是選秀入宮,想來也封不了太高的位份。

    沈望舒開始還沒覺著不對,等到今日的宴席將畢,她忽然覺著身上有些燥熱,小腹更是慢慢滲出一股熱意來。

    眼下藥性剛起,她感覺不大,還她不知道這種反應代表著什麽,還以為自己的癸水快來了,正要起身告罪去淨室,就見睿文帝身邊的內侍向她過來,躬身笑道:“沈姑娘,聖上請您去一趟紫宸殿。”

    沈望舒心裏‘咯噔’一聲,驚懼壓下了身上的不適,她想也沒想就拒絕:“我,我身子不適,不好麵聖。”

    內侍笑意依舊:“沈姑娘不來,老奴隻好去請沈大人他們了。”他和顏悅色地拋出一句威脅,又歎了口氣,十分和藹道:“沈姑娘莫怕,是好事呢。”

    這可是宮裏,重重禁軍圍著,難道沈望舒還能跑了不成?

    他頗有耐心地等著沈望舒答應。

    沈望舒似乎也想明白這點,她神色晃了下,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沉默良久,方才道:“公公前麵帶路吧。”

    見她沒有哭鬧抗拒,內侍很是滿意,比了個請的手勢,他帶著底下人走在最前頭,領著她繞過重重宮牆。

    她全程低著頭,突然抬眼瞄了一下前麵走著的公公,飛快拔下頭上一根尖銳金釵,悄悄藏到袖子裏。

    對她來說,給太子當妾,和給皇帝當妾沒有任何區別,反正都是侍妾罷了,唯一的共同點是,兩人她都對付不了。

    她不可能行刺皇帝,就算兩人共處一室她也沒可能行刺的了,她也不知道睿文帝為何突然對她起意,但如果他看上的是她的臉的話,那她隻能毀了這張臉,來擺脫睿文帝的糾纏。

    這樣做的後果,無非是一輩子嫁不出去,她對嫁人也沒什麽期待了,一輩子沒人打擾,去鄉下莊子過安穩日子也好。

    她想的有些入神,不由捏緊了手裏的金釵,內侍轉頭催促:“沈姑娘,快些。”

    沈望舒覺著身上熱的越來越厲害,她有些口幹舌燥,卻對自己莫名的反應一陣茫然,唯一能做的,隻有攥住救命稻草一般,攥緊了手裏的金釵。

    內侍邊說邊領著她出了夾道,他正要轉頭催促,一道高挑人影就擋在他們一行麵前。

    裴在野雙手抱臂,顯然已在這兒堵了一會兒,他嗓音冷沉:“你們讓誰快些?”

    內侍沒想到太子這魔性竟半路殺出來了,他不由打了個寒顫,忙賠笑:“殿下,是聖上吩咐咱們帶沈姑娘過去,他有幾句話想對沈姑娘說。”

    裴在野眼底寒光乍現,又很快收斂,淡淡道:“不巧了,父皇現在有事在身,正伴在皇祖母身畔,他誰也見不了了。”

    他瞥了這內侍一眼:“回去複命吧。”

    內侍臉一白,卻不甘心就這麽被打發走:“殿下,這,聖上有命,”

    裴在野笑了笑:“我的話,你是聽不懂了?”

    內侍又打了幾個擺子,再不敢分辨,低著頭急忙跑了。

    打發走這行內侍,他才大步走到沈望舒身前,微出了口氣:“幸好我知道的及時。”

    不過他好像並沒有全然放心,而是上下打量她幾眼,問沈望舒:“皇上賜你了兩盤福菜?”

    沈望舒本來稍稍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她身上燥熱一片,點了點頭:“是賜了兩盤,”她又慌忙搖頭:“可我一口都沒吃呀!”皇上硬塞給她兩盤菜,她吃都沒敢吃,皇上這就盯上她了?!

    這沒有天理啊!

    不過皇宮從來不是講道理的地方,裴在野臉色難看:“果然,”他眼底不掩憎惡:“若是不出岔子,明日封妃的旨意就要下來了。”

    睿文帝素來優柔寡斷,身邊又從不缺美人,從不會為女子昏頭。

    他本來也沒太過在意自己這個父皇,誰想到,他就偏偏真的昏了頭,封妃的旨意一旦下來,事情會變得非常棘手。

    沈望舒額上手心沁出一片冷汗,嗓音帶著輕顫,不知是因為身上難受,還是因為裴在野的話:“那,那我該怎麽辦?”

    她手心打滑,忙把金釵攥緊了,指尖劃過尖銳的那一端,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裴在野抿了抿殷紅薄唇:“眼下,隻有一個法子了。”

    他看著她微亮的眼,心頭仿佛放了隻猛獸四處亂撞,跳的厲害,明知道自己是在趁火打劫,卻還是說出了預謀已久的兩個字。

    “嫁我。”